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同学聚会 “桑榆，这个文件上面急着要用，你先处理一下。” 经理随便把一叠文件就这么扔了过来，本来就堆成和小山差不多的文件现在又增加了一点厚度。 桑榆是真的很想哭。 本来今天是多么美好的周末，可是因为公司里面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忙不过来，于是她的私人时间就这么被牺牲掉了，全部贡献给这个可爱的公司了。 看到面前堆成小山般的文件，桑榆深深感觉到了做人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偏偏上头的经理还不断地催促着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算了，反正好不容易才进了公司，现在公司里的人也还算不错。这么想着，桑榆心里的小抱怨就被丢到一边去了，埋头开始整理工作起来。 不过，好在平常这些文件都是由她来处理的，倒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大约到了中午，这些文件就被桑榆全部都消灭掉了。 没了工作，自然人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的。反正回家也是睡觉，反正附近还有个她喜欢的咖啡厅常常去放松一下什么的。 桑榆常常都去那边，所以连那边的老板娘都和她很熟悉了，她进去之后随便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没想到她刚刚才坐下来，就被两个从背后冒出来的人用力地拍了一下后背，弄得桑榆差点就把嘴里的咖啡都喷出来了。 “你看吧，我就说她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桑榆就知道肯定是李欣欣那个损友了。 “欣欣，果然还是你聪明一点。”说话的另一个人便是于晓阳。 三个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好朋友了，现在虽然各自都已经到了外面工作，可是三个人一起在宿舍里偷偷煮东西上课帮忙回答问题一起逃课等等各种回忆还是将她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今天早上的时候李欣欣就打了个电话给桑榆，她只是说没空要忙工作，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堵她堵到这边来了。 桑榆咽了口咖啡，“你们两个还真是的太有空了，居然在这个地方等我过来等了这么久。” 李欣欣很有成就感地说：“那是当然，谁叫你总是躲着我们？” 其实今天李欣欣打电话给桑榆并不是没事找事的，而是真的有事情和桑榆商量。以前的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可是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桑榆就推辞说有事情，反正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她连一次同学聚会也没有去成。 认识这么久，她们当然知道桑榆不去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不过就是不想见到吴云帆而已。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两个人那么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分手了。作为桑榆的好朋友，对于其中的隐情是完全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吴云帆对于桑榆的恨意倒是一点也没有改变，不管桑榆到什么地方，他总是想尽办法为难她。 李欣欣和于晓阳在桑榆对面坐了下来，于晓阳开口问道：“小榆，难道是最近吴云帆还欺负你？” 那个时候，桑榆几乎是像躲着幽魂一样躲着吴云帆，可是他却还缠着桑榆不放，在很多时候都给她难堪。这些于晓阳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于晓阳一向都是三个人中家境最好的，又是年龄最大的，所以也比较有霸气。 “要是他还欺负你的话，你就和我说。”于晓阳拍了拍胸膛，一副要帮桑榆做主的样子。 提到吴云帆这个名字，桑榆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可是这种失落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没有，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就是我不想去而已。”桑榆低下头开始搅拌自己面前的咖啡起来，然后对两个人扯出一个笑脸，“你们也知道我这个性子的嘛，就是不喜欢参加什么聚会的，也不喜欢热闹，还不如就在家睡觉好了。” 李欣欣一副“我全都知道”的表情，然后转过头去和于晓阳说，“你看吧，我就说她啊肯定不会去。” 两个人就是猜到了她肯定不去聚会，在电话里面也说不清楚这么多，所以她们才约好要一起来这边堵桑榆的，目的就是一定要说服她去同学聚会。 “要是以前你不去的话还可以放过你，可是这次你一定要去。况且，这次吴云帆不在，我没有约他，你就放心好了。”于晓阳发话。 “为什么呀？” “我们的老大都快要订婚了，这样你都不去吗？”李欣欣问。 “什么？你要订婚了？”