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鬓云松令·枕函香 [清]纳兰性德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刬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我可能不会爱你》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薛柚一个人在租的房子里每个礼拜一集的追着看完了,最后她抱着抱枕蹲在沙发上哭的昏天黑地。 薛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她确实希望有李大仁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可惜有的时候有的东西没有拥有过是最好,而拥有了,一直到失去才发现,那才是真的痛。 第二天薛柚又要收拾心情整理好自己去公司上班。 毕业两年,24岁的薛柚在一家外企上班,大学期间就在这家公司实习过,毕业了之后也直接进了公司,没过多久就转正签了合同。 北京的冬天冷的可以让人全天发怵,薛柚在快放年假的时候意外的发了一场高烧,晚上的同事聚会定在一家酒吧,薛柚本不想去了,但同事一个个的电话,硬是不肯放过她,薛柚最后敌不过众人的嘴,裹着大衣跑到小区门口去打的。 北京城里已经有了过年的味道,路灯上挂着红灯笼,商场已经发出了打折促销的信息,超市也摆出了年货专卖区……薛爸爸打来了好几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过年,薛柚说公司一放假就回去。 出租车在马上就要下高架的时候遭遇到了堵车,薛柚也早已对堵车这种极具耐性的事情收放自如了。与司机大叔闲聊的时候又接到同事催促的电话,薛柚从窗口探出去前后望了望不见头尾的车流,从钱包里抽出钱来结账,也不要司机找零,毕竟自己是要解脱,人家还要在这里堵上一阵。 “姑娘,高架不方便下车。” “没事没事,走个十分钟就差不多下去了。” 自由的穿行在一辆辆车中间,天早已黑尽,有的车辆打着远光灯。走一段路就回头看一下,逆着光,很多东西看的不真切,失了原有的面貌,也是很好的。薛柚瞬间心情大好,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在拐弯下高架时跑了起来,寒冷的空气让她的呼吸有些窒息,围巾在风中摇曳,薛柚开始还会将它拢起来,后来就干脆懒得管它。 喘着粗气跑到酒吧,额上已经附了一层细汗。进门就看到了同事的大部队,直接走过去会合。头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混得过去。 大家伙念着她还是个病号就没让她多喝,但薛柚的酒量本就不好,两杯伏特加就可以使她眼前的景物出现重叠。 “像……不像……像……”薛柚身子前倾,努力的隔壁桌坐在角落里的人,看清的时候垂下头轻轻摇了摇,“天知道……”然后身子一仰窝进沙发的最里端。 身边的同事Sally用手肘碰碰她,“阿May,你一个人嘀咕什么?” 薛柚没有说话,靠着Sally的肩睡觉。后来Sally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她又醒了。脑子清醒了不少,还去厨房给Sally泡了一杯普洱,然后跟她说,女生喝普洱是很好的,特别是冬天。 然后两人靠在沙发上看薛柚新买的碟,看得又笑又哭。凌晨三点关掉电视的时候,客厅里瞬间的安静让薛柚有些不适应。然后薛柚听到Sally问她,“薛柚啊,你说你为什么要叫May呢?” “因为有人说我像五月的阳光。” 正文 第二章 薛柚说的人是苏幕遮。 就像一般的言情小说那样,薛柚和苏幕遮的相遇又或者相识,都是通俗大众的有些过分,但薛柚一直认为这是绝无仅有的。这种事情单单属于薛柚和苏幕遮两个人。 这年薛柚17岁,在成都的一家普通高中念着高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薛爸爸一年到头出差,在家里的时间还没有薛柚的假期来得长。薛妈妈……嗯,薛柚每个周日就会去看她一次。清秀的照片,苍劲的刻字。她倒是能在这呆上一个下午。一直到墓园的管理员来提醒她快关门了。 薛柚过于的独立使得她的眉眼之间看起来略显成熟。她普通的着实有些过分,有的时候她也会想,考虑的太多是不是也是自己那么久没有一个太亲密的朋友的原因。 三月刚刚开春,天气还不够暖,但在空气中已经明显可以闻到春天的味道。换季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城市都会阴晴不定气温高低起伏。 昨晚上刚下过一场不小的雨,薛柚在出门前往自己包里塞了一顶伞。在街角的小店吃担担面的时候收到薛爸爸发来的短信,说是自己已经到了攀枝花,在她下晚自习之前肯定可以到家。回复了短信,然后把脸埋在碗里继续扒面。 “老板!来碗面!多放点辣椒!” 有些别扭的四川话,薛柚没有看来人的脸。等面端上来的时候,薛柚就看见自己面前的辣椒瓶子被拿走,一阵轻风吹过来,面的热气正好往自己脸上扑,薛柚没有控制住,直直的打了一个喷嚏。 虽说是四川人,但薛柚偏偏好甜,辣椒这种东西只有在她觉得需要的时候才会往自己碗里添,而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花椒。那种闻着吃着都麻麻的感觉她都会打个激灵然后一个喷嚏直接冲出来。 对着人家打喷嚏确实很没礼貌,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快速的擦了一下嘴巴和鼻子,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拎起包直接离开。 下了夜自修已经是九点半,风吹在身上不由得让人发抖,薛柚将衣服往自己身上裹得紧点,然后快速往家里走。 而薛爸爸早就已经到家,一个人窝在厨房里给宝贝女儿煮宵夜。薛柚回来的刚刚好,酒酿的小丸子刚起锅,煮的糯糯的弥漫着酒酿香。薛爸爸端了一碗到她面前,她用勺子搅拌几下然后往嘴里送,边吃边夸着手艺。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本是安排补课的,但老师要出去旅游,补课取消,虽然换来的是增加的作业但还是乐的轻松,至少能睡的好点。 薛柚准备睡到自然醒,但万恶的生物钟让她天不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趟在床上揪了会头发,然后决定起床做作业。 几何一直是她的痛脚,礼拜一的小考让她很是头痛。她一直要在一道几何题上纠结很久才能做出来,但楼上乒乒乓乓的不得安宁。薛爸爸知道她心烦,自告奋勇的说上去讲理,薛柚就在门口等他胜利归来。 楼道里的窗户直接望到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洋洋洒洒的照进楼道,成都难得有大晴天,太阳让她的心情大好。薛柚望着外面出神,等回过神来时听到薛爸爸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说的什么听不清,然后看着薛爸爸勾着一个年轻男人哥俩好的下楼,看见薛柚时朝她挥挥手,说,“先回去吧,我去去就来。”然后对旁边的年轻男人说这是他女儿,十七了。那男人看了她一眼,薛柚扫了一下就移开了目光,而楼上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无力的翻翻白眼,转身进屋,关门!自己爸爸那么不靠谱也不是她想的。 当然薛柚还是有所有女人都有的天性的,那男人确实长的不错。 薛爸爸说是去去就来,但一天都没有见到他人,楼上也一直到下午才安静下来,薛柚才得个清闲看看试卷。 到饭点的时候薛柚听到了开门声,听着还不是一个人,也没心思跑出去看,一直到薛爸爸叫自己吃饭才出了书房。 餐桌上坐着的除了自己爸爸还有早上见着的那个男人,冲她一笑,薛柚自动忽略掉在他对面坐下来。 薛爸爸自顾自的介绍,“姑娘,这是小苏,租了我们家楼上的房子,川大望江校区大三的学生。” 她没说话,点点头,当是听到了。薛爸爸估计是想着暖场,继续讲,“我家姑娘刚认识性子冷了点,熟了就好。” 川大是离自己家小区挺近的,薛柚每天上学都是路过川大校门口,但从来没有进去看过。 一顿饭都是薛爸爸在同他聊天,薛柚顾着自己吃菜,填饱肚子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回书房。