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斩断情缘 “锦娘,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扫把星,你自己死还不算,还要祸害我儿子的名声。我们朱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聘了你这么一个赔钱货。” “亲家母,你怎么能这么说,锦娘自小是搁你跟前长大的,人品品行是没的说,你儿子跟周家丫头通奸,我女儿气不过跳了水,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你昧着良心就来这儿撇清关系了,你当我们温家是好欺负的,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温家啥时候怕过事儿!” “温家的,你莫要胡乱攀扯,谁是你的亲家母,你那寻死觅活的女儿我可高攀不起!” 温锦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陌生,古香古色的乡村式风格的屋子,空无一人,门外声音嘈杂,如魔音入耳,十分难听。 突然一阵不属于她的记忆似大海般涌入她的身体。 “朱勇哥,我娘说我们今年下了订,明年就要成婚了。” “锦娘,待我娶了你,一定好好待你,什么活都不让你干,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画面急速的飞转着。 “锦娘,我求求你,周梅怀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你就让我纳了她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家里你说了算,什么事情都向着你,只要她生下孩子我就再也不理她了。” “锦娘,你怎么这么小气,朱勇可是读书人,读书人纳妾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况且周家丫头怀了我的孙子,你就忍心让我这一个老人连孙子都抱不上吗?” 温锦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穿越了,她原本是A市的高级法医,在一次现场验尸的时候遭受袭击,不幸身亡,没想到再醒来竟然穿越到了一个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受气包身上。 要她来说,那朱勇就是个十足的大渣男,周梅也不是个好东西,还在这个跟他们攀扯什么。 “锦娘要是想进我朱家的门,就得接受周家丫头,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孙子,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哼!有我在,周家丫头想跟我女儿共侍一夫,休想!” “娘!”锦娘从屋里走出来,由于落水,脸色蜡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锦娘,我的儿!你终于醒了,这群遭天杀的真是造了孽哟!活生生的女儿让她们给逼成了这个样子。” 锦娘扫视了周围一眼,小小的院子挤满了人,若是她所料不错,怕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 朱勇娘身材消瘦,脸儿尖尖的,眼睛圆瞪着,一脸尖酸刻薄相。 而自己的娘魏氏身材高挑,虽说比朱勇娘富态了些,却是看着面善。 “锦娘,你莫怪我说你,朱勇是读书人,你大字不识一个,嫁给朱勇已经是高攀了,现在朱勇不过是要提前纳个妾,你就要寻死觅活的,再说,为夫家开枝散叶本来就是你的责任,现在有人替你将这事做了,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锦娘视线扫过朱勇娘,眼神中带着轻蔑、不屑、嘲讽、像看一个小丑一样。 “朱婶子!你这句话怕是说错了吧!自古以来,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朱勇是两家人早就商定好的,名正言顺,朱勇和周梅,不顾礼义廉耻,暗地里苟合,还怀了孽种,按照村子里的规矩是要被浸猪笼的,你怎么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呢!” 朱勇娘的眼睛瞪得更圆。 “我说你这个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跳次水嘴皮子倒是厉害了不少。罢了罢了!你这样的媳妇儿我朱家要不起。朱勇娘作势欲走。” “朱婶子慢走,以后我温家的门,朱婶子少进,管好你的宝贝儿子,说不定哪天又多了几个孙子呢!” “锦娘!”一旁沉默不语的朱勇跑过来一把跪在锦娘面前。 “锦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碰周梅,是她勾引我的,她说不碍事的,我才鬼迷了心窍,上了她的当,锦娘,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要周梅了。” “朱勇,你跟娘走,你可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公,想找什么样的儿媳妇儿没有,她温锦娘还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不就是颜色好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转出来的狐媚子呢!” “朱婶子,你说我是狐媚子,那周梅算什么,据我所知,只有狐媚子才会干这些不要脸的勾当吧!” 锦娘艰难的将袖子从朱勇的手里解脱出来,那袖子已经变了形。 “朱勇!自从你跟周梅好那天起,你就已经不是我温锦的人了,你怎么就不明白,以前是我傻,为了你寻死觅活的,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还是回去跟周梅好好过日子吧!以后你们就算请困潦倒也好,飞黄腾达也罢,与我再无干系。” 朱勇愣愣的看着锦娘,满脸的不可置信,锦娘眼神真挚,话说的不像假的,他能感觉到,锦娘是真的不喜欢他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将他覆盖。 没热闹看了,小院顷刻间便恢复了安静,母亲魏氏抱着锦娘哭得伤心。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娘本想着给你找一个读过书的相公,千挑万选选了朱勇,想他自幼丧父,必定奋发向上,比一般的人积极些,却没想到内里却是这样的糜烂性子。” “娘,你别哭了!今日这样正好,朱勇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嫁过去做她的儿媳妇儿估计也讨不了好,我以前还觉得朱勇哥可以托付终身,今日看来,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弱性子,我锦娘要嫁就嫁顶天立地的汉子,才不嫁这样的懦弱小人”。 “锦娘,你终于想明白了!我早就忍不了那老虔婆了,若不是看你对朱勇还有几分情意,我早就与她撕破脸了,还好我的女儿总算想明白了,待过几天你爹和你哥哥押镖回来回来了,我再给你物色新的夫君,定要比那朱勇强上百倍。” “娘!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娘就这么着急想把我嫁出去吗?” 魏氏将锦娘搂在怀里,她的女儿都多久没有这样跟她这般亲昵了,“娘当然舍不得将你嫁出去,只是女儿大了,总是要到婆家去的。”自己的女儿这样好,为何姻缘却是这么坎坷呢。 这一番对话一丝不落的落在门口路过的梁运耳朵里,那句“我要嫁就要嫁顶天立地的汉子”在他的脑海里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正文 第二章 朱贵死了 绿水村向来是一个安静祥和的村子,虽然村民斗嘴不断,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近日的绿水村出了一件大事,不是朱家的秀才朱勇和温家的丫头退婚了,而是有人死了。 死的人叫朱贵,是朱勇的堂哥,那天他像平常一样去山上打猎,到了晚上还没回来,朱贵爹去山上查看,却发现了朱贵的尸体。 温家的小院,魏氏在厨房里忙活,一阵阵炊烟从烟囱里出来,进而逐渐飘散。 锦娘来到绿水村,已经三天了,对这里的环境也有了一定得了解。 绿水村是一个平平凡凡得村子,村子里大概有二百户人家,锦娘投生的这家是温家,父亲和哥哥都是练家子,常年走南闯北的押镖,哥哥单名一个“强”字,憨厚老实,二十岁还没有娶妻,父亲是个心善的老实人。 “狐狸精!”锦娘被一声尖利的声音打断。