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桃花劫 你信命吗? 人的富贵贫贱,吉凶祸福,生死寿夭,真的都是冥冥中天意注定的吗? 或许你有过这种经历,一模一样的梦境,你重复做过,甚至当你从梦中惊醒,再到熟睡后,梦境会继续延续。 我经历过,相信正读这篇文章的你,也曾经历过。 我叫周扬,是一位阴阳解梦师。 解梦在玄学五术中属于“卜”的范畴,利用梦境占卜吉凶,但就像古人说的那样,道之深可以入道,用之久可以通神。 五千年以来,通过先辈们的不懈努力,解梦一派也形成了完善的体系,解筑梦,占灾色,定生死。 我入行虽然晚了些,但悟性还算可以,五年便学有小成。从师门出来后,我就在江城十八里寨开了间解梦杂货店,专业给人解梦查事,辅以卖祭祀用品为生。 本想着凭本事风云际会把日子过成诗,谁料到开张仨月的解梦小店,到头来只卖了个位数的香烛纸钱,房东公孙大娘用各种形式对我三令五申,要是我再交不上房租,她就把我拖到苞米地里肉偿个三天三夜。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困境,我也是秃子戴花干急没法啊,总不能期盼着十八里寨天天死人吧?不过正当我在店里为下个月的房租和茶米油盐发愁时,一个风姿妖娆的美女找了过来。 美女是南方人,叫李含薇,在斜对面的大唐足浴会所做女技师,长得肤白貌美,穿着打扮也很暴露,每当她上下班来我门口停车取车的时候,隔壁卖鸭脖的王绝味总是伸直了脖子往外瞅。 李含薇今天穿着显瘦的高腰牛仔短裤,搭配宽松的白T恤和小白鞋,整个人显得性感优雅,成熟靓丽,给我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她一进来,就双手插兜的靠着我小店的门框,性感的臀峰配合纤细的腰肢,恰好形成一条S型曲线,若不是圆润的膝盖还微微红肿着,作为老实人的我绝对猜不出她昨晚干嘛去了。 “周扬,你…你还会帮人解梦吧?”李含薇脸色红润,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她看了看我问道。 “对啊,薇姐,你是今天才知道么?大牌子上不都写着的吗?”别看她天天在我店门口停车,但是真正来我店里还是头一遭,毕竟我卖的是祭祀用品,一般人还都挺忌讳这个的。 “是这样,我今天中午做了一个梦,醒来总是心有余悸,然后跟老王说了一下,他就把我推荐到你这儿来了,他还说你解的特别准,价格也公道。”李含薇红唇微启,从眼帘出射出一道质疑的光,“要不……你帮我解解试试?” 她说的老王,名叫王戈比,真就住在我的隔壁,在十八里寨是个有名的混世魔王,不过他见了我却很客气,因为他知道我在出租屋里经常给人开坛做法,呛得整栋楼都烟尘滚滚的,有几次还把火警给招来了。 “那行吧,你都梦到啥了?怕是钱多的花不完,怕被贼惦记了吧?” 我看着她笑了笑,语气微酸地揶揄着,像她这种靠身体上位的女人,那是真有钱,喝着几千一瓶的洋酒,拎着几万一个的名包,仿佛走路都能呼风唤雨,而且我还听说,大唐足浴的刘经理经常带着李含薇出去,她绝逼可以一夜春宵赚万金的。 “我穷的饭都吃不起,哪像是有钱人啊。”李含薇瞅了瞅店里那些长相渗人且没画眼睛的纸人,将昂贵的皮包小心翼翼的放下,开始说她中午做的梦。 她这个梦相当长,可惜前边全是废的,什么日本鬼子弹棉花,韩国棒子当王八,八十老妪买黄瓜,耄耋老叟玩娃娃等等,只有最后边的一条,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地方。 解梦之道,只解关键信息,那才是真正的解梦,一般都得掐头去尾。 她说她梦到在老家的房子里睡觉,四周的墙突然塌了,房顶砸了下来,把她给吓醒了,事后急忙去某宝买了张护身符,可是心里仍不踏实,这才找到我这儿了。 人体四周是四正位,是为善神守护,梦里墙塌了,说明善神守护不住了,房顶是乾卦,预示着父亲,时值建酉月,冲的是喜神,然而走的是桃花关。 所以,她要有桃花劫了,这个劫还会给她父亲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讲真的,如果只给她避桃花劫,对我来说,就是一把剪刀的事儿。 可是拆人姻缘,主人肯定不乐意的,这时候,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抽了两口,大家不要误会,我抽烟不是有烟瘾,而是我看事儿要用到烟。 香火通三界,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支烟约莫五分钟,对应着天地命道源,一支烟分三截,对应的是天地人三才,如果用香看事的话,需要花一刻钟的时间,没有香烟划算。 我吐了口烟雾,装作很深沉的模样,说:“你这是遇到大事了啊。” “什么…什么大事?”李含薇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最近谈男朋友了吧?”我欲擒故纵道。 “你是说我和刘经理的事儿?”李含薇也不傻,想着套我的话。 我嗤笑了一声说:“薇姐,你心中比谁都明白,我说的不是刘经理,是给他戴帽子的那个毛头小子。” 李含薇更加震惊了:“可…可是他不在江城,我也从没跟人说过他啊。” 我弹了下烟灰:“薇姐,我是吃这一碗饭的,当你让我解梦时,我就能看出你五成经历来,别的我也不瞒你,你和这小子没戏,趁早分了吧。” 李含薇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看得出她很爱对方,眼睛浸着湿润问我:“真的没戏?” “不仅没戏,如果你继续跟他谈的话,他会把你整个人都毁了,甚至你还会有生命危险。” 说她有生命危险是我纯属吓唬她了,桃花劫并非桃花煞,没有那么恐怖,可如果不吓唬她,她就有可能被对方毁了一生。 李含薇有些迟疑,她肯定还知道别的看事师傅,想要再去多问几家,货比三家不吃亏,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之所以先选择我,恐怕是觉得我熟人看事会便宜些,然而,我们师门从来不解空事儿,价格也比市面上高出许多。 另外,算命这门学问里,一个很大的忌讳,就是在短时间内,同时找几个人测算。 如果走逻辑占卜,那倒无所谓,左右都是依靠八字,根据先贤理论套公式,可如果走香火通灵的话,用的可是追元神的方式,到时候会引起求测者的元神不稳,进而阻碍三元九运。 话说我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因为烟头刚燃到了人头的位置,烟灰未落,而我想她所想,所以烟头之事,反映的是她内心的举落。 尘埃未定,不就意味着事情还没结束,她还想再找别人去看吗? 这可不行,我得给她下一剂猛药! 正文 第2章 三板斧 我定了定神,老神自在地看着李含薇,仿若一副吃定她的模样。 “薇姐,其实缘分这东西,早一点和晚一点,差别还是很大的,现在连在你们之间的是一条黑绳,如果此时遏制住其发展,再晚个几年,未必不会变成一条红绳。” “还能变成红绳?什么意思?”李含薇疑惑地看着我。 “也就是说,你们眼下是没办法在一起,如果把你们的缘分往后推个几年,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不过讲真的,她和那个男的,今生注定了不是一路人,即便我给她改一下绳子颜色,那连在两人之间的也只有一条红绳,而一个人的正缘,是需要三到五条才能真正走到一块儿的。 所以几年以后,他们即便谈了恋爱,最后也不会在一起,只不过对李含薇而言,桃花劫算是避过去了,不会毁了她或者让她有大破财之类的,而我也做到了问心无愧。 “这个还可以改吗?”李含薇着急地问。 “冥冥中自有定数,也有变数。”我笑了笑,故作着高人姿态,“你这个事,做个法事就可以了,并不算难。” 李含薇贝齿咬着红唇,良久又问道:“做…做法事需要多少钱啊?” 我心中一喜,答道:“你自己准备元宝、纸人、香表的话,七千二,不想麻烦的话,九千八。” 在我心里,李含薇算是小资本家了,每个月吃吃喝喝净落五六万,我收她将近一万的价格,她应该能接受吧。 等我话音一落,她就笑了,拿起包起身道:“周扬,王哥说找你看事解梦,不过十块八块的,今儿怎么要我这么多?”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坐在小马扎上,继续折我的金元宝去了。 任何门派传承都有“三板斧”,我们也不例外:阴阳解梦,察占灾色,定人生死。 如果没有真本事,我哪敢这般狮子大开口? 九千八?抢钱呢? 