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小少尉   其实在2008年10月1日之前呢,我只是空军联勤部的一名地勤人员,整天扫跑道保养飞机的干活。这可不是我参军的初衷,所以呢,当了差不多一年的机场清洁员之后,老子终于把脑袋削尖了,挤进了传说中的空降部队。千万别问我怎样把脑袋削尖的,过去一年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10月2日那天,一个穿着耀眼的城市迷彩作战服的小少尉开着一辆勇士就奔机场来了。那时我正在使劲地清扫着跑道,连长带着小少尉就过来了。   “疯子,接你的人来了,回去收拾收拾赶紧滚蛋!”连长是个大嗓门,机场那地儿嗓门不大人家听不见你说话啊。   “不是说明天走的么?”   “少他妈的废话,不愿意走就给老子留下!”又来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连长大人还是对我的决定“怀恨在心”。   我赶紧连滚带爬上了勇士,小少尉一脚油就把我送回了营房。   收拾好东西,好好看了待了一年的营区,心里一横,上车了。   就在车子刚刚发动的时候,连长冲出来吼道:“李风,你个屌毛可别给老子丢脸啊!要不收拾你!”   “连长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人的!”我向着那个越变越小的影子狠狠划了一个军礼。连长,疯子不会给你丢脸的,请放心!那个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军队的老连长。   小少尉似乎对这种情景司空见惯,一点表情都没,他娘的居然还当没看到我肩上的一毛二?!要不怎么主动敬礼都没呢?   “少尉同志,请问见到比自己高级的军官应该怎样做?”泥人也有三分气呢。   小少尉没说话,只是若无其事地整了整城市迷彩服的衣领,然后摸了摸胸口处的伞兵徽章……   我一下气馁了,低头看了看自个身上的纯色地勤作训服,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连长为什么叫你疯子?”冷不丁他冒出了这么一句。   “呃,这个,陈年旧事,陈年旧事。”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颊上的划痕,背脊上凉凉的。   “是不是那次事故?”   “你怎么知道?”我吃惊了。   “废话!那天我刚好在机场,我们连都在机场。”小少尉说,“看不出你个新兵蛋子还挺拼的啊!”   “嘿嘿嘿!”   我尴尬地笑着,那天发生的事情顿时浮现眼前,手脚不由有点哆嗦了。   那是我刚下部队的第一天。   新兵连那会儿,本来想着凭着咱这头脑身板随便到空降师是没一点儿问题的。可不知道老子哪点让空军飞行部队的给看中了,给拉到培训基地训了仨月,之后就他娘的稀里糊涂当了个“清洁工”(我对机场地勤人员的称呼)!   刚开始真的很是憋屈。   记得那会儿我们几个新兵正跟着老同志保养战机来着,突然机场的警报声便凄厉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架苏、27拖着一道浓烟摇摇晃晃地下来了。   我们几个新兵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苏、27已经成功迫降了,可能那天的日子不利我出门,他娘的苏、27居然燃着大火朝我奔来了!   老同志们早就反应过来了,正手忙脚乱地将可能被波及的战机拖离跑道,消防车也尖叫着奔了过来。新兵蛋子们慌慌张张地四处奔散而去。   此时我想真实地说一句,那个时候我其实是被吓呆了,根本不是他娘的什么临危不惧!   苏、27气势汹汹地杀到我面前十米左右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我这才他妈的反应过来。然后我就操起身边的灭火器冲了上去!别问我为什么身边有灭火器,自己到机场找答案吧。呃,我还想真实地说一句,我这纯粹是他妈的自然反应!   消防车轰鸣着杀了过来,我身后的老大们战友们还有新兵蛋子们在呼喊着,那时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把火给灭了,根本没听清他们在喊什么。   我就是那样僵硬地朝苏、27喷射着干粉,连那个从驾驶舱里跳下来的飞行员也让我给喷了一身白沫。   也就在那个飞行员刚跑开的时候,苏、27的某个部位发生了爆炸,一块碎片轻轻地抚摸了我的右脸颊,留下了一条细小但是永恒的吻痕……   那一刻,我晕了过去,是被吓的……   嗯,没错,接下来的就像他妈的小说写的一样,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世界……这不废话么?医院都他娘的一个操性。   然后呢,空军基地老大亲自代表全基地官兵来探望咱了,说咱老李的勇敢行为挽救了一架战机和飞行员的生命,为保护国防资源作出了重大贡献云云……还给咱留了一张啥证明书?   哦,想起来了,二等功证明书。这可是破了他娘的世界记录了啊,新军官下部队的第一天就立了一个二等功!   我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那玩意儿收好,寻思着哪天给两老寄回去,也好让他们乐呵乐呵。   之后某某军报的记者问我有什么感想,我就脱口而出:“他妈的老毛子的东西就是不能让人踏实!”然后那个戴着眼睛的记者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再也没有来过了。   “嗯?这是去哪呢?”   我发现小少尉把车拐进了一条陌生的路,我去过45师,这路绝对不是通45师部驻地的,而我接到的抽调通知书是45师发出来的。   小少尉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前方,不说话了。   得,不该问的别问,我只能郁闷地看着前面,心里却天马行空地活动开了。   这事情里透着古怪哦,莫非要把老子送到某个野兽训练营训个一年半载,然后分到某个牛X的特种部队,然后天天出去跟某些欠操的势力死掐?   想到这里,我眼前似乎浮现出我身着酷到能迷倒一卡车MM的黑色作战服,带防弹功能的战术背心,套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的黑头罩,手持加装了激光指示仪的95式突击步枪,腰间的快枪套还插着一把消音的92式5.8毫米手枪……   “嘎嘎嘎……”意、淫中的我不由发出一阵让人战粟的笑声。   “你干嘛?”小少尉朝我瞪着双眼,一阵莫名其妙的压力朝我袭来。   “呃,没事,没事。”我偷偷摸了一把冷汗,心里就像被闷雷吓了一跳似的。他只是瞪了我一眼,可我怎么感觉到像被野兽吼了一嗓子那样压力剧增。听一些战友说,饮过敌血的都这样……   我越想越觉得身边这为专心开着车的小少尉很不一般,看他年纪,跟我差不多,二十岁上下,也许他比我大点。他肩上扛的是一毛一,在作战部队,和平时期在正常的情况下以他这个年龄能混到一毛一是很不容易的。   而我不同,我是地方高校毕业的国防生,入伍就是中尉了,之后立了个二等功,怕是没什么意外,明后年晋升上尉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且后勤部队跟作战部队在晋衔上要付出的努力可是有很大的不一样的。   