关上门的那一刻还听到薛爸爸在揭自己老底,“我家姑娘下学期就高三了,几何不行。估计这会子心情不太好。” 薛柚默默的咬紧了牙,这笔账自然是要算的。 正文 第三章 礼拜一进去的小考成绩薛柚算了一下,上了去年的本二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还可以,但还是不行的。 礼拜五破天荒的没有夜自修,薛柚背着书包从学校晃到家的路上路过川大,脑袋不自主的往里面望了几眼,里面的学生来来往往,使劲一跺脚,暗骂了一句,“几何变态。”然后扭头就走。 进门的时候看见多了一双男鞋就知道那个叫小苏的男人又被自己爸爸叫来蹭饭了。 站在门口没动,她其实只见过小苏两面,第一次是他和薛爸爸从楼上下来,第二次就是当天的晚饭,后来就是一直听薛爸爸说自己不在家,小苏能陪他一块吃饭很好什么的。 薛柚是一个记不大住人脸的人,但她很清楚的记得小苏的脸。兴许是因为自己学校的大多数男生太会跟风,菊花头吹得比谁都高,薛柚看的太多,见到小苏这种干净的男生倒是记的很牢。头发不长,额头大大咧咧的露在外面,适中的身材身高,眉眼笑起来甚是好看,就连穿着都干净的可以。这种感觉很好。 后来薛柚终于承认,她对于小苏是一见钟情的。 他们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但薛柚钟的是情。 食不知味的吃好晚饭,薛柚帮着收拾桌子,小苏道了一声别就上了楼。薛爸爸说自己要去搓麻将,让她帮忙洗下碗,应下之后就将碗端回厨房。 刚将碗洗好就接到了薛爸爸的电话,说是小区后边搭了戏台,问她要不要去看唱戏,薛柚对戏曲这种东西没多大兴趣,但晚饭吃的有点饱,想着出去动动也挺好的就让薛爸爸等等,自己马上过去。 戏曲唱的是西厢记,薛柚一到薛爸爸就凑了一桌人去搓麻将,留下她一个人在看,其实她听不懂,但西厢记的大体剧情还是听说到一些,很勉强的可以接着看。 薛柚站的腿酸,出来时间也够长了,该回去了。一转身就看见小苏站在她后面,小苏冲她笑笑,她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背着光,她也不知道小苏看见没有,没看见也好,她笑得肯定很丑。 “准备回去了?” “恩。” “再等等,马上长亭送别了。”小苏笑了一下,抬抬下巴指向戏台。 薛柚转过身,看向戏台,问,“你懂这个?” “这唱的是昆曲,我是那儿人。” “这后来怎么样了?” “你自己看。” 后来台上每说一句话,小苏就帮忙翻译一句,到长亭送别的时候,小苏翻译说:“青山隔送行,疏林不作美,淡烟暮霭相遮蔽。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薛柚突然掉了眼泪。 张生和崔莺莺最后到底还是在一起了,离场的时候,薛柚说,“我怎么突然觉得他们不在一起会比较好呢?” “为什么?” 薛柚耸耸肩,“崔莺莺本来就是有婚约的,张生中途一脚插进来,就算两个人真心相爱,他也摆脱不了他是小三的真相。” 小苏被她逗笑,佩服她的思维方式,而既然思维方式这么活跃,几何怎么会做不好呢?也许,需要他的帮忙。 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八点过半,正值月半,月亮圆的有些过分,薛柚抬头望了望,明天就没有这么圆了。 “对了,我全名叫苏幕遮。” 苏幕遮?还真是拗口,薛柚看他一眼说,“我叫薛柚。” “我知道。” “又是我爸?” “恩。” “就知道。”薛柚突然叹了一口气,苏幕遮想起来上礼拜听到薛爸爸提过薛柚几何不好,这次又有小考,成绩怎么样他自然不知道,便试探性的开口,“叔叔说你几何不是太好,要不我教你?” “啊?”薛柚明显的一愣,继而又回复正常,“随便。” 苏幕遮当她是默认,笑了笑,说请她去吃麦当劳。薛柚一口答应,她馋菠萝派已经很久了,到了那一点也不客气,托盘上堆的满满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两人谈到了四川美食,苏幕遮说自己喜欢吃担担面,还讲到某天去吃担担面的时候碰到一姑娘冲他的碗打了个喷嚏,弄的他只好又叫了一碗面。薛柚想到前两天的早上的事,脸迅速一黑,低下头猛吃,话也没有回。 两个人又在麦当劳坐了很久,不怎么说话,但气氛一点也不尴尬。然后再慢慢晃回小区。 在薛家门口告别的时候苏幕遮说自己明天没课,上午来帮她看看试卷,薛柚应了一声,“恩,我要醒了我就给你开门。”然后道了声再见就关上了门。 薛柚骨子里不冷,薛爸爸说的也没错。今后相处的应该会不错。苏幕遮在门口站了会才上了楼梯。 上午九点苏幕遮准时敲开薛柚家门的时候,她散了一头的长发,挂着睡衣站在门口,看见苏幕遮的第一眼“嘭”地一声将门猛烈的关上,跑回房间换衣服,刷牙洗脸。苏幕遮碰了一鼻子灰,耐心的在门口候着。 书房里收拾的很是干净,窗边的书柜几乎塞满,苏幕遮仔细看了下,上边是世界名著,中间主要是些畅销小说,下面都是薛柚小学初中的书,一本都没扔,全部都整整齐齐的码在书架上。 抽起桌子上的试卷,上头的几何图形被画的乱七八糟,解题处却是空白一片没有答案。苏幕遮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薛柚,她拽着英语卷子正做的起劲。他提起笔在草稿纸上画图解题,等薛柚结束了英语试卷然后给她讲解。 薛柚咬咬笔头,戳戳题目,问,“为什么我文科班的一定要学数学,学几何?” “你问我我去问谁。”苏幕遮轻笑。 “算了,你讲题吧。” 几何是逻辑性题目,薛柚经常被折磨的纠长发仰天长啸。苏幕遮耐心给她讲题,薛柚很努力的听题,倒是很轻松的听懂的。 苏幕遮把笔递过去让她自己做一遍,拿起桌边的水杯喝了口水,说,“几何这种东西,想通一点就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题目做多了解题思路就通了,接下来再做题就很简单了。其实不难的。” 薛柚很不给面子的斜了他一眼,“重点是那个一点我的脑子不具备。” 苏幕遮咋舌,不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只能一个劲的喝水。题目被苏幕遮添了连接线再讲解之后好做的多,薛柚从提笔开始就没有停下来,思路通畅无阻碍。写了一会笔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肘碰碰身边的苏幕遮,“我爸今天中午不在家,要我随着你吃饭。他还说让你留下来吃晚饭,他给你煮他的拿手菜,真是的,他和我一块吃饭都随便吃吃的。” 当然,薛爸爸不在家是真的,但却只是叫她留苏幕遮吃晚饭。薛柚也算是赌一把,她和苏幕遮也没有太熟,却莫名的没有尴尬,感觉像是认识了十年之久。 “那你平时吃什么?” “方便面,我只拿手那个,要么,出去买。哦,我爸说你烧菜不错。” 方便面,那玩意儿谁都拿手,苏幕遮有些头痛,抬起手看看表,已经将近午饭时间,起身理理衣服,“那我去买菜,你做题,等我回来。” “好。” 那顿午饭苏幕遮烧了简单的两菜一汤,一锅白米饭,里面掺了小米,比平时香的多。薛柚吃的很满足。 其实只是认识了将近两个礼拜,她和苏幕遮的感觉也没有什么能概括的。薛柚看的言情小说不少,身为女孩子想象这种事情也是不能少的。感觉这种东西,没什么的时候希望有,有的时候却感觉不到。 正文 第四章 薛爸爸出差的前一天苏幕遮是呆在薛家吃饭的。薛爸爸有话直说的性子让薛柚在他不在家的日子找苏幕遮一块解决三餐,说完还暧昧的朝薛柚眨眨眼,自以为很卖萌其实薛柚觉得有些油腻。 第二天薛爸爸便拖着行李箱独自去了火车站,客厅茶几的小抽屉里放着薛爸爸留下的生活费,薛柚全数拿出来,从里边抽了几张交给苏幕遮说是买菜钱,苏幕遮也不客气将钱卷了几下塞进口袋。 暑假马上到来,但像薛柚这种高二升高三的学生能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假期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期末考考完,班主任把成绩册发下来之后通知他们半个月后来学校补习。虽然补习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的,但可以放假还是能让他们开心了好一会。 半个月后要补习薛柚也就懒得把书搬回家,直接背着包就离开了学校。今早出门时还跑到苏幕遮那说自己晚上想吃冬瓜小排汤,还特地说冬瓜不要刮掉皮,用高压锅压。熟了就皮吃,那样降火。苏幕遮嫌她麻烦,但还是按着她说的做菜。 