何谓阴阳,通晓天地便是知阴阳,阴阳便是因果,如果连因果都看不出一二,解梦又怎能达到预知相? 察占灾色是门派的第二板斧,解梦之时,需配对当天的天干地支和神煞,必要时还要知道求测者的生辰八字。 人死之前有三十六种征兆,动者为征,静者为兆,这便是一个人全部的灾色。 灾色若现,可占生死。 第二板斧拍完,才能去落第三板斧,定人生死。 师门最来钱的就是第三板斧,这个“定”字,既是定数的定,又是决定的定,当给人家测到这一步的时候,我们就有能力帮他们改命!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 有钱人! 这个不死并不是指长生不老,而是把一个人的命数有限期的延长下去。 现在有钱人太多了,即便命数到了,也想再活个三五年,这个时候,他们有的选择高僧做法加持,有的选择歪门邪道的血亲续命术,也有选择我们的民间做法。 所以,给李含薇破桃花关,对我来说真的是小事儿一桩。 我敢收她这么多钱,必然会把她的姻缘线理顺,更何况最近,我家里出了些事儿,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我很需要法金的偏财补充。 李含薇见我没有说话,她也没立即离开,就那么静静地看我折完一沓金元宝。 “周扬,你不会遇到什么困难了,想从我身上捞钱吧?” 就在我又拿起一沓纸的时候,李含薇突然看着我笑了,她这骚狐狸久经世故,挺懂人心,一句话反问过来,倒显得我是个专坑熟人的滑头了。 当下我也笑了笑:“薇姐,我做法事就值这个价,你可以问问王戈比,当年被我师门三板斧拍出去的,哪个不是心悦诚服的?如果给你做完法事,还没解决你的问题,到时候我双倍价格退给你,行不?” 李含薇见我把话说到这份上,没有直接答应,还是要先去了解一下。 其实我懂她的心思,可是人心啊,往往难测,吃亏的总是那些爱贪小便宜的人。 李含薇从我这离开后,整个下午都没再找我,后来我还从香火上瞧了瞧,真看到她照顾别家生意去了。 香飘西南,雾往下沉,呈双开螺旋状…… 意思就是那位先生住在城西南,是个依靠鬼仙给人算命的出马仙家,李含薇总共算了两次,还给了他一笔超过三千的法金。 三千虽然不多,如果给我话,却也能缓解一下我的燃眉之急,心头顿时好气。 事情是这样,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奶奶和小叔将我拉扯大的,我还有一个在上海读大学的妹妹。 我老家是低保户,靠着三亩地勉强过活,两年前,奶奶得了脑血栓,为了给她看病,花光了家里大半的积蓄,病虽然看好了,但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然而祸不单行,奶奶的身体刚见起色,小叔又出问题了。 自打父亲走后,小叔就成了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他今年四十出头了,可人是个哑巴,一直都没讨到媳妇儿。 前两天,他总是“乌拉乌拉”的拍着胸口,奶奶觉得不对头,就差邻居带他去医院检查。 做完检查之后,医生说我小叔得了乳腺癌。 是的,你没听错,男性也会得乳腺癌,而且男性没有小叶及腺泡的发育,所以男性的乳腺组织很薄弱,很容易向外边扩散。 我们都知道,治疗癌症的话,那需要高昂的手术费,可是以我家现在的情况,连三千的住院押金都拿不出来。 我当时弱弱的问医生,乳腺癌治疗的保守费用是多少,医生说幸好你们发现的早,若是发现的晚,男性乳腺癌根本就没得治。 他还说现在科技先进了,医院引进了德国的化疗照光技术,照一次光是十万,而我小叔的情况,外加后期的中医调理,保守数字是二十五万元左右。 妹妹当时也在医院,听到这个数字后,瞬间就吓哭了。 小叔对我和妹妹特别好,父亲出事后,他每天都背着我们上下学,带着我们放羊,赶到有早市的时候,还会给我和妹妹带两串糖葫芦来解馋。 我们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如今他病倒了,让我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我当时压抑着哽咽,劝妹妹不要难过,小叔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谁知二妮儿早已绝望,她含着泪花,看了我一眼,竟说她不想上学了,想去会所做服务员,每个月都有上万块的收入,到时候就能给小叔看病了。 妹妹无助的眼泪,就如冰锥般,狠狠扎进了我心里。 凉的刺骨,痛的锥心。 我狠狠骂了她一顿,说钱的事情由我来解决,她只管顾好自己就行,其实她已经很努力了,自打上大学起,学费和生活费都没让家里操过心。 向朋友借了些钱后,我咬着牙,紧闭着眼睛思索,男性乳腺癌扩散的很快,两个月就可能发展成晚期,到时候如果我还筹不到钱的话,小叔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二十五万,单凭我给人看事解梦,三年都不一定能凑齐,这也是我光避个桃花劫,都想使出师门三板斧的原因。 我们这一派,规矩很多,其中有一条,便是不传贫贱者。 按理来说,我也属于贫者,可师父为什么找到我,为什么就把价值百万的法门教给我了呢? 而且我的生活中,除了历尽磨难的缘主,只剩下些穷亲戚,上次奶奶得病,早把他们借一遍了,现在家里是真的没有什么积蓄了。 正文 第3章 生死关 无聊的刷着微信,希望有客户找上我,可是半天都没有人,再加上想到医院里的小叔,心情一直跌落着大半截。 就在我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周扬,我小桃红啊!”马小桃熟络的跟我打招呼,我却连几年级跟她一个班都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你啊。”我一边锁着门,一边无力的回应着。 “嘿嘿,周扬,我听馒头说你会算命,而且算的神准,这是不是真的?”马小桃兴奋的问着,她口中的馒头是我另一个高中同学,因其长得像馒头,绰号就叫馒头了,后来在我的帮助下,嫁给了一个外地富商。 “我就稍懂一些而已,哪有神准的地步。”我谦虚着说,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你啊,真是隐藏的太深了。”马小桃的说完这句,声音突然压低了:“周扬,我这次贸然打电话,是想让你给我男朋友算算,他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你现在能算吗?我把他八字和照片发给你?” “心神不宁可能是压力大导致的,人哪能遇到点事儿就去算命?命是越算越薄的。”我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觉得你们可以去寺院或庙里拜一拜,求个心理安慰什么的。” “我们都去过了,还求了张平安符,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马小桃说到平安符,顿时来气了,骂道,“就那张破符,还要我三千块钱呢,都不如大吃一顿来得实惠。” 我愣了三秒,心想着什么符要这么贵啊? 不过,她男友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就花三千买张符,这马小桃似乎是个大款。 既然是大款,那这送上门的生意,岂能不做吗? 我寻思了一番,说道:“道观的符还是有用的,既然没生效,就是你们的确遇到难题了,这样吧,小桃红,我现在人在江城,你们如果方便的话,就来找我一趟,我把这事给你们完美解决了,顺便提升一下你和男友间的缘分。” “真的啊,方便方便,我们后天就有时间,咱们到时候不见不散啊。” 又聊了几句,马小桃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我大脑嗡嗡的走着路,这个马小桃,似乎是个马大哈,她跟我本来也不熟,就凭大奶的几句话,居然这么相信我了? 不管怎样,只要有钱赚,我的心情瞬间明朗了,到时候跟她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傍上个金主妈妈。 晚饭简单吃了点,又跟师兄聊了会儿天,我就上床睡了。 等到晚上两点多时候,我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了,拿到手机后,我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李含薇的名字,连忙划屏接听了,万一她想通了找我做生意呢? 