正文 第一章 疯子 B市城郊看守所内。  “瑾言哥哥,我没有偷公司的投标文件,是他们诬陷我的。这里太可怕了,你快救我出去……”   骆诗情的手指紧紧的扒着眼前的铁栅栏,或许是在看守所里关久了,她的脸色有些骇人,头发乱糟糟的黏在脸上,   看起来就像是个活脱脱的……疯子。   叶瑾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张冷峻的脸上,带了一丝厌恶,就像是看一件垃圾。   “救救我,瑾言哥哥……”   看到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叶瑾言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眼前浮现的是蓝飞羽死时那张满是绝望的脸……心狠狠的抽痛起来。   当初如果不是她邀请蓝飞羽去参加生日宴会,蓝飞羽怎么可能会被人玷污,进而羞愧自杀?她是杀人凶手,是罪魁祸首。   自己好容易给她栽了一个盗窃公司机密的罪名,把她送进了看守所,怎么可能会救她?她这是在做梦!   半响,那只修长干净的手指穿过铁栏,碰触到她额前的碎发。   动作轻柔的让骆诗情有几秒的恍惚,但只有几秒,下一瞬,头皮被抓紧,紧接着“咚”的一声,她整个人被拽了过来,瘦弱的身体撞上了眼前的铁栏。   疼痛从骨头缝里蔓延开,她痛苦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骆诗情。”叶瑾言扣着她的后脑勺,那双漆黑如墨的狭长眼眸,映出她苍白可怜的模样:“飞羽有没有求你救救她?那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嗯?”   “什么……”听到那个名字,骆诗情连痛都忘了,慌乱的摇头:“不是的,蓝飞羽是自杀的,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呵……”他笑了,脸上的表情却是冰冷的:“如果不是你叫她去你的生日宴会,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她是自杀的……”她喃喃的重复:“跟我没有关系……”   “自杀?”他死死盯着她,只觉得厌恶,片刻,他松开她,掏出手帕来细细的擦拭着指尖,仿佛刚刚碰了什么不洁之物:“做人最起码的良知你都没有,骆诗情,你真令人恶心。”   看着他的动作,她的胸口像是被狠狠捶了一下,疼的厉害,甚至比父母跟她断绝关系的时候还要令她绝望。   这就是她爱了许多年的男人,他说她恶心,不信她的话。   “叶瑾言,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她接近癫狂,声嘶力竭的吼:“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要我死吗?”   “像你这种女人,本来死不足惜。可是死,也太便宜你了,来日方长,飞羽的债,你有的是时间一点一点的慢慢还。”   他漠然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了呼唤铃,很快探视房的门从外打开。   看守所的狱警很快走进来,看了看铁栏内的骆诗情,小心翼翼的问:“叶总,您聊完了?”   叶瑾言“嗯”了声,径直往外走,但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阳光映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他说:“骆小姐脾气不大好,一定要‘好好照顾’。”   “啊……是。”   他再也没有回头,看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骆诗情的身子无力的滑落,最后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可怖的脸。   她失声痛哭。   当晚,叶瑾言接到看守所的电话,骆诗情割腕自杀未遂,现在已经申请了保外就医,询问他是否同意。   叶瑾言拿着电话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保外就医就算了,她愿意闹,就让她闹,只要死不了就行。”   挂断了电话,他点燃了一支烟,烟雾氤氲,良久,他垂眸看着办公桌上蓝飞羽的照片,眼底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放心,这只是个开始。” 正文 第二章 贱人 四年后……  B市城中村的破旧小巷子里,几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正拦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要钱。   其中一个耐心耗尽后,抓着她的头发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伴随着“扑通”一声,那女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撞倒了巷口堆的垃圾。   “妈的,老子让你把钱交出来,你他妈听不懂,是吗?”   垃圾的恶臭混着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女人强撑着坐起来,胡乱的擦了擦嘴角的血,哑声开口:“我没有钱,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啊……”   她的话没说完,肚子上又被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次她疼的脸都白了,整个人像熟透的虾子一样,蜷缩在地上,不住的喘息。   “贱人……”   那小混混又要动手,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老大,冷静,打死她反倒有麻烦,倒不如扒光了她,看她能把钱藏在哪里?”   听完这话,地上的女人一抖,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自己洗的发白的衬衫:“你们不要太过分……”   “过分?呵呵,老子今儿就过分了,哥几个,给我按住她,老子亲自扒了她……”   看着渐渐逼近的几个男人,女人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咬着唇不住的往后躲。   就在那只咸猪手即将碰到她的时候。   刺耳的鸣笛声,在巷口响起,紧接着一道远光灯朝他们的位置照了过来。   女人捂着小腹,抬起头,却被那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她抬手挡了挡,隐约看到车里下来一个强壮的男人。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哀嚎,等她回过神来,那群小混混已经跑了。   “骆小姐,先生要见你。”   她捂着肚子,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更加不认识你们先生,我要回家了……”   “骆小姐,请不要让我为难。”   一句话绝了她的希望,她站住脚,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车头灯已经熄了,车里的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   可只一眼,她就能认出那个人,那个把她推入地狱的人。   沉默片刻,她走了过去,背影佝偻,羸弱的像是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两个人隔着一道车门,她微低着头,用力捏着指尖:“叶先生……”   叶瑾言侧过脸,扫了她一眼,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改变一个人。   她瘦的厉害,过去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元气满满,但现在一张脸瘦的还不如他的手掌大,上面纵横交错着各种新旧的伤痕。   形容枯槁,像鬼一样。   “叶先生?”他挑起浓黑的眉,突然,笑了一声,模样妖冶至极:“骆诗情,你在监狱里跟哪个窑姐学的这么说话?嗯?”   他刻薄的话语传进骆诗情耳中,捏着指尖的手猛的用力握拳。   可当她意识到目前的处境,意识到两人之间宛如鸿沟的差距,她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握的指节泛着惨白的拳头。   此刻的她垂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颌,有血渍从上面滴下来,落到她胸前的衣服上,像一朵朵绽开的梅。   格外刺眼。 正文 第三章 地狱! 下意识,她抬手抹了一下,却越抹越多,她索性也不再去管,抬起头漠然的看着男人:“我明天还要工作,没别的事……”  “上车。”他突然打断她。   骆诗情微微一愣,缓缓摇头:“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我这样子得赶紧收拾下,就不上车了。”   换做以前的骆诗情,会追着叶瑾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但几年的监狱生活,让她清醒的认识到了他的危险,现在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骆诗情,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不上车,今天能走得了吗?”   她咬着干裂的唇,看了眼身旁虎视眈眈的强壮男人,无奈的上了车。   叶瑾言不开口,骆诗情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骆诗情被这沉闷的气氛压抑的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正当她决定主动开口时,叶瑾言发话了。   “没想到,四年快活的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骆诗情,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收拾你呢?”   快活?   四年失去自由,每天醒来面对的就是无休止的毒打和羞辱,是快活的吗?   那简直就是地狱!   他难道还不打算放过自己?他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骆诗情侧过头看向他,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叶瑾言,我已经得到报应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他眯着眼瞧她,眼神犀利的像鹰:“你觉得可能吗?”   “你个疯子!”   骆诗情低骂了句,伸出手想去拽车门,结果只听“吧嗒”一声,四个车门全都落了锁。   紧接着,就听他冷笑了一声,讽刺道:“话没说完,就想走?骆诗情,你以为这是哪儿?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扶着车门的手微微颤抖着,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他偏过头,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似笑非笑的看着骆诗情满是怒火的眸子:“你很快就知道了。”   