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要娶侧妃 早朝 摄政王上奏迎娶侧妃的奏折被摊开端端正正的摆在龙案上,在座的所有大臣不由得屏息垂手,空气中寂静的可怕。 唯有十五岁的皇帝手上还拿着蝈蝈笼子,在龙座上四仰八叉的躺着玩的不亦乐乎,传出点点稚儿笑声,与这沉重气氛格外的不相符。 长公主慕绾卿从袖子里拿出绣帕擦拭了一下皇帝嘴角留下的涎水,随手拿起龙案上的一块糕饼往他嘴里塞去。 趁机拿走他手里头的蝈蝈笼子示意他不要乱动,有了糕饼的他果然老实了许多,慕绾卿把皇帝拉正身子坐好,才不紧不慢的抬眼开着腔说道。 “摄政王这个年岁搁着别人那膝下能跑的孩子都有两三个了,你一心为国为民倒是把成家的事抛在脑后了,如此本宫便准奏了。” 摄政王厉澜尘已过了二十的年纪却孑然一身,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长着一张另天下女人都嫉妒好看的脸,至今这个年岁不娶也是说不过去啊。 谁人都知道胤朝摄政王的容貌,可堪冠绝天下乃一等一的美男子,但常常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示人只可远观,不是个好亲近的主。 或许是长公主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众臣的脸色又变了一翻,虽然搁着层层明晃晃有些刺眼的黄纱层帐,也掩盖不住他们探寻的目光。 众臣们不由得想起那段因国丧被耽搁三年的婚事,当年先帝在时订下的都已经到了成婚的地步,若不是那场宫变……。 “臣多谢长公主成全。”厉澜尘有些意外她的态度,能干脆利索的答应,刚要拂袖跪下谢恩, 却被她开口给打断了。 “苏卿。”慕绾卿突然点了大理寺卿的名字,苏卿怔了一下,瞥了一眼摄政王从众臣的队列中走出,跪下听命。 “摄政王既然有了成家的念头,本宫自然要许个锦上添花的好寓意。”她嘴角勾起了一个抹意味不明的笑,带着一缕缕恨意掺杂在其中散逸出来。 “苏家嫡女芳龄十七待字闺中,容貌品性堪称闺阁典范,如此便封为侧妃入府执掌主母之事,摄政王觉得可好?” 慕绾卿表面笑的如是风轻云淡朝服之下的素手紧紧攥在一起,克制着情绪。 他真是会做一场好戏,他想娶柳如意私下与她说就是了。 如今他把这事摆在明面上,当着众臣的面,煞有其事的上折子启奏,是想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糟践个干净么。 厉澜尘扯了扯嘴角,显然知她不会让他求得圆满,他已经得了他想要的,也不与她多做计较。 眼眸看了慕绾卿片刻,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话,“臣领旨,谢长公主。” 厉澜尘纵使不甘愿娶,可长公主给他的赏赐,他焉能不受。 苏大理寺卿也诚惶诚恐的领旨谢恩,他对着突如其来的恩旨又惊又喜,这摄政王表妹柳氏自幼在摄夫人膝下长大。 本是关起门来一家人嫁娶的事,这等福气本是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苏家身上的。 长公主将苏家嫡女同嫁王府,虽然地位与柳氏一样,但有主母之权傍身,入府主持家事,地位明显比柳氏高了一头,怎的也不算委屈苏家嫡长女。 再者苏卿是摄政王的家臣,如此对摄政王一党有利而无害啊。 “如此下月十五主大吉,两位侧妃下四夫人八侍妾一同入摄政王府,夫人就从众卿家中女眷择选,侍妾就从大宫女中择选,自古便有成家立业一说,摄政王可不要辜负本宫的美意啊。” 他还是如刚刚那样听见这些赏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恪守礼数的跪下,“长公主美意臣岂敢不受,臣领旨谢恩。”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恨恨的在心里咒骂一声,但看见他官服底下脖颈遮都遮不住泛乌的一圈咬痕,心里才畅意了些。 昨晚红罗帐里他不知起了什么样的兴致折磨狠了,她呜咽的反抗,指尖挠过他的肩膀划过道道红痕,在他眼里不过是挠痒痒般似的无关痛痒。 最后还是趁他情欲正浓时不注意重重的咬了一口,他吃痛提前在她体内释放才结束了这场抵死的缠绵,属实到现在腰还隐隐作痛。 “着礼部和工部一起操持摄政王大婚之事,一会内阁将适龄女子的画像送到勤政殿里。” 慕绾卿起身拢了拢繁重的朝服,拉过皇帝的手身影从层层黄纱下消失。 身后内监扬起嗓音高喊,“退朝。” 皇上和长公主走后,摄政王一党迅速的以摄政王为中心围成了一圈议论,心向着长公主的臣子们无不嗤鼻甩袖离开。 厉澜尘负手而立站在中间嘴角淡淡的带着笑,一一点头收下祝福的话语,心思却随着罗裙的一角不知飘向了何方。 慕绾卿走在石子路上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脚,碧落上前将将扶住她的身子,将皇帝交给别的监侍带着。 碧落看着长公主的脸色担忧了问一句,“公主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忍下脚踝的钝痛一步步的继续走着,皇帝因没有她的束缚挣开内侍的手追着一只蝴蝶就跑了出去,惹得一堆人赶紧追了过去。 昭儿追着蝴蝶一蹦一跳的进了御花园里,蝴蝶在乱花中迷了方向,她眼中的温情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春色满园遍布鲜花齐放,外表的妖艳如血花泥之下的累累白骨,皆是三年前那场宫变之后,长公主下令所埋下的。 用死人骨血滋养这花儿,与别处开的分外不同的妖艳,曾有术士公然指责此乃妖花不祥之兆。 斥责长公主此举有违天纲伦常,最后慕绾卿听的不耐烦了,索性把他杀了,埋了进去做了花肥。 三年前霍乱结束,她将所有人的尸首都埋在了御花园的下面,废墟之上重建皇宫,那刻骨铭心的仇恨至死不能忘。 明晃晃的太阳下照的她脸色惨白,碧落见长公主面色不好,赶紧拉着她离开御花园,此时睹物思人才是伤情。 正文 第二章 深夜争执 “以后不许带着皇上来这。”长公主嘱咐着昭儿身边的内监,御花园到底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有时她也挺羡慕昭儿的,心智不全的人不懂世间喜怒哀乐,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世界里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许是精神不济的缘故,批了些折子慕绾卿早早的便由着碧落服侍就寝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啃噬的痛给惊醒了。 抬眼便看见厉澜尘压在她的身上,寝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剥开了,慕绾卿试图动了动,发现四肢像是被钉在床上一般动弹不得。 她眼底中倒映着厉澜尘的身影,深更半夜闯她的宫殿除了他还能有谁。 慕绾卿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把穴道给我解开。” 厉澜尘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被迫让她张开了嘴,“绾绾最好收起你的小虎牙,再敢咬我,我让你明天下不了床塌。” 说完便重重的吻上了她的唇瓣,霸道又另人窒息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慕绾卿麻木的躺在他的身下接受着一切。 或许厉澜尘感受到了她的不专心咬了下舌尖,她惊叫的声音被他吃进肚子里口,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她麻木的神经受到了刺激,试图想要回应他,惹着他最后不好过的还是她。 