结果电话里她声音很慌,带着一缕哭腔,竟说她男友失踪了,已经八个小时没回她消息了,想让我占香看一看。 我当时真想一巴掌抽死她,男友没回她消息,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加上白天对她有些抱怨,我就搪塞道:现在是晚上,属阴,天时地利都不占阳的话,晚上占香就不准了,而且很伤我的身体,你还是明早再来找我吧。 挂完电话,我呼呼大睡去了,当时是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李含薇在王戈比的带领下开始拍门了,我很无奈地起床,双眼惺忪将她迎进屋。 她当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二话不说,先给我讲了她昨晚做的梦。 本来我还没睡醒,可是听完这个梦,我就彻底惊醒了。 梦的内容很短,她梦到她男友,在一个很黑很暗的地方,穿着破破烂烂的背对着她。 我只提取三个关键信息:男友,很阴暗的地方,背对着。 我让她等我三分钟,回到洗手间洗了把脸,随后握着一把鬼香走向了供桌,向她问了她男友的生辰八字后,我将鬼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 香只烧了一分钟,香云直往下走,而且呈剑矛状,我心里就咯噔一震,这人已经死翘翘了。 我深吸两口气,看着李含薇道:“薇姐,你现在发动你的一切关系,去打听你男友的下落,看看他还活没活着,如果他死了,你立即来找我,我再把梦的结果告诉你。” 李含薇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差点晕过去,我说现在还不是晕的时候,这个事情很严重,而且会牵连到你。 知道事情的严重后,她也没敢大意,连忙托老家的一个亲戚去打听,下午三点多,我得到了准确消息,她男友在昨晚七点多,掉河里淹死了。 李含薇在我家里哭了很久,眼睛都给哭肿了,最后我叹口气,说:“薇姐,现在我给你解昨晚的梦,第一,你男友堕在了一个很苦的地方,过得非常不好;第二,他背对着你,将来可能要带你走的。” “带我走?”李含薇一时间有些发懵。 “就是让你下去陪他,说的直白点,他想让你死。”我凝重地看着她。 “他想让我死?为什么啊?他是很爱我的!”李含薇丝毫不愿接受解梦的结果。 “是,他活着的时候是爱你,可是人一旦死了,就多少会些神通,知道前世的一些恩怨,而你和他,必然有着极深的孽缘,既然桃花劫没有降临在你身上,就只能用一些更残酷的方式带你走。”我想了想,直视着她的眼睛道,“薇姐,你需要快速做出抉择了,由我来给你定生死,时间越往后拖,对你越是不利。” 我这倒不是危言耸听,人刚开始死的时候,是中阴身的状态,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当他在阴曹地府稳住脚跟,是可以对李含薇抢冥婚的,那时候我就很难帮她了。 “我现在头脑乱的很,你还是让我考虑一下吧!”李含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我说。 “那行吧,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也不太想逼迫她,就转移下话题,“昨天你从我这离开后,去找谁了啊?” “西城区的一个人。”李含薇心不在焉的道。 “那人也是用香火看事儿吗?”我故作好奇地问。 “嗯,他还要了我和男友的八字,用一块小布条包着给烧了。”李含薇道。 闻言,我顿时眉头一皱,昨天给李含薇解梦,她只有桃花劫,而今天却有生死关。 一个人的命在一定时间里,是没有这么大起伏的,除非她造了很大的业或者被人做法给害了。 难道李含薇和她男友,是被人暗中做了法? 正文 第4章 愁生计 我记得占香看灾色时,香云是剑矛状,剑矛为凶器,意为着仇杀,可是被孤魂野鬼找替身的话,也相当于仇杀,所以我并不确定俩人是不是被坏人施了法。 山门中人,多用隐术,甚至包括鲁班里的厌胜术,可是这法术的见效时间,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们这一派,往大了来说属于天地玄门,起于舟山,老门主是东海上的钓叟渔翁,自他之下分为‘山医命相卜梦蛊’七个分支,各个分支间只能独自交换道法,绝不能传于外道。 比如卜传了梦,便无法再传给蛊,也就是一传二不传三四五六七,二传七不传一三四五六,两个分支间只能独自交换玄法,什么时候有一个身获七法的玄门弟子,他便是整个玄门的新门主。 所以,玄门内部并不和睦,争权夺利者往往为了门主之位,彼此打得头破血流。 解梦之道,在玄门七法中既属于偏门,又是烂大街的白菜,学的深的可以上天入地,但稍微懂点易理的人又都会解梦,所以,我师父这一脉仅有九名弟子,我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傍晚之时,我给大师兄打了个电话,因为李含薇同意了做法事,我得向他请示一下。 大师兄是个乞丐,年近五十,以乞讨和捡破烂为生,在师门之时,永远咧着一嘴老黄牙贱兮兮的冲人笑,但他本事高深,稍不注意,便会着了他道,轻者昏昏欲睡,重者人财两失。 “大师兄,我这遇到个单子,需要拍三板斧,要不您来主持一下吧?” “各人吃饭各人饱,各人因果各人了。”大师兄在电话里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小九,师父去舟山之前,还再三嘱咐咱们,这第三板斧,千万不可碰,你忘记了?“ “我当然没忘,可我这不是遇到事了吗?”我不满的嘟囔一句,心想着师门都穷的没立锥之地了,还不让凭手艺赚钱,真让人想不通。 看着别家门派稍微做个“还阴债”、“补财库”的法事,每天就有好几千的入账,我心里是相当痒痒,可是师父偏偏禁止我们给人拍三板斧,尤其是定生死这一块儿。 “瑶池咫尺寸心近,黄鹤只承厚德人。”大师兄继续道。 “大师兄,您就别给我拽文了,我就想知道,您要是不帮我主持,我自己能不能做这个法事?”我急道。 “你咋不问二毛呢?” “二师兄那张宁折不弯的脸,我才不愿意去碰,弄不好还会被他一道镇符压得半年缓不过气。”想到二师兄,我便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当初拜师学艺的时候,可没少被他折腾。 “还是那句话,你觉得你行的时候,你不行,你觉得你不行的时候,你反而很行,挂了啊,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被人看到我接电话又要说我是骗子了。” 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这心头又有些上下打鼓了,身为一个男人,我到底行不行呢? 倒也不是我不自信,而是在我入师门的之前出过事儿。 当时有个亿万家财的富豪找我师父算命,说他总梦到一个身着黑衣头戴兜帽的女人一直跟着他,问怎么破解。 我师父就说那是阴曹无常,现的是女相,要来索命了,这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富豪长的虎虎生风,金刚怒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非要我师父好好说道说道,不然就砸了他的招牌。 我师父也是有脾气的人,指着门前的招牌说,随便你砸,你砸完要是还能走出三步,我就撞死在自己招牌上。 大富豪瞬时心虚了,毕竟师父闻名乡里,算卦神准,他也没敢往死里得罪,开着豪车就走了。 结果第二天,他纠集了二十多号混混,全部堵在香堂门口,将求测者拦在门外,嘴里并且叫嚣着,如果我师父不给他解事,他就让兄弟们赖在这里。 大师兄当时在拜师学艺,师父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被人堵了两天后,大师兄实在饿的不行,就央求着师父拍一拍三板斧,也让他开开眼。 师父就叹口气,说不是他不肯展露手段,而是那个富豪心术不正,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最后师父也饿极了,终为五斗米折了腰。 师父第二板斧拍出去时,直接将大富豪震慑住了。 他说人家在这之前,做过五鬼运财术,诚如师父所言,那富豪本来是个赌徒,输了很多钱,几乎倾家荡产,就找高人做了五鬼运财,结果短短半年,他彻底发了,豪车美女,应有尽有。 