语毕,他松开她,擦了擦手指,冷声吩咐司机开车。   “叶瑾言,你这是绑架!你最好立刻让我下车,不然我现在就报警抓你!”骆诗情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却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掌扣住了手腕。   “报警?呵!骆诗情,四年了,你居然还是这么天真。你信不信,四年前我能让你进去,现在我依然能!”   她怔住,因为害怕,身子微微发抖,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不敢再和他针锋相对。   在监狱里这四年,每一天她都如同置身于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走出监狱的那一刻她就发过誓,这辈子她都不要再回到那里,再也不要过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要忘却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为自己而活。   可这怎么就那么难?   车子很快行驶了起来,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仿佛开了很久,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所医院的门口。   骆诗情被叶瑾言从车上拽下来的时候,意识才从如同噩梦般的回忆中抽离。 正文 第四章 我可以 浑身被冷汗打湿的衣衫,经冷风一吹,顿时彻骨的寒意从背后涌起,胃里抽痛的厉害,她脸色一变,一弯腰便吐了出来。  只不过她一天没有吃东西,最后只呕出几口掺着血丝的酸水。   叶瑾言站在一旁冷冷的瞧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别样,但很快又被漠然掩住:“骆诗情,你的戏还真是越演越真。”   她抬起头,一张脸,白得吓人。   “跟我过来!”吩咐完,叶瑾言挑了挑眉,收回了目光,径直朝医院里走。   见叶瑾言浑不在意身后的她,骆诗情想趁机溜走,才刚转身就看到刚才请她见叶瑾言的壮汉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洛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乖乖听先生的话。不然……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壮汉看穿了骆诗情的心思,简单一句警告破灭了她溜走的希望,她深深的看了壮汉一眼,咬着下唇,低下头认命的快步跟上叶瑾言。   一个俊美如神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瘦女人,一路上引人侧目。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走在前面的叶瑾言突然停了下来,骆诗情反应不及直直的撞上了他挺拔的后背。   闷哼了一声,她捂着撞疼的鼻子后退了两步,结果却被他抓住了胳膊,带到了身前。   她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冷声道:“人给你送过来了,抽她的血给雪莉。”   骆诗情抬起头,才发现他们此时正站在一间VIP病房的外面,眼前还有个戴着口罩的男医生。   她愣住,有些不明所以。   “她?”那个医生打量了她一遍,似乎皱了皱眉:“我安排护士给她做体检……”   “不需要。”叶瑾言打断他,冷声道:“她没有传染病,直接抽省时间,雪莉的身体状况耗不起。”   “可……叶二,她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万一有贫血,很容易出问题的……”   骆诗情在一旁听着,终于明白了,蓝雪莉需要她的血,所以叶瑾言找上了她……   蓝雪莉是蓝飞羽的妹妹,她欠蓝飞羽一条命,所以现在要还在蓝雪莉身上。   如果这样他愿意放过她,就能摆脱他,那么她愿意。   咬了咬唇,她颤抖的举起自己的手,“我可以……”   她的话说完,叶瑾言低头看向了她。   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那双曾经艳光四射的眼睛,此时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   他微微皱了皱眉。   那医生看了看叶瑾言,又把目光放到骆诗情的身上,最后妥协了:“算了,那你跟我来吧。”   骆诗情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到了抽血室,那医生把她交给了一个护士,嘱咐了两句,便出去了,结果一出门,就见到叶瑾言站在门口。   他吓了一跳,小声抱怨:“你站这儿干嘛?”   叶瑾言没理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透过抽血室巨大的玻璃,审度着里面的人。   那医生顺着他的视线瞧了一眼,有些好奇:“RH阴性血,整个B市都找不出几个,这么听话的女人,你从哪找来的?”   “监狱。”   “……” 正文 第五章 祸害活千年 医院明晃晃的灯,让骆诗情有些紧张。  她害怕医院,在监狱的四年,几次她以为自己可以死掉解脱了,最后却都在医院里醒来。   周而复始,看到那刺眼的白色,她潜意识里就知道无穷无尽的折磨和羞辱还会继续。   “喂,把袖子挽上去……”   一道声线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看着眼前面露不悦的护士,伸手把脏兮兮的袖子撸了上去。   结果那胳膊一露出来,那护士就被那只胳膊上新旧交错的伤痕给吓到了,尤其是那手腕上最深最狠的一道。   