双腿被分开被他抵着,慕绾卿体内莫名的涌出一股暖流,何时动情的那么快。 他含混不清的在她耳边说道:“我没封你的穴道,只是西域番国进贡了些香料,男女欢情以此助兴,我想着与你用最好不过。” 原始的欲望战胜了理智,芙蓉帐暖泄了一地春光。 过了许久一切都结束后,他翻身下了塌,懒散捡起地上的外衫披在身上,目光被慕绾卿书案上的画卷吸引去了。 “这些是什么?”他拿起画卷随意翻了两张,皱起眉问道。 慕绾卿强撑起酸涩的身子起身,瞥了一眼,“给你选侍妾啊。” 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他那副明知故问的模样又做给谁看,她不由得冷笑。 “唔。”他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平静。“你对我的婚事倒是挺上心的么。” “摄政王乃是国之根本,后嗣无人可是国之损失。”她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应付着。 “我不想听那些套话。”他隐隐约约有发怒的征兆,甩手将画卷扔在了地上,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发什么神经。 “你娶柳如意都摆在台面上了,把我皇家的脸丢得干净,既然你想娶,本宫让你娶个够。” 慕绾卿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本想粉饰太平,谁让他非要找事,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你。”厉澜尘指着她的鼻子像是还想说什么,殿门此刻被轻轻敲响。 碧落细微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热汤已经备好。” 厉澜尘摸到长公主床榻之前,还不忘先使唤她的贴身宫女备下热汤,他这个摄政王当的可真是快意。 整个皇宫任他出入无阻更何况是长公主的凤鸾内宫。 碧落低头垂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宫女手上捧着的都是沐浴时用到的器具,热水注入浴桶花瓣和牛奶铺满了整个浴桶,碧落带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妥当后,便要跪安退下。 “站住。”厉澜尘慵懒的开口,凤眸一眯,“有主子还没发话就退下的规矩么?”分明一副找事的口吻。 碧落错愕的跪在地上回话,“可是还有什么缺的是奴婢们没有置办齐的,奴婢这便去取。” 厉澜尘嘴角勾起轻佻的笑,起身走到碧落的面前缓缓的蹲下身,“你主子伺候不好我,不如你替你主子,嗯?” 慕绾卿听的脸色一变坐直身子,碧落头几乎埋在地上,身子如筛子般抖着往后瑟缩,可他还是蹲在那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回话。 回与不回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这是在逼她,慕绾卿头疼的扶额,今晚又不知如何惹着脾气喜怒不定的他,她克制住火气走过去拉他的衣袖,向他低下了头。 “婢子粗手粗脚还是我来吧,你还不快退下。”她低声呵斥跪在地上的碧落。 碧落像是得了什么赦,令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抱着托盘逃似的跑了出去。 厉澜尘摊开手玩味的笑了笑,把慕绾卿拥入怀中,她不适的蹙了蹙眉,那铺天盖地的龙涎香浓得另她有些窒息。 这香原是父皇惯用的,以前是另她最心安的味道,如今成了他这个乱臣贼子的专属了。 表面为摄政,一只脚却早已经踩在了龙座上了,更可笑的是凤鸾宫卧榻之上,又何止睡得长公主殿下一人。 “你不是给我选侍妾么,我觉得她甚好。”厉澜尘咬着她耳朵低语着,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顷刻便瘫在他怀中,身子微微战栗着。 慕绾卿好不容易抓得一丝清明,手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他这分明是在报复她早朝时,许他苏家女之事。 “她是碧云的妹妹你要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厉澜尘身形一顿松开了她,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那个为你挡箭的婢女?” “是。”提及旧事慕绾卿心头难免升起涩然,纵使她表面伪装的太好,在厉澜尘灼灼目光中,还是显得无处顿行。 “你倒是恋旧。”他阴阳怪调的说了句,手一松放开了慕绾卿,她揉揉有些发痛的肩膀,他这是又在发什么疯。 话不投机他便不在搭理人,她也乐得清静,他自顾自的沐浴更衣,又顺着夜色翻窗户离开了,又一夜的不欢而散。 等他走后,慕绾卿像是失去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口齿不清的唤道:“碧落。” 碧落带着宫女们走了进来,收拾了床榻上所有的被褥,又重新换了新的,还仔细的用香薰熏过。 只是龙涎香的味道太过霸道,就算被其他香气遮盖,还能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就如同他一样在她身边阴魂不散。 正文 第三章 梦中过往 宫女们悄无声息的退下,大殿之中就剩下她与碧落了,碧落小心冀翼的端上,早就熬好微微发凉的苦涩药汁。 慕绾卿眉头不皱的一饮而尽,嘴中充满苦涩的味道,仿佛在提醒她现在有多的狼狈不堪。 谁能知道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身为还未出阁的姑娘家,日日饮的安神药,竟是起避孕的作用。 慕绾卿想起刚刚另她四肢无力不能动弹的香,便再也压不住火气快步走过去,将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香炉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香灰四散溢开。 “公主,奴婢从来没有对摄政王存了别的心思,请恕奴婢死罪。”碧落见长公主发如此大的脾气,仓皇的跪下解释着,抬头时已经满脸泪痕。 慕绾卿看着她与碧云相近眉目摇摇头,是她又不是她,仓惶的闭目苦笑,碧云再也回不来了,三年前所有的人都已经回不来了。 三年前,她有着宠爱她的父皇和哥哥,还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 “哥哥,我在凤鸾宫的枫树下埋下了亲手所酿的杜康,带你凯旋归来时,我们不醉不归。” 慕绾卿笑语盈盈对着太子哥哥说,但眼睛在偷偷的往厉澜尘身上瞥,她将去相国寺求来的两枚护身符送给了哥哥和他,希望保佑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那天长安飘雪,城楼之上她目送他与哥哥离开。 同年枫叶染红了的秋天,胤朝与戎狄一战大获全胜,大军班师回朝,但举国上下皆披缟素兴国丧,太子的灵柩随军归来。 或许她一生之中所有的眼泪,都在惊闻哥哥噩耗的时候全都流干了吧。 以至于之后,厉澜尘在大婚前夜带着乱军闯入皇宫烧杀抢掠,父皇离奇驾崩,一支冷箭射向了她,碧云扑了过来挡在她身前死去时,慕绾卿都没有留下过一滴泪。 一箭不中,他再没有杀死她的可能,一群维护皇权的老臣们当起人墙,将公主和昭皇子团团的围了起来,他想坐这皇位怎能失了民心,老臣即是重臣啊。 良辰吉日十里红妆衬着浓郁的血色,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进慕绾卿的眼眸,五万叛军杀伐之声,传进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她在火光中看见他凛冽的铠甲闪着陌生的寒光,他眼底褪下所有的温情,变得那么陌生,原来这场所谓的佳偶姻缘,竟然是他叛乱起兵的幌子。 