五鬼运财是一种很邪的术法,可以将一个人命里所有的财集中在一个时间点爆发,然而在一定时间里,一个人财库有限,财路亦有限,人生能赚十万块,绝不会多出一毛钱,只有财库拓宽了,才会八方来财,来完财要及时补财库和做善事。 大富豪将人生该赚的钱提前赚了,可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最后,他央求着我师父救救他,定一下他的生死寿夭。 师父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就给他开坛做了法,开始拍第三板斧。 但也提前告诉了他,他这个邪法性质太恶劣,让他不要报太大希望,能定多久就随缘。 定生死是需要下阴改命本的,首先开坛,布五方阵法,然后烧大量的符,点一直香,香中途灭了或者香烧完了而师父的魂还没归元,法即失败,最后还有七天的禁忌事项。 师父本来以为不会成功,结果真给人家把生死定了。 这一定就是十年! 然而自古以来,师门第三板斧,最多延寿一年。 像这种延寿十年的,古籍没记载,我师父也没见过,但这个事儿,可把大富豪高兴坏了,非要给我师父一百万以示感谢不可。 我师父觉得事出寻常,也没敢收这个钱,只留个五块钱的香火费。 结果没出一年,那富豪出大事了。 他先是得了一个怪病,成了植物人状态,随后三个孩子开始争夺家产,最后,一个孩子得艾滋死了,一个因为杀人坐了牢,第三个孩子也因车祸死了。 而这仅仅是开端,他的亲属宗族,都出了很大的问题,一脉人几乎绝尽。 后来,师父还带着我去看了他家祖坟,坟头都从中央裂开了,周遭寸草不生,而在棺材旁边,有一把石刀被风吹雨打雕琢而成,刀口朝着他们宗亲居住的方向。 一刀杀尽一姓人。 师父觉得当年不该违背祖训,为坏人定生死,不然也不会引起人家整个宗族灭绝,他老人家对此事一直自责不已,身体每况愈下,后来他还亲自下阴请罪,回来就把第三板斧抹去了。 这些年来,我们都没碰过第三板斧,为了生计,我和五师姐还专门去梅山偷师过巫蛊之术。 可是…… 解梦一块,看事五毛,铁打的招牌,十年不变,我们哪里还能赚得到钱呢? 走逻辑占卜的摆摊算命,走出马观香的有堂口庙宇,而我半月看事儿的收入,还赶不上猪肉价涨得快。 这种情况下,我到底该怎样才能赚大钱呢? 正文 第5章 短命香 转眼之际,子时便到了。 一日之中,正午阳光最炽,阴气最重,其次便是子时,鬼门小开,很多通灵师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做法看事儿。 “周扬,咱们就在你店里做啊?”李含薇弱弱的问道。 “怎么了?”我在法坛上摆上贡酒,倒了三碗后,扑鼻的酒香立即溢了出来。 “你店里的这些纸人,总给我一种被盯着的感觉。”李含薇有些尴尬的开口。 “不会吧?”我一边摆着火盆,一边回头瞅瞅纸人,并没有发现异常,当下也笑了:“薇姐,这些纸人都没画眼睛,你怎么会有被盯着的感觉呢?” “我也说不清楚,第一次来你店里,我看着它们心里就有些发毛,后来逐渐习惯后,这种感觉依旧没有消失,这画不画眼睛还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啊。”我笑呵呵的走到纸人面前,摸了摸那红白相间的小脸:“扎纸匠有一条祖传的规矩,纸人再被烧掉之前是不能被画眼睛的,因为一旦画了,纸人就会有了灵魂,他们就不愿意被烧掉,从而在人间兴风作浪。” “有…有了灵魂?” “哈哈,不谈这个,省得你晚上睡不着觉。“我走到供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三根鬼香递给了李含薇:“薇姐,先占灾色吧,我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李含薇恭敬地接过鬼香,在烛台上点燃了,然后插在了坛子里。 香火算命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观香相,主要是观主香,另一种是翻牌子,要亲自下阴去看命本的。 命通阴曹,所以要用鬼香,俗称草香,而敬佛敬神,需用檀香为宜。 我们这一派给人测算的时候,一般多用奇数测算,比如一三五七九,或者测全家人所用的把香。 九柱青龙,七柱玉凤,五柱天地命道元,三柱天地命。 我主要给李含薇占个灾色,所以三柱香就足矣。 等了一会儿,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因为前边两株烧的特别快,不到五分钟,已经烧了三分之二了。 用我们师门的话说,这就是典型的短命香。 一个人测自己命格的时候,前边两柱特快,后边特慢,绝对是短命香无疑了。 香是李含薇上的,命格也是她的,当然出现这种香,并不一定说人一定是短命,它一共有三种解释。 第一命短,第二假童,第三克父母或者克祖宅。 我是知道李含薇生辰八字的,所以排除了假童女这一条,而她年纪轻轻,就在外边打拼赚钱,可见人生没享过什么福,再结合八字来看,也能排除掉第三条。 所以,她必是命短之人。 然而让我想不通的是,她现实里没有死相啊,她怎么会命短呢? 据师门祖籍记载,人死之前,有三十六种征兆,若符合其中四至五种,那此人必死无疑。 在这三十六种征兆中,凡人能用肉眼察看到的,有且只有四种,其余的要么需要玄学知识,要么要靠真枪实弹的下阴走一遭。 据我听说,在玄门命师一脉,有真正的算命之法,共计天地人三卷。 人卷只可算人,可解九种征兆,地卷可算鬼,可解十八种征兆,天卷能知天道,可解三十六种征兆。 由于古时候,师门和命师一脉有过联姻,所以人卷的命法,我们多少也会解一些。 比如以下这四种纯干货死亡预兆,都是上古先贤根据经验总结出来的。 第一,一反常态的作风和语言,比如平时非常软弱的一个人,突然变得脾气暴躁或者喜怒无常,平时性格火爆的人,突然变得温顺平静等等。 第二,眼睛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在医院里,问旁边病床上的人是谁或者门口拿灯笼的小孩是谁,而这些存在是你们统统看不见。 第三,家里莫名其妙的爆碎东西,比如碗碎了或者钟表停了。 第四,相片出了问题。 后来,我又在里边加了一条,那就是梦,因为梦也是一种预言相。 然而这些征兆,在李含薇身上基本都没发生过,除了她那个诡异的梦境。 梦这个东西,是直通命魂的,再加上短命香,可以判断出李含薇将有死兆,可是在现实里,我却完全不知道她的死兆是什么。 这就有点儿诡异了。 人死之前,眼睛的确能看到一些东西的,要么是过世亲人的模样,要么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要么是接引而来的童男童女。 这个时候,九成九的都是要出秧了,我们会用一些简单的民间方法避一避,如果避过去了,秧祸就不会发生,人的命从而就保住了。 当然,这些多用在老人身上,而年轻人的征兆通常应在某个具体事物身上。 比如很久之前,我的一个朋友小A,晚上和B一起吃饭,吃着吃着,A的碗就裂了,他立马给我发消息说:“哥,碗裂了。” 我第一句话就问他:“你跟谁一块吃的饭?” A说:“跟B。” 我又问:“那裂的口是不是朝着B呢?” A答:“是的。” 我就没有再说话了,不久之后,B真的就死了。 如果一个事情在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上发生的时候,挽回的余地非常低。 后来A还问我说事情为什么没应在他身上? 因为所有鬼神之动应于人的,都是应在体,而非应在用,梅花易数分体用,体为己,用为身,体为己身,用为报者身,我自己是体,别人全是用,所以又称为体一百用。 如果在你眼前真真切切发生的一件事,碗碎了,钟表停了,那么事情与你无关,但是出事的人却与你有关。 这便是预兆! 而且我们还可以从中推导出一些东西来,比如什么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些都可以提前预知。 然而李含薇要发生什么事,我是完全不知道的。 毕竟她只有一个诡异的梦。 因为我不会入梦,无法引导祸福,所以很难解出她有什么祸事发生。 占灾色很关键的一环就是得知道什么事,这样才能拍第三板斧,可悲的是,现在我连第二板斧都拍不下去了。 正文 第6章 占灾色 李含薇看着即将烧完的香,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周扬,我这个香烧的是不是不太好? 我苦笑了一声道:“岂止是不好,简直只能用糟糕来形容了,薇姐,我也不瞒你,你这个属于短命香,属于大凶之兆。” “大……大凶!” 