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就知道那是自杀过的痕迹,而且以这伤口的深度来看,她这只手恐怕也是残废的。   “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一点小意外而已。”骆诗情不愿意跟陌生人多做解释,看了看她手里的血袋,她低声道:“您可以快点抽吗?我抽完要回家的,不然明天做工赶不及。”   那护士心里还有些好奇,但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好问了。   微微的刺痛之后,殷红的血从透明管里流出去渐渐充实了采血袋。。   即便眼前一阵阵发黑,骆诗情却依然保持着一脸的平静。   抽血室外的医生看着两个采血袋都满了,拧了拧眉:“先抽400CC吧,我看她情况不大好……”   叶瑾言眯了眯眼,冷声开口:“雪莉需要多少血?”   “至少800cc……”话说到这,那医生瞪大了双眼,伸手把口罩取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叶二,你不会真要抽800CC吧?你疯了,你是要这个女人死吗?”   “死?”他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伤疤上,冷笑了一声:“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命硬得很。”   骆诗情休克在了抽血室。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失血过多导致她一睁眼,眼前都是黑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光亮起来。   耳畔有人在说话,是叶瑾言的声音,她微微侧过头瞧过去,就见到他站在门口,正和那个男医生说话。   “这次之后,要多久才能抽下一次?”   “至少养半年……”   “半年?”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时候太长了,雪莉等不起。”   “那没办法,她体质太差,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贫血,虽说这次800CC没事,可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你说祸害遗千年,可我看这姑娘不像是祸害……”   说到这,那男医生的目光突然朝骆诗情瞧了过来,她一愣,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叶瑾言也转了身,眯眼瞧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凉,疏离,片刻,他朝她走了过来,修长的身姿,在光线中格外好看。   “偷听都能被抓现行,骆诗情,你还真是没用。”   她没心情更没有精力和叶瑾言斗嘴,垂下目光,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管,费力的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叶先生,血抽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   他挑起眉,脸色冰冷:“骆诗情,雪莉什么病,你比我清楚。” 正文 第六章 她逃跑了 她怔住,蓝雪莉是血友病,世界上最娇贵的病,一种只要受伤就会流血不止,要别人输血,叶瑾言是要……让她做蓝雪莉的专用血袋?  她有些急了,伸手去拽他,结果快要碰到他的一瞬,被他躲开了,她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脸色一阵铁青,“叶瑾言,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他低头凝视着她幽魂一般的脸色:“骆诗情,我说了,监狱四年只是个开始,你欠飞羽的,我会慢慢收回来。”   “你……”怎么能这么狠?!   站在门口的那个医生或许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道:“叶二,我看蓝雪莉要醒了,要不你先过去看看吧。”   提到蓝雪莉,叶瑾言的脸色难得柔和了一些,又看了骆诗情一眼,他冷声道:“别动歪心思,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病房。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骆诗情头晕疼的厉害,紧紧的闭着眼苟延残喘,没一会儿,头顶传来一道叹息:“哎……喝点东西吧。”   她睁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医生手里端着一碗鸡汤,同情的瞧着她:“虽然不知道你和叶二那人有什么纠葛,但先喝点东西吧,毕竟抽了800CC的血,再不补补,你就真可能死了。”   骆诗情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名牌上,杜洋……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四年地狱般的生活,尽管折磨的她死去活来,却也磨练了她,让她学会了坚强。   道了声谢,伸手接过鸡汤,小口小口的抿着,温热的汤水下肚,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一些。   杜洋给她换了一瓶葡萄糖盐水,道:“叶二那人就那样,邪气的很,但你只要软一些,他不会真的为难你的……”   “没用的。”骆诗情捧着碗,淡淡开口。   “啊?”   