朱勇娘带领着一帮人凶神恶煞的冲进来,二话不说,拽着锦娘的头发就往门口扯。 “你们这是做什么?”魏氏从厨房里冲出来,看到锦娘的惨状大惊,急忙上去,与朱勇娘掰扯起来。 “温强娘!你是被这丫头骗了,你仔细看看,这哪里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早在跳水的时候就死了,这个狐狸精占了锦娘的身体,连你都给蒙骗过去了!” “你个天杀的朱勇娘,我的女儿好端端得,你就咒她死了,我再怎么看,锦娘也是我的女儿。” “哼!这个狐狸精害死了我得侄子朱贵,我今天就要将狐狸精打回原形,让你看看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乡亲们,我当家的在的时候,待大家不薄,你们送个信,或者是带土特产的时候,哪一家少你们了,现在我当家的还没死呢!不过是出了个远门,你们就翻脸不认人了!”魏氏拼命挤在锦娘前面,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给挡去了大半。 锦娘只觉得自己得头皮都要被朱勇娘扯掉了,心中一阵烦躁,伸手冲着朱勇娘胳膊下的软肉就是一阵猛掐。 朱勇娘发出一阵凄厉得惨叫,吃痛放开了锦娘。 锦娘重获自由,急忙后腿一步,与朱勇娘带来的人拉开了差距。 “朱婶子说我是狐狸精变得,可有什么证据?”锦娘拍打着自己被抓皱的袖子,说出的话铿锵有力。 “哼!这还要什么证据,锦娘自小胆小怕事,怎么可能跳水一次就伶牙俐齿了,肯定是你这个狐狸精害了锦娘,占了锦娘的身体,还顺道儿将朱贵也害了!”朱勇娘双手叉腰,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让人看了十分厌烦。 “锦娘,你跟我说,朱贵到底是不是你害的?朱贵爹从人群中走出来,脸上皱纹遍布,声音微微发颤,与以前比,好似瞬间老了十岁!” “我说大伯,你还跟她废什么话,朱贵就是他害的,除了狐狸精,还有谁有这个本领。” 锦娘厌恶的看了朱勇娘一眼,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恶毒又愚蠢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为了给自己出口气。 “朱大伯!我现在就站在这儿,你用眼睛认真的瞅一瞅,看看我到底是人是鬼,是不是狐狸精。” “我落水以后,万念俱灰,险些死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性子是有些变化,可我还是锦娘,我发誓,朱贵不是我害的。” “花言巧语的狐狸精,你们不要被她给骗了,她已经害死了锦娘和朱贵,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们。” 人群再朱勇娘得恐吓下,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锦娘。 “我说你们现在害怕什么,她再这里跟我们掰扯就是怕了我们,咱们将她捆了,泼上狗血,放把火烧了了,管叫她再害不了人。” 受了朱勇娘的怂恿,人群有些蠢蠢欲动。 锦娘后退一步,她怕那些人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往她身上泼狗血,那她得洗多久啊! 两方对垒,都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人群中叉开一条道,一个身穿墨绿色官服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来人身长七尺,五官端正,约莫有二十四五岁,穿着官服,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与这小山村格格不入。 这人便是春风县新上任的县令梁运。 人群见了那墨绿色的官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哗哗啦啦跪了一地。 “大家都起来吧!本官也是听说这里死了人,才赶过来的,无意叨扰大家。” “大人!你可要为我的侄子做主啊!就是这个温锦,她被狐狸精上了身,将我那可怜的侄子给害死了,我大伯可只有这一个儿子,以后可是要断了后啊!”朱勇娘紧紧拽住县令梁远的官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 “莫要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侄子的死必是人为,不可推脱到鬼神之说。”梁远顺手将自己皱皱巴巴沾满眼泪鼻涕的官服从朱勇娘手中解救出来,眼神中的不耐一闪而过。 锦娘在心里发笑,没想到这个县令大人竟然是个洁癖。 “大人,你可真是一个明察秋毫的好官,我的女儿好端端的,非被他们污蔑成狐狸精,还说我女儿害死了人,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不要早下结论,还是要看过死者才知道。”梁运微微抬眸,眼神与锦娘撞在一起。 锦娘一怔,后退了一步,脚下的木板发出滋啦一声的响声。 人群一窝蜂似得跟着梁运走了,锦娘上去挽住魏氏的手,“娘,咱们也去看看。” 朱贵家的小院逐渐站满了人,梁运被簇拥着来到朱贵的身边。 朱贵被一张白布盖着,只有一只手还裸露在外,那手略微发黑,似乎是死了很久的样子。 掀开,梁运下意识的捂住口鼻,虽然才停尸一天,但是已经有尸臭阵阵往鼻子里转。 待那白布缓缓掀开,锦娘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朱贵印堂发黑,好像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而死的,而朱贵的尸体却是在山上被发现的。 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儿,提着箱子上前,用银针在朱贵的手指、额头处都扎了扎,锦娘清晰地看到那银针变黑了。 “禀大人,朱贵是不小心误食了一种叫做悠悠草的东西中毒而亡的。” “你胡说,我儿子没事吃那东西干什么!肯定是有人将他害死的。” “大人!你可要为我侄子做主啊!那个狐狸精连仵作大人都给迷惑了,大人可不要再被她给迷惑了呀!”朱勇娘整个身子扑上来,梁远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躲过了朱勇娘那致命一扑。 “慎言!朱贵究竟是怎么死的,本官自有论断,不是你们说谁是凶手就谁是凶手的。”从从梁运口中吐出来的字,不急不缓,如三月春风拂过心田,却并不绵软,反而像一顶重锤,字字铿锵。 锦娘觉得无比的安心,下意识的觉得梁远一定是个爱民如子,明察秋毫的好官。 朱勇娘有些讪讪的,欲言又止,瞪了锦娘一眼。 “大人!我有话说。”锦娘穿过人群,来到前面,那几个平日里与她们说说笑笑的婶子、大娘、皆是一脸惧色,锦娘三米之内无人敢接近。锦娘心里笑笑,将目光锁定梁远。 梁运闻声转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死尸竟然面不改色。 正文 第三章 锦娘验尸 “大人!我想看看朱勇的尸体。“”锦娘静静的与梁远对视,眼中的坚定不容忽视。 “锦娘,你看那个做什么?魏氏上前来一把把锦娘藏在身后。 “大人,锦娘是脑子糊涂了,她才不会看那个,她胆子小的很,” 梁运甩袖黯淡转头,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暗道:“也是他糊涂了,刚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不明智啊不明智。” 梁运刚将头转过去,便看到刚才那小姑娘大步冲到尸体旁边,一把将白布掀开,朱贵恐怖的尸体瞬间暴露在外,一些胆小的人直接退到了院子外面,还有些趴在栅栏上不停的呕吐。 锦娘将白布掀开之后,先仔细查看了一下朱贵的指甲,呈紫黑色,再翻开朱贵的眼皮看了看,继而是耳后,胸前,腹部……白嫩的手掌在发黑的尸体上游走,梁运双手紧紧握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头发发麻。 魏氏经受不住惊吓,险些晕过去,有人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锦娘检查完,轻轻地将白布盖上,众人只看到一双纤细嫩白的手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一丝疑惑爬上锦娘的心头,经过她检查,朱贵的确是中毒而死,且是中了绿水村最常见的悠悠草之毒,可是又是谁,千方百计的去提炼悠悠草的毒液去杀死一个农夫的儿子。 “温姑娘,可有收获?”梁远轻声问着,声音温柔细腻,像一汪清泉轻轻流过。 锦娘抬头,视线与梁远交织在一起,许是梁远太好看,锦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低了头,红霞飞了满天,小声道:“大人,民女已经检查完,朱贵却是是被毒死的。” 