如果这个小少尉是在列兵干起来的话,除非他有特殊渠道(或者和我一样,否则以他现在这种年纪扛一毛一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听说在特种部队中,晋衔就跟玩儿似的……   我还注意到,他是副连职少尉,而我虽然是中尉,但也是副连职,级别一样。   “少尉同志,自我介绍一下……”   “李风,21岁,汉族,籍贯广东,2006年10月在华南某大学国防生特招入伍,那时你读大三。在沿海某空军基地后勤部服役至今。更详细的资料我们都有掌握,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是我们部队挑选兵员的一贯做法。我叫陈冬,大家都叫我冬瓜,你喜欢怎样称呼我随便。至于我们是什么部队你就别瞎猜了,到了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多话纯粹是冲着你那个疯子的绰号。现在开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保持安静。”   得,我这热脸换来了两片冷屁股,话都没说完就被人家给打断了,还说什么冲我的外号才跟我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   不过,从这外号冬瓜的小少尉嘴里,我还是明白了几点。一,人家对我很了解,估计在大学里可劲儿换女朋友的那些破事也被形成文字材料摆待桌面上了。二,可以肯定,我转调的目的地部队绝对不是45空降师,就算是也会是其中的特战连啊侦察连什么的师直属部队。   “陈冬同志,咱们这是去哪呢?”   他没答话,只是轻轻扯扯嘴角瞪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我再吃了个瘪,也不说话了,老实待着。   勇士最终驶离了宽大平坦的国道,拐进了弯弯曲曲隐藏在林木之间的山间小道。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勇士终于喘着粗气“嘎吱”地停在一片爬满各种藤类植物角度近乎90度的陡壁前。而我脚下的这条明显经过伪装的泥石路到了这也嘎然而止。   我纳闷中…… 第一卷 第2章:秘密基地   陈冬扯过车载电台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声音太轻,被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听不大清楚。   完了之后我就看到了小说里常出现的场景。   那面陡壁居然从中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仔细一看,卧、槽,原来还真是一个门!那门关上之后与周围的景物形成一体,那相似程度估计就算是用手去扒就找不出破绽来!因为车开进去的时候我赫然发现那门上居然长满了毛绒绒的青苔!   现在我已经顾不上向陈冬诉说我的疑惑了,因为我已经被眼前出现的一切打入了石化状态。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小说中的场景并不全是虚构的!   这是一个建在山体之中的巨大的基地,是什么基地不清楚,但我敢保证这里是一个保密程度很高的地方。   里面的光线很不错,空气也很新鲜,我不由在心里感叹道:工程部队的弟兄真不简单啊!   陈冬把我扔到一个操场上,然后很不负责任地走了,喷了我一脸的汽车尾气。   操场上已经站着几拨人了,看样子和我一样,都是被挑选进来的。一个个都四周地打量,相互间低声地交谈着。   “集合!”   吼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震得我胸生闷气。   我赶紧提着迷彩背包跑过去,身上的纯色地勤工作服在全迷彩的方阵中格外显眼。   一阵手忙脚乱,我们终于将列好了队。两个身着丛林迷彩作战服的大校军官走到我们面前,一张寒冷的国字脸板着,眼神就像X光线般一个接一个扫着我们。另一个含着笑容,微眯着眼看着我们。   喊集合的上尉军官后转跑到国字脸面前:“报告大队长,新兵连167人集合完毕,请指示!新兵连长陆军!”   新兵连?我靠!不是吧?上尉哥哥是不是口误了啊?   “稍息!”   上校大队长目光炯炯地扫射着我们,洞穿了我们的内心,“说两句,同志们,我想,你们是不是认为陆军上尉出现口误了?新兵连……你们都是服役超过两年的老兵了,有的甚至有三年以上的兵龄了!可是为什么会将你们称为新兵?”   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你们将要参加的是伞兵特战大队的选拔训练!在我们伞兵特战大队眼里,你们,就是一群新兵蛋子!”   “167人,我向你们保证,将会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被淘汰,送返原部队!”   我听到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而我更是目瞪口呆,同时也明白过来了。原来之前参加的所谓的45师伞兵选拔不过是取得进入伞兵特战大队训练营的门票而已!不过之前我却是以为会送到45师当一名普通的伞兵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进入传说中的伞兵特战大队!与时常出现在电视荧幕中的某某军区特战大队相比,这支部队根本就是鲜有人知。连身在其中的我都没有听说过,外人更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了。   百分之七十的淘汰率,而且是经过第一次选拔之后的淘汰率!这意味着起码有116人会被淘汰,这是闻所未闻的!更让我惊讶的是,上校大队长居然向我们公布了淘汰率,他想干什么啊?   “你们当中有士官少尉中尉上尉甚至少校!你们在原部队中都是佼佼者,曾经为部队争取了很多荣誉,也证明了你们自己。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一切归零!你们在这里将没有军衔没有名字,”他的眼中喷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甚至没有自由和尊严!你们唯一拥有的只有代号!”   “诚实地说一句,”上校大队长的嘴角突然向上扯了扯,扬起一个狐狸般的微笑,“你们甚至不是人!你们只是一群绵羊!是一群没有任何威胁的绵羊!而我的任务就是将你们这群绵羊变成一群狼!一群就算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能让敌人为之胆颤的野狼!”   队伍中响起一阵沉重的呼吸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种视死如归的坚决。仅仅几句话,这位上校大队长就成功地唤起了每一位战士心底中的那股子气,那股叫做“士气”的东西。   “我的话完了!”上校大队长同志很干脆地划了个军礼,转身走了。他身边那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上校军官也一同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你们的表现让大队长很不满意!”新兵连长陆军上尉大吼着,“放下你们的背包,马上给我去跑15公里!”   