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谁啊? 永安寺庙。  秦依依双手合十跪在大殿前,外面的钟声沉闷悠远,她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佛垫旁的诊断书上。   性免疫缺陷综合症,俗称艾滋病。   从医院出来时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所有按部就班的生活好像就此脱离了轨道。   说来嘲讽,活了22年都未曾经历过那种事,却偏偏得了这个病。   秦依依扣了三个头,无力的站起来,夜幕降临,寺庙四周环山,初秋的夜里天气微凉,静谧祥和的空气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和尚前来引路,许是受寺庙环境的熏陶,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平静沉稳,道,“这位施主,请随我来,住持为您安排了住处。”   “外公他人呢?”   秦依依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游离。   小和尚边带路边开口道,“住持在给师兄弟们传授佛经,他让我代他叮嘱施主早点休息。”   秦依依拿着诊断书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外公本是上一任市长,退休后便潜心向佛,这么多年,她来寺庙的次数不少,却难得见他老人家一面。   也好,这件事她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小和尚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步子,站在一排寮房前,礼貌道,“施主,这间就是了。”   秦依依眼皮抬了抬,然后微微点头,推门之际才想起什么般冲那小和尚笑了笑,“谢谢你,辛苦了。”   “应该的。”   小和尚离开后秦依依推门进去,屋内陈设简陋,但整洁干净,她第一次住寺庙,以前来都是当天下山,但今晚她想在这里冷静冷静。   上山前她先去学校附近的小酒馆喝了几杯,老板说那酒后劲很大,开始没有感觉,但四五个小时候后,会醉得彻底不省人事。   躺在略微发硬的床板上,秦依依觉得身体昏昏沉沉,眼皮也快要沉得抬不起来,那些令人绝望的事她不想纠结了,如果生命仅剩最后一点时光,她想好好度过。   现在,她只想不管不顾的大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秦依依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半梦半醒的边缘挣扎,直到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敲门声,她才猛地睁开眼。   “谁啊?”   秦依依下意识坐起身,许是酒劲的原因,头昏沉的可怕。   门外安静了两秒,紧接着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住持让我来送平安符。”   那声音干净清冽、低沉动人,大概是秦依依22年来听过最好听的嗓音了,她略微忐忑的穿上鞋,小跑着过去开门,却不料动作太急,再加之身子虚浮的厉害,脚下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嘶——”   秦依依倒吸了一口冷气,疼的咬紧牙关,刚想要试图站起来,却感到膝盖一软,又猛地坐了回去。   听到屋内声响,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没事吧?”   秦依依愣了一下,然后答道,“没事。”   她伸长胳膊将门锁打开,然后轻轻往外一推,门瞬间开了半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密灰色衲衣,她仰脸,恰巧与那人对视。 正文 第二章 破戒? 夜色浓重,但月色皎洁的清灰撒下来,落在那人瘦削的肩头,纵使一身青袍也不能掩盖那粗布下修长笔直的身材,他背光而立,虽看不清脸,但轮廓坚毅分明。  “你怎么了?”   男人开口,出尘的嗓音与这副模样格格不入,与这庙里的其他僧人不同,他开口不叫施主,而是“你”,这也是秦依依还未开门时有些诧异的原因。   “哦,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秦依依收回视线,揉了揉发紫的膝盖,试图再次站起来,却发现依然使不上力,男人见状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出一只手来。   “我扶你回去吧。”   “谢谢。”   秦依依扶上男人手臂,他力道很大,她的整个身子瞬间被带了起来,坐回到床上,她突然想到什么,再次扬起明艳动人的小脸儿看他。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给我送什么?”   