梁运也意识到自己眼神太过热切,急忙将视线移开了,只是那满天红霞的脸颊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锦娘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毒死的!朱贵真的是毒死的!我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悠悠草啊!咱们以后可得小心了,别弄得跟朱贵一样的下场,死的不明不白的。” “你说朱贵是被毒死的,可有什么证据?”梁运破着自己将头转过来,直视着锦娘,只是锦娘将头放的低低的,他只能看到一个秀气的头顶。 锦娘整理了思绪,将那些不着边际旖旎心思驱赶出去,正色道:“朱贵确实是被毒死的!刚才仵作大人也验出来了,且还是被仵作大人验出来的。” 梁运心里疑惑,不明白刚才还红霞满天的的小姑娘何以瞬间就变得镇定自若,侃侃而谈,且脸上的红霞也消失不见。 四周传出来一阵的“切!这个我们也知道,刚才仵作也说了,你又说一遍,当我们是傻子呢!” 轻蔑声传进锦娘的耳朵里,锦娘粲然一笑,话锋一转:“但是!”锦娘扫视了一下四周,“毒死朱贵的悠悠草,却不是一般的悠悠草。” “那是为何?”梁运直视着锦娘,将心中的疑惑展露无遗。 “大人且听我慢慢道来,这悠悠草虽然有毒,但是想要毒死人,却还差点,平常人吃了一株两株的,也死不了,顶多就是呕吐腹泻,若是想要用悠悠草毒死人,我算了一下,朱大伯将他那驴车装满悠悠草,都给朱贵吃了还差不多。” 四周议论纷纷,“你说朱贵吃这么多悠悠草干什么啊!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李二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梁运静静地坐着,修长好看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锦娘的声音再度响起,“一个人一次吃一车悠悠草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悠悠草却是可以被提炼出来的,那么一大车的悠悠草也只能提炼出几滴毒液出来。” “所以,朱贵是吃了悠悠草提炼出来的毒液才死的!”有人喊道。 锦娘笑了笑,看向那出声之人,赞赏道:“聪明,就是吃了毒液!” 喊话之人颇为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嘿嘿两声。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可怜的侄儿啊!果然是被人害死的!”朱勇娘突然嚎啕大哭,声音凄厉,锦娘侧过头,好看的五官纠结在一起。 朱大伯颤颤巍巍的上前,重重的跪在梁运的面前,“大人啊!我可就只有朱贵这一个儿子,现在他死的不明不白,我老汉什么都不求,只求能还给他一个公道啊!” 梁运将朱大伯搀扶起来,“朱大伯不用行此大礼,还百姓一个公道,本来就是我的本分!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 不知是谁搬过来一个桌子和一个椅子,梁运顺势坐上去,扫视了一下下面,大声道:“下面我来问你们一些话,你们只需要如实回答即可,将你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朱贵死之前都和谁接触过,你们站出来。” 无人应声。 梁运接着道:“现在若是乖乖说出来,本官不会将他怎么样,以后若是让我知道,你们知情不报,后果就不一样了。” 锦娘后退,回到人群中,忍不住偷偷打量梁远,眉目舒朗,面如冠玉,正襟危坐,乌纱帽严丝合缝,一袭绿色长袍将他趁的更加温文儒雅,觉得此人应该站于高高的朝堂之上,或者是寄情山水之间,而不应该蜗居在这小小的青山县里。 经过梁运的一番震慑,从人群中颤颤巍巍走出来几个人,站的歪歪扭扭的,腿还不停的打着颤儿。 “大人,我昨天还与朱贵见过,不过可真的不是我杀的他,我连悠悠草是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说。”梁运轻声诱导。 “昨天早上,我去找他一起打猎,他不去,说是要进城买东西,我问他买什么东西他也不说,我一生气就走了,后来的事可真的不管我的事!” “我知道”,大人,从人群中自告奋勇站出来一人喊道,“大人,我知道朱贵买了什么东西,他买的女人用的手绢,我亲眼看见的。” 手绢!锦娘疑惑,眉头紧紧的皱着,心思早已经千回百转。 “大人!我说是狐狸精害死我侄子的,你还不信,定是锦娘身上的那个狐狸精迷惑了我侄儿,让我的侄儿给她买手绢,还顺便将我的侄儿给杀害了。”朱勇娘从声势浩大到默默哭泣,惹来了不少安慰。 锦娘头皮发麻,四周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在她身上,再一次成为众人讨伐的对象。 “安静!”梁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石头,在桌子上狠狠一拍,声音顿时盖住了所有的声音,锦娘这才好受些。 “你们接着说。” “大人,我是昨天晚上遇见朱贵的,遇见的时候,她还是神神秘秘的,说是要进山打猎,我还好奇,大晚上的山里那么不安全,他一个人去山里打猎干什么,所以我就偷偷的跟着他。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那人神秘兮兮道。 众人正听到兴起,冷不丁被打断,颇为不耐烦,“你个小崽子,卖什么关子,快说!” “我看到朱贵在跟一个女子私会!” 四周传出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朱贵在跟女子私会,伤风败俗!没想到他平时看着挺正经的,竟然跟女子私会。” “你个胡说八道的小崽子,我侄儿哪里是在跟女人私会,分明是被狐狸精给勾了魂儿,做不了主了。” 正文 第四章 大人,我有一计 “肃静!”梁运眉头紧皱,艰难的维持着秩序,石头在桌子上拍得叮当响。 朱勇娘有些讪讪的,悄悄的瞅了一眼梁运,顺便瞪了锦娘一眼,拍拍胸口,心里有些后怕。 锦娘从远处瞟着朱贵的尸体,心里疑惑更甚,提炼悠悠草颇为不易,有谁会为了杀死一个农夫,费那么大的力气,除非这个人力气小,打不过朱贵,只能采取毒药的办法,既然打不过,那么最有可能这个人就是——女人! 锦娘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年轻女子寥寥无几,皆是躲在父母的身后,从指头缝里看一眼。只不过站在朱勇娘身后的周梅却是不一样,虽然脸色发白,却不是害怕,而是慌张。 “大人,我有一计,可以找出杀害朱勇的真正凶手”。锦娘自信与梁远对视,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梁运定睛看着锦娘,这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让他看不明白,不仅不怕死尸,还懂得如何分辨毒物,现在又告诉自己,她能破案,他还真的有些好奇。 “你且说是何计策,倘若真能将幕后凶手找到,本官给你记上一功。” “大人,悠悠草,是可以毒死人不假,但是也能让死人说话。” “让死人说话,这温家的丫头不是跳水跳傻了,就是真的被狐狸精上身了,不然怎么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声音嘈杂,不堪入耳,锦娘选择掠过。 “悠悠草是毒物,毒死了人,但是也会在下毒的人身上留下记号,这个记号就是气味。”锦娘假装自己在闻着,眼睛有意无意的飘向周梅。 “气味?那是为何?” “但凡是接触过悠悠草的人身上都会有一种气味,这个气味至少能保持三天不散,换衣沐浴皆无效。朱贵是昨天死的,想必现在凶手身上还有味道呢。” “这味道如何辨别?”梁运颇为重视,一双好看的眸子直视着锦娘。 “弄一盆澄清的石灰水,置于屋中,让大家来试,若是凶手,则石灰水会变浑浊。” “来人,准备石灰水!” 片刻,便有人端来了几盆澄清的石灰水,放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等待着凶手去品尝。 “温姑娘既然说自己有办法,那大家就试一试,谁是清白的,谁是凶手,试试便知。”梁运率先将自己的手放进去,以身作则。 锦娘赞赏的看了一眼梁运,也施施然走过去,用手试了试,水依然是清的。 余下的人开始排着队去试,从头到尾,石灰水都是清的。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凶手,你说会不会是外面的人进来将朱贵杀死了。”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大人,还有一人未试!”锦娘看着慌张不已的周梅儿,心中豁然开朗。 “狐狸精,你占着锦娘的身子,将我侄儿害死了,现在又想来祸害我的儿媳妇儿,今天我就跟你拼了。”