于是我们气势腾腾地围着操场开始跑15公里,初来咋到,谁都不想被人看扁。那时我们有着同一个疑惑,大队长并没有表现出很气恼的样子啊,怎么这位叫陆军的连长说他不满意了呢? 第一卷 第3章:跑到吐血   后来当我正式加入这支天杀的伞兵部队后,那时是我的中队长的陆军才跟我说,你有没有发现自始至终大队长都没有跟你们说他的名字?我想了想说是啊,然后他说,每年给新兵讲话,如果他对那一年的新兵集合的表现不满意就不会介绍自己的名字,如果满意了,他首先会说“大家好,我是……”   我恍然大悟,大队长这习惯真奇怪。   围着操场跑一圈500米,15公里就要干上30圈。事实上到了第10圈我已经感觉到地球在旋转,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胸腔像被块破布塞着似的,每喘上一次都发出“呼嚇”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一个临界点,只要撑过过去,剩下的路程就能机械化地完成。   不断颤抖的眼幕中,我看到其他人已经把我落下了,远远地形成一个集团,我自己一个拖在了后面。   “卧、槽!”   看他们那架势,显然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我这后勤系统小中尉根本没法儿跟他们比。虽然我拼尽全力迈动双、腿,可那双该死的腿根本不听使唤!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告诉自己,大家都是他娘的当兵吃皇粮的,凭什么他们行我不行?   “最后3圈,挺住!”   “啊!!!”我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仰起头大吼一声,咬破舌根,一丝腥甜的味道灌入我的脑子,浑浊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我咽下一口水血向前奔!   当我最后一个到达终点的时候,视线已经模糊了。我跌跌撞撞地跑到连长跟前,抬手敬礼,拼命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一些:“报告!”   然后我依稀看到陆军哥哥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片血迹!   “敌袭!隐蔽!”我心里一惊,大喊着往地上一扑卧倒隐蔽,根本没想到谁会偷袭这个如此隐蔽的基地。   可是在我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后,我再也爬不起来了,然后很彻底地昏了过去。最后的念头是:完了,要当俘虏了。   当我悠悠醒转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巨大的人脸。   “我真的被俘虏了!”我猛地一惊,挣扎着要跳了起来。没等我完成这个动作,我就被一双大手摁在了床上。   “操、你、妈的!老子跟你拼了!中国共、产党万岁!”我张开嘴巴向那人的喉咙咬起,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李风!你他妈的有病啊?怎么跟疯狗似的逮人就咬?”   我被死死地摁住,那双大手就像压路机般压着我的胳膊。   “连、连长?”我看清楚了那张脸,愕然道,“你没死?”   “臭小子说什么呢?咒我死啊?”   我的脑袋重重挨了一下。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那一脸的血……”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喷我一脸的血,以后收拾你!”   “什么?”   噢靠,老子又出丑了。原来连长哥哥脸上的血是我的。那时咬破舌根的时候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咬重了,连嘴唇都出血了。当我到达终点的时候已经是满嘴鲜血了。那些早就到达终点的哥们纷纷说,这小子真他妈的强悍,跑个零负重15公里都能跑吐血。   不过那时我的耳朵嗡嗡地鸣着,没听见。向连长哥哥喊报告的时候,由于视线模糊神智不清我是直直地对着他的脸近距离地报告,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喷了他一脸的血,然后我大叫“敌袭”……   之后这件事便成为了我们大队的经典笑话。   现在我正躺在医疗室的病房里输液,体力的严重透支加上失了点血,我昏了8个小时才醒过来。那时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连长哥哥见我醒了就走了。他走之前跟我说,我不愧是沿海空军基地有名的疯子,他告诉我,我咬破舌根的时候离终点还有一个整圈,血迹也足足淌了一圈。这时我才觉得舍头和嘴唇在发痛。他还说他就喜欢有这样一股疯劲儿的兵。噢买糕的,我恨不得挖个洞把自个埋进去,丢人啊!   从连长嘴里我还知道,我是整个集训队中唯一一个来自后勤系统的,因为我在初期的选拔中表现出色又是大学生,加上我所在的空军基地的领导们的推荐,所以我被批准进入集训队参加进一步的训练和选拔。听了他这番话我才明白,那些被我称为老顽固的基地领导们原来是如此关心我的,真的让我汗颜无比。   可是还有一点只有我知道,其实是我这个在读大三的大学生在学校的时候让学校领导很头疼,既爱又恨,爱我的聪明才智,恨我那层出不穷的捣乱。不过我想应该是恨多一点。所以当我提出要参军的时候,学校领导立马答应下来,并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办好所有手续……   第二天早早的宪兵把我带到了宿舍,指着仅剩的一张空床说,那是我的床位,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大家都起床了,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内务。看见我进来他们都停止了动作,十一双眼睛“刷”地看向我。   “都看着我干嘛?”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   “哈哈哈!”宿舍里突然炸起一阵爆笑,几个还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捶打着床板。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他们是在笑我第一天的“敌袭隐蔽”。丢脸丢到马来西亚了,我又有了挖个洞把自个埋进去的冲动。   好一会儿他们才恢复过来,一个少校跳下床,憋着红红的脸朝我绽放出一个笑容,伸出右手:“1号,欢迎归队!”   “欢迎归队!”   “1号?”我奇怪地问道。   “嗯,代号按照昨天的长跑名词来分配,你是1号,倒数第一。”   寝室里又是一阵哄笑。 第一卷 第4章:我要抗议!   正式开始训练的前一天,陈冬来找了我一次,他扔给我一副负重装具和一句话“如果想再见到我就24小时带着这些然后通过选拔”,然后他很干脆地走了。我没多想,我知道自己跟别人的差距。10斤重的绑腿和20斤的模拟背心,里面装的全是铁砂。于是我带着这些开始了那刻骨铭心的为期三个月的集训。   