李含薇一屁股坐在店里的二手沙发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波浪起伏不定着,端的是十八里寨出了名的大胸。 我封了坛,撤走了火盆,又将一面古老的铜镜抱了出来。 这面镜子是师父传给我的宝贝,名字叫做魂镜,它的材质是由怀梦草制作的。 怀梦草是神话传说中的异草,据传怀之可以梦见自己想梦见的人。 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相传汉武帝由于思念李夫人的容貌,东方朔特意献出梦草,汉武帝怀揣入身,果然在夜里梦到了李夫人。 我摸了摸魂镜边缘红色的蒲,随后将其推到了李含薇的面前。 李含薇用魂镜照了一下,镜子里的她端庄秀丽,颇有古代仕女般的纤柔娇美,可是我的心里去“duang”的一沉。 魂镜的主要作用,就是照到人的魂,人都有三魂七魄,魂魄在,人就在。 所以,李含薇的魂魄很健全,完全没有半点将死的迹象,可要知道,将死之人的魂魄,都是率先离开的。 李含薇见我眉头凝着,俏脸也是吓得煞白,完全不敢说话了。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旋即便给大师兄打了电话,让他帮我查一下李含薇的命本。 查命本是需要真正下阴的,我虽然知道方法,但是没真正下去过,况且我要是做了,师父那边肯定知道我再打三板斧的主意,到时候绝对没我好果子吃。 很快地,大师兄的反馈回来了,李含薇现实里没有死兆,命本上却写得清清楚楚,况且冥婚已配。 这就让我完全懵逼了! 学艺五年以来,我还从没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个将死之人,完全没有半点儿死兆?这怎么能说得通呢? 正常生老病死的话,面相、照片一定会出问题;意外死的话,魂镜肯定照不全她的容貌,因为她的魂必然走一个,早早就在出事地点等待了。 难道她不是自然的生老病死,也不是由外界因素引起的非自然死亡? 这他妈是怎么死的? 我实在找不出介于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之外的第三种死亡了。 等等…… 大师兄说她冥婚已配,可她那小男友是刚死的啊! 新死之人,有七七四十九天的中阴身阶段。 中阴身就是世俗所谓的灵魂,中阴身每隔七天会死生一次,四十九天左右会投生。 绝大部分人,死了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死了,依旧需要衣服饮食卧具来滋养,阳人为死人祭祀守灵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让他知道他已经死了,已经阴阳相隔了。 这也是头七的由来,新死之者,死生一次便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死了之后,会困惑,会迷茫,会不知所踪,随处飘荡,中阴身在这个阶段,也是极易受到惊吓的。 只有当他多经历几次死生之后,他才会慢慢的心念转变,才会托梦给亲属为他们办理资生之物,烧纸钱,烧鞋子,烧衣服等等。 中阴身完全摸懂门路后,就会进行六道转生。 李含薇的那个男朋友,明明才刚死,不仅直接堕了鬼道,还能对活人进行抢冥婚? 他要是有这等本事,咋不去弄个鬼王当当? 所以,这件事绝对有大蹊跷,而李含薇的小男友,也绝不可能是新死之人! “薇姐,你那小男友叫什么名字?”将手机搁桌上,我看着李含薇,一本正经的问道。 “他叫何九串,咋了?出什么问题了吗?”李含薇有些紧张,脸上的嫩肉都跟着抽动了几下。 “的确是出了些问题。”我在脑海整理了一番思路,随后看着李含薇的眼睛道:“坦言之,你的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即便我查清了真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给你拍第三板斧,而且价格会翻十倍。” “十倍?”价格翻十倍就是九万八,李含薇不吃惊到瞪眼才怪。 “没错,你花了九万八,赌一线生机,这个事情我也不逼你,你可以选择拒绝。”我叹了口气道:“你拒绝的话,现在我就送你回去,从此咱们再无瓜葛,薇姐,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玄门中人有三不看! 大恶之人不看;将死之人不看;新生小孩不看。 而李含薇便是一位将死之人。 如果不观香火,我也瞧不出她是要死了,而且自古以来,师门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后,也根本不会管的。 如果我家里不是急着用钱,我也懒得管她的生死,况且我和她本身也不熟,万一她是和人联合起来,故意害我的呢? 所以,她要是立刻走了我才放心,然而,她并没有。 当初我说九千八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离开了,现在我都要价九万八了,她反而屁股都没抬半寸。 这真的是同一个女人吗? “周扬,我这个真的涉及到生死了啊?”李含薇轻抿着嘴唇,神情显得紧张无比。 “薇姐,你可以找别人解,至于别人怎么说,那都跟我无关了。”说着,我继续收拾法坛,把牌位一一收好,正做着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只见李含薇“嗖”的一声窜了过来。 “唉,我相信你一次,你给我做吧。”叹口气,李含薇掷地有声的道。 额… 生意找上门,我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我要价那么高,也是希望李含薇能够知难而退,让客户替我做决定,谁能想到她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万一这件事情是假的,甚至连她这个人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别人给我设下的套,那我真的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毕竟,从古至今,想获得玄门七法争夺玄门之主的人大有人在。 我们解梦一派虽然式微了,也早就没了争权夺利的心,但我们的法也是真传。 真传只有三五句,说破不值一文钱。 别人如若给我设套从而要挟我弄走了解梦真传,那我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不过直到现在,我都不知自己学到了几分真传,再说了,师门里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才是获得真传最多的人,如果说别人给我设套,那也忒看得起我了吧? 只是……李含薇会是设套坑我的吗? 我直视着李含薇的眼睛,希望从中都能瞅出些什么来,然而她的眼神里,除了手足无措,就只剩惶恐不安了。 李含薇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撩了下发丝:“周扬,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你想?” “没什么。”我老脸一红,自顾笑了笑掩饰尴尬,权衡着这一单的风险利弊。 正文 第7章 猎梦师 像我们这种人,自始至终都走在危险的边缘,轻泄天机,重则遭谴。 不然为什么有盲派算命,有缺一门厌胜之术,更有不能传第六人的奇门遁甲之法? 幸好我身上没出现什么警示,说明这一单我的确可以接,只不过违背师命罢了。 我让李含薇重新坐到沙发上,随后又上了三柱香,开始好好观察她的面相。 当然,我这个看面相跟麻衣神相不太一样,因为我看的只是死相,你要说这个人鼻梁高,鼻为艮,艮为山,他的财运会不错,那我顶多知道一个皮毛,并不知道他何时起财运。 相学是我们解梦一派的盲点,别说是我,就连师父都没啥研究,只不过古时出了一个开了天眼的大师,他留下了三纸笔记,记录的便是人的死相。 生老病死,老弱长幼,水溺刀兵,火灾盗匪……万死千生,成千上百种死法,统统记录在册,这才形成了三张死相笔记。 我先看的是李含薇的眉头纹,世上所有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旦他的眉头纹长开了,那么他的阳气也快尽了,如果眉头纹又合上了,代表他的劫数过去了。 所以,眉头纹瞧的是健康。 