朱勇娘看到锦娘将视线停留在周梅身上,忽然发作。 “朱家的,你还要不要脸了,这会儿一口一个儿媳妇儿叫的亲热,当初聘我们家锦娘是怎么说的,啊!” “娘!”锦娘将情绪激动的魏氏拉住,转头对着朱勇娘道:“朱婶子,周梅儿是不是凶手不是我说了算的,她若是真的清白,我还能将罪名强加到她身上不成。” “不要脸的狐狸精,我儿媳妇儿可怀着身孕呢!要是有个闪失,你赔得起吗?” “肃静,周氏来试!”梁运大喊。 周梅儿颤颤巍巍的走到水旁边,艰难的蹲下身子。 “锦娘,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狠心的人,我和梅儿是对不起你,但是现在她还怀着身孕,你就非得如此逼迫吗?” 朱勇大步走到周梅儿身旁,将弱质芊芊的周梅儿揽入怀里,恨恨的瞪着锦娘。 锦娘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大渣男!” “朱勇,我和你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非要牵扯,现在是查你堂兄死亡的真相,你若是对你的堂兄朱贵有一丝兄弟情义,就让你怀里的小娘子试一试,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谁知道这水里狐狸精施了什么法,会不会谋害了我的孙儿!”朱勇娘两只眼睛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将锦娘碎尸万段。 朱大伯听了锦娘的话,果然动容,上前一步,“朱勇,你就让她试一试吧!公道自在人心,试过之后,也让我彻底放心了。” 朱勇恋恋不舍的将周梅儿放开,“梅儿,你就去试一试,也好堵住这些人的嘴。” “朱勇哥,我怕!”周梅儿伸手拉住朱勇的袖子,泫然欲泣,好一副鹣鲽情深的景象。 “大人公务繁忙,朱勇你墨迹什么呢!快点试。“”有人喊道。 周梅儿看着那盆清水,手抖得不行,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人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朱贵他逼迫我,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此言一出,四周哗然,“竟然是周梅儿杀得,他们周家怎么养出了这样的闺女,跟别人通奸不说,还做那害人的勾当,怕是以后周老汉都没脸出去见人了,怪不得周老汉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呢,真是个不要脸的货色。” “朱贵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朱贵毒死?” “大人圣明,朱贵与我无冤无仇,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是他逼迫与我。” “朱贵一直记恨朱勇哥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知道我有了朱勇哥的孩子,便来要挟我,若是我不愿意委身于他,便想法设法将我的孩子害了,还要坏了我的名声,我本来不想害了他的,有人跟我说悠悠草的毒液可以将人毒哑,我才给他吃了的,大人,我真没想到他会死啊!” 正文 第五章 爹回来了 朱大伯眼睛发红的看着周梅儿,“原来是你将我的儿子杀死了,你这个毒妇。” “大伯,住手,梅儿可是怀着我们老朱家的孩子,你家朱贵嫉妒我们家朱勇才落得这幅模样,可不能怪梅儿。” “朱勇他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死的可是你的侄儿,周梅儿肚子里怀的是不是你的孙子,尚且不知,朱贵可是你真真的侄儿。” “我管他是不是我侄儿,谁要是想伤我的孙子,我第一个不饶他。” 锦娘看着乱成一团的人,心里了然,“那朱勇拼命护着的周梅儿当真是个有心计的,杀了人还能被她说的天花乱坠,朱勇娘被她肚子里的孩子给笼住了,朱勇一脸茫然。只是,看那新来的县令梁运是个方正之人,杀了人,终究难逃刑法。” “娘,我们回去吧!” “锦娘,你怎么不多看一会,你看这会儿多有意思啊!” “娘,这里乱哄哄的,一会大人找捕快来抓人,更乱了,要是被碰到就不好了。” “你说的对,娘听你的,咱们这就回去。” 温家。 远远便看见温家的小院炊烟袅袅。 “哎呀!锦娘,一定是你爹回来了,咱们走快点。” 锦娘心里有些慌张,这里的爹和大哥自己还未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他娘,锦娘你们回来了,今天是怎么了,整个村子里都不见人。”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不知道,朱贵那孩子死了。” “朱贵死了?那孩子虽然平日里油嘴滑舌,却也没什么坏心眼,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当家的,你真是不会看人,你不知道那朱贵……” 夜凉如水,天上繁星点点,锦娘正准备睡觉,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锦娘,你睡了吗?要是没谁,就给娘开个门。” 锦娘无奈,翻身起床,木门发注一声吱呀的声音,便看到魏氏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外。 锦娘与魏氏相对而坐。 “锦娘,娘问你,你是怎么会验尸那些的东西的,还知道悠悠草可以提炼出毒液?” “娘!我之前因为周梅儿的事情心痛欲绝,便想不开跳了水,跳下水之后,我好像看到了菩萨,菩萨说我是至情至性的女子,便教了我这些,我会的这些都是菩萨教的。” “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 “那可就太好了,我女儿不是妖怪,原来是就菩萨点化,我女儿是仙女,真是菩萨保佑,锦娘你好好休息,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爹去。” 看着魏氏急匆匆离去的背景,锦娘心理苦笑,“魏氏一直护着自己,却原来也将朱勇娘的话听到了心里,唯恐自己是个妖怪。” 东方破晓,锦娘早早的起来,却没想到温爹爹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温家与其他的人家不一样,别人都是娘做饭,而温家却都是温老爹做饭,只因这是温老爹的爱好,若是不让他做,他心里不舒服,魏氏从不好意思让他做到现在已经习惯,让锦娘有些好笑。 “来吃饭了吃饭了,爹爹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锦娘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 “那朱勇的事情,你娘都跟我说了,不就是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吗?我原先想着他读过书,没有爹,可怜了些,他们来求,我就应了这门婚事,却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个这么没担当的货色,都怪爹爹看走眼了,爹爹下次一定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女儿不想再嫁人了。” “哎!女儿家家的,怎么能不嫁人呢!你总不能赖上爹爹一辈子吧!” “妹妹不嫁人,也没什么的,总之以后我养着就是了,又不是养不起。” “你个混小子,浑说什么呢!你妹妹长得好,人也好,用得着你来养。” “娘!你放手,我耳朵疼,每次都捏我耳朵,我错了还不行吗!妹妹一定嫁的出去,还能嫁个比朱勇更好的。” “臭小子,这还差不多。” “只是,这整个绿水村,就只有朱勇一个秀才,我们去哪里再找一个秀才呀!” “他娘!你这就眼皮子浅了,绿水村没有,其它村子没有,青山县没有?我看那个梁运就不错,年纪轻轻的就中了进士,还成了县令。” “你这个老头子,眼光真不错,我也知道那梁运不错,可是那哪是咱们想的起的,县城里不知道多少家千金小姐瞅着呢?” “真是,想想还不行了,老婆子死板的很。” 梁运的脸突然浮现在锦娘的脑海里,梁运与锦娘在现代看到的男人都不一样,现在的人很少能有人有梁运身上这种典雅的气质。像从一副古代的画上走出来的人一样,使人一看就想到,温文尔雅,温润如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样的词语。 只是梁运那样的天子骄子,怎么是自己现在这个农女的身份能高攀的起的,更可况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魏氏和温全得了真传。 小院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丰腴的婶子进来了! “温家的,都还吃着呢?” “花婶子,坐下来吃点。” “不了不了,我刚吃过,你们可不知道啊!