惊醒,倏地坐起身子来,慕绾卿看着窗外天色已近大白,抚了抚额头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噩梦一场。 被深埋在记忆里的往事,总是在梦中一次次被揭开,就连睡觉他也不能让她安生,她掀开被子赤足踩在微凉的地上,早春的清晨还是透着冷意的。 碧落带着宫女们鱼贯而入,为长公主梳洗穿衣,把繁琐的朝服一件件的套在身上,沉重的珠钗压得慕绾卿微微低头。 出了凤鸾宫再去不远处的长乐殿,接上皇帝一块去上朝,去时昭儿在不停的扯着身上的龙袍,衣服被他扯得皱皱巴巴,他身旁跪了一地伺候的宫人,皆是拿他没办法。 “昭儿。”慕绾卿远远的唤他一声,他听见声音赤着足朝她跑来,小脸拧巴在一起撅起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阿姊我不想去坐黄椅子,不能动不说,还咯的我屁股疼。” 慕绾卿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蛋,轻言轻语的哄着,“昭儿是皇帝说话要自称朕,阿姊教了你许久还不记得么?” “朕知道了。”他噘着嘴不情愿的甩了一下袖子,闷声的说着。 慕绾卿摸了摸他的头,昭儿虽神智不全脾气不知收敛,但在她这里,只要耐着性子哄着,多半还是听的。 “就一会儿的光景,回来阿姊带你去放风筝可好?”听见阿姊这样说昭儿眼底的光又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生怕反了悔。 慕绾卿理了理有些褶皱的龙袍,接过宫人们一早就准备好的朝冠给他戴上,这朝冠重多了,真难为昭儿了天天顶着。 早朝左不过例行公事走个过场,她这个长公主和幼帝只是个摆在龙座上看的,底下大臣们侃侃而谈,一切事宜皆由摄政王商定。 最后再与长公主知会一声,由她替幼帝下达摄政王想要的圣旨,这样窝囊的气慕绾卿已经受了整整三年了,早就受够了。 下了早朝,慕绾卿依言带着昭儿去御湖旁边,这里有一大片的草地,最适合不过放风筝了,昭儿年幼经常管不住性子四处跑跳。 她便把御湖旁所有的花草树木一一除了干净,只让花匠铺满绿草任他肆意玩闹,也不会被树枝划着。 地上已经长起了绒绒细草,春风拂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慕绾卿坐在御湖边上亭子里,听着昭儿无忧无虑欢闹的笑声。 如果没有案上这堆画册,最是惬意不过的事了。 “公主,摄政王殿下求见。”碧落拨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慕绾卿抬眼,便看见搁着帘子外隐隐约约的那张脸,看来今儿的好心情,要在这时结束了。 显然厉澜尘没有那个性子等她传召,掀开帘子径直的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往石凳子上一坐,她挥挥手让碧落先退下。 “我母亲知道你给锦绣一个名分她很是高兴。”他单刀直入的话到让慕绾卿怔了一下,心里慢慢的泛起了冷意。 摄夫人当然高兴的,恨不得要放鞭炮庆祝一下了,柳如意是在她身边养大的,一直因为慕绾卿的缘故压着不给她名分,这日子久了,难免不会被人议论。 她想了想最终吐出两个字,“恭喜。” 这两个字仿佛刺激到厉澜尘一样,突然抓住她的手欺身向前,与相她隔不过一指的距离,慕绾卿一惊想要挣开。 白天这样旁若无人的亲昵动作,是以前从未有的,她顾忌天家颜面,他也知晓他摄政王的脸面。 他们这个隐藏于暗夜里的关系,只有凤鸾宫近身侍候长公主的宫女和商陆知道。 正文 第四章 天下皆知 “你松手,你是想弄得天下皆知么。”她被他攥的疼了,终是忍不住先妥协了,谁先开口谁先低头。 厉澜尘甩开了慕绾卿的手,深吸一口气像是隐忍着什么,她不想再惹着他,别过头一言不发。 “天下皆知?”他反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的婚事还是天下皆知么?” 他今日故意提及旧事是要羞辱她的么? “我与你……我与摄政王之间都是前尘往事了婚约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空话。”他们之间所谓婚事,早在三年前就破灭的连渣不剩。 “柳氏和苏氏都是顶好的良配,一个是你真情所爱一个是重臣嫡女,本宫觉得这二人赐给你,也算没委屈了你。” 如果父皇在天有灵的话,一定特别惊讶这句话是从慕绾卿嘴里说出来的,以前她爱厉澜尘至深,不惜放下公主的架子去和柳如意争风吃醋,还成了长安城百姓们饭后的笑谈。 他年少时成名,金銮殿上与七步成诗震惊全座,十六岁时跟随哥哥上了战场,屡战屡胜素有战神的威名,先皇更赞有将才,如此江山长长久久稳固,乃胤朝之福。 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皮囊之下,却是包藏祸心的阴谋和算计,受他美色所惑遭此劫难,慕绾卿想起父皇去时的惨状,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挫骨扬灰。 可是现在她只能装作平静的粉饰太平,似乎什么都事没有发生过。 “我真的好奇你这张嘴,到底能说出多少另我觉得惊喜的话,如果在床榻上你的声音,要是有现在这般动人也就好了。”厉澜尘舔了舔嘴角,眼角带着暧昧不明,他登徒子模样,更让她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还没等上发作,余光看见昭儿撒开了风筝往慕绾卿这边跑来,她心里紧了一下,昭儿最不喜厉澜尘。 上次昭儿和他争执了几句,厉澜尘就将慕绾卿身边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发配到边境。 无时无刻不在用现实来提醒她,她所苦苦维持下来的胤朝江山,被他轻而易举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慕绾卿很少让昭儿和厉澜尘私下接触,她根本输不起。 “碧落。”慕绾卿低声叫了句,她顷刻间就懂了长公主的意思,跑过去拦住皇帝做了个小把,戏从手中衣袖朵花出来。 果然昭儿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碧落便领着他去远处看花了。 风一吹将画册吹翻了,露出了画上女子们姣好的面容,慕绾卿挨个将用笔圈过的女子画像给他过目,“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十二个姑娘,你看看可否满意。” 他随意翻了两下兴致淡淡,“你的眼光一向好你定吧,不过你给一口气塞了这么多,是巴不得让如意不舒心?” “自古男人男人三妻四妾不正常么?如意是摄夫人养在身边长大的,摄夫人仁善,教导出来的女子定是大度能容人的。” 这个柳如意就是横在她心中的一根刺,以前不止一次做手段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个罪臣之女和厉澜尘母亲摄夫人的娘家攀上点关系,保她性命得以平安活下来,却肖想那些她不应该得到的人或者地位。 兜兜转转到如今,她与厉澜尘已经决裂,柳如意也能如愿嫁给他了,熬了这些年倒成了赢家。 她强打着精神应付完厉澜尘后去了御勤政殿,走近却发现廊下有个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臣参见长公主。”商陆跪下,甲胄摩擦的声音微微刺耳。 慕绾卿眼眸未抬的嗯了一声,商陆掌管着御林军,带刀护卫皇宫上下安全,直属摄政王管辖,平日里有什么情况是找厉澜尘说,难得今天特意在这等着她。 就连整个皇宫的安全都攥在厉澜尘手里,她这个长公主焉能睡得安稳。 “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臣有些私事想说。”商陆起身低头,略微迟疑的说道。 商陆出身于长安百年望族中,祖上是胤朝的开国功臣之一,不似厉澜尘父亲出征身死早年家族没落,最后全凭他一人重新撑起。 商陆一副丰神俊朗的面孔,再配上这么一个好家世,把长安城上下的女子迷的神魂颠倒,就连父皇最开始钟意的驸马人选也是他。 父皇一直觉得厉澜尘身上戾气太重,注重谋划仕途并不是顶好的良配,后遂他因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稳定才慢慢作罢。 也不知什么原因商陆至今未娶,让商太傅愁的头发都白了一片。 她的一个挚爱和一个挚友先后背叛了胤朝,商陆看不起长公主为了皇室那可怜的一点尊严,主动委身于厉澜尘。 慕绾卿也看不起这背叛之人,这三年他们之间说过的话,似乎都没有超过十句。 今日也是纳罕,他居然会主动找她聊私事,慕绾卿也属实好奇,他能聊一个怎样的私事,“有什么事在直接这说吧。” “长公主殿下既然为摄政王娶亲,那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重做考量的,不能让朝野上下和民间……非议。”商陆压低了声线说道。 很好真的很好,慕绾卿不由得被他气笑了,果然当了三年御林军首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敢来非议她与厉澜尘之间不见光的关系了。 “这句话,你应该跟效命的主子说,去慎刑司领三十大板吧。” 是厉澜尘派来故意试探,还只是他一个人的以下犯上,她可没功夫去猜测,他说这话的本意,总归打了板子敲山震虎就是了。 商陆似是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叹了一口气跪安退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看看龙案上堆着的奏折总算有了件好消息,凉国这几年屡屡在胤朝边境寻衅滋事,两方军队交战,搞得边境百姓民不聊生,乃胤朝一个不小的祸患。 但最近这几月凉国正处于夺储之争,近几日更是焦灼期,听闻凉国国主中风神志不清,现在是太子监朝,太子刚愎自用,又是个性格残暴的主。 正文 第五章 暗阁之名 这些年一直提高百姓赋税,过度征兵耗尽财力物力人力,用来对外扩张国土,凉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人心背离。 但凉国三皇子却是个忧国爱民的主,太子前脚苛待百姓,他后脚就废除律令,尽可能为民做事人心所向。 只可惜出身低微,一直不得凉国国主的待见,若是他能争储成功,也能保两国太平几年了。 慕绾卿想着执笔写下了一张纸条,还是让暗阁那边留意着凉国夺储动向,她仔细封在小竹节筒里,拿给碧落,叮嘱着,“交给楚夜。” 碧落领命退下,暗阁是胤朝自建国之初,就存在的一个暗杀组织,是历代皇室培养用于暗处的眼线,收集皇帝想要的情报,去杀皇帝想杀的人。 暗阁的存在只有历代胤皇知道,父皇将暗阁留给慕绾卿,也想护她一世周全。 宫人推开殿门来禀,“公主,左相和常将军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她放下奏折说道。 “臣参见长公主,公主万福金安。”这两个都是忠于长公主党的臣子,虽然厉澜尘上位后广纳贤士招揽门客,放眼朝野上下大部分是摄政王党羽。 但有实权的位置还是在世家大族手里,他们历代效忠于胤朝皇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春猎的事臣已经安排妥当,只是摄政王插手,将常将军护卫围猎场的事,交给了商将军。”左相张勤,如实回禀道。 前脚慕绾卿给了商陆板子,他后脚就给她换了人,看来她还是打板子打的少了,还能让商陆爬起来插手春猎的事。 “常将军负责保护本宫和皇上的安全,至于商将军随他去吧,三日后春猎就开始了,你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处处妥帖才是。” 春猎秋围,乃是胤朝建国之初就定下的规矩,每年皇帝都会率百官去围猎场猎物,比拼射艺赢得好彩头,今年也不例外。 “是。”他们齐齐回道。 “还有一事臣等拿捏不准主意,礼部那边呈上两种款式的侧妃婚服,为了区别出来,做了一件绯红一件桃红婚服,臣等不知该送哪件婚服,去苏大人府上?” 张勤因这事愁眉不展,礼部把得罪摄政王的差事丢到了他的头上,他身为左相分管礼部之事,绯红又比桃红高出了一个品阶,他实在不明主次轻重,只得来过问长公主。 “皇上的圣旨是让苏氏女,入府代替主母主持家事,左相这点都拎不清了么?”慕绾卿微微抬眼,淡淡的说道。 “是,是臣愚笨了。”张勤顿时领悟了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有意抬高苏氏的身价,就是为了打压柳如意以及摄政王党的气焰。 说话的这会子功夫,碧落回来了,“公主,外头苏府之女和摄府之女进宫来给您谢恩了。” 今天可真是热闹了,慕绾卿微微勾起嘴角,“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们呈上婚服便先退下吧。”平常未出阁的姑娘是不方便见外男的。 两件婚服被叠放整齐摆在红木托盘上,放在龙案上,她不由轻手抚摸婚服上面针脚细致的纹路,银线勾勒出寓意呈祥的图案,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臣女苏氏锦绣,民女柳氏如意叩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恭敬行着九叩大礼,一个弱如扶柳一个摇曳生姿倒也养眼。 慕绾卿起身,从龙座上起身拾阶而下,伸手将苏氏扶了起来打量她,肤如凝脂雪白眉若远山之黛,当真是个美人儿。 “锦绣名如其人不愧是长安出了名的才女,美人配英雄,看来本宫指了一段好姻缘啊。”她淡的笑着,笑意到不了眉角。 “多谢长公主抬爱,公主谬赞锦绣了,若论才情谁能与您争锋呢。”苏锦绣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敢逾拒了身份恭敬的回话,二八年华养在深闺的女儿眉宇间还带着单纯的气息。 “你也先起来吧。”慕绾卿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柳如意说道,自宫变以后已三年没有见过她,据传她早已厉澜尘有了男女之实,只是被长公主一直压着,厉澜尘给不了她名分而已。 “是。”柳如意其实低眉顺眼的样子,还算让慕绾卿满意,这三年她做小伏低的样子精进不少。 慕绾卿示意宫人们将两件婚服拿下来,给她们二人过目,“你们来的也正是时候,礼部刚刚送来婚服。” 苏锦绣怯怯抬眼,看见那件绯红婚服便移不开眼了,柳如意也是目光灼灼,慕绾卿故意停了一段时间,吊足了两人胃口, 她指着那件品阶高的婚服,对苏锦绣说道,“这颜色很衬你的肤色。” 一语已定尊卑有别,已无转圜之意,宫人将绯红婚服端到苏锦绣的面前,她欣喜的接过谢恩。 “谢长公主殿下,臣女入府定当将摄政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方不辜负长公主看重之恩。” 慕绾卿的面容微微一僵,“你们二人去偏殿试试看,再根据你们的身量修改。” 宫人们跟着两个准侧妃退下去,侍候她们穿衣整理,慕绾卿抬手揉了揉眉角对,身旁的碧落说,“一会试完就跟她们说本宫有政务处理,不必再过来请安了。” 她突然觉得那嫁衣好生的刺眼,刺眼到不想看见她们穿在身上。 临窗旁边的书架子上,有上次慕绾卿没有看完的兵书,她走过去取,无意间看见窗外的一幕。 勤政殿外正对着的秋水拱桥上,厉澜尘怀里搂着柳如意,苏锦绣站在他们对面不知所措,她拿着兵书饶有趣味的倚着窗户,看着他们三人。 