苏幕遮张罗了一桌子的菜等薛柚回来吃饭。七月份的天,天黑尽已经七点多。苏幕遮等到天黑也没有见着薛柚回来。给薛柚打电话也是无法接通,连续打了十几个才好不容易接通了。 “你在哪儿呢?” “墓园。” “你他妈脑子有病啊!”苏幕遮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掐断了电话,抓起钥匙就跑出小区打车。 出租车司机听到目的地的时候有些渗人,车子开的飞快,等苏幕遮下了车逃命似的开走了。 薛柚也不想自己那么晚了还在墓园,阴惨惨的感觉她很不喜欢,但今天墓园新来的管理员她不认识,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来提醒自己要关门了该离开了。等她意识到晚了的时候跑到门口,面对的就是冰冷的铁锁。 薛柚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墓园门口,和苏幕遮隔了一道铁门。大大的铁锁锁住了两扇铁门,苏幕遮晃了晃锁,打开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让薛柚爬出来。 “我刚刚爬过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来。” “爬吧,我接着你。” 紧抓着杆子,其实并不难爬,到了顶端之后薛柚觉得自己的脚在发抖。苏幕遮冲她挥手,薛柚眼睛一闭,撒开双手就跳了下去。 苏幕遮真个人往后一仰倒在地上,身上压着薛柚,两手护在她的腰间,暧昧的气氛随之弥漫开来。苏幕遮支起身子把薛柚扶好自己再爬起来。 “这地方也打不到车,走回去吧。” 薛柚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也没有说话,应了一声就和苏幕遮往回走,路灯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四周静的让人不适应。 “新来的管理员不认识,也没提醒我。我出来时门已经锁了。” “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这信号不好。你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手机快没电了,挂了你的电话就自动关机了。你看。”薛柚掏出手机伸到苏幕遮面前,按下开机键,表示已经连机都开不出来了,一脸的无辜。 苏幕遮无奈的笑笑,没说什么,掐住她的脸往旁边扯了一下。薛柚吃痛,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喂,对你的救命恩人好点!瞪什么瞪啊!” “……” “不懂?” “呸!” 苏幕遮暑假没有回去,在成都一家公司找了个职位实习,薛柚知道这个消息后开心了很久,说是这样就不用吃方便面了。 薛柚的确很独立,但有些方面还是像九级生活残障,无法自理。 补习进行了一个月,兴许是连老师都心疼他们了,剩下十天左右放了假。第二天薛柚就趁着苏幕遮放假叫上苏幕遮跟着她去学校搬书。搬书自然是苏幕遮搬大半她搬小半,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心情大好。 临近中午的时候苏幕遮的同学打电话来叫他一块吃饭,跟薛柚说的时候薛柚苦了一张脸,答应自己在家里随便吃点什么,但最后苏幕遮还是带上了薛柚一同前往。 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自然是闹腾的,苏幕遮一进包厢就被包围,薛柚的脑袋从苏幕遮身后探出来时,面前的一群人一怔,起哄说,“苏幕遮你上哪骗来的小姑娘?” “去去去,别瞎讲!” 薛柚是鲜少看见苏幕遮急的,自己跳出来解释,“我是他学生。” 大伙又闹腾了一会才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饭,薛柚和苏幕遮的一帮子兄弟朋友玩的很开,一下子就熟了起来,苏幕遮忽然有些不适应,想当初薛柚对着苏幕遮横眉冷对了多少日子啊。 饭店就在川大旁边,饭局结束后苏幕遮提出带薛柚去他学校看看,薛柚想想还是答应了。 望江校区是川大的本校区,面积很大,天气的炎热也挡不住它的美丽。薛柚一边听苏幕遮的讲解一边四处的看。成都灰蒙蒙的天几乎看不见太阳,但薛柚直觉得晒得她头顶心发烫。 “苏幕遮!” 身边的苏幕遮抬头,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是林玥啊。” 叫林玥的女孩子慢慢走过来,但怎么着都像是快跳起来的样子,说话声音里的喜悦明显的很,“怎么没回去?” “哦,找了家公司实习,明年也就毕业了嘛。” “也是。” 薛柚本不想看,但还是循着声源处看去,林玥窈窕的身姿有些扎眼,薛柚盯着她的脸,啧啧,这下巴都能当钉子用了。 这是薛柚第一次闻到情敌的味道。 正文 第五章 薛柚一点都不想和林玥有交集。其实本就没有,她只是和林玥见过一面,记住了她的长相,声音,当然,还有可以当钉子用的下巴。 显然,这都是薛柚自己觉得的事情。林玥确实长的漂亮,薛柚心里暗叹一口气,自己结结实实是被比下去了。 薛爸爸在薛柚开学那天回来了,没有久呆,陪薛柚度过了模拟高考的那个礼拜,成绩出来后和她的班主任交涉了一下,班主任说薛柚的数学成绩已经好了很多,在努力些考一本一点问题都没有。 晚饭的时候薛爸爸高兴就多喝了两杯,问薛柚想考哪里,薛柚说还没想好呢。她觉得,今后苏幕遮在哪,她就在哪。 薛爸爸在家里呆了没满两礼拜就又出门了,出门前将薛柚托付给了苏幕遮,他说薛柚虽然已经十七岁,但毕竟面临的高三和高考,自己不在家还是需要人照顾。苏幕遮点头应下,让薛爸爸放心。薛爸爸走时对他说了声加油,苏幕遮有些不解,但还是冲他笑笑,薛爸爸就笑的更开心了。 送完薛爸爸,薛柚和苏幕遮打的回去,半路上又接到苏幕遮兄弟的电话,招呼他去吃饭,最好是能把薛柚带上,苏幕遮跟薛柚一说,薛柚表示有免费的饭干嘛不吃,让师傅掉个头去饭店。 他们一帮子人是闹腾了一点,但薛柚还是很喜欢跟他们玩的。一顿饭下来大家念着她都高三了回家还要做作业,苏幕遮还得给她补几何就没让他们喝多少。苏幕遮抢着埋了单,大家道了别就各回各家了。 饭店离得小区不远,走回去也就半个小时,薛柚吃的有些猛,肚子撑得不行,提出来要走回去,苏幕遮点头答应了。 “回去别忘了把数学作业拿出来给我看看,哦,还是化学,前两天你的作业错了大半,幸亏我帮你瞒着薛叔叔。” “哦……” 薛柚声音一下低了一个八度,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薛柚用手指绞了绞衣角,“那个……你毕业后工作就在成都?还是回去啊。” “工作啊,前两天我收到一家北京公司的offer,公司条件不错,年薪15万,升职空间很大,我可能会去那。” 北京?脑子中间一下子四处搜索着北京有哪些大学,哪些是直接排除的,哪些是自己还有可能的,可是就算自己有可能的还有个没可能摆在那呢!完蛋了!薛柚脑子有只剩下这三个字。 薛柚拽住苏幕遮跑到路边打车,她现在就想早点回家,早点见到作业早点补习,她必须去北京。 “怎么了?不是说走回去嘛。” “补习!走什么走啊!”薛柚说话霸道,苏幕遮听了直想笑。 风扬起了裙角,扯了谁的心跳。 隔了一阵薛柚从杂志上看到用电饭煲做蛋糕的教程,看起来简单易做,况且电饭煲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有,平时都是苏幕遮做好东西招呼薛柚吃,这下薛柚可以露两把,也算是犒劳犒劳苏幕遮。 礼拜六上午的补习结束后,薛柚直奔超市买面粉买鸡蛋买牛奶,还顺便在购物车里扔了各种零食。付账后两大袋的东西她硬是自己拎了回去,大气都没喘几声。 到家把东西分好类,翻出杂志边看边做。 蛋清和蛋黄要分开,先打蛋黄,加面粉白糖还是牛奶。接着在蛋清里加两勺白糖打发,她废了很大的劲,打的面上一层泡泡也就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了。觉得差不多就将两样混合搅拌,在电饭煲锅底倒了一点橄榄油,把蛋液倒进去,最后连上电源。 薛柚最后还是失败了。没有将蛋清打发的后果就是,蛋糕变成了发糕,还糊了一锅底,简直惨不忍睹。 她用清洁球蹭锅底蹭了好久才弄干净,做出来的发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连同进垃圾桶的还有那本杂志。 