如果说刚参军那会的新兵三月是有苦有乐,那么现在的“新兵三月”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丝绝望。   自从第一天的集合之后,新兵连长陆军基本没出现过。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群穿着没有配戴军衔和任何标志的旧式伞兵作训服犹如凶神恶煞般的教官。为什么时至今日他们仍然穿着旧式伞兵作训服,我一直不明白。   他们大多在三十岁以上,永远黑着张脸,你不要奢望看到任何关于“笑”的表情。我们私下里叫他们野兽,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们没有嗅到哪怕一丝人情味。他们的眼神让我们无法与其对视,让人发自心底的恐惧。陈冬的眼色跟他们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快点快点!他妈的你们这群垃圾!狗屎!粪便!因为你们蚂蚁般的速度让我的午饭时间整整晚了5分29秒,现在是5分30秒!为了让我有一个愉快心情进行午餐,我决定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处罚。”   “你们这群狗屎耽误了我5分30秒的进餐时间,一秒一个俯卧撑,5分30秒就是330个,都他妈的给老子趴下做!”   教官在咆哮着,他没有给刚刚完成5公里武装越野的我们任何喘气的机会。   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子的感觉,我只知道整个躯干除了脑子在转还能感觉到是属于自己的之外,我已经感觉不到其他部位的存在了。在我身上,除了额定的35公斤负重之外还有15公斤穿在最里面的那副模拟装具。   整整50公斤的负重,我就这样跟着队伍在基地后山的崎岖山路中奔跑了5公里。对于刚刚完成后勤兵——准特种兵的身份转换的我来说,这一趟看上去很平常的5公里全副武装越野简直就是跟在阎罗王家的后院里晃了一趟差不多。   可是又能如何呢?难道告诉教官我额外给自己加了15公斤的负重而且之前的我还是一个后勤兵根本没经过太多这方面的训练,然后等着教官大手一挥免了去那330个俯卧撑?OK,连产生这种念头都是罪过别说是发生了。   正式训练第一天,在老老实实趴下来为了教官有个进餐的好心情做330个俯卧撑和卷铺盖回原部队继续当我的后勤兵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虽然那时我不能确定趴下去还能不能起来。   事实上还是有人当场站了起来,就是那位跟我说“1号欢迎归队”的少校,集训队里军衔最高的来自44师某技术营的一位拥有某某硕士学位的技术军官。   “报告!我有话要说!”少校喘着粗气喊到,看不出是累的还是气的。   教官明显的一愣,大概这个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教官走到他跟前直直地瞪着他,直到他的眼神开始躲闪着教官那可怕的目光,这才道:“28号,准许发言!”   “我要抗、议!对于教官在语言上对我们的恶劣的人身攻击我表示强烈的抗、议!对教官对我们的变相体罚表示强烈的抗、议!部队里早有明文规定,不得体罚和辱骂士兵,教官的做法明显违法了规定!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少校!对此,我要求上诉!从个人方面来将,教官已经构成了恶劣的人身攻击,我要求教官向我道歉!”   少校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一番话,看得出他这几句话几乎在开始训练的时候就开始闷在心里了。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直直迎上教官的目光,就那么拼命地瞪着。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某部电视剧里出现过的场景发生在我身边,趴在地上机械地上下动着,脑子同时在想少校接下来的遭遇。教官肯定会赏给这位勇敢的少校一顿胖揍的。   我不知道这位少校的新兵三月在哪度过的,反正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敢这样和教官对着干的新兵蛋子无一不是心服口服地老老实实地拼命训练。至于用什么办法,教官们多得是。反正是根本跟体罚士兵挨不上着,最多也就擦擦边而已。   可出乎意料的是,教官很轻地说了一句,用那种丝毫没有感情、色彩的语调:“你可以上诉,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辱骂和体罚甚至危险的地方。”   说完他转过头,再也不看少校一眼。 第一卷 第5章:淘汰!   两个宪兵走到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的少校跟前说:“你被淘汰了!”然后面无表情架着呆呆的少校离开了。   少校就这么被淘汰了?杀鸡给猴看?   我狠狠吃了一惊,双臂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上下的频率渐渐快了起来。   教官没有再对我们说“在这里我就是上帝”之类的话,我想,没有什么语言比得上说干就干说操就操的雷霆行动更具有威胁性了。没错,是威胁,如果我们不服从教官的命令哪怕命令是错误的,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滚蛋这一条路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够330个俯卧撑,当教官喊停的时候我是直接趴在了地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看其他哥们,除了几个体力异常强悍的原侦察兵哥哥,大多只剩一口气了。   忽然我看见身边有一具尸体,使劲一看居然是睡我下铺的长着一张娃娃脸叫张腾的小列兵。这小子才18岁,是特招兵,家乡好像就在河北沧州那块的。那小子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该不会把这小子累昏过去了吧?   我艰难地挪动右腿踢了踢他:“张腾,张腾,快醒……醒,快醒醒。”   他还是一动不动,这下我心里想坏菜了,估计这小子是昏迷了。我正想叫教官,这小子一下子蹦起来,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囔叫着:“睡得正香呢谁踢我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子一脸轻松地活动着手脚,似乎刚才的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和330个俯卧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从寝室跑到饭堂。我根本没留意到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后张腾的脸不红气不喘,更加没有联想到他是特招兵,而且还是从河北沧州招过来的。   反正那时我倒是有昏迷的欲、望。   “垃圾们起来!不想饿肚子的马上起来!”教官咆哮着一脚一个重重揣在还趴在地上喘气的新兵蛋子的屁股上。   “目标食堂!