昨天朱老大家里都成了啥样了。” “朱勇娘可真是个傻得,就认定了那小贱人怀的是他的孙子,与朱老大打成一团,大家拉都拉不住。” “最后怎么样了?” “哼!杀了人还能跑了不成,县令大人可是在上面坐着呢?最后那小贱人被拷走了,朱勇娘和朱老大是白争了哈哈!不过以后这朱家两房怕是要闹开了。要我说这也是报应,他们做了对不起锦娘的事,活该有此一遭。’ “花婶子,朱勇怎么样,早已经与我没有干系,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杀人了就是要偿命。” “这锦娘就是说话不一样了,自从跳水时候,说话都一套一套的,要我说,这倒不是一个坏事。” 锦娘笑笑不说话。 “温强他娘,你知不知道,傍水村有个年轻的后生,模样周正,刚中了举人,求亲的把他们家门槛都踏破了。” “傍水村?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还中了举人?” “我的妹妹嫁到了那个村子,我是听我妹妹说的,那个后生,叫江枫,家里父母具在,因为读书耽误了,这才没娶妻。” “要我说这父母真是的,读书就读书,也不能耽误给孩子娶媳妇儿啊!” “就是啊!听说今年都二十四岁了,不过人倒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我看配我们家锦娘就正好。” 冷不丁扯到自己身上,锦娘一愣,“原来这花婶子是来给自己说亲来了。” “她花婶子,你进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里可是温家?”门外有一小厮模样的人四处张望,试探着喊着。 “正是!这位小哥,有什么事情吗?小院简陋,小哥别嫌弃。” “温大伯客气了,叫我绿竹就好了,我是县令梁大人的小厮,今日大人派我下来找温姑娘去县衙,想问一些与悠悠草有关的问题。” “这……锦娘是个姑娘家,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这个温大伯不用担心,大人说了,可以让温姑娘的父亲或是哥哥一同前往。” “大人考虑周到,强子,你陪你妹妹走一趟。” 屋里,“我说温强他娘啊!锦娘是个姑娘家,就这么抛头露面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办法,县令大人找,就是让咱们去死,咱们还能不去吗?” “那倒是。” 正文 第六章 逛县城 青山县县衙。 梁运正襟危坐,右手紧紧握住惊堂木,微微颤抖的脸颊暴露了他的心思。 门外,锦娘紧跟在绿竹之后,提裙跨过门槛,抬头便对上梁远那双探究的眸子。 锦娘匆忙低头,脸颊瞬间便爆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梁运就忍不住脸红,难不成自己是得病了。忽然想起家里父母对梁运的评价,“适合当女婿!”便将脸红归结到了魏氏夫妇身上。 “绿竹,给温姑娘上茶!”梁运故意将头撇开,屋内气氛这才好了些。 “大人找民女何事?”锦娘轻抿薄茶,收敛了思绪,淡淡道。 梁运十分诧异,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会变脸,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好像红白只在她的掌控之间。 “是这样的,绿水村的案子,多亏了温姑娘,只是我对那悠悠草知之甚少,想请温姑娘与我讲解一番,我好定案。不胜感激” “大人热心为民,这点小事本来就该是我应该做的,大人不必言谢。”锦娘拱手放到脸前,挡住了梁运的打量。 “只是不知,温姑娘待字闺中,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就算是七尺的男儿,面对死尸尚不能镇定自若。” 锦娘面上不显,心里早已经兵荒马乱,镇定道:“大人有所不知,民女幼时,曾有一个游方道人来到绿水村,他看中了我根骨奇佳,便传授了我一些手艺,算是一个外门弟子。” “怪不得,原来是高人之徒,想必你师父一定是个有大能之人,下次遇见你师父,还望温姑娘引荐。” “大人过谦了,那是自然。” 走出县衙,锦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刚才好险,幸好梁远刚才没有接着问过去,若是问她师父具体是何模样,她一时还真的答不上来。 “锦娘,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在县城里转转?”温强热切的看着锦娘。 锦娘自从来到这里,还没逛过古代的县城,欣然答应,说了一声“好!!” 一路上,温强好像是有目的般,一刻也不停的往前走,锦娘每次想看看路边的东西,都被温强给拉走,美名其曰:“路边的东西不好,还是去正规商家购买,比较好。” 聚芳斋,是青山县一家很出名的首饰店,既然出名,那么就有一个特性,那就是贵。 锦娘挑了半天,看上一个玉兰花模样的银钗,一看价钱,汗毛竖立,再看看其他的首饰,才惊觉这不是自己这种阶层的人该来的地方。 “买不起还看那么久,丢人不丢人。”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锦娘蒙蒙的转身,一个身穿鹅黄襦裙,扎着两个双丫髻,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赫然映入自己的眼帘。 只是那小丫头看自己的眼神颇为不善,鄙夷,不屑,像看一件不干净的垃圾一样。 锦娘不想与她一般见识,放下银钗准备离开,况且她是真的买不起。 不料,那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果真是个穷鬼,占着茅坑不拉屎,害我们等了那么久,这聚芳斋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还弄个什么不许插队的规定,真是吃饱了撑得。” 火苗瞬间便点燃了锦娘,她已经退步了,这个小姑娘还是得理不饶人,说话极其难听,实在是欺人太甚。 温强却早已经忍不住,上去就要跟那个小丫头理论,锦娘急忙拉住温强,毕竟是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温强一个男人牵扯进来不好。 “我说这位姑娘,聚芳斋有明文规定,也没有说看了就必须买,我只是看看,姑娘说话未免太难听了吧!” “没见识的乡巴佬,这就算难听了,我还有更难听的,买不起就是买不起,难不成你回几句嘴就买得起了。”小丫头鼻孔朝天,轻蔑的看着锦娘。 “小桃,不得无礼,快向这位姑娘赔罪!”一个身穿桃粉色绣花衣裳,粉面朱颜的女子施施然走过来,一上来就开始斥责那叫小桃的无礼丫头。 锦娘这才明白,那小丫头原来只是个丫鬟,只是一个丫鬟已经这般无礼,预想着小姐该是个刁蛮跋扈的性子,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彬彬有礼的大家闺秀。 女子身边并行着一个绿衣女子,绿衣女子看到粉衣女子斥责小桃,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采莲,我最看不惯你这幅悲天悯人的模样,小桃说得对,你怪小桃做什么。” 小桃前一刻还抑郁寡欢,得到绿衣女子的肯定后,挑衅的看了一眼锦娘。 那叫采莲的粉衣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老板面前,将锦娘看过的那支玉兰花模样的银钗买了下来,亲手递给锦娘,温柔道:“这位姑娘,我的丫头不懂事,你千万别跟她一番见识,这根银钗我看你喜欢,就买下来送你,姑娘可否原谅我。” 锦娘直视着采莲的眼睛,看到了一种叫你不能拒绝的东西,像是在施舍别人自己不屑于的东西,好似别人接受她的好是理所当然,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采莲姑娘客气了,这个银钗我也没有特别喜欢,不过是拿来看了一下,丫头不懂事教育教育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大的礼物赔罪。”说完便拉着温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传来大声的议论声。 “蒋小姐真是大度贤惠啊!,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祖坟上烧高香了!” “那可不是,听说蒋老爷想把蒋小姐许配给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呢!” “县令大人一表人才,配蒋小姐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锦娘走的飞快,不知怎么的,听到那些话,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总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温家。 