男人与她对视时,目光微微一滞,可又转瞬恢复如常,刚刚便感觉身体有些异常,现在看见眼前这张秀色可餐的脸,那种难耐的燥热越发明显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刚刚老爷子的贴身秘书递过来的那杯茶?   脸色蓦然一沉,他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你求的平安符。”   见他着急要走,秦依依皱了皱眉喊他,“师父,这东西我没有求过,您是不是送错人了?”   男人脚下步子微顿,忽然转过身来看她,那是秦依依第一次看清他的脸,清俊迷人,气质矜贵。   侧脸线条被灯光勾勒的精致流畅,明明是僧人模样,那双黑眸却深邃骇人,摄人心魄。   “不是你的?”   “不是。”   秦依依如实回答,顺带将东西递回去,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视。   男人略显隐忍的抿了抿唇,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冒汗,他接过平安符时不小心碰了她细嫩的手背,一瞬间体内尘封多年的某种欲望好像顷刻便打开了闸门。   他加快脚底步伐,生怕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秦依依有些不解,但那酒劲好像已经上来了,身体开始无力,意识也渐渐惺忪,她躺在床上,想继续睡过去。   却不料男人开门时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了,一切都像是刻意安排,他咬了咬牙,身体要炸了,药物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可以顷刻间将一个人的理智和自制力摧毁。   意识也开始朦胧,他略微艰难的走回去,看到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沉了,想到秘书今天的劝说,大概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包括这个女人。   “嗯……”   秦依依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本来长到脚踝的裙摆滑了位置,露出两条白花花的长腿,那样子好似故意勾.引。   男人额头上的虚汗已经泛滥成灾,两条腿毫无意识的朝床边走去,既然老爷子铁了心要他破戒还俗,那此般环境,他也别无选择。   “嗯!”   床板突然一沉,秦依依感觉身上瞬间多了一股重量,意识深处她想推开,身子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正文 第三章 僧人?! 迷蒙中感觉一只大手在身上游走,那人身体烫的吓人,秦依依痛苦的皱眉,明明好像有意识,却又好像在做梦,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想挣扎,却无论无何都动弹不得。   “嗯……”   细微的呼吸声反而变成了催化男人的猛药……   “啊——”   撕裂的疼痛感猝不及防,秦依依抓着床单的手紧紧揪在一起,眼睛猛地睁开,好像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半。   看到黑暗中在自己身上疯狂索求的男人,她才知道这不是梦!!!   “你是谁?!”   她空洞的美眸几近绝望,想要挣扎反抗,却随着男人的动作失力,他的每一次都很用力,让她几乎痛的发狂。   “你放开……嗯……我!!”   秦依依的话断断续续,绵软无力的拳砸在他身上毫无作用,室内漆黑的可怕,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未知的恐惧将她包围。   秦依依哭的厉害,那人却丝毫无动于衷,动作次次用力到底,不知这样的折磨过了多久,那人才终于停下来。   空气安静,她隐约听到那人穿衣服的窸窣声,但是身体的超负荷以及麻木让她无暇顾及这些,只睁大了空洞的杏眸,一动不动的看着漆黑的某处。   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人往上提了提,然后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身体。   紧接着房灯突然被打开,室内豁然明亮,秦依依眯了眯眼,有些无力的将视线转移到背对自己的人身上。   是个……僧人?!   “你……”   “是我爷爷派你来的?”   她刚开口便被他打断,男人声音熟悉无比,她大脑一空,是刚刚送平安符的那个人!!   悲愤交加,秦依依突然坐起身,也不管自己衣不蔽体,怒道,“真是道貌岸然!穿着僧衣却能做出这种事,我一定要告诉住持,你……”   “我被下药了,你不知道?”   男人再次将她打断,突然回过头来看她,黑眸微微眯着,危险骇人。   秦依依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不是老爷子安排的?”   突然想到他来送平安符时她茫然的反应,这次换男人愣了,一丝愧疚跃上眉间,薄唇紧抿着,半晌才开口解释道。   “集团突然出现变故,二叔病重,我变成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子为了逼我回公司,在我喝的茶里下了药。”   “回公司?”秦依依好奇,但刚刚的怒火没有消,没好气道,“让你回公司你就回啊,真是的,还弄这一套,你知不知道我……”   秦依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突然想到什么般咬了咬唇,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男人皱了皱眉,并无在意,继续道,“本来只是上山为父亲守孝三年,但是时间长了便不想回去了,一待就是八年,而且景氏有二叔坐镇,只是没想到出了变故。”   景氏?   听到这二字时秦依依下意识瞪大了黑眸,景氏集团是国内的商业龙头,掌握着整个C市的经济命脉,只是听一听便令人望而却步、闻风丧胆的神秘财团。   他竟然说……他是景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正文 第四章 有病? 一个……僧人?  内心强大的不安和愧疚席卷而来,秦依依白皙纤长的手指绞到一起,半晌,才咬了咬牙,视死如归道。   “对不起,虽然是你侵.犯我在先,但……这句对不起还是该由我来说。”   男人愣了愣,黑眸一动不动落在她脸上,几分不解。   秦依依没有说话,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张诊断书递到他面前,然后戚眉道,“今天刚刚检查出来的,性免疫缺陷综合症。”   男人视线下垂,确认无误后脸色猛然下沉,明明灭灭的黑眸里深不见底,看不清什么情绪,却总感觉万千思绪奔涌。   “艾滋病。”   半晌,他淡淡开口,低沉好听的嗓音带了几分沙哑。   那语气不是问,而是陈述。   秦依依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般,“我知道你很绝望,但我没想到你会被下药……还会阴差阳错的和我……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最后那点时光,我………”   她欲言又止,好像怎样都表达不出自己连累了一个身份如此重要的人的愧疚。   男人薄唇紧抿着,周身淡漠,一双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半晌,才终于开口。   “这不是你的错。”   秦依依略微诧异,抬起好看的剪眸看他,“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俗后我陪你度过最后的那段时光……好吗?”   她说的唯唯诺诺,因为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做点什么,才能弥补。   不知怎么的,男人倏然笑了,声朗音清,黑眸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忽然看她,“怎么陪?嫁给我?”   秦依依咬了咬唇,头低了几分,“只要你不介意,我都可以……毕竟……毕竟我害的是你的命。”   “那明天一起下山吧。”   男人语气平淡无波,既然事已至此,他也该负起自己的责任,毕竟是他的错。   …………   翌日。   寺庙响起悠荡的钟声,住持站在禅房门外敲了两下,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来。   “空尘,景老先生来看你了。”   男人坐在床边,身上的衲衣已经被白衬衫和休闲裤替代,这意思已然明显。   住持点了点头,“也好。”   “您都知道吧。”   男人突然开口,凌厉的黑眸看向他,一针见血道,“若您不知道,怎么会让我半夜去给客人送平安符,还偏偏指定了房间号。”   住持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转了转手中佛珠,目光几分避躲,最终却还是如实开口。   “老衲的确知情,是景老爷子再三请求,而景家情况危急,我自问修行这么多年无愧于心,唯独此事……空尘,八年了,不管老爷子用了什么方式,你都得回去了。”   住持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景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秘书恭敬的跟在身后,住持见状冲二人点了点头,然后便识趣离开。   景渊进门后环视了四周一圈,到底是景家创始人,纵然年近古稀却威风不减。   自从他来寺庙后这么多年,二人甚至一次面都未曾见过,他不下山,老爷子也便不会上山,两个同样骄傲的人,连眉眼间的桀骜都如出一辙。 正文 第五章 睡了隔壁房里的姑娘 景渊坐在男人对面的凳子上,双手拄拐,空气沉闷的可怕,二人气场一样强大迫人,秘书忍不住擦了擦汗,先行开口道。  “小言,这次景先生亲自过来,就是专门为了接您回去的。”   “呵。”   男人轻笑一声,勾起的薄唇几分嘲讽,“接?”   景渊见他的态度,眉间忍不住深蹙了几分,脸上显然带了不悦,秘书见状连忙打圆场。   “景先生也是别无他法,集团现在形势严峻,景总突然病倒,如果这时候没有人回去坐镇,公司的高层将会乱作一团,您忍心看着老爷子辛苦打下的家业拱手让人吗?”   景绍言薄唇抿了抿,面色冷沉,“就算我回去,也未必能挽回大局,一个与世隔绝八年的人,重回商场谈何容易?”   “你能。”   老爷子开口,眼神笃定。   当年若不是他父亲志不在此,执意参军,继承权也不会落到他二叔手上,论智慧和能力,他二叔断然是不能跟他父亲相提并论的。   而景绍言,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22岁上山之前,他便已然睿智过人,虽然只是偶尔接触商场,但每次决策都令人惊叹。   老爷子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般,继续道,“还有……你昨晚睡了人家薛家千金,就得负责,我已经和薛总商量好了,下山后你们便订婚。”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男人不假思索的开口,又顿了顿,黑眸沉静,“我睡的不是您安排好的薛家千金。”   “什么?”景渊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昨晚我敲错房门了。”   景绍言语气平淡,一副无所谓的慵懒模样,“睡了隔壁房里的姑娘。”   “这……”   秘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了嘴。   老爷子反应了大半天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一副气到晕厥的模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要怎么向薛总交代?!”   男人眉眼低垂,如画的眉间深蹙起来,想了想昨晚那张惨白的诊断书,最终还是只字未提。   下山之际,景绍言突然想起昨晚和那个女人的约定,待他派人去寻时发现寮房内早空无一人,有小和尚称一早便见她下了山。   景家情况危急,何况他还尚未确认自己是否染了这病,还没有闲心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便直接随老爷子一行人下了山。   ………………   医院。   秦依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扣,一大早医生便打电话过来,通知她有重要事情,思来想去,除了生命所剩无几这样的消息,还能有什么。   心情低落到了谷底,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医生率先走出来,看见秦依依时先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回身向护士们交代了点什么,直到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上刚刚结束手术的病患离开,他才摘了口罩朝她走来。   秦依依见状紧张的站起来,好看的小脸儿煞白的可怕。   “医生,有什么您就直说吧,我承受的住。” 正文 第六章 误诊? “真是抱歉秦小姐,一大早就麻烦您跑一趟,但这件事非常严重,我必须当面向您道歉。”  医生面部慈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亲切的笑。   秦依依一颗心忐忑的要命,咬了咬牙,视死如归道,“您就直说吧医生,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到底还能活多久?”   医生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放声笑了,搞的秦依依一头喷雾。   “秦小姐,您真是可爱。”   “到底什么意思啊?”秦依依几近崩溃,“您倒是快说啊。”   “是这样的秦小姐,昨天您离开后后面的几位患者检查出和您一样的结果。”   医生顿了顿,抱歉道,“因为这样的几率太小了,几乎不可能,感觉到异常后我便找人向医院申报了检查仪器,今天早上工作人员检查时才发现的确是昨天的仪器出现了故障,所以早上我便通知所有患者重新过来检查一遍。”   “你的意思是……诊断报告出错了?!”   “是的,误诊,非常抱歉给您带来的困扰。”   秦依依愣在原地,一时间五味杂陈,明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已经体验过了将死的心情,却突然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还可以重新来过。   那种柳暗花明、重获新生般的心情,让她顿时百感交集。   从医院检查出来,秦依依手里拿着新的诊断书,脸上的笑从未有过的轻松,医生说她不过是有些发炎症状,吃些药就好了。   手机铃声响起,秦依依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然后摁了接听,开口都是欢快的语调。   “喂,阿玉。”   “我说秦大小姐,你昨天一整天都去哪儿了?今天上午听学长们说你又没去上课,就算你爸是教育局的局长你也不要这么任性吧?”   “哎,一言难尽,等我回学校跟你说哈。”   秦依依歪着头,几分俏皮。   景玉撇了撇嘴,“你不会背着我去偷男人了吧?我们可是最铁的哥们儿,有这好事你可不能瞒着我。”   “你少跟我贫嘴。”   