柳如意像是斗胜的母鸡骄傲的抬起下巴,厉澜尘抱着柳如意离开,只留苏锦绣失落的站在原地,只可惜只看了个结尾过程,应该会更精彩, 碧落走过来问道:“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缘由?”刚刚那个动静怕是勤政殿上下的宫人们都看见了。 慕绾卿勾唇一笑摇摇头,“不必。” 正文 第六章 春猎之行 不用问她也知道摄政王护着柳如意,在给她和苏锦绣一个下马威,他什么时候去怜香惜玉不好。 偏要挑在柳如意和苏锦绣同时进宫向长公主请安时,只是可怜苏锦绣,还未入府就受这样的气了。 三日后,春猎。 勤政殿外准备待发,长公主携皇帝姗姗而来,朝中大臣们悉数到齐,与御林军们一起开道猎场。 昭儿在慕绾卿身边沉沉的睡着,她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兴致缺缺的看着皇宫外的风景。 乌泱泱望不尽头的御林军,将长公主和皇帝的马车团团围在中间,百姓夹道迎接争相探出头想要目睹盛况。 厉澜尘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无表情的透过重重人群看向慕绾卿,那一记眼神带着冷意,她默默的放下轿帘缩了回去。 如果长公主一旦露脸会让百姓们引起骚动,场面更加不容易控制,她只得无聊的揪着手中璎珞玩,后悔没带几本书出来打发路上的时间。 还记得几年前,她喜欢皇宫外的繁华热闹,而厉澜尘每次都因政务繁忙抽不开身做借口,不带她出宫。 她就经常让商陆偷偷带着出来玩,每次都被他带着御林军怒气冲冲的给捉了回去。 公主失踪不见人影,皇上大发雷霆可不是闹着玩的,商陆因为带她出宫胡玩,没少挨他父亲责罚。 如今长安繁华犹在,只是心境不似从前了,每次出去看见的是人群攒动的风景,再也感受不到市井安乐的气息 大约走了大半日的光景,在日落西山之前抵达,长安城城郊外的皇家猎场,先皇在时曾重新扩建过,长公主甚觉得劳民伤财,这三年已将部分土地让出来,给百姓农耕所用。 一路上慕绾卿一直耐着性子,哄着醒来不断踢闹的皇帝,好不容易到了猎场,昭儿的心思被陌生的地方吸引去,跳下马车就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长公主赶紧吩咐宫人们跟上,仔细着些别让皇帝磕着碰着,这可不比皇宫四处都是树枝石子的。 厉澜尘下马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数位亲王还有大臣们,商陆上前一步,回禀道:“臣已经安排好御林军防卫,请长公主放心。” 常将军在他身后说道:“臣将各人所用箭羽马匹,事无巨细的检查了一遍,还请长公主放心。” “有常将军护卫,本宫定是放心的。”慕绾卿忽略掉商陆只字不提,她对他就没有好脸色过。 围猎场的管事公公上前回话,禀道:“参见长公主,奴才也将各个帐子安排妥当,侍奉宫人也全安置齐了,膳食瓜果也是每日采办,务必保证新鲜安全。” 她听着他们安排事宜一一点头,“诸卿近日为了围猎一事也都辛苦了,今晚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围猎场上一展风姿拔得头筹。” 众人纷纷跪安稀稀疏疏的散去,由宫人们引领着找各自的寝帐,一路车马颠簸再加上昭儿的哭闹,现在只感觉浑身惫罚想回寝帐歇息。 褪下层层的宫装,慕绾卿将疲乏的身子浸入热汤中,她舒适的闭上眼静静的享受短暂安谧,有一双手覆上她裸露在外的香肩。 她以为是碧落进来,问道:“皇上进了晚膳没有?现在可歇息了。” 他没有回答将手继续往下伸去浸入了浴桶中,她警惕的睁眼,抓住厉澜尘乱动的手,看见来人是他嘲讽的问道:“摄政王就这样饥不择食,就连在围猎场也耐不住寂寞,潜入我的寝帐?” 厉澜尘举起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动,她也厌恶的撒开了他的手,慕绾卿无视他从浴桶中起身,溅起水声,转身披上亵衣坐到梳妆台旁,用布擦拭湿漉漉的乌发。 他站在她身后抱胸,盯着菱花镜中的她看半响,他突然笑出声,带着暧昧的语调,开口调笑道。 “还记得你第一次与我睡觉,明明什么都不会,身子抖得厉害,还要笨拙的勾引我,那时候你还是朵青涩的花儿,现在当着我的面赤身裸体,都不脸红了。” 慕绾卿将薄布摔在梳妆台上,起身提醒他,“你别忘了这里是围猎场,四处都是人,你要想睡觉,围猎场上下的女子随你挑,各个处子青涩的很。” “她们能比得上长公主你金尊玉贵?臣睡长公主都睡习惯了。”他每次说话,让她恨不得拿砖头拍在他脸上,把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毁成稀巴烂。 “帐门在那,摄政王请。”慕绾卿恨声的下着逐客令。 厉澜尘回到自己寝帐里,脸色很是不好看,他贴身侍卫凌风见他副样子这样,忍不住的出声问道:“殿下可是又与长公主置气了?” 殿下喜怒不行于色,但只有和长公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些表情,凌风自小便跟在殿下身边,亲眼看着一对恋人走上不可转圜的地步,天意弄人造化如此。 厉澜尘拿过茶盏一饮而尽,无奈的摇摇头语气中满满的失落,“我只想与她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每次都是没说上几句就争吵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凌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殿下,殿下在别的方面都能做到洒脱放荡,唯独和长公主在一起时心眼比针还小,两人恨不得争锋相对,谁都不肯放低姿态。 “奴婢奉长公主口谕,请摄政王接旨。”帐子外传来碧落的声音。 厉澜尘起身走了出去,凌霄紧接着跟上,帐外是长公主的大宫女,身边还跟着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娇俏女子。 碧落微微抚身说道:“长公主口谕,赐舞姬一名侍奉摄政王。” 厉澜尘听完挑了挑眉毛,一把揽过那名舞姬,舞姬柔弱无骨的软在摄政王的怀里,酥手撩拨着他的胸膛,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多谢长公主的美意了。” 等碧落走后,殿下转过身去毫不留恋的把舞姬甩在地上,扔下一句,“赏你了。”说完阴沉个脸就进了帐子里。 正文 第七章 意外救人 凌风看着地上穿得布料少的可怜舞姬一个头能有两个头大,长叹一声这算什么事。 第二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皇帝让长公主拘在帐子里没出来,一会就是狩猎的时候,刀剑无眼又有野兽出没,她怕他出来乱跑一不小心在迷路于深山之中,那麻烦就大了。 慕绾卿换了一身骑装把头发用束带扎起,虽为女儿家但对骑射十分感兴趣,父皇宠爱她,让哥哥教了些骑射技艺,她打个鸟兽动物的不在话下。 常威虎给长公主牵来了一匹枣红马,她翻身上马接过马鞭拉过缰绳铿,锵有力的喊道。 “胤朝先祖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本宫谨遵先祖遗训实行春猎,今有好儿郎英姿飒爽,谁猎的兽物多本宫亲赐古剑寰宇。” “是!是!是!”众臣齐声喊道,身后擂鼓声阵阵鼓舞人心,众臣胯下的马儿跃跃欲试,鼓声停马蹄渐渐扬起黄沙,众臣的身影都消失在山林中。 慕绾卿打马也跟着进去,一只野兔从丛林中穿过,她举弓瞄准一箭命中,翻身下马去捡,发现从身后突然涌出许多带着刀的御林军,他们捡了来双手奉上。 慕绾卿瞬间没了打猎的心思,“谁让你们跟着本宫的?” “回禀长公主,是商将军担忧您的安危,让属下跟着做保护。”御林军低头回禀道,又是商陆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都有他的身影,她拿过兔子把它绑在马鞍后面。 “现在本宫命你们原路返回。”