魏氏站在门口张望,锦娘加快脚步,温家虽然不大,不富裕,但是有爱护自己的爹娘在,让她觉得无边安心,前世她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总算上天还算公平,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世,她一定好好活,不留遗憾。 正文 第七章 配婚 晚上,锦娘还没睡下,魏氏又来敲门,锦娘无奈只得起身开门。 满脸笑意的魏氏站在门口,披了一身寒霜,锦娘急忙将魏氏迎进来。 两人在床上坐定,魏氏神秘兮兮的开口。 “锦娘,你可不知道,娘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比那朱勇好上百倍。” “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傍水村的举人吧!”锦娘好整以暇的问道。 “是又怎么了,举人听着就比秀才好听。”见锦娘猜对,魏氏有些失落,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神秘感一下子就叫锦娘说破了,只是嘴上还不饶人。 “娘!举人是听着比秀才好听,只是那举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长相如何,是否有怪癖,这些都未得知,况且,就算一切正常,何以到现在还未成婚,这些都不知道,怎么算是良配呢!” 魏氏被锦娘问的哑口无言,待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道:“是娘糊涂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去找你爹商量去。” 锦娘看着魏氏匆匆离开的背影,满脸黑线。 青山县衙,自从锦娘走后,梁远便派人去查锦娘的师傅。 她总觉得温锦娘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能对人言,一个女子会这些奇淫巧技,本就奇怪,更何况是精通呢!县衙的仵作都不及她。 就算是锦娘说的是实话,那她师傅一定是一个极其有才之人,若能得之,为朝廷所用,当为一大助力。 “大人,县里的大户蒋员外和董员外带着两位小姐来拜访大人了!”绿竹笑嘻嘻的走进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梁运黑着的俊脸。 “他们来做什么?”梁运不经意间问道。 “大人心知肚明,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好你个绿竹,连你家大人都敢调戏了,看我不打你!”梁运作势要打。 绿竹可怜兮兮道:“大人想哪儿去了,你可真是冤枉绿竹了,绿竹想说他们当然是来拜访大人的,不然是来做什么的,将小姐许配给你吗?” 梁运气的鼻孔出气,冷冷道:“我不想看到你了。” 青山县县衙后园,蒋采莲与董玉珠相对而坐,焦急的等待着。 董玉珠一看就是个急性子,双手托腮,小脚不停的抖动着,满脸写着不耐烦,道:“这个梁运未免也太拿乔了,我们都等这么久了,他连个面都不露。” “玉珠慎言,县令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迟些也是正常。”蒋采莲正襟危坐,一副大家小姐的派头,声音温柔细腻,使人听了很舒服。 梁运刚走到门前就听到蒋采莲这一席话,心里略微沉了沉,这董小姐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尚好对付,蒋小姐的心思就深了些,难以捉摸。 蒋采莲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一截绿色的衣袍,急忙整理了仪容,下一瞬,便见一个面目俊朗,身着墨绿色官府的男子进来,男子眼神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两外员外急忙起身相迎,两方相互客套一番,进入正题。 蒋采莲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意将自己许配给梁运,起先她还有些担心,怕梁运是个其貌不扬的,今日一见,竟然是个目若朗星的俊秀之人,瞬间芳心暗许,十万千万个愿意了。 蒋员外见无人说话,率先开口道:“不知梁大人祖籍何处?” “大人不敢当,我祖籍河北,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蒙皇上厚爱,受封青山县县令,两位是青山县的大户,还望以后多多关照在下,若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批评指正。” “县令大人客气了,如此年轻的县令我还是头一次见,大人必定是惊才绝艳之人,不知大人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梁运不着痕迹的和绿竹对视了一眼,心里了然,再看那坐在边上的蒋采莲,纵使装的再稳重,还是时不时的偷瞄几眼自己,顿时一阵郁闷,只想快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绿水村温家,锦娘躲在正堂偏屋里,透过门缝往外看,傍水村的那个举人今日来了温家,正坐在正堂与温父说话。 “云和今年可是二十四岁了?”温全端坐正堂,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颇有几分岳父大人的架势。 “正是,云和一心读书,无心娶妻,以至于二十四岁依然独自一人,倒叫伯父笑话了。”许云和五官端正柔和,说话彬彬有礼,温全心里不禁满意了几分,这可比朱勇那个半吊子强多了。 “我有一女,今年刚满十五,原本是结过亲的,我也不骗你,但是这事也都怪我,看人不准,误了女儿,想必你也永应该有所耳闻,你若是介意,现在就可离去,若是不介意,我们就接着聊,我是个武夫,说话不好听,你多担待。” “哪里哪里,温伯父为人爽朗,不拘小节,倒是叫云和佩服,令爱之事,云和有所耳闻,女女子生来本就不易,况且退婚之事与令爱无关,云和又怎么会介意。” 温全听着许云和温和有礼的答话,心里对他又满意了几分,恨不得现在就向全天下宣布,许云和是他的女婿。 屋里锦娘急的直冒汗,他没想到温老爹竟然是这样的急性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他就将自己的底抖搂出去了,活像自己是倒贴的一样。 这边锦娘急的跺脚,那边许云和忽然转过头,与锦娘对视,锦娘被吓得一激灵,急忙转身离开门缝,仔细想想又觉得许云和应该看不见自己,那么小的一个门缝,怎么可能看得到呢!自己吓自己吧! “锦娘!你出来见见你许叔和许婶子!”温全透过门缝喊自己,锦娘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入,这温全是多害怕自己嫁不出去,都开始让自己靠美色取胜了。 许云和静静的坐着,温全叫锦娘出来,却是吓了自己一跳,吓了之后,却是有些期待,他本以为锦娘是个貌若无盐的丑女,才会被退婚,如今看温全志得意满的模样,想必这温锦娘颜色应该不差,随即若即若离的盯着门缝看。 片刻,门缝被打开,一个粉面桃腮,芙蓉柳腰的女子从门后走出来,一袭暗绿色的衣衫将她衬得雪肤花貌,像一朵盛开的桃花般鲜艳,许云和有片刻的怔愣,没想到温锦娘竟然是这么一副好颜色。 温全看着许家一家人经验的模样,心里的得意又胜了几分,她的女儿,果然给自己争气,一出场就将这些人都镇住了。 忽然,院外传来敲门声,魏氏急忙起身,陪笑道:“亲家你们坐,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正文 第八章 瘟疫 门外,梁运静静站着,心里疑惑万分,温家虽然不富裕,但是也没到能用上马车的程度,何以今日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呢? 大门被打开,满脸喜气的魏氏见了梁运脸色瞬间就变了,疑惑了片刻赶忙请梁运进来。 梁运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屋中含羞带怯的锦娘与许云和,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面上不露声色,道:“看来我今日是凑巧了,竟赶上两家的接亲之礼。” 温全与许父赶忙起身相迎,顺势要跪下,梁运一手一个将他们扶起来,道:‘两位不必多礼,今日是两位大喜的日子,合该我向你们行礼才对。’ 温全却是个鲁直性子,大笑道:“县令大人来的凑巧,我两家接亲,大人给我们做个媒人如何?” 梁运扫偷偷瞄了一眼锦娘,没有不喜欢的神色,心里也黯淡了些,道:“不胜荣幸。” 