她抬起头,目光死寂的瞧着他:“我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说完,不等杜洋回神,她把手里的碗递还给他,又重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一副不再多言的样子。   杜洋盯着她瞧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护士喊他,便离开了。   骆诗情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病房里的护士都不在,她看了看手上的针管。   皱了皱眉,伸手拔了下来,然后下床出了病房。   离开医院,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城中村的地下室收拾行李,监狱四年就像是一场噩梦,她不想刚醒就进入下一个噩梦,不管是蓝家还是叶瑾言,她都不想再纠缠上。   她要收拾的东西很少,只有这两个月在工地帮忙赚的一千多块钱和几件旧衣服。   可这已经是她全部的身家,看着这间她住了两个多月连十平米都没有的小房间,她竟然有些不舍。   出狱两个月来,怕是她这四年唯一放松的日子,虽然苦累,可是没有监狱里那群败类的毒打,也没有叶瑾言……   她觉得踏实。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正文 第七章 我在地狱,她也只能在地狱 出了城中村,她抱着行李搭了一辆去往火车站的公交,窗外万家灯火通明,她也想好好过日子,可太奢侈了。  不知道公交车过了几站,骆诗情闭着眼假寐,身下的车子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她猛的撞到了前面的塑料椅背上。   肩膀处闷疼。   周遭的乘客已经开始抱怨。   她皱紧了眉头,从窗户探出头去,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结果却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横在公交车的前面,那熟悉的车牌号让她心里猛地一紧……   下意识的缩了回来,她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她祈祷着他不会上车,可天不从人愿,一双皮鞋落入了她的视线,她愣住了,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冷笑,仿若来自地狱:“带着行李,你想去哪儿?”   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叶瑾言那张妖冶至极的脸,心里悠悠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被他找到了。   叶瑾言伸手将她从座位上提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纤细的脖颈,一点一点收紧:“骆诗情,我说过别动歪心思,合着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吧?嗯?”   她被掐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下意识抬手去推他,却使不上一丝力气,苍白得脸渐渐憋得有些发紫。   周围的游客早都吓得不行,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   “有种……杀,杀了我!”   缺氧加上之前失血过多,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可她却依然愤恨的盯着叶瑾言,没有办点求饶的打算。   “想死?做梦!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记在飞羽名下的。”冷笑声中,叶瑾言松开了她的脖子,转而扣住了她的下巴,冷眼瞧着大口喘息却依然不忘怒视他的骆诗情:“骆诗情,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视线模糊的瞧着他的那双眼睛,黑宝石一样耀眼。   “叶瑾言,你个混……”蛋!   话没说完,终于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火里烧,难受的不行,耳畔似乎有人在争吵,很熟悉。   “叶二,我警告你,这姑娘抽那么多血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了,你要是再折腾,就是要她的命。”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还不知道,叶二,我说真的,这姑娘也怪可怜的,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全是伤痕,可见过去的日子她过的并不好,你何必逼她到绝路,把她搁在身边放着,早晚,你和她两个人就得死一个,不是她,就是你……”   短暂的沉默后。   她听到了叶瑾言的声音,他道:“我在地狱,那她也只能在地狱。”   骆诗情在医院里养了将近一周,她一直试图逃跑,却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这期间,叶瑾言来看过她两次,她都在装睡,她不想搭理他,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他。   身体渐渐恢复,病房里却来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蓝雪莉。   她一身病服,明明同样是衣服,她看起来却比骆诗情好看多了,一张脸有种憔悴的美感,低头的瞬间,眉眼像极了当年的蓝飞羽。   