苏幕遮下班回来看见垃圾桶里的狼藉,皱着眉头问薛柚,“薛柚你没事干做发糕干嘛,好好的还给扔了。” “……” “薛柚?薛柚!” “闭嘴。”薛柚咬牙切齿。 这件事整整被苏幕遮笑了好多年,一直到他离开的时候还提醒她当年垃圾桶的发糕做的有多像。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深秋下了霜,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薛柚白天自己在家里做作业,苏幕遮早早的打电话给她说今天在公司加班赶方案。薛柚好心情的表示会给他带晚饭。 晚饭自然是薛柚在外头买的,街角的那家担担面,苏幕遮的那碗加了很多辣椒,味道冲的她直想打喷嚏,但都忍住了没有打出来。 办公室里留了两盏灯,苏幕遮伏在电脑面前工作。平时不戴眼镜这时倒是架着了,金丝边的眼镜显得更斯文起来。 “慕遮,你看这个方案改成这样是不是更好?”林玥不知从哪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就蹿了出来,凑在他边上。苏幕遮看着她电脑里的方案,操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点点头,“恩,就这样改,比刚才好。” 攥着口袋的手一点点的握紧,手指关节处都有些泛白,薛柚落在眼里的,比感觉上去的还要难受。她在门外顿了很久,才迈开步子往里走。 “苏幕遮,我给你买了担担面。”薛柚走的很快,到他面前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玥,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真对不起,林玥姐,我不知道你也在,只买了我和他的。” 林玥显然有些尴尬,但这么多年的饭不是白吃的,冲她一笑,“没事,你们吃,我不饿。”端起桌上的电脑回到自己位子上 林玥提前结束方案就先离开了,苏幕遮保存了方案查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关了机。摘下眼镜轻揉着太阳穴,加班这种事情真不是人干的活,可他也乐意工作。薛柚在茶水间早就睡着了,苏幕遮手挽着外套进去时就看到她小小的一个蜷缩在沙发里,双手缩在胸前,就连睡着了这么有防备。苏幕遮轻摇了下她,她哼哼叽叽的闹了一会,估计真是困的很,苏幕遮无奈只好穿好外套引她爬上自己的背。 夜里风很大,成都的夜生活当然不会在十点就结束,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路灯散着暖黄暖黄的光,让人觉得那些风也没有那么刺人。 薛柚在他背上睡得舒坦,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梦话。苏幕遮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努力听她说的梦话,不解的笑。 夜深,却安稳很。 正文 第六章 薛柚的几何在苏幕遮的指导下进步的很快,从一开始的需要每一题都讲解到给点提示就可以做出来再到现在做几何几乎没有错误。苏幕遮说薛柚的思维能力很好,怎就当时烂的一塌糊涂。薛柚没有说话倒是自己琢磨了一下,估计就是因为自己不喜欢那个教数学的呆老头。 下午苏幕遮出去买菜,薛柚一个人呆在家里做作业,模糊间听到手机响了一声,跑到外面发现苏幕遮的手机落在客厅没有拿。屏幕上闪着短信提示,发件人是林玥,薛柚顿时觉得细胞膨胀起来,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林玥约苏幕遮七点的时候在学校北门见面,还说不见不散。 让你见屎去吧!薛柚一键删除,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晚饭后苏幕遮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不高不低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我刚回来的时候见着小区在搭地台子,也不知道唱什么,一会去看看?” “哦,好啊。” 电视里正播着天气预报,说是明天要下雨,薛柚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在书包里塞把伞。 “出去的时候别忘多穿件衣服,最近夜里凉。”苏幕遮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挂在椅背上,坐在薛柚旁边拿起遥控器换台,“围裙我挂在那了,晚点你别忘了洗一下。” “知道了,真是比我爸还爱说。”薛柚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用手肘碰碰苏幕遮,“差不多了,走吧。” 戏台子搭在老地方,唱的是牡丹亭,昆曲,又是薛柚了解不多的戏,苏幕遮充当着翻译,薛柚笑称,“要是我知道你学的金融,我还真以为你是唱戏的。” 苏幕遮莞尔一笑,笑意从喉间散出来,伸手揉了揉薛柚的头发,“偷偷告诉你,我母亲是唱昆曲的,我从小在戏班子长大。” 这是薛柚认识苏幕遮那么久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自己的家,话不多,却全是精华。“那你爸爸呢?”薛柚开口后才发现自己莽撞了,垂了眼帘。 苏幕遮低头看她,却只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顿了一下才开口说话,“我父母在我九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没有传说中的小三,和平分手。我跟了我母亲,父亲会定期往帐户上打钱,我没有见过他,但从帐户上发现打来的钱越来越多,我也是能知道他过的很好。算算也有十三年了,我不知道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不是还会记得他。” “会。” “嗯?” “你会记得的,相信我。” 薛柚的语气笃定的要你相信,苏幕遮被她的表情逗笑,换来的是薛柚的拇指和食指在他的手臂上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昆曲的牡丹亭自然是缩减的,其实薛柚挺搞不懂这在成都怎的老是唱昆曲,倒是自己长那么大,还没真正见过川剧变脸。 苏幕遮不厚道的剧透给薛柚透的光光的,杜丽娘和柳梦梅最后是在一起的。透的薛柚兴趣全无。牡丹亭神话色彩多了些,但终究是好的结局。西厢记和牡丹亭都是说男女对伟大爱情的执着追求和向往,但世间哪来那么多勇敢的人。 戏演得火热的时候苏幕遮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支支唔唔的说了什么薛柚也没听清,只觉得苏幕遮拍拍她的肩,说,“林玥喝醉了在酒吧,我得去接她。你看完就自己回去知道吗?” 薛柚冲他笑,嫌他太烦人。她没有权利去阻止苏幕遮,她不能耍脾气耍性子,因为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苏幕遮转身离开后她鼻头忽的一酸,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最终没有落下来。她也弄不大明白,只是第一次觉得苏幕遮离自己这么远。理由仓惶,却不得不承认。 天气预报有的时候不太准,说是第二天下雨倒是晚上就下了起来,四处的观众拎着小板凳急匆匆的跑回家,舞台上的演员也不管不顾的到后面躲雨。薛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风卷着雨滴落在她升上,丝丝凉意渗入肌肤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到家的时候简单的吹干了头发,换了身衣服。他怕苏幕遮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去不复返了。抱了一个抱枕坐在门口,隔着一扇门她可以清楚的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 时针指过了十一点,薛柚等的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脚步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很确定的知道那就是苏幕遮的走路的声音,顿时感到无比的心安,三步一晃的回了房间。 