我用食指中指紧贴着李含薇的眉头,上下捏合几下,我发现她的纹路十分清晰,并不存在大的健康问题,顶多是妇科上有点疾病,稍微调理一下就好了。 随后,我又瞧了她的日月角,也就是额头的左边和右边,左为日,右为月。 一个人没有受到重创的情况下,左右都是相对等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朋友气色不对的时候,你把他的刘海撩上去,你仔细观察他的日月角。 如果他的日月角发生了严重问题,那么这个人三个月之内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即便不死,也会掉半条命的那种,极其凶险。 那么把这个东西跟着眉头纹放在一块看,就是我所会的通过死相占生死。 结果,又失败了! 这特么完蛋了啊,我能力也有限,压根瞧不出她有什么问题,难道要向她说声抱歉,我看错了? “薇姐,你平时真没发生过什么异常的现象?” “没有啊,我这一天到晚的,无非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真的没出现过什么事儿。” “你开车的时候呢?” “也没有啊,我家住的也不远,开车一会儿就到了,除了偶尔会堵车。” “没死相却烧出了短命香,香火百分百是真的,那死相便是真的,可你又现实里没有死相,难道是我测算出了问题?”我深吸一口凉气,脑袋都快炸掉了:“薇姐,你再仔细想想,你还遇到了什么事儿?这里边一定有情况的!” “真没什么事情了,就这两个梦,一个是墙塌了,一个是男友背对着我。”李含薇也有些着急:“至于其它梦,我早就忘掉了。” “等等,你还做过别的梦?”我眉头一皱问道。 “当然了,我晚上经常做梦,大部分都是特别凌乱的琐事,我醒来也不会记得,只有这两个梦,不知怎的却记得特别清晰。”李含薇说道。 一个普通人在一个正常睡眠当种会产生三到五个梦境,但是很多人都否定自己做了这么多梦,因为梦本身就有遗忘机制,人们只会记得临睡醒前做的那个梦。 然而凡事无绝对! 有些梦你的确做了,起初你也的确记得,可你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它是什么。 那么恭喜你,你的梦境,很可能被人猎走了。 而这种人,在我们行话里被称为猎梦师。 猎梦师在现实生活中,那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掌握一些鬼神难测的道法,轻则猎取梦境,重则杀害灵魂。 你是否经常做梦导致一整天都浑浑噩噩却还记不得做了什么梦? 你是否从梦中醒来时还记得梦境但只过三分钟却忘了一干二净? 你是否有只记得梦的一半却忘了另一半待到很久之后才想起来? 我一个师兄的朋友,曾经救了一只红狐,后来还在家里立了牌位,当做保家仙一样去供奉。 十年之后,红狐给他托了一个梦,可是梦醒之时,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梦的内容是什么。 但是他心里知道,红狐的这个梦,对他一家人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然后他就找到了我师兄,让师兄帮他看看怎么回事。 我师兄就告诉他,他的梦境被猎梦师给猎走了。 当然了,中间还发生了一些曲折的故事,总之,他这个梦境最后又给拿了回来。 再后来,我去问师兄那个梦是什么,师兄说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一共是七个数字,只不过那七个数字,就是当时彩票的开奖结果。 另外,像我们解梦一派,也是分等级的。能够解梦消灾,占卜吉凶的是解梦师;可以入人梦境,引导祸福的是入梦师;能够构筑美梦,掌人生死的是筑梦师;更别提人间大能的地梦师和陆地神仙级别的天梦师了。 猎梦师属于邪法,他们之中,自然也是自成体系,不过最基本的要求,也要达到入梦境,不然他连别人的梦境都进不去,又谈何猎走梦境呢? 不管怎样,李含薇若真遇到了猎梦师,那对方的级别是绝对比我高的。 “薇姐,你之前也很害怕纸人吗?”我随口问道。 “以前老家搭灵棚的时候,灵位旁边都会立着两个纸人,我倒也没觉得多么害怕,就是昨个儿来你店里,总觉得它们在一直盯着我。”李含薇弱弱的答道。 我眉头皱着走到纸人旁边,认真打量一番,依旧没瞧出所以然来。 纸人还是纸人,竹条架,彩纸身,呆滞的面孔,红白相间的颜色,如果它们能盯着人看,岂不说明这几个纸人都成鬼了,恐怕早就危害乡里去了。 “那你最近做过什么关于纸人的梦吗?”我继续问道。 “好像没有吧…咦…不对不对,好像是有一个,可它是啥来着,我怎么记不起来呢?”果不其然,李含薇真的想到还有一个梦,但她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候,我几乎能断定她的梦是被人猎走了。 沐浴,更衣,开坛,再焚香。 这个世上,再怎么高明的猎梦师,猎人之梦境时,也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一个印记。 不然的话,梦境是无法出体的。 如果我能在李含薇身上找到印记,就验证了猎梦师的真实存在,同时,如果李含薇肯让我检查身体,说明她和我是一个闭环,并不存在给我下套的可能了。 正文 第8章 柳叶印 李含薇十分配合我的工作,来到我午休的小隔断后,把白T恤往上一卷,顺着脖子便脱了下来,不过她身为按摩师的职业操守,里面还穿了一件单薄的束身小背心。 深深的夜色是燥热的,加上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异常好闻的香水味道,让我这死气阴森的环境也跟着涌动起了生机。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我忍着诱惑,尽量不去看那位质地晶莹白嫩,宛如宫廷典藏的璞玉一般的可人儿。 “呦,你还没见过啊?怎么脸红了?”李含薇突然调笑道。 “见过是见过,但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我老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满身的火苗都在朝两眼聚涌过去了,驱使着我想对她多看两眼。 拜师学艺的这五年,绝对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五年,便是寺院的和尚,那也遭受不住。 食素戒色念经,平时不得沾半点儿荤腥,不得看半分春宫,不得废一日之功。 沾荤便破法,满盘皆输;淫色便入魔,神佛无救;无经便无智,永无出头日。 “周扬,你靠过来吧!”李含薇面色潮红,修长白嫩的双手交握着。 “什么?”我闻言,有着刹那间失神。 “既然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看,那你想不想离我近一些?” 李含薇坐在我的小床上,双手托起白色尖尖的下巴,冲我露出一个极其挑逗的眼神。 次奥。 想和她离近一些吗?当然想,做梦都想啊!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 李含薇是做女技师的,身上沾得全是邪气和阴气,我要是和她发生了什么,五年所学就会瞬间化为泡影。 多特么可惜啊! 所以,我还得去冷静一下,做一个有原则的人。 在外边抽了一支烟,身体的火气终于弱了许多,我这才戴上手套,走进了小隔断。 一进门,我便有些惊了。 小白鞋随意的丢在地上,玲珑小巧的短袜也给褪了下来,而她还双眸迷离的看着我,湿润的嘴唇似抿轻抿的,只是不知为何,我的脊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具红粉之躯,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怪兽,只要我稍有懈怠,她就会张牙舞爪地将我吞噬。 一丝恐慌的念头在心中蔓延着,我暗下决心,无论何时,都不能被女人诱惑了。 “周扬,你还是个雏吧?要不我互相免个费?” 说着,李含薇性感的娇躯向上挺了挺,略把发丝向上一撩,一个柳叶印痕陡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咦?这个不是你的胎记吧?”没有被她迷惑,我指着她后脑勺的位置,问道。 “哪里啊?我应该没什么胎记的!”李含薇用手扒挠着,半天都没找到我指的地方。 因为那片柳叶印特别小,颜色也非常浅,就像肉长崩了出现的狭小红纹,而且就在李含薇后脑勺侧下方,以她的视线来看,即便照镜子都很难发现这处印痕的存在。 “薇姐,你先别动,我给你用手机拍下来。” “好的。”女人轻咬着嘴唇,似乎感到了此事的非同寻常。 只是碰到她身体的时候,我的手一哆嗦,手机还差点掉在了地上,给她拍完照后,我深吸一口浊气,便把手机递了过去。 李含薇看着照片,脸上逐渐露出严肃的表情,很显然她也没见过这东西,因为那处印痕,不可能是划伤,更不是胎记,因为它很漂亮。 细细淡淡的柳叶,像是纹身师量心刺纹一样,非常绚丽夺目,可若想到就是这个东西,猎走了人的梦境,那就显得极为恐怖了。 “周扬,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李含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强作镇定的问道。 “明天我去找一下大师兄,你就先继续上班吧,你放心,我们是解梦一派,处理这种事情还算有经验的。”我笑着安慰,走到店门口打开了卷拉门,门外陡然跳出一条猥琐的黑影来。 “王绝味,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看清那张猥琐的人脸后,我心里顿时有些不悦,俗话说的好,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在我的眼里,王绝味就是一个小人。 你能在他身上找到所有小人的特征:做作下贱,不复慈心,是为不仁;专坑熟人,借钱不还,是为不义;好色吹牛,是为失礼;品行不端,不求上进,是为不智;卖鸭脖缺斤少两,是为失信。 这么一个市井小人,那是极其记仇的,他的报复心也极强。 王戈比曾在打牌时说过,别看他和王绝味沾亲带故的,可他对王绝味提防的很紧。 据他所知,王绝味之前有过一个谈了三年的女友,因为后者劈腿就闹掰了,结果,王绝味直接把人家果照挂在了网上,还标明了身份姓名和地址,把女孩气得报警要自杀。 王绝味被警察叔叔教育一顿后,性格收敛了许多,现在他属于典型的混日子,得过且过,而他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买一次李含薇的春。 如今我被他撞见深夜里和李含薇同处一室,而李含薇又有些衣衫不整,别说王绝味这种爱嚼舌根的小人了,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我俩有没有一腿了。 “哎呦,小周,你刚才美翻了吧?”王绝味猥琐一笑,看向李含薇咽了咽口水。 “别瞎说,人家是来看事儿的。”我笑着解释道。 这时候,李含薇拿起包包,妩媚地白了我一眼,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周扬,那我回去等你消息哦。” 我冲她点点头,她便晃动着飘逸的长发离开了。 王绝味望着李含薇的背影直吞口水,舔了舔嘴唇,满是回味的眯着眼睛:“真特么正点啊,我先前没骗你吧,这娘们的技术没人能招架得住。” 王绝味这个十八里寨中的牛皮大王,远处夸称,近方卖弄,逢人就说大唐足浴会所里的女技师很有特色,直呼她们的服务没有男人能受了。 我就纳了闷了,花二十块钱去里面修个脚,还能吹嘘一辈子? “睡了。” 不再理会深陷癔症中的王绝味,我直接拉了店门,这个家伙,指不定以后在背后怎么嚼我舌根呢?再加上李含薇的事情,想想都感觉头疼! 正文 第9章 大师兄 江城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东望淮河,南拒长江,西接秦岭,北承中原,端的是一处灵气汇聚之所,故奇人众多,可居全国前十。 在江城还有一句俗语:无名山上无名道,雷公崖下摸鱼人。 无名道是我师父,摸鱼人是我师兄,由此可见,我们解梦一派的实力还是挺强的。 然而,并非你所想象的那种强…… 雷公崖是江城的一处风景区,平常客流量很大,大师兄就是在这一带谋生,主业乞讨,副业算命。 按理说凭大师兄的本事,完全可以开宗立派广开财路,何必屈身乞讨遭人白眼呢? 每当我们问及此事,大师兄总是呵呵一笑,说自己在以红尘为道,以苍生为梦,妈的,为了五块钱的鸭脖都能跟我翻脸的货,追求的竟然还是苍天大道? 果不其然,我找到大师兄时,他正双眸囧囧的盯着马路对面某海鲜批发市场的一位摊主,那摊主脖子上戴着一条大金链子,胳肢肘夹着一个黑皮夹,一看就是有钱人,大师兄八成的想对人家摸鱼了。 大师兄冲我挥挥手,指了指那人道:“小师弟,敢不敢断一断?” 对我而言,简单的断一个人命局并不难,于是便对其仔细观察起来。 时间:戌年庚寅月庚寅日丁巳时 地点:江城某海鲜批发市场 求测者:某摊位上的路人甲 年龄:约莫四十 分析:顶堂三寸紫气,冲破朱雀一寸,可见煞气很大,其日月角暗黑无光,唯独山根雄起到年上起色。故断其正行中运,早年定当波折,日月同断于未土之年,父母必定同时死于羊年,颜色见黑,说明是夜间死的。 结论:此人中运起家,因为做海鲜买卖,应是挣了不少钱,但晚年必然破败,因为地运断了,而且还是属于无后的命。 断完之后,我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这人下轮光是金色的,说明他是有后人的,这就有些奇怪了,命中无后的人却有后了,难道是他觉得错事做多了,自己领养了几个孩子吗? “感觉自己对了几成啊?”大师兄咧着一嘴老黄牙问我。 “七八成是有的。”我心里没底的笑了笑。 “那就过去问问呗,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师兄冲我摆了摆手。 凉凉了! 如果对了七八成,大师兄就不会让我过去问了,恐怕连一成胜算都没了。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装作买鱼的和对方聊了起来,闲聊期间得知,对方并不是摊主,而是过来买甲鱼的。 我问他买甲鱼做什么,他嘿嘿一笑,说是要放生去,顿然间,我便恍然大悟了,此人是大善之人,大善之人对我们来说也是莫测的,而且放生可以改运,甚至会改变人一生的命局,只是这会很坑我们这些算命的人。 最后得知,此人四十三岁,家中有两个孩子,他年轻时便开了家公司,从小到大不愁吃穿,现在做的是健康直饮水机的开发,马上要部署全国市场,人生活得非常精彩。 最关键的是,他坚持放生了二十多年! 这一局,我的预测基本全错了。 回来之后,大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九啊,现在你还要拍第三板斧吗?” 我愣了愣神,咬牙坚定道:“拍。” “拍?”大师兄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我家里现在比较困难,很需要钱,何况我答应了缘主,不想失信于她。”我轻轻答道。 大师兄向前疾走两步,脸色铁青,咧着牙垢极深的黄牙,指了指不远处的建行道:“你缺钱是吧?那抢银行去啊,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气话,便从牙缝里挤出一道蚊子哼哼般大小的声音:“抢劫是犯法的。” “抢劫是犯法,难道拍三板斧就不犯法?你怕阳间法,就不怕阴间律?拍三板斧是改因果,改因果是触犯阴律的。”这时候,大师兄长叹了一道夹杂着大蒜味的口气,差点把我给熏晕过去。 我翻了翻白眼,露出一个难堪无比的表情:“大师兄,我知道世间事都是因果,我小叔他一生哑巴,现在又得了癌症,肯定是他前世造的孽,但他毕竟是我的亲人,无论怎么着我都得尽力帮他。” “你这叫尽力吗?你知道吗?你现在所做的事早就超出你的能力了,就像刚才,随便的一个路人你都能断错,你有什么能力去拍三板斧?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知道自己不行,可你又不肯帮我。”我撇了撇嘴,心里涌起一阵泛酸的委屈。 “各人吃饭各人饱,各人因果各人了,你招惹上的因果,我不想掺和。” 其实,我和大师兄相处向来很愉快,他为人和善,往昔也帮了我许多事情,可就是在这件事上不肯有半分让步。 即便我说了自身情况,说了李含薇的遭遇,说了猎梦师的猜测,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就是瞒着远在舟山的师父,把老人家山上的小庙偷偷给卖了,换成钱给我小叔治病,但我又于心何忍去变卖师父的家产? 大师兄不肯管,我又解不了事,事情顿时成了僵局。 其实世间很多有本事的大能都是如此,他们遇到棘手的事情都不愿意管的,有的是一言不发,让你另请高明,有的是说上一二,半真半假,他们宁愿被人说是看得不准,也不愿轻泄半缕天机。 