慕绾卿不想与他们废话,不能因为一群不知好歹的人,坏了她打猎的心情。 “可是……。”他们犹疑的开口。 “可是什么?本宫是主子还是商陆是主子,嗯?”她身为长公主,难道连个御林军都吩咐不了了么。 “属下不敢,属下告退。”这一群人总算走了,慕绾卿上马跑了一段留意着没有影子了,才敞开骑马射猎感觉自在不少。 她远远看见有一只麋鹿从草丛中一闪而过,那片草丛长得旺盛骑马不太好过,慕绾卿翻身下马跟着麋鹿留下来的足迹跟了过去,草丛一阵窜动我她箭瞄准。 一箭不中麋鹿受惊逃跑,她却在层层草丛中隐隐约约的看见一片衣角,慕绾卿收起弓箭扒开有人高的野草走了过去。 眼前一个受了重伤的男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身血污胸口还中了一箭,回头看来时路,却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深谷处。 第七章意外救人 慕绾卿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鼻翼,还有微弱的呼吸声,她惊讶出声,“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又中了箭还能活下来,当真奇迹。” 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大多是落崖时剐蹭的伤痕,足为致命的是他胸口这只箭,伤口处泛着乌紫应该是中了毒,这箭看这模样像是……凉国。 “谁让我遇见你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慕绾卿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说道,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小药丸,掰开他的嘴给喂了进去。 这是百清丹能解百毒,她一直放在身上以防意外,没想到她没遇上意外,倒是让这个小子先捡着便宜了,她牵来红枣马挽起袖子,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弄到马上。 “没想到看着身形单薄个人居然这么重。”慕绾卿微微喘着气,自言自语的说着,她找了个可以避风的山洞暂时安置他。 她取下马鞍上挂着的水囊去小溪边接了些水,捡了些树枝回来,好在碧落心细给马鞍的布袋里装了火折子,她将火生了起来。 取出绑在昏迷男人靴子上的匕首,又从他衣袖中摸出了一瓶金疮药,应该是江湖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吧,正常人谁没事身上带金疮药。 慕绾卿打开用鼻子闻了闻,犹豫该从哪块下手比较好。 以前母妃体弱经常生病,久病成医慕绾卿也跟着医书学了不少,但是包扎还是头一次实践,她心里还是没有底的,但看着眼前气息微弱的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用匕首挖掉箭矛那可是剜心的痛,他虽然现在昏迷,指不定他一会儿疼醒再伤了自己。 她给他嘴里塞了一截木棍,一切准备就绪后,慕绾卿深吸了一口气折掉箭身,用匕首划开他的伤口,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她咬着牙手上使力,把箭予给拔了出来。 鲜血溅了慕绾卿一脸,男人突然睁眼嗷呜一声,疼的浑身抽搐,她赶忙压住他的四肢急切的说道:“你放心我在救你,你千万不要乱动,会加速血液流失的。” 男人还没等她说完又昏了过去,她赶紧将金疮药洒在他的伤口上,足足倒了大半瓶才止住了他的血,慕绾卿松了一口气,这金疮药当真是是个好东西,没有它纵然解了毒,他也能流血而死。 她将裙摆割成一条条,用清水洗净用火烤干,再用匕首把他衣服划开,绕着伤口包扎好,喂了他些水喝下去,脸色不再是刚刚那样灰白了。 慕绾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言自语说道:“我先走了,等我出去让暗阁的人来照顾你。”救了一个人她心里颇有成就感,总算这一身医术没有白费。 慕绾卿往洞口走去却发现,山中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眼前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一时间慌了神,不知如何才能回去。 此时围猎场已经乱成一片,因为密林中突然升起了浓雾,众人陆续的带着猎物返回,而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长公主殿下的踪影,派出去找长公主的御林军们皆无功而返。 “保卫长公主安全,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摄政王大发雷霆,大臣们和御林军们跪了一地,心里惴惴不安。 眼见大雾越来越浓,就连会武功的御林军们走进去寻找,也有小部分人因为迷失了方向没有回来。 正文 第八章 妖孽人物 “说!谁负责跟着长公主围猎的?”厉澜尘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御林军都是吃白饭的吗。 “是属下等。”一个人颤着声音说道:“可是长公主严禁属下等跟着,诸位大人们应该去的都是东边视野开阔的密林,长公主喜人少清静的西边密林,故而一直身边没有人跟着。” “拖下去,斩。”厉澜尘已经没有心思去听这些没用的话,平日里冷静自持都被丢到一边去了。 摄政王震怒,众臣都感觉脖子后面凉嗖嗖的,生怕下一个人头不保的人是他们,商陆及时的说道:“此时长公主失踪,正是需要人手找寻的时候,不如让他们将功折罪进密林寻找长公主。” “带上三百人跟本王进去找长公主。”厉澜尘真是气糊涂了,找到她才是最要紧的。 希望这只是一场因大雾找不到归路的意外,若是有人蓄意暗害……,他眼底升起腾腾的杀意。 “殿下让臣去吧,眼见就要天黑夜晚密林危险重重又有野兽出没,臣不敢让殿下以身犯险。”以右相为首的摄政王党纷纷跪下请奏。 长公主失踪才是对他们一件极有利的事情,若是她一去不返留一个痴儿皇帝,用不上三年五载摄政王就能顺理成章的称帝,这大好的局势殿下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左相张勤跪下紧跟着进言,“右相入朝为官不过五年,来围猎场超不过十次,对地形一点不熟悉怎么帮得上殿下,臣为官二十余载,对围猎场熟知又甚,请求殿下带着臣去密林。” 张勤不能让摄政王党进去,本来长公主安然无恙也得让他们整成有恙了,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张勤你挑人整顿一下,一炷香之后入密林。”厉澜尘下着命令,张勤喜出望外连连谢恩,他赶紧叫上常威虎带着可靠的御林军退下收拾,众人脸上表情甚是微妙。 厉澜尘整顿好后带着凌风和三百人上马,毫不犹豫的消失在茫茫浓雾中。 右相陈进之看着摄政王远去的背影,走到商陆身边长叹一口气,“殿下过不了情关,如何成就大业?” 商陆面无表情的说道:“右相慎言。” “你比我更清楚,殿下怕伤及长公主连你也不肯带,宁可把自己置身于长公主一党手里,也不肯给别人伤害长公主的机会,殿下聪明一世怎么就看不破一个情字?” 陈进之越说越激动,他本是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余载,想将一身才学投身国家,奈何胤朝从根都烂透了。 上面官官遮天,根本不给寒门一个考取功名的机会,后来他遇见摄政王殿下得他一路提携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们这些誓死效忠摄政王的人,就是希望他能有一天推翻胤朝皇室,重建一个太平盛世,可是长公主却是殿下逃不过的劫,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是殿下的选择,我们都无法左右,请右相以后慎言,毕竟人言可畏。”