秦依依翻了个白眼,“快说,打电话有什么事?”   景玉是大二的学弟,秦依依大四,俩人因为美术的关系意外走的很近,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景玉也不再继续兜圈子,道,“学校的通知下来了,整个学院唯一可以去美国做交流生的名额,已经确定了。”   秦依依“嗯”了一声,显然没有多大兴致,虽然整个学院都在说,论才华和成绩,她都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但是她一直都是随缘的心态。   “喂,要不要这么淡定啊?”景玉一贯的咋呼,“你就不问问是谁?”   秦依依无奈的笑了笑,超级夸张的配合道,“那请问景同学,到底是谁啊?”   “得,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众望所归,就是你。”景玉没好气,“两个月后你就要飞美国了,赶紧回学校请我吃饭啊!我要吃学校门口新开的那家……”   嘟嘟……   景玉还没说完秦依依便直接挂断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小子打电话没好事。 正文 第七章 怀孕?! 两个月后。  景玉电话打来的时候秦依依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结果,最近身体一直感觉不舒服,很多东西吃完就吐,虽然不明显,但是时间久了便觉得有些不妥。   她摁了接听,那头依旧咋呼的声音传来,“喂,秦依依子,你出门了吗?还有三个小时飞机就起飞了,我去送你啊。”   今天是飞往美国做交换生的日子,秦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现在在医院,你过会儿来接我吧。”   “医院?”景玉紧张的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一点小问题,不影响的,你过来吧。”   “那好,去了再说吧。”   秦依依刚刚挂了电话,便听见诊室内喊自己的名字,她挪步进去,坐在医生对面。   “秦小姐是吧?”   医生先开口,目光却注视着手里的诊断报告,秦依依点点头,小心询问,“医生,我这是什么情况,问题大吗?”   医生突然抬起头来,金丝框眼镜背后的目光带着打量,然后翻了翻病例上的信息,犹豫半晌,反问道,“22岁,在上学还是工作?”   秦依依被问的一头喷雾,却还是如实答道,“大四了。”   医生眉头拧的深了几分,道,“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怀孕?!   秦依依不可置信的拿起那份诊断书,确定无误后才咬了咬唇,想起那天在寺庙发生的事情,羞愧的低了低头,含糊不清的开口。   “那如果想做掉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这孩子您还真不能做。”   医生开口,沉着的语气严肃无比,“秦小姐,今天做体检的时候我看了您的结果,您这体质,如果打掉第一胎且不说以后能不能再怀,就连能不能活命都很难说。”   秦依依五雷轰顶,“什么意思?是我必须十月怀胎生下这个孩子?否则可能会有不能再孕甚至丧命的风险?”   “是的。”   医生肯定无比,丝毫没有任何回旋的感觉。   从医院出来时秦依依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大脑一片空白,本以为自己并没有得艾滋病,便这么逃了不再跟那个男人有任何交集,却不料偏偏怀了他的孩子。   “喂?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景玉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秦依依才动了动眼皮,回过神来。   见她不说话,景玉才问道,“到底什么事啊?怎么跑医院来了?”   “没什么,胃不舒服,一点小毛病而已。”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他的车,“快走吧,再拖赶不上飞机了。”   上了车秦依依沉默的反常,景玉几次关切她都敷衍搪塞,突然有个生命降临在自己身上,这是太过沉重的力量,她不知如何是好。   但若是老天注定要她生下来,那此时去美国那个开放又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景氏集团。   秘书恭敬的站在办公桌旁,将c市所有名叫“秦依依”的资料都递给面前的男人。   “景总,这是所有的资料了。” 正文 第八章 这世界还真小 男人微微颔首,黑色西装将他冷硬的五官衬的更加俊朗,落地窗外万家灯火明明灭灭。  他眯了眯眸,大致翻了一下,然后修长的指尖顿在某一张纸上,仔细打量起来。   秘书有些好奇,但深知不能开口多问,眼前这个男人,景氏新上任的总裁,不过刚刚回来两个月,便力挽狂澜,将公司拯救于水火,不仅让集团全面复苏,还将那些顽固的老股东治的服服帖帖、俯首称臣。   众人惊叹,外界都传这男人在寺庙与世隔绝了八年,却拥有这样睿智毒辣的手腕,让整个商界不得不服。   但唯一,这男人虽矜贵迷人,却偏偏不近女色,拒人千里冷漠迫人,所有被送上来的名门千金都只能望而却步。   “查一查她的行踪。”   男人突然开口,将手中的资料扔到桌上,然后慵懒的靠回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秘书见状将那资料捡起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道,“这个秦依依,因为身份有些特殊,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再加之外公是前市长,所以我也有多留意几分。”   “前市长?”   男人将他打断,眉头深蹙了几分,永安寺庙的主持?   景绍言倏然笑了笑,“这世界还真小。”   秘书一头喷雾,却还是继续道,“这姑娘好像这两天正好去美国做交流生了,景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男人薄唇紧抿,修长的指尖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然后开口,“查一下她在美国的学校和住所,稍微留意一下入关那边的信息,如果她回国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的景总。”   秘书弯了弯腰,然后识趣离开。   景绍言忽然起身,修长的身子立在落地窗前,窗外街灯四起,c市即将入冬,却依然掩盖不了这城市的繁华奢靡。   电话铃声响起,男人摁了接听,那头医生的声音传来,“景先生,是我。”   “嗯。”   景绍言淡淡回应,眉头微蹙,显然在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医生犹豫了一下,道,“您的HIV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显示还在潜伏期,尚且不明,所以这边还不能确定您到底是否染了性免疫缺陷综合。”   “多久能出来?”   他声音低沉,几分沙哑。   医生思索了两秒,“景先生,这个要看个人情况,时间短的话则一两个月,时间长的话可能一年半载。”   挂了电话,景绍言目光望向远方,幽深的双眸微微眯起,几分危险。   对那个女人,他不知自己究竟是想负责还是真听信了她所谓的“共度最后一点时光”,亦或是觉得有趣,总之,他要找到她。   美国。   正值入冬,卡梅尔小镇气候微冷,但冬日的懒阳照的人心里暖烘烘的,秦依依来到美国已经整整一年了,做交流生的日子已经结束。   这一年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惊人的艺术天赋取得了很多人望尘莫及的成绩,甚至闻名全球、被称为死亡画廊的GNA在她还未结束学业时便已经将她破例录取,这在GNA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正文 第九章 孩子的亲生父亲 GNA画廊之所以被称为“死亡画廊”,是因为其每年应聘的人数之多,大家为了挤入这个艺术圣地头破血流,但一年录取名额仅仅有三名,可谓万里挑一。  可是这样的好消息,却依然不能让秦依依开心起来,因为刚刚照顾洋洋的阿姨打电话过来,说今天照例去医院了给他做全身检查时,查出来了……白血病。   好像刚刚有所好转、步入正轨的日子突然间再次偏离了轨道,她的孩子,才刚刚两三个月,竟然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当初她就想,这个孩子既然来了,而且不允许她抛下丢掉,那她便欣然接受。   秦依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仔细想想从那个小生命出生几个月来,她好像没有一天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除了刚刚出生的那一刻看过一眼,其他时间都是找的阿姨在照顾。   心里五味杂陈,脑海中浮现那张有些皱巴巴,却令人心底柔软的小脸,秦依依突然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套上,然后出门。   打车到公寓楼下时,秦依依拨通了阿姨的电话,交待完事情缘由,又等了片刻,不多时阿姨便抱着洋洋出来。   阿姨将他递过来的时候,秦依依突然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看着被厚厚的小被子包裹住的小生命,鼻尖竟有一些酸涩。   “秦小姐。”   “我要带孩子去治病。”   秦依依低眸看着小家伙,眼眶泛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然后视若珍宝般将他接在怀里。   “可是医生说这病……”   “我会带他去找最好的医生。”   秦依依将她打断,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声音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以后孩子由我亲自照顾,不用再麻烦您了,工资我会转到您的账户上。”   她说完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在路上拦了辆计程车,直奔镇上最好的医院。   