跑步前进!”   我们拖着一具疲惫不堪的躯体向食堂跑去,大强度的体能训练耗尽了身上的最后一点精力,这个时候只有食物才能勉强形成吸引。不过张腾这小子例外,他一边跑还一边调整着自己不是很正规的姿势,看在我们眼里除了羡慕就是无奈。   刚到食堂附近一阵诱人的香味飘来,弟兄们顿时精神振奋起来,踏在地上脚步也越发有劲儿了。   很快我们发现了香味的源头,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在那冒着气,光看那颜色……队伍里不约而同地传来了一阵吞口水的声音。   这时,炊事班的人抬出了三个大盘子,五颜六色的馒头泡在泔水里。   “真浪费,这么多馒头就这么抬去喂猪了,真浪费啊。”一个哥们叹息道。   炊事班的同志估计是听到了那哥们的小声嘀咕,别有深意地笑着说我也觉得浪费,然后把盘子放在饭桌上,走了。   “这些就是你们的午餐,你们只有三分钟的时候,开始!”教官此时吹响了哨子,然后一众教官围着那张摆满各式菜色的大饭桌一坐,大口干了起来。   “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午餐?”   “凭什么叫我们吃这些猪吃的东西而他们吃那些?”   大家七嘴八舌地怒骂着,教官们却看都不带看我们一眼,有说有笑地在那吃着喝着。   张腾在哨子响后就扑上去抓着馒头使劲地往嘴里塞,也不管双手有多脏。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连馒头都没得吃,那群野兽般的教官铁定让我们吃不抱睡不好往死里折磨我们的。   要么收拾东西滚蛋,要么乖乖地接受教官的折磨最后顺利通过选拔成为一名伞兵中的精锐。   “不想饿肚子的快动手啊!”我大喊一冲上去捞起馒头往嘴里塞。“呕”,我拼命克制自己不让进入喉咙的馒头呕出来,可是还是不受控制地发出干呕的声音。   我塞,我塞,我塞!我拼命地往嘴里塞,我拼命地朝胃里咽!我把这些泡在泔水里的变质馒头当成了教官,我撕咬着他们然后使劲咽下去!   三分钟很快过去了,就是算泡在泔水里的馒头他们也不会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吃饱。反应最慢的那些哥们能混上半个馒头就不错了。而我,足足干了三个馒头下去。虽然味道实在那什么,但是肚子里有了存货心里踏实多了。   “美妙”的午餐之后应该干点什么呢?这要是其他部队说不定会有一个舒服的午睡,你不睡领导还逼着你睡呢。   可是在这里,各式各样的高强度的体能训练科目替代了午睡。   基地后面有一条通往山顶的战备公路,山顶有一个雷达站。午餐过后,我们被勒令拖下身上的所有装备,只穿一条短裤头和一条小背心跟着消防车沿着战备公路向山顶的雷达站跑。   为什么要跟着消防车跑?因为教官在消防车上,他在上面抓着水枪使劲地朝我们喷水。   海拔两千米以上的高山,虽然比不上西、藏,但足够我们受的了。我不知道盘绕着山体的战备公路从山底到山顶有多长,但是一上一下两个小时不够用。   在这个科目上,第一天有十五个哥们是被救护车送下山来的,自然而然,他们被淘汰了。我不知道他们被淘汰的依据是什么,事实上我没那个心思去琢磨这些。唯一的念头就是坚持下去,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离开,干死拉倒,我从小就是这么一个倔脾气,老爷子的棍棒教育也没能改变。   深夜11点,第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了。第一天有十六个人被送走了,他们只在这里待了两天。   我没有想任何东西,事实上我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从来没有过这么快进入梦乡的记录。 第一卷 第6章:士兵中的上将   体能强化训练结束了,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除了变、态的训练就是变、态的训练,新兵连永远无法体念到的训练。这些天里我听过最多的一句话是“行不行?”,那是在我累趴下之后教官的嘴巴对着我的耳朵吼着,然后我便默不作声地爬起来,即使很艰难,但我还是一次一次地爬起来了。因为我知道,继续趴下去唯一的结果便是——被淘汰。   我不知道在这种炼狱般的日子里是什么在迫使着自己一次一次地在即将崩溃的瞬间支撑着自己,对特种兵的憧憬?教官的辱骂?还是其实自己不能忍受被淘汰后别人鄙视的目光?   有幸熬过来的兄弟都瘦得能看见骨头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弱不禁风,相反,比起以前,现在的我们眼中多了几分犀利和坚韧。起初视为炼狱的25公里负重奔袭现在倒觉得小儿科了。   体能强化训练之后就是射击训练,不懂使枪的军人不是军人,作为准特种兵的我们,需要熟练掌握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而此时,167人只剩下了115人了,原本一个加强连的人马变成了一个不满编的连队。   经过了十五天侧重体能的训练,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训练之外,我要感谢我的下铺——娃娃脸张腾。   这小子教我一种呼吸的方法,不但可以很快地调节自己的呼吸频率使其变缓和下来,而且可是让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得到很好的恢复而不至于酸疼。每天训练结束,他还帮我按摩四肢,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反正第二天起来四肢不像以前那样酸疼不已。   后来从张腾嘴里知道他家原来是什么什么武术世家,好像还是三国时期那个张飞的后代,他好像还是第N代传人,这不扯淡么?然后张腾那张整天嘻嘻哈哈的脸变得很严肃,他跟我说,是真的。   我也被他那认真的样子吓到了,违心地说我相信。可事实上那时我真的一点都不信,要是那样的话随便拉个姓张的出来都可以说是张飞的第N代传人了。   跑题了,嗯,我能顺利地度过那十天另一个人不能不说一下。那货叫苏联,当时一听这名字我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那货是东北人,一般东北的哥们给人的印象就是牛高马大,可这货一米七五的身高和均匀的身材甚至没有我高大。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不是谁闲着无聊说着玩的。   苏联来自45伞兵师某伞兵连,这天上地下都来回好十几趟了,说他是一个老伞兵并不是没有道理。在我这么一个从来没接触过伞包的新兵蛋子来说,苏联这货有牛B的资格,虽然他的军衔比我低,只是士官。可是咱这军衔不是让人给剥了么?除了代号和这副凄凉的躯体,我们一无所有。   苏联这货和他的名字一样让人郁闷。比如说那次训练我的左腿给石头磕掉了一块皮,这货就是一边给我上药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只是掉了点皮几天就好注意……”之类的,我真的想一脚把丫的揣一边去,他妈的比我老妈还啰嗦!让我抓狂的是这小子居然想当狙击手!口水比海水多的人当狙击手?卖糕的,饶了我吧!   