难怪…… 正文 第八章 丧家之犬 骆诗情记得最后一次见蓝雪莉,是自己在监狱自杀的三天后,她来探监,一脸幸福的说叶瑾言要和她订婚了。  那一刻骆诗情才知道,自己和蓝飞羽针锋相对了那么久,到头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们三个,最有心机的还是蓝雪莉。   “好久不见,诗情,出狱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记得以前,你什么都会告诉我的……”   骆诗情看着她那张伪善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懒得装。   “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说到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也对,那时候你还是骆家的大小姐,可现在你却是个有案底的罪犯。”   骆诗情没有说话。   这样的态度,蓝雪莉这出虚假姐妹情的戏码也演不下去了。   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收回脸上的笑意,看着骆诗情,冷声道:“听说瑾言哥让你抽了800CC的血给我,呵……骆诗情,你还真是命硬,这样都死不了。”   “你来看我,就是为了夸我命硬吗?”   “当然不。”蓝雪莉挑着眉,手指抚过耳畔的发丝,纤细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巨大的钻戒,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原本以为,四年的时间你能长点眼力见,出了狱就安静的找个角落缩着,可我还是低估你了,这才多久,就又迫不及待的在瑾言哥的眼皮子底下晃。怎么?你以为我跟蓝飞羽那个没用的女人一样吗?”   骆诗情抿着唇,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你们确实不一样,你比她狠!,至于说什么迫不及待,你这说的该是叶瑾言才对。”   “少跟我来这套!”她抬手掀了她手里的水杯,模样全然不像一个久病虚弱的人:“骆诗情,我给你两条路,要么趁早离开B市不要再出现,要么你就做好下地狱的准备。”   “下地狱?呵!”她伸手摸了一把被脸上被泼的白开水冷笑:“蓝雪莉,你以为你是谁?你应该庆幸自己姓蓝,可以顶着蓝飞羽的遗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否则就你得的这病,几年前骨头就该烂了。”   “啪!”的一声,骆诗情的脸被打偏了过去,她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蓝雪莉脸上是被揭穿后的气急败坏:“你算什么东西?蓝飞羽又算什么东西?到头来不都输给了我?一个被社会唾弃的人,你哪来的底气嘲笑我?”   “你真可怜?”   骆诗情抬头看着她那双和蓝飞羽七分像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同情。   “可怜?呵,总比你这只丧家之犬要好无数倍。”说完蓝雪莉再一次抬手,骆诗情眼睛微眯,电光火石的反抽了她一个耳光。   她虽然狼狈不堪,但也不是蓝雪莉这个女人可以任意羞辱欺负的。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蓝雪莉刚刚抽了她一个耳光,现在反抽回去一个,他们之间现在扯平了。   “你……”蓝雪莉捂着脸,脸上满是委屈,可眼睛里出现的却是讽刺。   不等骆诗情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的时候,病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骆诗情!你好大的胆!”   病房的门口,是叶瑾言冷到极致的脸。 正文 第九章 你一点都没变 一切都很清晰了,蓝雪莉察觉到了叶瑾言的到来,故意用言语刺激自己,故意装出一副要抽自己耳光的样子,引诱自己中了她的圈套。  刚想清楚一切,叶瑾言已经三两步走过来,提起她,狠狠甩到了一旁。   “砰”的一声,她整个人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腰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后面的柜子上。   “呃……”闷哼了一声,她双腿一软,跪趴到了地上。   疼痛让她一时间爬不起来,叶瑾言弯下身子,伸手扣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带着杀意。   “骆诗情,我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一点都没变……”   下巴和后腰都疼得厉害,额头浸出一层冷汗,她倔强的看着叶瑾言,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愿说。   骆诗情知道,她说再多也没用,叶瑾言只会相信蓝雪莉,只会相信他的眼睛。   “瑾言哥……”一旁得蓝雪莉捂着脸颊,我见犹怜的模样:“算了,我想诗情她不是有心的,毕竟监狱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她脾气急一些,是正常的……”   叶瑾言没理她,目光停留在骆诗情脸上:“你有什么要说的。”   蓝雪莉脸色有些僵:“瑾言哥,你……”   蓝雪莉还真是够阴险,居然给她设了个圈套,现在还在这装圣母,真是个白莲花,恶心。   骆诗情耳朵里嗡嗡作响,哪里顾得上跟叶瑾言解释什么,而且她的解释,他估计也不屑听。   她抬眸看着叶瑾言:“我没什么好说的!”   “骆诗情……”他拧眉瞧着她,眼前这张脸憔悴消瘦无论怎么看都和四年前的骆家大小姐无法重合,眼底滑过一丝异样,他冷声道:“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退一万步讲,即便我说了,你会信?”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蓝雪莉,嘴角微微挑了下:“反正这个房间里有监控,你如果真想知道真相,可以让人去调监控!”   “你以为我……”   “瑾言哥!”蓝雪莉慌乱的出声。   叶瑾言皱了皱眉,侧眸看了她一眼,脸上是被打断的不悦。   “我……”她没有想到病房里还有这些东西,这几年她在叶瑾言面前拼了命去模仿蓝飞羽的温柔善良,才换来他一丝青睐,她不能,也不可以暴露自己。   眼中有些许慌乱,她伸手扶住病床,脸色微微发白,佯装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柔弱道:“瑾言哥,我有些难受,头好晕,我……”   话没说完,她扶着额头,双眼一闭,倒在了身后的病床上,演技好的令人乍舌。   骆诗情看着她,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佩服。   几年不见,蓝雪莉这演技还真是炉火纯青。   叶瑾言估计也没想到蓝雪莉会晕倒,看了一眼骆诗情,他松开她,走到床边将蓝雪莉抱了起来,冷声道:“骆诗情,别再招惹雪莉,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骆诗情愣住,看着他抱着蓝雪莉的背影,唇边溢出一丝苦笑,生不如死?她现在不已经是了?   “叶瑾言。”   她低声道:“既然你这么紧张,担心我伤害她,就该放我走,否则我不敢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同样的事。”   他转过头,一双眼睛冰冷无比:“放你走?做梦!” 正文 第十章 这女人是装的 “骆诗情你给我记住,你要再敢碰雪莉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人剁了你的手……”  他顿住,声音邪佞:“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   叶瑾言把蓝雪莉送回病房,让杜洋给她检查了一遍,结果并没有查出什么。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叶瑾言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寒意。   杜洋是大夫自然知道蓝雪莉是怎么个情况,看了一眼叶瑾言,就听他道:“出去说。”   两个人出了病房,杜洋就迫不及待开口了:“叶二,这女人是装的……”   “我知道。”   “啊?你知道,可……”为什么不揭穿,杜洋有些不明白。   叶瑾言半磕着眼眸,掏出一根烟,点燃:“她既然跟我玩心眼儿,自然就陪她玩玩,我心里有数,这边你不用担心,不过……”他顿了顿,眸光幽暗:“你要是真没事,一会儿就过去看看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杜洋自然清楚。   皱了皱眉,他有些不情愿:“整个医院就我最闲,我干脆当你家的私人医生算了。”   “你愿意的话当然最好……”叶瑾言瞟了他一眼,妖孽一样。   “打住,你怕是嫌我命长。”   杜洋太了解叶瑾言这个人,这些年,除了蓝飞羽死的时候,他吸过烟,再之后,他是不碰的。   眼前烟雾缭绕,看着他隐在薄雾中深邃的双眸,杜洋心里骂了句“傲娇”,又道:“你既然担心那个骆诗情,不如就一起去看看。”   想到刚刚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叶瑾言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闷得人不舒服。   沉默了半响,他顺手丢了烟头,低声道:“拿钱办事的是你,不是我,这是你的职责,杜医生。”   杜洋被噎得差点吐血,良久,吐出一句:“算你狠……”   最后杜洋还是乖乖去了骆诗情的病房,恰逢她刚拍了CT回来,闭着眼似乎是睡了,雪白消瘦得脸颊上还有几道微红得指痕,格外扎眼。   皱了皱眉,他冲挂点滴的护士道:“片子拿给我看看。”   “好。”   借着病房的光,他拿着反复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变了,腰部椎骨骨裂……   这……这叶老二究竟对这姑娘做了什么!   护士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声:“杜医生?”   杜洋回了神,把片子收好,咳了一声:“好好照顾她,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问题,直接来我的办公室找我。”   “是。”   嘱咐完一些注意事项,杜洋拎着骆诗情的CT片出了病房,结果一出门,就见叶瑾言站在门口,说了不来,却还是来了。   杜洋拧了拧眉,收起平时纨绔的模样,冷声道:“叶二,这次真的过分了。”   叶瑾言抬起双眸,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杜洋手里的东西。   “她怎么了?”   杜洋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叶二,我知道因为蓝飞羽的事你恨她,可动手对付女人,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他皱了皱眉:“她伤的很严重?”   “脸上挨耳光的伤两天后估计会消,腰部椎骨骨裂比较严重,可能要养一个月。”   “耳光?”叶瑾言挑起浓眉,眼底透出一丝寒意:“你说她脸上有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