商陆抱拳微微抚身,转身离开了。 山洞内,慕绾卿将打的野兔洗剥干净,穿在箭上架着火堆烤熟,用匕首一块块割好吃掉,压满嘴油腻拿着兔腿肉。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个受伤的男人醒了,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慕绾卿呆呆的伸出手,将她啃了半块的兔腿递过去,“你要不要吃?” “你是谁?这里是哪?是你救的我?”他虚弱的问出了声音,底气不足却字字珠玑,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刚醒不知谢恩却来质问她。 “我是谁并不重要,这里是长安郊外,你应该感谢山崖底下的溪流和一头麋鹿,要不是我打猎的时候,它把我引过来,你死在那也没人发现,不过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百清丹这么贵重的药都用来给你解毒了。” 慕绾卿不忘再咬了一口兔子腿,她这烤肉的手艺越发好了外酥里嫩,只可惜没有佐料有些寡淡无味了,这野葡萄酸酸甜甜也能调和一下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能敢在长安郊外打猎的,只有胤朝做官的,胤朝女德甚重,你一个女子如何学的射猎之术?还有这百清丹千金难求一粒。” 这个人还是昏迷的时候可爱些,一醒这脑子反应的比谁都快,原来这百清丹这么稀有,要是让暗阁的楚夜知道,她就这样给别人吃了,非要在她耳边念叨一阵了。 “我是大臣的独女,这射猎之术是偷偷学的,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有了。”她嘴里嚼着兔肉含混不清的说道,明明她是救命恩人怎么成了心虚的那个。 “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伤你的箭是凉国的?”慕绾卿也毫不客气的问了他三个问题。 “我是凉国大臣家的独子,他们和我父亲有仇想杀了我。”他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靠在洞壁上,在坚硬的地上躺了这么久,骨头都疼。 这哪是个人分明是头狡猾的狐狸,知道慕绾卿隐藏了真实身份,还做假身份调侃她。 “既然公子有难言之隐我亦同是,我是公子的救命恩人自然不会害你的,还请公子收起提防之心。” “素闻胤朝女子修女德,不似凉国民风开放,姑娘深更半夜还在此处,莫非……莫非是看上我的容貌想,要学以身相许的戏本子。” 他玩世不恭的笑,一双桃花眼充满了温情,眼前这个女子美得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他纵然阅女无数,也未见过天人容颜。 “你!登徒子,早知我便不救你了,因为救你外面起了满山浓雾不知,现在我走不出去,只能在山洞里呆着了,也不看看你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哪来的容貌。” 他听了也不反驳,拿过水囊倒了点水在衣袖上,将脸擦了个干净,本知他长了一双如妖孽般的丹凤眼,果然什么样的眼睛配什么样的脸。 正文 第九章 凉国夜离 他这样妖孽的容貌也有自负的资本了,若是在胤朝也能和厉澜尘抢一抢,胤朝第一美男的称号了。 “姑娘不会看得痴迷了吧,在下知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如姑娘告诉贵府住址,待他日我十里红妆娶你可好?” 火光盈盈中他的心怦怦的跳动,本来以为今日会是他的死期,却被眼前这个女子所救得以重生,或许这就是天命呢。 “公子还不知我的姓名,我亦不知公子的姓名,还请公子自重。”慕绾卿轻笑出声摇摇头说道,眼前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上来就开口说要娶她,可是婚约岂是玩笑。 昔日也曾有一少年许下他日十里红妆的诺言,可最后变成了十里血河尸骨堆山,她所有的爱与恨都是他带给她的。 “夜已深了公子吃了兔肉好好睡一觉,身子重要。”慕绾卿把剩下的兔肉都留给他,找了一个离他稍微远的地方坐下,解下马鞍放在身后靠着,累了一天她没用多久的功夫就睡着了。 “长公主,长公主,长公主!”睡梦中她总觉得有人在叫她,慕绾卿睁开眼再听,长公主的声音还环绕在耳边,便快速的站起身,想着应该是御林军的人在找她。 “你是胤朝的长公主?”身后那个男人突然出声说道,她回头看他,他眼底清明一片看来是醒了许久。 “传闻胤朝双十年华的长公主扶持幼帝登基,杀伐果断稳固胤朝江山,手段不输男人。” “是我又如何?”,慕绾卿利索的承认了,这个男人现在不具备攻击性,他知道了又不碍事。 “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出去会找人来照顾你,毕竟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你活着我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我把猎物和所有东西都留给他,走出山洞后发现浓雾已经散去,从山洞里传出他的声音,“我是凉国凉夜离。” 谁想知道你叫什么,慕绾卿翻身上马往前走了一小段,果然看见了四处寻我常威虎。 他看见长公主之后,欣喜万分朝她这边赶来,下马直挺挺跪下喜极而泣,说道:“长公主您可有受伤,你跑哪去了让臣等好找。” “快起来吧,打猎误入深林起了浓雾不知归路,便找了个山洞睡了一宿现下无碍,快领本宫回宫帐。”她要是再晚回去一会,厉澜尘都能放出长公主薨逝的圣旨了。 常威虎在前面带路顺利的回到了宫帐处,其余分散寻找长公主的御林军们,也收到了常威虎的信号烟全部回营,她刚勒马就看见厉澜尘风尘仆仆朝这边走来。 满眼通红的血丝,胡茬也没有刮,衣服皱巴巴的沾在他身上,这和一向爱干净注重外表的他十分不符,他不会连夜想着如何草拟她薨逝的圣旨,兴奋的一夜都没有睡着吧。 “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密林全是野物很危险!”他低吼出声,让慕绾卿有些懵,现在他胆大到不用请安,直接你我的称呼么。 “摄政王请注意言辞,本宫乏了召御医。”慕绾卿不想理他自,顾自的往寝帐走去,这一晚上都没睡安稳,哪还有功夫去应付厉澜尘。 碧落扶着长公主回了寝帐,低声的说道:“摄政王带着左相和常将军寻了一夜。” 慕绾卿诧异的出声:“奇了,居然不是陈进之和商陆。” 御医给长公主请了脉后,除了身体疲乏没有什么要紧的,开了副安神的汤药就退下了,若不是让众臣放心,别惦记着薨逝的事,慕绾卿连御医也懒得请。 “长公主得亏回来了,要不然楚夜得去寻您了。”碧落将熬好的汤药递给长公主,“暗阁楚夜探听到一条很重要的消息,所以化成内监的样貌混了进来。” 慕绾卿让碧落把人找过来,过了一会营帐门被打开,楚夜走了进来压低了声线,站在帐子一角的地方说道。 “主子,夺储之争落下帷幕太子弑父夺位,三皇子凉夜离一路逃命到胤朝,在长安城外暗杀。” 成王败寇可,惜了一个谋略之才,慕绾卿心里感到暗暗感到惋惜,等等……凉夜离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 她眼睛中里划过一道光,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句话“我是凉国凉夜离。” 那个如妖孽般的男人也自称凉夜离。 “你立刻去密林里找一个地方,我沿途做了标记,昨天我救了一个人,他说他叫凉夜离,他受了很重的伤,多带些药去。”楚夜显然很惊讶,但没有问多少就闪身退下了。 