青山县县衙,梁运静坐看书,绿竹悄悄进来,喊了两声大人无人应,走进了些,忽然大喊,梁运瞬间回神,淡淡道:“喊什么,我听得见!” 绿竹捂嘴偷笑,“大人,你书都拿倒了,还说自己没出神。” 梁运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好整以暇问道:“绿竹,你可知这个许云和是何许人也?” “我知道他是个举人!”绿竹答完,脑袋被一本飞过来的书砸中。 “我也知道他是个举人,这还用你说。只是按理说举人在青山县也是炽手可热了,况且此人又相貌堂堂,为何二十四岁了还未娶妻?” “大人,你未免操心过甚了,打架斗殴你得操心,抢劫杀人你也得操心,现在连婚假娶妻你都开始管了,你也不怕把自己累死。” “你懂什么,温姑娘是个好姑娘,帮了我那么大的忙,第一次遇人不淑也就罢了,这第二次寻婿,我若是能帮就尽量帮一下。”梁运老神在在道。 “大人操心温姑娘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上心呢,你也是个二十老几的人了,也没娶媳妇儿,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绿竹翻了个白眼,语气中满满是对梁运的控诉。 梁运从台阶上走下来,颇为有趣的盯着绿竹道:“我看你是在大人我身边呆久了,都会长篇大论了,都能找大人的不是了,看来以后给你找媳妇儿还得找个满腹经纶的才配得上你了!” 绿竹有些气弱,怯怯的看了一眼梁运道:“我可没这个意思!” “大人不好了,城北有人病死了,好几位大夫都看了,说是瘟疫。”一个衙役模样的人从门外连滚带爬的进来,哭丧着脸。 梁运的心一下子沉下来,沉闷道:“带路,我去看看!” “大人带上护具,来时老太君交代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绿竹的呐喊被梁运抛诸脑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瘟疫,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青山县城的北边住的都是一些穷苦之人,死的人叫王五,是个拉车的,前两天跑了一趟成都府,刚回来就病了,本以为是小小的风寒,没想到拖了几日,今日竟病死了。 王五的妻子是个长相一般的妇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三人趴在王五身上放声大哭,任谁劝都不听。 梁运匆匆赶来,看了一眼王五,去和旁边的几个大夫商议,待确定了确实是瘟疫后,神色凝重。 唤来县衙文书,道:“你现在就修书一封,将我们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沿着王五经过的县府,一路将信递过去,尤其是成都府,一定要尽快将信送到。” 将送信只事安排妥帖之后,接着道:“准备一隔离地,将与王五接触过的人先放到隔离地观察,城北之人若无特殊事情不许走动,张贴告示,告诫大家最好待在家里,若是发现身边有人有异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县衙。” 说完,梁运转身,对着几位大夫作揖道:“这几日,还望几位辛苦些,青山县的未来,就靠几位了。” 几位大夫看梁运如此谦虚,做事颇有条理,纹丝不乱,心里定了几分,道:“大人放心,我们在青山县待了一辈子,青山县就是我们家,哪有不尽力的道理!” 处理完这些事,回到县衙,已是深夜,梁运累急,和衣而睡。 温家的小院,围坐着几个妇人,说的热火朝天,内容不外乎是说锦娘好福气,刚离了秀才,转眼就找了个举人,锦娘听着泡着醋的话,静默不语。 原身的温锦娘是个目不识丁,性子怯懦的主儿,整日里除了绣花就是做饭,锦娘穿越过来以后,想着能不能将原身的绣花技能学会,无奈,她天生不是绣花的料,绣的鸳鸯看不出形状,绣的花儿像野草,魏氏看了,也不叫她绣了,乖乖等着嫁人就好了。 门外,温老爹一脸颓丧的回来,几个妇人看情况不对,纷纷离开。 “他爹。这又是怎么了?”魏氏一摇一摆走过来,鲜艳的小樱桃摆满了桌子。 温全顺手拿起桌上的樱桃,一下子塞进嘴里,不料竟是酸的,龇牙咧嘴吐了出来,道:“连一个樱桃都跟我作对,今日县城里死了人,听说是瘟疫,县令大人都把城北隔离起来了,我们这趟镖本来准备去成都府,可是县令大人下令,不许往成都府的方向走,我们也无法,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真是晦气。”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一趟镖吗,没了就没了,你还能多在家几天,有什么不好的。” “头发长,见识短,这趟镖要是成了,锦娘的嫁妆也就有了,咱家女儿是个被退过婚的,那许云和又是个举人,难保嫁过去不受欺负,咱们在嫁妆上多下一些工夫,好歹给锦娘撑撑场面。” 一股暖流涌上锦娘的心里,这种有人为自己打算的感觉真好,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只是温全带回来的消息,城北有人得瘟疫死了,倒叫她不放心,古代科技不发达,对瘟疫知之甚少,若是控制不得当,难保整个青山县不会赔进去。 转而又想到押镖,温全和温强都深陷其中,那可是个刀口舔血的活计,纵使报酬多些,但是到底不妥当。 忽然有一个想法涌入锦娘的心中,武馆,温全和温强都是个练家子,手上功夫不错,何不开个武馆呢,安全又妥当。 正文 第九章 开武馆 “爹,你说我们开个武馆如何?”锦娘从屋中出来,对着温全认真说道。 “武馆,你爹我是个押镖的,开武馆合适吗?”温全用手挠头,对开武馆这件事十分疑惑。 “怎么不合适,开武馆与开学堂一样,只不过别人教的是之乎者也,爹爹教的是拳脚工夫,之乎者也为了考秀才,举人,进士,最后学生可能教书,可能入朝为官,究其原因,也是为了有口活计,讨口饭吃,拳脚工夫也是为了生计,爹爹开武馆与那些坐堂的夫子无甚区别。”锦娘一本正经的回答,温全有些飘飘然。 温全转身,神色希冀,“他娘,要不咱们开个武馆吧!” “哼!亏你还是个几十岁的人了,三两句就被你闺女给哄骗了去,害不害臊,不过听着锦娘说,倒是个好出处,以后你们安定了,我也好给强子找个媳妇儿。”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县城里找地方,以后我也是温师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全大笑着离去,锦娘和魏氏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青山县县城,城北,梁运静站,身后拉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情况怎么样?” “禀大人,王五死后,其妻子和孩子相继染病,与其接触过的街坊邻居也开始发热,恐怕情况不妙啊!” 梁运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成都府那边可有回应了?” “有了,那边更甚,瘟疫已经弥漫开来,听说有一个村子已经被屠杀了!” 几个老大夫满脸愁容,唯恐那屠村之事在青山县上演。 梁运紧握双手,愁容不减,瘟疫肆虐,民不聊生,他身为青山县县令,能做的毕竟有限,庇护一方安宁,是他幼时的梦想,怎奈天公不做美。 “大人,听说绿水村有一女子,擅长奇淫巧技,尤其在用毒方面专研颇深,何不叫过来一同探讨救命之法!”一个老大夫提议道。 “我说秦公,你莫不是糊涂了,一个女娃娃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你竟真当真了。”说话的是青山县颇有名气的大夫吴刚,为人耿直,不懂变通。 “这你就就错了,这世上我们不懂的事情太多了,莫要妄下论断,成不成,叫来一试便知,反正我们也束手无策,试试无妨。” 锦娘的音容笑貌再一次浮现在梁运的脑海中,这几日他一直忙着,竟将锦娘忘了,这一想起来,有关锦娘的记忆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绿竹,你跑一趟绿水村,务必将温锦娘请来,无论谁陪同都可以。” 温家,这两日温全忙着找地方开武馆,每日里脚不沾地,忙得团团转,一进家就忙着大口大口喝水。 “他爹,可找到地方了。”魏氏试探着问道。 “找到是找到了,可是还得跟你商议一下,我总共找了三处,一处在城南,是个四合院,咱们一家子住正好,院子开阔,可供我教习之之用,只是那小院空荡荡的,我们要搬进去,还需要好好规整安置一番,城东也有一处,也是一个四合院,装修精美,入住舒适,只是地方小了些,若是教习,难免有些施展不开。最后一处在城西,还是一个四合院,院子十分开阔,且房子装修甚是精美,居住教习都正好,就是银钱上费事了些,我本无意去看,是周老汉非得拉着我去的。” 听了这许多,锦娘总结了一下,城南的房子大而破,城东的房子小而精,而城西的房子,宽阔明亮,又大又精,就是太贵了,买不起。 “想要城西的房子就直说,做什么拐弯抹角的。”