第二天薛柚发了高烧,躺着不动连床都起不来。苏幕遮下楼来做早饭时发现的不对劲,手忙脚乱的帮她换毛巾,喂她吃退烧药,还自作主张帮她一连请了两天的假。薛柚说他小题大做,这样会拖她的课。苏幕遮就拍胸口说包他身上,他帮她补课。 薛柚性子拗不肯去医院,烧在傍晚的时候终于退了下去。 苏幕遮在网上拉了试卷给薛柚做,晚点的时候忍不住薛柚,“怎么没人给你把作业送回来?” 薛柚眼里的失落刺着他的神经,语气却是坦然的无所谓,“其实我没什么朋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苏幕遮向薛柚讲述了大篇大篇的关于不交朋友坏处的道理。而薛柚默默的自己做着作业,到后面无奈的扯了一点纸巾揉成小团塞进耳朵里。 “你有没有在听啊。”苏幕遮一手托着下巴,用手指敲敲桌面,窗户里透进的阳光斜斜的打的刚刚好,侧面的面部线条好看的薛柚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听……了……你是不是经常和我爸喝酒,都跟他一样了。” “小混蛋!” 脑袋被敲了一下,吃痛便倒吸了一口气,“敲脑壳会笨的!” 痛处被轻轻的揉了下,手指的温度透过发丝有些灼着了她的皮肤。她抬眸看他,他正抿着嘴笑,眉眼弯的甚是好看。心口一停,他的样子落在她眼里,再也没能抹去。 隔了一阵苏幕遮做菜时发现围裙换了一条,黄色的维尼熊,旁边还有粉红色的小猪,真是少女的风格,还是原来那条格子的好看。 “薛柚,原来那条围裙呢?” 薛柚踩着拖鞋“劈劈啪啪”的跑到厨房来,扯了扯他身上的围裙,满脸笑意,“那条……被我洗坏了。这不是挺好看的嘛,挺配你的,你说是吧。” 苏幕遮无奈,这种事情也只有她能做的出来,真够不容易的。 其实围裙哪有那么容易就洗坏,这种事情也是很容易就想通的。薛柚把围裙叠好放在盒子里,塞在抽屉里。 格子和维尼熊区别不大,唯一的区别便是气味。 其实吧,她只觉得。维尼熊也挺适合他的。 正文 第七章 成都的冬天其实并没有冷到哪里去,至少基本没有零下,但空气里潮潮的难免让人觉得不舒服。 过完了元旦接下来就是寒假,苏幕遮基本上是元旦带着寒假一块放了,而薛柚苦逼兮兮的还在上课。 学校放假不代表公司放假,他自然得呆到公司放假才回去。小年夜回去的火车票已经买好,夹在钱包里,遮住了身份证。 火车票是薛柚陪苏幕遮一起去买的。售票员将票和身份证递过来时被薛柚半道上截了过去,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仔仔细细的打量,上头的照片显然是几年前拍的了,学生的稚气这层外衣完全没有脱掉,照片上苏幕遮理着板寸,穿着黑色大衣,一脸的严肃,薛柚倒是从这脸严肃中看出几分温柔来。证件照什么的没有几张是可以看的,倒是这张让人入眼,转身便再不能忘记。 苏幕遮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身份证,迅速放回钱包里,看着薛柚呆着不动,说,“怎么,被本少迷住了?” “呸,少自恋。你这种倒贴给我都不要!” 薛柚白了他一眼,换来苏幕遮揉乱的发。 薛爸爸打来电话说小年夜当天到家,原本火车票改成了飞机票,他怕火车太慢到不了。 薛柚想想就觉得好笑,一个离开,一个回来。其中一个自然是她不想的。 苏幕遮的东西前一天晚上就整理好了,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薛柚送他一直到火车站,检票前,苏幕遮将房子的钥匙递给她让她帮忙照看,薛柚接过来攥在手心里,攥的紧紧的,出了一手的汗,然后看着苏幕遮转身离开。 送完苏幕遮她又打的去机场接薛爸爸。薛爸爸见到她直接一个熊抱抱得她觉得身上的骨头都重组了,嘎嘎的疼。她帮薛爸爸提着行李,挽着他的手臂回家。 薛爸爸在客厅收拾行李的时候一样样给薛柚献宝,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用的什么都有,薛柚佩服自己爸爸这么多东西还一路带了回来,还真多亏是飞机,如果是火车还真的够呛。 “宝贝女儿,看看爸爸给你买的毛衣。” 薛柚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买衣服,上了初中后,她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薛爸爸给钱,然后自己跑出去买。 红色的毛衣,圆领,粗线条打着菱形格子,宽宽大大。看起来很厚实,颜色着实漂亮。 薛爸爸催她去换上看看,薛柚拗不过就脱了外套直接套上去。对着墙上的镜子左右不停的照。确实不一样,特别的,好看。 “我看见的时候就觉得你穿好看。怎么样,眼光不错吧。”薛爸爸在一旁得意的笑,搂着薛柚的肩。薛柚透过镜子看,他们真的长的很像呢。 薛爸爸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帮薛柚买衣服,这件毛衣不知道在买的时候有没有纠结尺码,又或者和店员砍价,砍价还厉害的很。很多可能性薛柚都想了过来,其实她丢失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她多的要死却不嫌泛滥。这种感觉也是很好的。 年初一晚上套着大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给苏幕遮百年,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新年快乐。” “你这个年拜的有点晚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哑的,鼻音很重,一听就知道是感冒。 “你这不是也没有给我拜年嘛。” 薛柚的语气有些抱怨,苏幕遮在那边笑了两声,询问了一下作业情况,薛柚向他保证完成了而且效率很高正确率也很可观,他要不信回了成都可以检查。 苏幕遮连说怎么会不信,顿了一会,问薛柚,“你觉得林玥怎么样?” “啪!嘟嘟嘟……” 就像是踩着了猫尾巴,四处逃窜,伤的真是不轻。 这种事,本就不应该问她的,征求她的意见做什么呢,最终也是不会被采纳的,与其被扔进垃圾桶作废还不如沉默闭嘴来的好。 “姑娘,晚上家里吃汤圆吧,芝麻的。” 薛柚被薛爸爸喊回了神,缩缩脖子回了屋里头,关好移门,上锁,最后拉上窗帘。身子暖了心里未必暖。 薛爸爸在厨房忙的晕头转向,薛柚站着看了会,突然想起来冰箱里还有酒酿,就自己把酒酿找了出来,放在薛爸爸准备好的汤圆旁边,说,“放点酒酿吧,香。”薛爸爸知道她喜甜,点头应下。 薛柚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甜,后来她知道感知甜味的味蕾在舌尖,最顶端的神经刺激着味觉,而感知苦味的味蕾在最后端,所以吃药总要过会才有反应。 有的时候两者交替,甜的也会变成苦的。 当天晚上薛柚难得的没睡好,从睡着那一刻起就开始做梦,直到第二天醒来才结束。梦里很有多人,爸爸妈妈,苏幕遮,还有花枝招展的林玥。情节乱七八糟,一个个小片段,很难全部拼凑起来。 应了苏幕遮问薛柚的那句话,梦里林玥挽着苏幕遮的手臂,冲薛柚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苏幕遮也一直对自己笑,而他的五官一开始很清楚到后来模糊的只剩下轮廓。 薛柚醒来后背上凉飕飕的,将手伸进去一摸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起床后她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一杯凉水下去,冰冷的水划过她的喉间,抵达胃部的时候连整个胃都是冰冷的。 因为那杯凉水,中午的时候薛柚就开始胃痉挛,难受的眼泪都掉了出来,薛爸爸看她难受下午就带她上医院打点滴去了,两瓶点滴下来才渐渐好转起来。她本不想哭,可到了极致眼泪就自己下来了,可再怎么比,也比不过苏幕遮。 对她来说,这种事情的发生比死还可怕。 她最怕的是,他们两个就像两条斜线,有一个交点,然后猛地分开。揪的撕心裂肺,痛到眼泪都凝固。 正文 第八章 年初三这天薛爸爸犯懒,硬是不肯出门,于是薛柚揣着钱出门帮薛爸爸买菜。 回来的时候在楼道里捡到一张明信片,署名是自己,苏幕遮的笔迹。 这片小区当年建造的时候没有设立邮箱,每家每户的邮件都是邮递员随手扔在相应的楼道里。