到医院后秦依依不死心的又给小洋洋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结果依然是儿童急性白血病。   “秦小姐,请您跟我进来一下。”   一个身材高挑、一头碧发的女医生走过来,纯正的普英口音。   秦依依随她进了办公室,见她递过来一份全英文的检查报告,她垂眸看了看,眉头颦的很紧。   “依照孩子现在的病情,最好是尽快和血亲进行骨髓配型,但一般能够成功的几率很小,除了您和孩子父亲以外,孩子还有兄弟姐妹吗?”   秦依依摇摇头,目光呆滞,好像身上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离,“孩子只有我,先检查我的吧。”   医生颦了颦眉,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您随我来吧。”   大概折腾了老半天,骨髓配型的结果出来时,走廊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泛黑,医生拿着结果出来。   “秦小姐,骨髓配型不成功。”   秦依依垂下的头微微抬了几分,黑眸空洞无望。   医生见状继续道,“您最好还是联系孩子的父亲过来一下,如果依然不成功,就只能利用新生儿的脐带血了,但新生儿必须是您和孩子的亲生父亲……” 正文 第十章 什么关系? “我不信!”  秦依依突然将她打断,情绪激动的起身,然后冲向病房,“你胡说,一定可以的,我要带他去别的医院!”   “秦小姐您最好冷静一点。”   医生站在原地,语气严肃,镇定强大的气场与此时六神无主的秦依依形成强烈对比。   秦依依脚步顿住,突然捂住嘴蹲在原地,眼泪再也止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   半晌,她擦了擦泪,突然仰头看向医生,“是不是只要有新生儿的脐带血,就一定可以?”   医生沉思了一下,慎重道,“几率会大很多。”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秦依依将小洋洋寄留在医院,又托朋友找了靠谱的幼儿护工,然后便订了当晚回国的机票。   为了孩子,她必须要找到那个男人,他睡了她一次,这次就当让他还债好了。   长达十五个小时的旅程,飞机落地时秦依依几乎累的筋疲力尽,一路上她都没有怎么合眼,满脑子都是怎样解决这件事情,但思来想去,以那个男人那样特殊的身份,她不可能摆明了来说,景家怎么可能允许有私生子这样的丑事发生。   何况他们二人那晚本就是意外,根本毫无感情可言,且不说她不愿意委身凑合,就那个而言,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她吧?   所以,当下之际,恐怕只能算计算计了。   回到c市后秦依依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报告了自己被GNA录取的好消息,但对于自己有孩子一事只字未提。   在家里待了整整两天,秦依依彻底查清楚了景氏集团继承人,不,是当下总裁的资料,景绍言,三十岁,曾有过八年的僧人经历,回公司短短数月便将景氏起死回生,又在这一年内将集团经营的如日中天、势不可挡。   但……景绍言…景玉………这名字怎么感觉这么相似?   虽然和景玉做了两年朋友,但她好像从未关心过他家里的情况,想到这秦依依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   那头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一听就还没有睡醒,秦依依故作大声道,“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听到这声音景玉好像大梦初醒般,“我靠!稀奇啊!你丫竟然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回国了。”   秦依依揉了揉脖颈,杏眸半阖。   景玉果然吃惊的大喊一声,“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找你有正事。”   “什么事?”景玉撇了撇嘴,几分稚嫩的少年音。   秦依依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和景氏集团的景绍言,是什么关系?”   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声音低了几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哦。”秦依依咬了咬唇,语调轻快,“因为我在美国签的画廊恰好准备和景氏合作,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你们名字很像,就问问,如果有关系就再好不过啦!”   电话那头明显的沉默了几秒,然后语气突然认真了许多,“景绍言是我堂哥。”   果然。   秦依依笑了笑,“那太好了,正好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