魏氏哼了一声,将茶水往桌子上一甩,顿时水花四溅,打湿了温全的衣裳。 “哎,老婆子,你……” 话未说完,许云和突然从门外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俊不禁,弯腰垂手道:“拜见温伯父。” “哎云和你来的正好,赶紧给我参谋参谋,我想在县城开个武馆,一家子老弱妇孺没文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 “开武馆,这倒是个好想法,不过若是想开武馆,必须先去县衙报备,不知伯父可安置妥当了?” 温全不知开武馆背后还有这许多事,讪讪道:“这个,还没有。” 锦娘悄悄起身,不动神色瞥了许云和一眼,不料许云和也正在看她,两人对视,许云和淡然一笑,锦娘急忙将视线转开,拎着茶壶,四处添水。 这一番举动看在温全眼里,认定锦娘与许云和情投意合,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心里的得意更甚。 这边谈话热切,那边忽然敲门声起,锦娘差异,这个时候,谁会来温家。 魏氏有些不好意思,每一次许云和来,温家总会来一些人。 门外,绿竹神色慌张,见魏氏开了门,急忙上去说道:“魏婶子,县令大人让我来请温小姐,十万火急的事情,还请魏婶子请温小姐出来。” 魏氏有些不高兴,这个县令大人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来请锦娘,今日许云和可还在呢,若是她就放锦娘走了,那许云和该怎么想。 锦娘听到也有些疑惑,悠悠草的事情上次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今日又来作甚。 温全上眼一番,计从中来,道:“既然是县令大人请,那没有不去的道理,不过今日穷儿子不在家,让云和陪伴可否?” 绿竹看了一眼许云和,知道这就是温姑娘的未婚夫,眼前这人相貌堂堂,梁远描述的倒也不假,他去就让他去,也好让梁远断了念想,莫在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 “温师傅哪里的话,温姑娘的未婚夫陪同,那是再合适不过得了,哪有不同意之理呢!我们这就出发吧,别让县令大人等急了。” 许云和云里雾里,不明觉厉,锦娘施施然走过来,福了福身道:“麻烦你了!” 眼前的女子香气缭绕,额头饱满,盈盈一笑,姿态万千,许云和有些飘飘然,只能僵硬的点头。 县城城北,梁远老远就看到一行人走过来,领头的是绿竹,点头哈腰的与锦娘说着话,锦娘步子不急不缓,穿了一袭墨绿色长裙,整个人像是一朵娇艳的芙蓉花。 而温锦娘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男人,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广袖长袍,玉带纷飞,不是温强,而是许云和。 正文 第十章 不会让你一个人 城北茶亭,伫立着两个偏偏少年。一人白衣着身,衣袖间的点点墨兰随着三月微风摇摆,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另一个身姿虽差些,可着装整齐大方,一身书卷气息不浓不淡,双眉舒展,面目可善。 锦娘望着面前两个人,只觉得前世见过多少人气偶像,也比不上这两人的气质了。 梁运细细打量着这个暂时被定为锦娘未婚夫的家伙,只觉得这个人一脸烂好人相,装的楚楚可怜,只知道哄姑娘开心。反正,比不过自己半分!对,比不过自己。 如此想着,梁运就觉得霎那间浑身舒畅,抬起身旁的青瓷茶盏,得意一抿。 “大人。” “别吵。”看锦娘呢。 “大人!”绿竹扶了扶额头,强行将梁运从幻想中拉出来。轻轻在梁运身边说的话,“正事,瘟疫。” 梁运这才醒目过来,暗自骂了声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些想法,真是在锦娘面前出了丑。 锦娘望着短短半盏茶功夫就神色不断变化的县令大人,不知不觉有些许笑意。这个大人,初见时,一身正气傲骨,颇有些许寒意。原以为是个冷淡的人,却不曾想,也会有这么多表情。 “呵呵,让温姑娘和许公子见笑了。此次找温姑娘实在是遇到了头疼的大事。”梁运微微皱起了眉头,谈起这件事心里也不知不觉沉重了几分。 此次瘟疫,不过短短三五日,便有十数人感染离去。为人父母官,梁运实在心痛难当。 “我也大概知道大人找民女所谓何事的。大人能否详细给民女讲诉一番。” 一旁许云和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温锦娘,有些差异面前女子的不凡谈吐,实在不像一个农家女孩。仔细一想,却也想不出什么,只能继续听两人谈话。 茶凉了又被绿竹细心的续上,却无人察觉。锦娘听着梁运的描述眉头锁得越来越深,瘟疫从古至今便有,不管是古时还是高科技发达的现代都是极为危险。温锦娘在现代参加一次尸检时就曾经遇到过瘟疫,那次瘟疫,几乎断绝了一座地级城市二十多万人口。 不过梁运的说法,这次瘟疫但是有些和现代流感相似。 “开始是风寒症状是么?” “是的,身上还会出现如同红豆般发现的红疹,感染不过两日,便置人于死地。” 锦娘微微点头,起身带有歉意的看着许云和,张开朱唇,却不知如何去说。虽然这瘟疫和流感极为相似,但是没有亲自看过她自己也不敢保证。只是许云和是陪自己过来的,不好开口随梁运离去。 好在许云和也是个知理在理的人,望着锦娘点了点头,“锦娘此事事关重大,不用在意我。你随大人去吧,我会跟温伯父伯母解释的。” 锦娘感激地冲许云和笑笑,便匆匆让梁运领着自己去看瘟疫难地。 一路上,锦娘总觉得有一道眼光在注视着自己,火辣辣的,让人有些心慌。一抬头,便看见了梁运那有些带笑意的眼眸,犹如注入清水一般澄澈风雅,仿佛能看透人心。 真是个不知羞的人!锦娘暗自嘟囔,莫不是来了个假的古代,为何这边的男子看人也能这样孟浪,盯着她干什么! 难道是对自己有意…… 可他一个县令大人,自己堪堪农女,如何能入他的眼。 只是越想,锦娘的脸色便越是红润一分,给她那不施粉黛的面容也添了光彩。好似才子笔下,月宫仙子。只是朱唇微咬,梁运也觉得好看得很。 “大人!”锦娘率先在这无声的瞩目下败了阵,有些幽怨地看向梁运。“不是瘟疫紧急么,为何如此看着民女?” 你丫的,别看我了。真是奇怪的县令大人! 噗嗤,两人身后的绿竹传来了笑声,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想他威风凛凛的大人啊,无数佳人淑女追求,可是第一次被姑娘怼了。 “咳咳,温姑娘说的是。” …… …… 寂静一路。温锦娘也有些懊恼,怎么就说出来了,这下好了,尴尬怎么得了! 正在想着,前面带路的梁运突然停了下来,还来不及反应的锦娘呼地撞在了梁运的后背上。 真是铁一般的男人!锦娘吃痛地捂着鼻子,泪光闪闪,是真的被撞疼了。 “抱歉,温姑娘。我只是想跟你说地方到了。”梁运笑着道歉,可锦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他的话里,可没有半分歉意。 温锦娘不再理他,绕开他,正想踏进眼前的房屋。 “温姑娘!” “那个许举人,你,中意他?” 怎么的,我说不中意,你还要重新跟我介绍一个?县令也管媒人这块儿么?数次在梁运身上吃瘪,锦娘早就有些不爽,咬咬牙,一脚踏了进去。脚步之重,扬起了几分尘埃。 “这事情不归大人操心,还是瘟疫事大,别再拿民女开玩笑了!” 如此咬牙切齿,梁运怎么会听不出来呢。无奈摇头,也随锦娘踏了进去。 室内,一片人间惨境。哀嚎声,呻吟声,让人无法忽视。地上床上全是感染上瘟疫的百姓,一个个面色青白,脸上,手上,脖颈全是红疹。 天灾面前,人的力量和死亡多么单薄。 锦娘突然拦住了正想进来的绿竹梁运两主仆,“别进来了!小心感染。” “为我准备一盆热水,些许干净白布,一点烈酒。这房子,立刻隔离起来。四周撒上白酒。快些。” “绿竹快去!”梁运低声喝着,也是一脸严肃。事关生死,不可轻视。 绿竹快步离去,不一会儿便将温锦娘需要的东西都拿了过来。锦娘用热水将白布浸透,又浸上白酒。撕拉,撕成两片,一半擦拭双手,一半捂住口鼻。 事毕,这才走到感染的人群中。仔细端详病者的五官,双手扶上病者额头。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便出了这间屋子。 “怎么样。”梁运立刻迎了上来。 “这病我能治。”锦娘暗自松了口气,她不过只是个小小法医,只懂一些医术。如果是其他病或许不行,但是这场瘟疫应该就是流感。她也有些把握。 “这场瘟疫感染力不强,只能靠口鼻传播,不然就不止十数人死亡了。” “这个瘟疫,控制好,不会更多人感染,可必须马上制作出抵抗的药。只是药材需要我自己去采。能否请大人安排两个助手和我一起上山?” 梁运点点头,吩咐了下去。“怎么能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扛着,我陪你。” 温锦娘看着梁运,无法诉说的感觉。说不出的暖意在心头,看来这个梁运,还真的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