这让明信片表面有些脏兮兮的,薛柚使劲用手蹭了蹭,蹭不干净。她撇撇嘴,表情有些无奈。 明信片的正面是一张很清雅的图,谈绿色,画着几根枝桠,特别简单。背面除了自己家的地址就是两句祝福语。 新年快乐,薛柚天天快乐。 字不多,好在苏幕遮的字好看的足以去写字帖,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薛柚将明信片塞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口袋不够大,明信片露出了一个角,她用手按了按,然后拍拍口袋,这种充足感她已经很久没有了。 薛柚刚进门薛爸爸就盯着她看,弄得她还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菜叶子。随即薛爸爸的目光就转移到薛柚口袋里露出了一个小角的明信片,笑得比谁都灿烂,“我家姑娘是不是收到小伙子的情书了?脸色那么好。” 脸上一热,她拎着菜跑到冰箱旁,拉开冰箱门遮住自己,说“没有,就是苏幕遮给我寄了张明信片。” “这个瓜娃子只知道给你寄就是想不到我的,薛柚你说是吧。”薛爸爸故意装出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想逗逗她。 她随意应付了两声转身就进了书房,还声称自己作业还没有写完。 坐在书桌前拉开了最底下的抽屉,从最里端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是那条格子围裙,叠得整整齐齐。她将明信片从口袋里掏出来,前前后后又看了好几遍,然后用力捏了捏边上有些翘起的小角,一直都捏平整了才放在围裙上头,正面朝上,因为她怕弄花了苏幕遮的字。 而最终她问薛爸爸要了一个信封,将明信片装在里头封好。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心里顿时踏实下来。 下午薛柚准备将自己和薛爸爸的大衣送到洗衣店里干洗,检查口袋的时候摸到了苏幕遮给她的钥匙,她暗骂自己粗心大意,竟把这件事忘记的干干净净。 从洗衣店回来薛柚直径去了苏幕遮住的地方,这是薛柚第一次来,甚至在打开门的那一刻薛柚都是笑着的。 楼上的格局和楼下是一样的。 薛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到一个房间心里就想,这里在我家是什么地方。到苏幕遮的房间时,薛柚用脚踩踩地板,心情大好,这里,下面是她的房间。 她将阳台的窗子打开,保持通风。找来扫帚簸箕,先把地上的粉尘扫干净,然后用抹布擦到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把苏幕遮养在阳台的花挨个浇了一遍水 一盆仙人球,一盆君子兰,还有两盆吊兰。虽说是到了冬天,但还是看得出来这几盆花被养的极好。阳台上甚至还有遗漏的毛衣和衬衫没有收,薛柚踮起脚够了下,好不容易够到衣服,收下来后叠好放进了衣柜。 然后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双脚翘在茶几上,手里抓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调,自己觉着有兴趣的就停下看一会,然后再调掉。 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来,薛柚吓的眼前发黑觉得心跳都暂停了一秒。考虑再三还是接起来了电话。 “喂?” “薛柚啊。” 那头是苏幕遮,薛柚一愣,差点就破口大骂,“苏幕遮你没事干打座机干嘛啊!大白天的吓人啊!” 苏幕遮的声音顿时就委屈起来,“我就是查查岗嘛,看看我把钥匙交给你,你有没有帮我好好看房子啊。” “哦,刚刚帮你拖了地,还帮你浇了花,你要怎么感谢我?” “真乖,等本大爷回来带你吃好吃的……我妈叫我呢不跟你说了,挂了啊,拜拜。” “拜拜。” 薛柚搁好电话,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机,还仔细的检查了电源有没有关掉,然后换鞋子出了门,关上门的时候往里推了推,确定自己已经关严才下楼。 薛爸爸不在家,薛柚给他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招了三个老朋友出门搓麻将去了。 早上钻出来的太阳在下午三点的时候缩了回去,薛柚跑到阳台把早上晒的被子收回来,把自己和薛爸爸房间的床单被套全部换掉,薛爸爸不在家他一个人换起来很麻烦,结束后两条手臂累的抬不起来,然后将脏被单被套放进洗衣机里,倒进洗衣粉,按下开关,听着洗衣机轰轰的响。 做完所有的事情的时候薛柚觉得累的都发困,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才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被子其实没有在太阳里晒多久,但薛柚还是清楚的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安稳,踏实,满足的感觉。 “这是您的票,请收好。”售票员将票放进前方的凹槽里,抬头看了外边的帅哥好几眼,难得能碰到帅哥的总是要好好饱眼福。 “谢谢。” 苏幕遮将票放好转身拥住苏妈妈的肩,听着苏妈妈向自己抱怨,“这才在家里住了几天就要回去啊。” “妈,这不是公司要上班嘛。要您舍不得我走,回头买张票到成都来,反正我也租了房子比较方便,您要来了我就带您好好玩。” “再说吧,等忙完了再看。” “妈,晚饭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行,给你做。” 苏幕遮拥住苏妈妈少有的撒了下娇,苏妈妈有些嫌弃的推开他,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去打车。他有些委屈的看苏妈妈几眼,小跑到路边拦的士。 晚饭苏妈妈在厨房忙活了好久张罗了一桌子的菜,都是苏幕遮爱吃的东西。苏幕遮一瞄菜色,竟然比他回家那天烧的菜还要多。 “怎么今天烧那么多菜?”苏幕遮伸出一只手准备偷偷捏一个鸡腿吃,被苏妈妈一筷子打在手背上,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缩了回去,手背上立刻显出两条红印子,触目惊心的。 “这你不是快走了嘛,给你多煮点爱吃的。怎么样,在外边吃不到那么好的吧。” 苏妈妈盛好米饭放在他面前,递过去一双筷子,苏幕遮匆匆接过来,扒了一口白饭,筷子伸过去插起一个狮子头,一口下去没有咬到咸鸭蛋黄表情有些不开心。 “干嘛?嫌弃你老妈手艺退步了?” “哪有!”苏幕遮笑笑,扬扬手里的狮子头,说,“只是楼下的薛叔叔做狮子头都会放咸鸭蛋黄,我还以为您也放了,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很好吃。我亲爱的妈妈煮的东西永远都是美味!” “贫贫贫,你就给我贫啊。吃你的。”苏妈妈用筷子敲敲他的碗,瞪了他一眼。 这儿气温是比成都低的多,但一点都不冷。暖在人心身子便不再冷了。 正文 第九章 在学校进行补课前薛柚和薛爸爸一起回了一趟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天。薛柚也难得的清闲到睡觉睡到自然醒连早饭都是外婆端到床边,等她吃完再收走。 薛柚起床准备去餐厅吃午饭时看到外公和薛爸爸挤在在小厨房里,薛爸爸在炒菜,两人在聊些什么。薛柚走近了才知道是外公在劝薛爸爸找个人一起过日子,薛爸爸说自己一个人挺好的,薛柚也让人省心,外公听了也直叹气。 其实薛柚一点也不介意会多一个后妈出来,薛爸爸细心她是知道的,选的人肯定不会差,但她知道薛爸爸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外公外婆只有一个女儿,当年就是看重薛爸爸踏实肯干才把女儿嫁过去,嫁给了薛爸爸一年后生了孩子,因为怀孕期间薛妈妈爱吃柚子所以取名为薛柚,小日子过的也是有滋有味的。 薛柚八岁那年薛妈妈带她上街,薛柚贪玩随便乱跑,薛妈妈在找她时过马路偏偏遇上一个司机闯红灯,直直的冲向了薛妈妈。车速快的很,人被撞出去二十多米,地上只留下一小滩血迹。薛妈妈毫无知觉的躺在那,双眼努力得睁了睁,最后无力的阖上。 