最后,这件事情的转机是狗叫,因为马小桃来到了雷公崖。 首先,命是什么? 既然学命,就应当掌握命的轨迹。 就比方说狗叫,倘若你们家有一位病人,躺在了病床上,不知死活,你不知道他将来的去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吉是凶,此时你在想这个问题,却听到了狗叫。 查其理,知其凶,观其形,知善恶。 如果狗叫的非常凶,那么这位病人就快要走了。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呜呜咽咽的叫,就好像碰到脏东西一样,那么这个灾劫一定可以过去。 那么狗叫为什么是好事呢? 你得知道狗是干嘛的,狗是看家护院的,如果你想问题的时候,出现了狗叫,那么有狗才能看住,所以狗在八卦里是艮卦,艮为山,灾劫有山阻挡逾越不了,所以这个病人可以康复,并不是说病人过不了灾劫,一定就得死。 而我就是在想小叔的时候,马小桃过来了,崖下犬吠琅琅…… 正文 第10章 命难测 简言之,我和马小桃一点都不熟,但她和大馒头关系很要好,因为我先前在阴山司给大馒头做过补财库和大财山,后来她土鸡变凤凰如愿嫁入了豪门,所以马小桃才那么信任我。 我把地址发给马小桃后,一辆帕萨特很快就停在了雷公崖下,里面下来了一男一女,穿着打扮带着一股奢侈的靡靡之风。 “周扬,我们来了!”马小桃远远冲我招招手,等走近一些后,又拉了一把她男友:“我给你介绍一下啊,他是我男朋友赵立,现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 赵立朝我笑了笑,也没有过多表示,这个时候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哪有问题。 不过单从外表来看,赵立像是一个很精明的生意人,但他眉目略显无神,夹杂一寸淫色,再加上头发的稀疏,可以初步判断出他很肾亏。 这种人生活中一定很色。 要么长期撸,要么长期嫖,要么就是被女友榨干了。 想到这里,我瞟了一眼旁边的马小桃,这个上学时籍籍无名的女孩子,长大后的需求会如此之大吗? 随后我也没再乱想,主动介绍了一下:“你好,我是周扬,这位是我大师兄。” 大师兄瞅了瞅他们,很有范的点了根烟,准备继续熏燎着他那带着大蒜味的黄牙,对我说道:“小九,让他们进屋吧,外边说话不太方便。” 紧接着,两人便拿着东西和我进了大师兄那塌了一面土墙的院子,只是让我诧异的是,大师兄仿佛知道他们要来似的,早就摆好了家伙事儿。 供桌,法坛,阵旗,一把草香等。 易学里有句行话: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 这种人在圈子里基本算是神龙摆尾的大人物了,难道大师兄也达到了这种境界? 这时候,赵立果然是人精附体,他看都没看我,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就走向了大师兄:“师傅,我想让您给算算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笑纳。” 大师兄轻笑一声,并未接住那厚厚一沓的红包,反问道:“你的运气一直挺好的,你为什么算命呢?” 说完,大师兄瞅了我一眼,来到堂屋门口,拉了一张瘸腿的椅子坐下了,继续抽着那根劣质的香烟。 我心里直犯嘀咕,原本把马小桃叫到大师兄这儿,我未尝没有其它心思。 如果大师兄给马小桃看事儿的话,那他就得到了一笔法金,按照他有恩必报的性格,八成就会帮我拍第三板斧了。 大师兄这个人,最重的便是因果,从不欠人恩情。 可是他现在摆明了态度作壁上观,那我只能亲自出马了,于是我咳嗽了一声:“行吧,朋友,我来给你看吧!” 此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反正大师兄就在旁边看着呢,即便我到时说错了什么,他也会帮我圆过去,就跟之前他让我找人练手一样。 赵立看了看我,也没推脱,直接把左手伸了出来。 我顿然笑了:“朋友,我们这派看的不是手相,是观香解梦看事儿,咱呢,按我师门的规矩来,先上个香吧。” 赵立点了点头,走到供桌旁边,拿了一把草香递给了我:“辛苦了,周师傅。” 就是他说话的这一刹那,我又感到浑身不对劲儿,但我只是打量了他一眼道:“这个香你不用给我,你把捆香的PE带解开,然后东西南北各拜九次,顺时针,从东起,最后把香点上,插在供桌的坛子里就行了。” 观香一脉有很多讲究的,如果是观香师傅替求测者把香点上,那他的道行绝对不高,真真正正看香做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由求测者去做的。 除非事情看完了,香灰也落土了,师傅才可以去收拾一番,否则点香和插香这些事情,一定得有求测者去做,因为香点的着或者点不着,甚至点的跟放炮一样,观香的结果都是不一样的。 赵立手举把香,虔诚地向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位叩拜行礼,又把香插在了坛子里,他的动作相当僵硬,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我默默观察着香火,然而不知为什么,总是思绪不定,满脑子都是各种一丝不挂的环肥燕瘦,同时身体上也很不自在,就跟先前的感觉一样,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就又消失了。 我寻思了一番,倒也没觉得不正常,大家都是男人,男人这种生物,又有几个不好色的? 可是赵立平时就只跟女色打交道吗?这实在不太对劲啊! 记得马小桃先前还说过,赵立是某上市公司的高管,难道他这高管的工作,每天都是女色? 我又看了看香火,香头昏暗,香灰又在无风的情况下飞了起来,把土黄色的香体染成了土灰色,我就问道:“你多大啊?” “周师傅,我是九三年四月份的,属鸡的。” “哦!”我又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九岁那年触过电门吧?是你妈把你拉了回来。” 哗。 此言一出,赵立顿然惊了,连声称是,这时候,我就明白,香是真正上的了。 其实观香就是通灵,我是学解梦的,自然通的是梦灵,灵感越强,解的也就越准,如果刚才赵立回答不是,那就说明我通灵失败了。 之后,我又陆陆续续说了赵立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也都一一应验了,只是那主香一直藏在香云里,迟迟没有冒出头来。 如若主香不出头,人的命局就存有变数,而且他身体极差,甚至会立即死掉。 难道说他永无出头之日甚至会死? 先前也说过,我们师门有三不看,大恶之人不看,新生儿不看,将死之人不看。 如果赵立是将死之人,那我几乎无法通灵成功,说明他的命局并非如此! 我犯了疑惑,回头看了看师兄,希望他出面说道一二,可是他把嘴一撇,继续嘬着一截只剩烟蒂的劣质烟。 很显然,他不愿过问这档子事了,但我心里明白,他肯定瞧出什么来了。 这时候,赵立似乎也看出了我有心事,低声道:“周师傅,您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对这个没啥忌讳的,您就直说就行了。” 我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家境不错,财运也行,过得要比普通人强一些。” 闲聊几句后,赵立抿了抿唇,突然道:“周师傅,那我再问您一件事,我这辈子有牢狱之灾吗?拘留也算!” 我寻思了一番,先前香体一直被香灰浸染,说明他从事的职业并不正经,便道:“你之前应该有一次短暂的拘留,以后就没有了,放心好了。” 这时,赵立顿然喜笑颜开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事后他留下一万法金,带上马小桃匆匆忙忙地走了,就如同他的香火,瞬间即逝。 等缘主走后,大师兄看着桌上的一沓钱,笑着问道:“小九,这钱你打算怎么花啊?” 我想了想:“留五千给小叔看病,剩下的五千,咱俩分了,我在请你吃顿大餐?” 大师兄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啊,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脸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