张腾,整天嘻皮笑脸自称是张飞的第N代传人;苏联,有着一个让人郁闷的名字和让人抓狂的嘴巴,我真的想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可是我谁也打不过。   转回射击训练,我必须得说说这个科目!   那天我们在训练场上等待射击教官的到来,忽然看见炊事班长老罗急急忙忙地朝我们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整理着军装。   他跑到队伍前面,张口准备说话,突然队伍里响起来一片整齐的声音。   “我靠!”   我怀疑我的眼睛花了,抬使劲地揉了揉,再看向老罗的肩膀,我、操!没错,就是三条粗杠!   他妈的我居然在有生之年看见了传说中的“士兵中的上将”——六级士官!全军上下根本没几个!作战部队更少!这种人就是师旅长一级甚至集团军司令见着了也得客客气气说话的人物!因为他们都是服役超过二十年为部队作出了巨大贡献却一直顶着士官头衔的牛B人物!   我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冲上去跟他要签名的冲动!我甚至想冲着天空大吼“老子不枉此生了!”。我只是有这种冲动而已,苏联这货居然真的蹦蹦跳跳地跑上去激动得语无伦次:“班,班长,能不能给,给我个签名?我对你的仰慕犹如黑龙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长白山一般连绵不断……”   “呵呵,臭小子瞎说什么呢?给老子滚回队里!”有着小山一般身躯的大胖子老罗一脚将苏联揣飞五六米,大家愣了一会,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深藏不露了,就这随随便便的一脚就能将一百三十多斤的苏联揣飞五六米,这一手不是一般人有的。   而且老罗那小山般的身材…… 第一卷 第7章:高强度射击!   我抹了抹口水,提着枪屁颠屁颠地冲向射击阵位,途中还兴奋得摔了一个跟头。面对队友们的哄笑我就嘿嘿地傻笑。   “Comeonbaby!下命令吧我亲爱的老罗!”我据枪瞄着靶心在心里狂喊道。   “开始射击!”   靶场上空顿时响起了95式特有的清脆的点射声,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瞄着靶子可劲儿造。   “这群傻丫!”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把95式调成连发状态,一扣扳机,枪口顿时喷出了一道道微弱的火焰。我的右肩死死地抵住枪托(我知道95是无托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和肩膀接触的那个部位只能这样叫了)拼命将枪口往下压。很快一个弹匣30发子弹就被我干了出去!   不是说打得越多越好么还点射个几、把啊?估计其他哥们习惯了精确的点射,现在还在瞄着靶心慢慢的三发点着呢!反正也没别的要求,打那么准干嘛?老子先他妈的过足瘾再说。   于是精确的点射声中夹杂着嚣张的连射声,我一口气干了三个弹匣90发子弹出去。其他人估计也发现了苗头,想明白了老罗的话了,也都换成了长连射。嘿嘿,现在才明白似乎有点晚了哦,老同志已经干了三个弹匣了,估计他们一个弹匣都没打完呢吧?   这下可热闹了,霹雳啪啦枪声中靶子都被我们给打烂了,弹头直接打在后面的山坡上扬起一阵阵可观的尘土。   我赶紧往弹匣里压子弹,只有三个弹匣,打光了要自己压。花了差不多两分钟压好三个弹匣,我又开始狂干。干出去180发子弹之后我才发现右肩在隐隐作疼。这次我花了两分多钟才把三个弹匣压好。   甩了甩右臂我又扣动了扳机。95式连发状态下的后坐力不是很大,远比八一扛的小(AK系列唯一的缺点就是后坐力太大)。可此时我怎么觉得95式的后坐力跟榴弹炮那样大?!一阵一阵地撞击着我的右肩,疼得我满头大汗。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我的右肩是世界上最柔弱的东西而95式就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它一下一下就摧残着这片柔弱的地方。   咬着牙根干完一个弹匣,最后一发子弹发射出去的时候我差点抓不住枪把了。我偷偷瞄了老罗一眼,他正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喝着百事可乐!   我似乎明白了老罗的目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换上一个弹匣,把枪调到三发点射状态,我安安份份地瞄着只剩下靶干的靶子打。心里想着打得越慢越好,我的右肩再也经受不起连发产生的连续后坐力的蹂、躏了。即使是点射,右肩的痛楚还是没有减少。   一颗一颗子弹地发射出去,我的肩膀就一阵一阵钻心般地疼。到最后几分钟我的右手已经压不了弹匣了,只能换了左手压,还是把弹匣顶在地上才艰难地完成的。因为我的右手连弹匣都抓不稳了!   20分钟后,我们第一组的人的右臂无一例外地很自然地垂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脱臼了呢!右臂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疼,只能这么垂着了。   不过看着那一堆堆黄橙橙的弹壳,我的心里舒服了很多。这得多少个新兵三月才能攒这么多弹壳啊?就冲这点,右肩受的罪值了!   那晚,所有的集训队员全部换成左手捞泔水里的变质馒头。   之后的射击训练里,老罗这个整天笑眯眯的为老不尊的家伙变着法子折磨我们。   比如先叫我们做上两三百个俯卧撑,然后命令我们成跪姿无依托射击,这么一来原来打得很准在原部队里就是神枪手的队员跑靶的比比皆是。诸如此类的法子多得数不胜数,我们也被折磨得很惨。   像我这种本来就没什么枪法可言的队员还好说,要是换成别的曾经在原部队被称为神枪手的队员,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打不准。试想一下,双手刚刚刚经过高强度的运动,握枪的时候手还在不停地颤抖,你如何打得准?   老罗告诉我们,在战场上,特别是特种兵的战场上,几乎没有机会在体力充分的条件下开枪射击的。对于一名合格的特种兵来说,必须具备在任何条件下都能有一枪毙敌的枪法!   没人轻视老罗说的话。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轻视过这位整天笑眯眯体形臃肿的扛着六级士官军衔的炊事班长。不久之后我知道他教给我们的一切都是他和他的战友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他那布满全身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可以作证。   之后我还知道了关于这位传奇的炊事班长的一些事情。南疆保卫战时,老罗和现任伞特大队长同在空降军某师直属的侦察连服役,立过的战功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老山轮战时全军诸军兵种派出侦察兵与敌特工部队进行了长达十年的特种作战。大队长高中文化,完成轮战任务之后被送到陆院学习,而老罗虽然战功赫赫可惜文化水平有限,只提了三级士官。