薛柚知道自己和妈妈走散了,在街上晃了一圈,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攒动的人流将她挤了进去。那显然是一个车祸现场,薛柚只看见肇事车辆的引擎盖凹下去一块,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伤者,从周围人的言语中听到伤者刚才已经被救护车送去医院。薛柚本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脑子一转想到自己和妈妈走散妈妈肯定很担心,但是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就想着先去公司找薛爸爸。 薛爸爸看到自己女儿出现在公司大门口的沙发上,晃着小短腿吃接待递给她的零食时,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狠狠在脸上亲了两口,“我家姑娘怎么跑来了?” 薛柚抹了下湿漉漉的半边脸,勾着薛爸爸的脖子,“和妈妈走散了,爸爸你赶紧给妈妈打电话。” 薛爸爸的电话是无法接通,薛爸爸便把薛柚放下来牵着她往自己办公室走,边走边编辑短信,告诉妻子女儿在自己这,不用担心。短信还没有编辑完薛妈妈的电话就进来了,接起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边堵住了嘴。 “你是她先生吧,快来医院一趟,你太太情况很不好。” 那边还在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能听进去,转身抱起薛柚跑出了公司大楼。 薛妈妈的死因为内脏多数破裂,一声抢救了两个多小时但最后没能缓过来。 葬礼上薛柚没掉一滴眼泪,别人都说这孩子眼窝子真深。然而只有薛柚知道她以前哭的时候薛妈妈都嫌她丑,薛妈妈说过不喜欢薛柚哭,还嫌弃她说过的话薛柚老是听不进去。现在真的是听进去了,可人却不在了。 薛柚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后来一次薛爸爸带着她去墓园,薛柚蹲在墓碑旁。拉开嘴就哭,薛爸爸站在旁边捂住了眼一声不吭。当时薛爸爸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薛柚哭完就好了,换来的是更加的懂事听话。 十二岁的时候薛爸爸开始跑业务出差,起初打算把薛柚放到外公外婆家养着,但薛柚不愿意,薛爸爸也争不过她,只能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在外头三天两头的往家里打电话,等出差回来正好看见薛柚一个人在吃面条,一颗心顿时放下来,此后便再也不担心薛柚一个人在家。 薛柚其实一点都不坚强,她怕黑怕打雷,遇到雷雨天她常常把自己关在没有窗户的卫生间里,有时候干脆搬床杯子直接睡在浴缸里,第二天起来脖子僵掉拉着脖子去学校,别人叫她都是整个身子转过去。 她平平的相貌平平的成绩,考高中时也没费什么劲,进了附近的二中,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温不火,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也没有看不顺眼的人,这也是很好的。 年初九吃完午饭薛柚就和薛爸爸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外婆塞给他们自己做的炸酱和腌的咸肉,装了一大包,沉沉的。薛爸爸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拎着换洗的衣服,后来薛柚要接过去,拗了好一会才被薛柚拎在手里。 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小区,绷紧的塑料袋勒得她的手生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薛柚停住了脚步,对着前方熟悉的身影轻轻地叫,“苏幕遮?” 他一停,回过头来看她,蓦地就笑了,“薛柚啊……叔叔好。”薛爸爸走上前拍他的肩,说道,“小苏怎么回来都不跟叔叔说一声?” “公司要上班了,我也刚到,准备上楼放行李。”薛柚回答薛爸爸后扭头冲薛柚眨眨眼,说,“薛柚有没有收到我的明信片?” 薛柚点头,苏幕遮“哈”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然后苏幕遮告诉薛柚这是他第一次寄明信片,也没抱多少希望,没想到就真的收到了。 薛爸爸勾着苏幕遮上楼,边走边对他说从薛柚外婆家拿了炸酱回来,晚上做炸酱面给他吃。薛柚跟在他们后面,脑袋里想了点事情接着心里默默地抱怨了一下,对苏幕遮都快对自己女儿好了。 包包随意丢在沙发上,拎回来的东西被粗暴的塞进了冰箱,换洗的衣服扔进脏衣篓,然后跑出了卫生间。 “爸爸,我上去帮帮苏幕遮啊。”薛柚朝在看电视的薛爸爸讲了一声,然后跑到门口换鞋,没等他回话就风风火火冲上楼梯。 站在门外定了定神,深呼吸了几口。正准备敲门时发现门没有关,便直接推门进去。行李就放在门口,薛柚将它拎到客厅,放在沙发旁。 苏幕遮举着剪刀正在修君子兰经历了冬天枯黄的叶子,听到脚步声偏头往客厅探了探,和薛柚的视线碰了个正着,薛柚眼睛闪了闪,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薛柚来了啊。” “恩,去了外婆家一阵子,你这也没打扫,肯定积灰了,我来帮帮你。” “怎么突然那么好心……” 薛柚一脸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表情,抬起头从鼻子里“嗤”了一下,“你还真以为我乐意啊,那就算了。” 后来苏幕遮向她赔了几个笑脸,说了几句好话,薛柚就留下来帮忙,两人一起换上干净的被套,一起擦桌子,她扫地,他便拖地。 完事后两人泡了茶在阳台闲聊,茶是普洱,薛柚第一次喝不太习惯,但真心觉得香。三点多的时候出了太阳,不大,暖暖的照得人很舒服,薛柚打了好几个哈欠,喝茶晒太阳的感觉让她都有错觉自己是老太太了。 旁边的老先生,却不知是不是真的老先生。 晚饭薛爸爸真的烧了炸酱面,苏幕遮连连夸味道很好,吃了两大碗,吃得嘴角都沾上了炸酱,薛柚看了偷偷笑,示意他擦擦嘴,苏幕遮伸出舌头一卷,剩下的炸酱被卷进了嘴里,一点都不剩。 薛爸爸心情特别的好,将洗碗的工作交给薛柚,自己要出门找老朋友搓麻将。薛柚不是很喜欢洗碗,最后工作被苏幕遮揽了过去。苏幕遮问薛柚要怎么报答他,薛柚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我教你打麻将?” “……” 小学的时候薛柚就会打麻将了,但也就是刚入门,学麻将的那天薛柚还记得特别清楚,是“五一”假期,薛爸爸闲着没事就教她打麻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孩子学习能力和记忆力特别好,薛柚很简单的就学会了,而且一点都没有忘记。 她当即立下从柜子里找出麻将牌,擦干净盒子上的灰,倒在桌上教苏幕遮认牌。 “简单的说,麻将里只有条,筒,万三门,三种中缺门才可以胡牌……” 一圈规则讲下来讲得口干舌燥,苏幕遮细心的给她递了一杯水,薛柚一仰头一口气灌了个精光,期间苏幕遮关于她作业的问题插了一句话被薛柚瞪了一眼憋了回去。 然后苏幕遮被强压着学了四川麻将,且学习情况十分优秀! 正文 第十章 新年对于薛柚来说在进行补课的时候就彻底结束了,整个新年过得和平常一样但是也有些不一样。 苏幕遮将薛柚的作业打包带到楼上看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还给了她,叫她好好看看,有问题的地方都已经标注清楚了,然后转身上楼准备继续睡觉,晚点还要去上班。新年刚进去,不少事情需要交接,公司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把作业本快速的翻看一遍就放进了书包,原本就不重的书包突然加重,使得有了存在感。薛爸爸还在睡觉,薛柚便和苏幕遮告别后就下楼往学校赶去补课。 到教室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在,显得愈发的清冷起来。