慕绾卿略感到意外,这是否太巧合了,竟让她救下了凉夜离,他在凉国兵败一路奔着长安而来,看来他此行也是孤注一掷了,或许她还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等慕绾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睁开眼看见昭儿就守在她身边,眼底下有一片乌青,一看便是没有睡得好。 昭儿看见阿姊醒了,耸拉的小脸立马提起了精神,兴奋的叫了起来,“阿姊醒了,阿姊醒了。” 慕绾卿扑哧一笑摸摸他的头发,温柔的和他说道:“阿姊现在醒了,太医也来看过了,不必担心阿姊了,昭儿现在回自己寝帐里好好休息着,好不好?” “昭儿想让阿姊哄着睡。”他圆圆的小脸揪在一起,抱着慕绾卿的衣袖就不松手了,她只得帮他脱了马靴,让他钻进被窝里,没一会儿功夫翻了个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人世间唯一担心她的人,也只有这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了吧,虽同父异母没有从小相伴长大的亲情,但是这冰冷皇宫中唯一能让她记挂的人。 慕绾卿替他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抬头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心绪还牵在山洞里的凉夜离身上,他身负重伤楚夜只能就地替他疗伤,行动难免会受到限制。 她消失这一晚,素来疑心的厉澜尘肯定会揪着蛛丝马迹不放,现在慕绾卿只能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终止这场围猎,让所有人离开这里,要不如此楚夜和凉夜离迟早要暴露。 正文 第十章 初次合作 “召集群臣,就说我要清点猎物封赏。”慕绾卿对身后的碧落说道。 远处就能听见议论纷纷的声音,都在说长公主为何围猎才三天就要回宫,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状况,厉澜尘站在众人中间淡淡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碧落咳了两声扶着长公主走了过去,他们听见声音适时止住话语,回头看恭敬的行礼问安。 慕绾卿扫视了一圈众人,疑惑的出声,“刚刚众爱卿不是说的吐沫横飞么,怎么本宫来了就一句话不说了?” 陈进之最先沉不住气上前一步回禀道:“太医已经说了长公主身子无碍,为何七天围猎时间给缩短成三天,就要回宫?” 慕绾卿冷笑出声,这一堆堆的大臣们还没敢说话呢,陈进之倒是蹦的比谁都欢实。 “你们也跟他一个想法么?”长公主沉下声音说道,众臣都低下了头不敢出声,大抵也默许了陈进之的话。 厉澜尘微微躬了一下身子,“围猎七天是自胤朝开国之初就定的规矩,臣等准备了许久耗了人力物力,长公主总是要给个合理的说法吧。”懒散的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倒是有脸和她提胤朝祖宗定的规矩,这个生逆骨的叛贼,她恨恨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本宫经昨夜一事惴惴不安,昨夜所梦也有不祥,所以想早点回宫请上萨满驱邪,最好也能驱一驱藏在暗处包藏祸心之人。” 她故意加重包藏祸心这四个字。 众臣听后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只有厉澜尘不为所动,一个包藏祸心,紧张的气息在他们中间蔓延,谁都不相信长公主失踪是一个意外。 慕绾卿在他们还胡乱猜忌的时候先入为主,就让他们去相信是有人要对长公主动手。 摄政王一党明显心虚,虽然事不是他们做的,但满朝文武做梦都盼望着长公主死的也就这些人,果然他们都没有底气了。 “商陆统则围猎场安全一事未能尽心,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一月。”她略施小小惩戒罚了商陆,此事也算暂时过去,大臣们也不闹腾了。 这说话的功夫,内监们已经统计出了猎物之数,呈上单子让长公主过目,第一名商陆两个大字映入眼帘,厉澜尘不过比他少了两只。 长公主将单子递给猎场总管,让他宣读每人对应捕获猎物的数目。 “商将军不愧人中翘楚,这上古名剑就等一月禁闭之后,你再进宫与本宫讨来吧。”若是把这名剑给了厉澜尘她才是真真的不舍得。 慕绾卿让常威虎先暂时接管商陆一职处理回宫之事,这一月常威虎当值御林军想着厉澜尘也不能胡来,正好也能避开他的耳目见见凉夜离。 车轮滚滚,浩浩荡荡的队伍又顺着官道回了宫,进了宫的慕绾卿有一种错觉,宫墙内的空气是凝结的,没有长安城内的空气那般流动真实。 在一个寻常的下午,慕绾卿坐在寝宫里缝补昭儿的袍子,他玩闹时刮坏的,因是真丝线缕钩织的,宫里绣娘也没有缝补法子。 她又觉得扔了可惜,便接了过来自己寻着花样尝试缝补,那些宫里绣娘怎是不会,只怕是修补不好掉脑袋吧。 碧落推开殿门走了进来,附在长公主耳旁低语了一句,“楚夜进宫了,似乎身边还带了一个人。” 不过七天就恢复好了,这人就这么着急见她,她将手里还没缝补好的袍子放下,“把宫人引走方便他们进来。” 慕绾卿斟好茶,在茶水沸开香气四溢的时候,凉夜离来了,她将茶水倒进白玉茶盏里,素手请他坐下。 “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他微微低头诚恳的说着,脸色虽然苍白,但比她一开始见到他时好多了,一身内监袍子压不住他出尘的容貌。 “本宫竟然不识你是凉国三皇子,看来缘分舒浅,长安距丰都千里也能认识你。”慕绾卿淡淡的笑了笑,红唇微启饮下一口热茶。 “长公主在这深宫里,勤勤恳恳操持着先皇留下的胤朝基业也属实不易,不过有摄政王在一旁助力,也能省力不少。” 他扯了扯嘴角,一字不落的还击了回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看来他的嘴上功夫也是不饶人的。 她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了不甘和隐忍怒火,听闻凉国三皇子府上下被屠,只有他被死士救出,菜市口一个个与他有联的头颅砍下,只为逼他现身。 “要不然谈个我们合作吧,帮我铲除摄政王他日我手握大权,定助你回国当凉王。”慕绾卿的语气中透出了浓浓的杀意。 或许她的思维维太过跳跃了,凉夜离还没有跟上,他被她自信笃定的语气惊到,试探上问出声,“你怎么就认为我会和你合作?” “从你千里远赴长安的时候,你就知道只有和我联手,你才有复仇的可能。”慕绾卿破有耐心的等着他做决定。 凉夜离这才拿起白玉茶盏一饮而尽,“那位就不负长公主心意了。”两人心领神会的一笑,空气中的默契慢慢流动出来。 近来宫中出了一个炙手可热的红人儿,也不知祖上烧了什么青烟,一个杂库房出身的内监,捡到长公主生母留给她的遗物翠玉簪子,被长公主看上,调到凤鸾宫伺候了。 据说那位内监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丹凤眼一眯看的人骨头都酥麻了,这位被众口相传羡煞无比的人,现在正大刺刺横卧在凤鸾内宫里,一手剥着荔枝一手饮着酒好不惬意。 慕绾卿端着兵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丝毫不理会那个把荔枝壳满地乱扔的男人,倒是碧落插着腰碎碎念的教训他。 “私下里也就算了,平日在外面你可要守着宫规,我催了你几日教你学规矩,你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公主你也不管管他。” 碧落属实无奈了,把求助的目光投在了长公主身上,慕绾卿悻悻的放下书册,也是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