之后大队长步步高升,肩膀上的杠杠星星不断增加,直到后来接受组建伞兵特战大队的任务时已经是空军上校了,现在则成了大校,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 第一卷 第8章:伤亡指标   接受了组建伞兵特战大队之后,大队长指明道姓把他的老班长那时已经是六级士官的老罗要过来当总教官。可是老罗不答应,他说就他那水平可干不了这个总教官。在   大队长的苦苦哀求下,老罗才勉强兼任了个射击教官。为什么说兼任?因为他死活要担任大队部的炊事班长,他说现在他就爱炒菜。   后来已经是小组长的我一有机会就问他:“班长,你说你这双玩枪的手怎么也能弄出这么好吃的菜呢?”   每当这时候炊事班罗大班长就会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一脚:“他妈的你个小兔崽子想套老子的话你还嫩着点,赶紧给老子滚蛋!”   嘿,这位可爱的炊事班长,永远的罗大班长!   三个月的集训过去了三分之一之后,又走了一批人,27个人。   这群哥们都是好样的,他们已经尽力地折磨自己了,有得还因此落下了伤残。   没人嘲笑他们,连自称地狱使者的教官们都朝他们狠狠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他们是好样的,是他妈的真正的中国军爷!   自从这批人被送走之后,集训队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了,大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了。训练强度也渐渐加大,泡着泔水的馒头没有了,换成了稀得只剩下水的粥。我和张腾苏联之间也没有时间交流了,高强度的训练之下我恨不得用每一秒闲暇的时间来睡觉!连张腾这种强人也有点撑不住了,这货可是从小练武练大的。   终于又熬过了一个月,这时集训队只剩下78个人了,满打满算半个连的规模。   那天连长陆军出现了,这是他的第二次出现。   他是陪着一个中校军官来的。那中校给我们每人发一份协议书,然后郑重地说:“最后一个月的训练是有伤亡指标的,同意的就在上面签字,不同意的可以走,基地会马上派车送你们回原部队。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   我坐在前排,清楚地听见连长低声向那个中校军官发着牢骚:“他妈的什么几、把协议书,怕死的滚回家带孩子算了还当个几、把兵啊?”   然后就听见中校军官笑着小声地安抚连长:“老陆你生哪门子气嘛?这是上面要求的,我们也没法子啊!”   连长气哼哼地不说话了。   我没看协议书的内容,直接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不去多想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场战争,要么光荣战死,要么耻辱地逃跑。中国军爷的字典没有“逃跑”两字。   剩下的78个人中没有人选择离开,这让连长很难得地笑了笑。   然后训练就进入了白热化。   一天24个小时,我们只有可怜的5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这5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经常会因那些随意的紧急集合号哨声而大打折扣。   那天夜里11点45分,我们在基地后山里跑完了15公里全副武装越野回到寝室。有些人连装备都没力气解下来倒头便睡。我坚持着把35公斤重的负重解下来,然后抱着95式爬上床。   寝室里充满了汗臭味,自从训练强度加大之后谁也没有工夫去每天洗澡了,连一向最爱干净的我都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洗澡了。大家都不愿意去浪费宝贵的几分钟时间来洗澡,反正教官每天都会用消防车上的高压水枪为我们免费集体冲洗。   大口吸着呛鼻的汗水味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一卷 第9章:不是噩梦!   尖锐的呼啸声再一次传来,敌人的多管火箭炮又一次覆盖了我方的阵地。猛烈而持、久的炮火准备后,敌人的步兵在坦克装甲车和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再次冲了上来。我扒开掩埋着身躯的泥土爬出掩体,将自动步枪里的子弹一颗一颗地射向敌人的头颅。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地倒到血泊中,凄惨的哀嚎声不断地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已经没有可以悲伤的权利了,有的只能将步枪里的子弹一一射进那些罪恶的头颅。   一架敌人的武装直升机高速从阵地上空掠过,机头的多管机炮就像一条致命的火舌疯狂地舔拭着我的兄弟。我眼看着我的兄弟的身体被撕成细小的血块随着空气的波动飞上天空。血雨,天空下起来了血雨,那是我兄弟的血。   我张开嘴巴拼命地接着飘落而下的血雨,兄弟,我接住你了,让我们一起完成我们的使命吧!   我跃出战壕,将自己的所有怒火集中在每一颗5.8毫米步枪弹上,然后将他们狠狠地灌进敌人的身躯。   一发炮弹在我眼前炸开,无数的预制碎片侵入我的身躯,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我清楚地看到我的身躯被分成无数小块,就像我的兄弟一样,被爆炸的气浪高高掀起,然后在空中化成血雨,缓缓地落在五千年的土地上……   我猛地睁开眼睛,身上全是冰冷的汗水。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自从穿上军装的那天起,这个我打懂事起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的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现在,熟悉的场景重新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我环视了一下寝室,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我看见大家都睡得很沉,呼噜声彼起此伏。   突然,窗外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接着窗户被打开了一道缝,一个喷着黄色烟雾的东西滚拉进去。   “瓦斯弹!”我心中大惊,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偷袭军事重地!   “敌袭!”我完全本能地吼了出来,那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喊出声的同时我已经跃下床,一脚揣在木制门上,房门整扇飞了出去,然后好像撞到了什么生生裂开了。   是那个投放瓦斯弹的黑影!   我借着冲劲一扭腰,一个后甩腿击向黑影的头部。黑影明显一愣,然后抬起左手格挡。也许他以为会挡下我这一击的,却不料我的右腿会压着他的左手砸向他的头部。他惊呼一声,很狼狈地就地滚到几米开外。我正想乘胜攻击,没想到两边的阴暗处同时跃出两个同样身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头罩的大汉。他们很默契地配合着用熟练的擒拿手法将我制服在地上。