课桌上积了一层薄灰,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仔细的擦干净,然后把桌肚里的书搬到课桌上,叠得老高,坐下后就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 将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放在课桌上,接着把书包挂在椅背上,这时才得空仔细的看看苏幕遮查过的作业。 所有有问题的地方都被用铅笔划出来标记在了一旁。立体几何错了一题,帮忙添加辅助线,解题方式也条条清清楚楚写在了一边。总的来说,作业质量的确可观,可观到在最后苏幕遮还写了鼓励的话:很好!加油! 只有四个字,但是薛柚边看边笑,表情开心的都几乎到了不正常的地步。有同学有意无意的往她这边看,薛柚傻乎乎的抬头朝人家笑笑低头继续看他写的话。 补课进行的都是主课,光是各种模拟讲义就不知道做了多少份。下午天昏暗暗的起了风,不久就下起了雨。下的不算大,本来不怎么喜欢阴雨天的薛柚心情却是特别的好。 今天薛柚心情一直很好,做讲义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情好到和前后桌的同学还开了几句玩笑,这倒是让同学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真让他们说中,不寻常的事情发生的特别快。 因为是补课也就不存在什么拖堂和夜自修,大家都是要赶着回家的,班主任到点宣布放学后便离开不见了踪影。教室里只留下学生在收拾书包,速度快的早就离开,速度慢的还在整理复习资料。 “薛柚,外边找!”刚刚离开的同学一个脑袋又探了回来,冲薛柚位子那边喊了一声。 “哦,好,就来。”薛柚朝对她喊话的人笑了笑,然后低头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拉上拉链,背起往外头走。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有什么人会找她啊。 外面站着的男生薛柚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并没有多少印象。 风吹得她不自觉的把大衣裹得紧点,缩缩脖子。薛柚抬头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那男生直接笑了出来。 “你不认识我了?” “……” “章煜,一多年前的比赛还记得嘛?” “章煜!” 薛柚想起来后叫人时连声音都提高了起来,章煜毕业后他们便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薛柚也没想到章煜会来找她。章煜比薛柚高一届,已经上了大学,但具体在哪个大学薛柚不清楚。 薛柚的作文写的好,班主任常常拿来当范文给同学看。于是一多年前的全国作文比赛班主任就让薛柚参赛,薛柚觉得每次写文章都特别累,当时也没答应参加,后来受不了班主任的软磨硬泡,只能接受,拿着一张参赛要求的A4纸去图书馆查资料。 薛柚就是在图书馆碰到章煜的。当时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书,薛柚根本没有关心自己身边坐的是谁,只是一本一本的翻看作文,直到感觉有人捅了捅自己的手臂。 “你是二中的吧,要参赛?” 那人自己并不认识,薛柚只是点点头。接着那男生说自己都已经高三了还被班主任选去参赛,说自己叫章煜,也在二中念书…… 他还在不停的说些什么,但是薛柚没有多少话听进去了,只是符合性的朝他点头。 “你叫什么啊?” 薛柚听闻抬头看他,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从那双凤眼中瞧见自己,然后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薛柚,柚子的柚。” 后来薛柚几次来图书馆都没有碰到章煜,直到一次指导老师招集参赛的学生进行集体培训时才再次见到他。 刚走进阶梯教室就看见一条明晃晃的手臂在众学生中左右招摇,顺便还符合着声音,“薛柚!来来来,坐这边。” 本来还想当没看见的,这下名字都喊出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朝他笑笑,将资料放在桌子上。章煜长臂一伸把资料拿了过去,自己默默地看着,看的特别快,还给薛柚后还跟她说她借的东西基本没什么用。 薛柚被气着了,脸一黑,问,“怎么就没用了?” “太笼统太老套了,回头我把我的给你看看。” “我这不是刺探敌情嘛。” “没关系,反正你比不过我。” 章煜笑的特别的贱,薛柚嫌弃的看了他两眼话也没说就扭过头去,反正指导老师也准备开始讲课了,就沉下心来好好听课。 后来一段时间章煜就时不时的约薛柚去图书馆,其实两人的关系也就是认识而已,不是很熟,但章煜做为学校成绩好皮相好家境好的“三好”学生,两人经常呆在一块也难免招来一些闲言碎语。 临近交稿的时候薛柚拿着作文给章煜看了好几遍,修了很多地方。章煜问她干嘛不直接拿给指导老师。薛柚说只是不想去老师那里而已,给他怎么说也是认识的,和老师不熟老师也不会那么真心的去教你,敷衍两下就好,还弄得她尴尬。总的来说,还是拿给章煜来得直接些。 一个月后结果下来,薛柚和章煜一起拿了二等奖。拿到的奖状是复印件,原件被学校收了回去。两人一起AA吃了顿饭当是庆祝,本来说是章煜付钱的,但是薛柚不愿意,最后薛柚假装点菜抢先把帐付了,AA还是回去时章煜硬塞给她的。 那顿饭一别后章煜备考,薛柚继续上课,两人便没有时间再联系。高考结束薛柚忙着复习赶补习班,也没有见着章煜人,薛柚以为两人也就是萍水相逢,再也没有什么交集,都已经要忘记章煜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心里还是很惊喜的,毕竟都一年没见了。薛柚上下来回打量,恩,长高了不少,结实了不少,那双凤眼又妖孽了不少…… 薛柚赶着回去,两人便边走边聊。说的大多都是章煜在大学的生活,比如说军训很累人或者是学校食堂的饭菜等等。 “高三累吗?”章煜突然停了脚步,扭头看她。 “累,但我反而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 薛柚冲他一笑,把手伸进棉袄口袋取暖,往前看了看岔口,掏出手机和章煜交换了号码,然后说了再见。 在转角处和一个人撞了满怀,薛柚撞得眼前的事物都出现了重叠,说了句对不起准备离开时被人抓住了手腕,抬头看时才发现来人是苏幕遮。 “走路低头,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的吗?”苏幕遮一手捂住了胸口,刚刚薛柚低着头走过来直接撞在他胸口上,撞得不轻,他到现在都没能缓回来。 “就是没看到嘛……哎,你怎么上这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上夜自修的,我怕晚上会下雨,就给你送顶伞来。”他扬扬手中的伞,随即双眼一抬看见了刚和薛柚分别的章煜,冲薛柚神秘的笑笑,说,“嘿,我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嘛。” 薛柚回头看看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两个看的章煜,冲他摆手表示没什么事情,章煜点了下头,转身走掉了。薛柚见着章煜转身,一脚踢上苏幕遮小腿,“呸!瞎说!就一朋友,上大学了都,今天回来看看。” “下脚轻点!残了谁天天给你买菜做饭吃啊!”苏幕遮吃痛把伞往薛柚手里一塞,弯下身子揉了揉痛处。 “我爸最近在家呢,你天天来蹭饭,交点米钱再说!” 她拿着伞绕过苏幕遮走在前面,苏幕遮从后边追上来,走在她右边。 “呐,我吃薛叔叔做的饭,薛叔叔出差我就做饭给你吃,这样不就算是交了米钱嘛。我菜做的还不错吧,你说我人好吧!” 薛柚扭头看看他,一个白眼翻了过去。苏幕遮怕她因为自己刚才开玩笑生气了,揉乱了她头顶的发丝,揉的像一只狮子狗,薛柚又扭头看他,看着看着脸就红了,过了好一会才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 她怎么会生他的气,要气也一会就消了。他的好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想现在好好的享受,怕今后要是缺了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