如此高的水准如此专业的手法,这伙人不简单!   此时,各个宿舍楼的队员都猛烈地咳嗽着冲了出来,然后趴在地上用力地喘着气。这时我才发现每一间寝室都冒着黄色的烟雾。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歹徒显然人数很多,他们是怎样轻而易举不惊动任何人潜入基地的?难道负责守卫的宪兵已经……   我拼命挣扎着,可是擒住我的两双大手像钢铁一般压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寝室楼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外面的大功率照明灯也一同亮了起来。被我踢倒在地的黑影走到我面前,扯掉头罩。我终于看清楚他的面孔了。   “陈冬?!”   眼前这个偷袭者居然是陈冬!   擒着我的两人也松开了我,我站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瞪着陈冬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敢情又是一次另类的紧急集合!   “你他妈的在腿上绑得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硬?”他伸手摸我的小腿。   “我、操,别他娘的摸了,就是你给我的那些玩意儿。”我得意地道。   他闻言一愣,忽然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然后脸色一僵,收回拳头很隐蔽地揉着。   “不错,不愧是沿海空军基地的疯子!”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带着同伴走了。   很快连长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就只命令我们回寝室继续睡觉。不说大家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次紧急集合罢了,往后一定会出现更多的这种紧急集合,哨声换成了他娘的瓦斯弹! 第一卷 第10章:报复!   第二天,我知道了我是唯一一个在瓦斯弹袭击下反应过来的人,基本上没有受到瓦斯弹的影响,而且还对偷袭者进行了反击。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丧失了部分战斗力。我要谢谢那个久违的梦,要不是它我恐怕比任何人都睡得沉。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时刻处在紧张的戒备状态。我们要防范教官们无处不在无所不用的偷袭。有时,我们正在狼吞虎咽着稀少的猪食的时候,教官突然扛着消防水枪从外面杀进来,朝着我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水柱!然后微笑地看着落汤鸡一般的我们,指着浸泡在地上的积水中的馊面包说:“捡起来,吃下去!”   而每天下午都会出现的情景是这样的:当我们扛着一根超过50公斤重的原木奔跑在通往山顶的战备公路上的时候,从山上奔下来一辆消防车,教官站在车顶扛着高压水枪对着筋疲力尽的我们劈头盖脸就干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宪兵们在我们身后拉了一道黄线。消防车顶的教官朝我们大吼道:“谁他妈的越过黄线马上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苦啊,我们刚刚从山下爬上来,就快到山顶的时候教官突然给我们来这么一手,几乎耗尽了体力的我们如何能坚持得住?连出身武术世家的张腾都他妈的愁眉苦脸骂着“教官真他妈的变、态”。   黄线,就在身后几米处晃悠,我们,被高压水枪冲得往后倒。眼看着就要触上了黄线,我使尽力气抱着原木往侧边一滚,死死地趴在地上。我咬紧牙关抱着原木往上挪,我告诉自己,必须远离黄线!   可教官根本不给我机会,高压水枪一直停留在我的头上,我只能死死地抱着原木竭尽全力钉在地上不让水冲走。这时我才意识到重量超过50公斤的原木也是有好处的!   水柱终于转移了,我得到了短暂的喘气时间。忽然看见前面一个人被水柱冲得连连向后倒退,是苏联那货!这小子的原木不知道掉那里去了手上空空的,怪不得被高压水柱冲得连连后退。   眼看着他就要压过黄线了,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扔下原木朝他猛扑过去,将扑倒死死地压在身下。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扑在我身上,是张腾那货,他也看见苏联的处境了从最前面扑了下来。   我们三个人死死地抱在一起,高压水柱再也冲不动我们了。   “你们这群垃圾!前进!全部给老子扛着木头前进!特别是你们三个跟娘们似得抱成一团的狗屎!扛起你们的木头前进!谁要是一动不动地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也要给老子滚蛋!”教官咆哮如雷地怒骂道。   对于他那不堪入耳的辱骂我们早就有了免疫力,可谁也没有只把他的话当成威胁。   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坡度将近30度的山间土路上,一群看不出是人还是野兽的动物趴在路面一点一点地向山上挪动。   教官似乎是故意的,当我好不容易向上挪了一点距离,高压水枪就对准了我的头部。在我的头部被冲得晕晕不知不觉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之后,他才将目标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然后如法炮制。   整整一车的喷完之后,教官才意犹未尽地骂骂咧咧地指挥着消防车向山下扬长而去。   奄奄一息的我们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躯体,扛着那根狗日的木头继续朝山顶前进。   面对教官的折磨,我还是有一个报复的途径的。   格斗训练场上。   除了老罗这位特殊的射击教官外,其他科目的教官都在我们面前站成一排。站在前面的是格斗教官,他用下巴指着我们说:“听说你们对教官颇有怨气哦,现在所有的教官都在这里,我给你们一个出气的机会,你们一起上,能把我们打倒算你们本事!”   “开始!”   早已积了一肚子怨气的我们嗷嗷叫着扑了上去!78个人对一个班的教官的团体混战开始!   刹时间怒吼声喊杀声惨叫声充斥着格斗训练场。队友们对教官的怨气可不是一般的盛,都是他娘的往死里干的!   可事实上被往死里干的是我们。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我只知道当我嗷嗷地冲向一个最瘦小的教官时,我还没出手就看见他的43码大脚朝我印来,在我眼前越来越大。最后我像被重型东风牌泥头车撞了似的向后飞出七八米远。   战斗在两分钟之内毫无悬念结束了,不过还有一个人在跟教官打得兴高采烈,那人就是张腾那货。不愧是出身武术世家的河北沧州人氏,他居然挑上了格斗教官,还打了个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