这次桑榆的咖啡又差点要喷出来了，一直都说着不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于晓阳，这次居然说要订婚了？ “是啊，有什么好惊讶的啊？”于晓阳理所当然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人的想法总是会慢慢改变的。 李欣欣在旁边补充说：“所以这次同学聚会就是想和以前的同学宣布我们老大要订婚的事情嘛。要是你不来的话，就没有这个意思了。” 听两个人这么说，桑榆还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怎么说，这也是于晓阳的人生大事，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了，要是真的不去的话又说不过去。 最后还是逃不过两个人的劝，桑榆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那我就抽个时间过去吧。” “不用抽个时间了，就今晚吧。”李欣欣做了个胜利的表情，“好了，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跟我们去做个发型买套衣服什么的直接奔到现场就可以了。” 就这样，桑榆就被这两个人拉上了贼船。 弄了好久之后三个人终于屁颠屁颠到了酒店，桑榆现在真的是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叫经理再分配多一点的工作给她，这样她就可以抱着工作过一个下午了。现在这样倒是比工作还要忙上好几倍呢。 进了酒店，赵天明已经早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们三个人了。 赵天明是她们的大学同学，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于晓阳的青梅竹马。看到两人终于修成正果，桑榆也是很为他们高兴的。 “恭喜你们啊，终于修成正果了，以后可不要欺负我们家小阳啊。”桑榆和赵天明还挺熟，以前他和于晓阳吵架的时候都是她来当中间人劝架的，所以见到赵天明桑榆还不忘开他的玩笑。 赵天明听到桑榆这么说，装作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拜托，你要担心的是我好不好？我觉得我以后的日子应该不怎么好过……” 桑榆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也是，以后你要应付的事情肯定让你心力交瘁。”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私底下说老娘坏话？”于晓阳突然凑了过来，然后一把拉住了赵天明就开始质问起来。 “姑奶奶，我怎么敢啊？”赵天明连忙回答，“好了，大家都来了，就都进去吧，别在外面光站着。” 进了会场里面，虽然都是大学同学，可是说要认出来的人倒真的是没有几个了。毕竟都隔了好几年，大学里面也不怎么联系，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桑榆一般都不怎么喜欢来这些地方。 途中有几个认识的同学和她打招呼，桑榆也只是笑了笑点头而已。 “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还订了一个包厢。”于晓阳拉着桑榆就到了一个小包厢，“这是属于我们几个人的私密空间。” 桑榆还笑话她起来，“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说是这样说，桑榆心里其实还是蛮感动的。虽然有点夸张，可是于晓阳的这份心意，她确确实实能够感觉到。 包厢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是桑榆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穿着西装，额前的碎发并没有遮盖住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光彩。轮廓分明的脸庞倒是给人一种疏远感，却又觉得他身上似乎有种罂粟的品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个是我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刚好就把他带过来了，他叫梁泽凯。”赵天明忙着为梁泽凯打招呼。 桑榆还以为是大学同学呢，原来不是。 李欣欣看到梁泽凯倒是像见了银行仓库里的钱一样两眼发光，美食一定是要有的，可是这帅哥也要在旁边美食才好下咽嘛。 本来于晓阳就和梁泽凯挺熟的，于是也没有说什么，拉着桑榆和李欣欣就坐了下来。 这个同学聚会倒是弄得不怎么像是同学聚会了，像团体聚会还差不多。 于晓阳为了庆祝，于是把家里珍藏的红酒都拿出来了。“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把我老爸压箱底的红酒都拿出来了。先说好啊，要是没有喝醉的话就是不给我面子，没喝醉就不能回去啊。” 说完，众人就开始有吃有喝地说笑起来，气氛还算是挺融洽的。一旁的李泽楷倒是不怎么说话埋头吃着自己的食物。 而另一边的李欣欣难得见到一次上等红酒，自然是要把这瓶红酒吃干抹净了再回去的。于是她豪气地拿着酒瓶子就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直到倒满为止。 见她这么开心，桑榆和于晓阳倒是也不阻止她，由得她去了。 正文 第二章 醉醒之后 “老大，还有酒吗？给我上几瓶过来。”李欣欣的声音突然比平常提高了好几个八度，看她的脸微红微红的，再看看那红酒瓶中的红酒已经没了一大半，这小傻瓜估计是不胜酒力，然后酒后胡言乱语来了。 “怎么有酒也不叫我？”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桑榆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叉，那低低看着盘子的头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只见一男人走进包厢，穿着一身白色剪裁得当的西装，像极了那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英气逼人却又潇洒俊逸。 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头小巧的卷发贴着那鹅黄色的长裙，那眸中似乎装满了稚嫩，就连是女人看了都觉得惹人怜爱。 两人站在一起，也许用四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才子佳人。 于晓阳见是两人，愤怒地把刀叉丢开，叉子碰到光滑的盘子砰砰作响。 赵天明在旁边拉了拉她的手臂小声说：“你发什么公主脾气？要生气回家怎么爱怎么闹怎么闹，这里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于晓阳不但没有坐下，反而指着门口的两人责问赵天明，“是不是你叫吴云帆和欧阳雪来的？” “是我又怎么了？不都是一个大学的同学么？刚好云帆和我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赵天明眉宇微拧，但还是隐忍地压低了声音，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毕竟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没事，来者都是客，不就是多加两个盘子而已？”桑榆放下手中的刀叉，硬是拉着于晓阳坐了下来，对她点点头笑笑。 于晓阳一脸不可置信，但始终还是拗不过桑榆，狠狠地盯着两人坐了下来。 “小榆，难道你忘了……？”于晓阳特意安排了这个包厢，就是不想让桑榆见到那些无谓的人与事，没想到现在她居然还帮着外人说话。 “忘了，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你也不要记得，把它忘了吧。”桑榆努力将嘴巴咧得大大的，虽然她知道这样很丑。 “怎么？刚才才说开心就好，怎么开心也不叫上我们？”吴云帆拉着欧阳雪坐了下来，似乎他们就是于晓阳邀请的宴客一般。 于晓阳也换了个脸色，脸上满是笑意，只是这笑意让在场的人更毛骨悚然，“我才没有这个本事，能叫上吴大总裁。反倒是吴总裁，怎么那么有空不请自来？你们公司就没有什么要忙的？也是，一个小破公司，有什么要忙的？” 于晓阳的话句句带刺，一旁的赵天明听了很是不舒服，只是不断地扯着她的胳膊让她不要说。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他还真是不熟悉于晓阳的性子，他越是不让她说，她就越要说得起劲。 就连是醉醺醺的李欣欣也似乎感觉到了火药味在这酒席之上开始燃烧，在一旁呆着不敢再胡言乱语。 被这么羞辱了一顿，估计是谁都会识趣借机拍拍屁股走人，但明显吴云帆就不是一般人，这种小打小闹发生在纯情的校园里还能吓得住那些不懂事的小师弟小师妹。 对吴云帆来说，这不过是大风大浪中的一朵小浪花而已。 “于晓阳，那么久不见，你脾气还是那么冲。小心点，社会复杂，人心黑暗呢。” “呸，吴云帆，别在这里给我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于晓阳冷笑了两声，“社会复杂我倒是不清楚，人心黑暗，说的不就是你么？” “说到人心黑暗，我吴某人就算再怎么修炼也比不上某人呢。桑榆，你说是不是？”吴云帆捧起了红酒轻轻摇晃，盯着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桑榆。 “吴云帆，我们两个人斗嘴，你把小榆扯进来做什么？”于晓阳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被点到名，桑榆稍稍抬起头，不再是之前那种躲在温室里的花朵，而是笑得如小家碧玉，似乎不把之前的事放在眼里。 “今日难得一聚，不都是为了开心两字么？为了开心，我敬大家一杯。”桑榆举起酒杯，不顾于晓阳的劝告，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不会喝酒，酒量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只小小喝了半杯红酒，那脸上就已经呛得够红，胜雪的肌肤上增添一层红晕，在温暖的浅橘色灯光下更是迷人。 吴云帆拍手站了起来，那表情就像是看了一场受益匪浅的演讲。“说得好，今天，为了开心二字，我吴云帆就在这里敬各位一杯。”说罢，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别人开不开心我管不着。”吴云帆放下酒杯，还是那样的英气逼人，眼光直盯着桑榆看。“不过，你不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开心了。” 说罢，吴云帆便带着欧阳雪离开了包厢，根本就不给于晓阳反驳的机会。 还是那么明亮的灯光，怎么一下子好像变暗了起来，就连那摆在面前的烛台和美食，似乎也变成了空虚设一样。 桑榆只觉得，她的心，凉透了，甚至连后背都能感觉到阵阵风刮来的凉意。 于晓阳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小榆，你没事吧？” 她费尽心思在这里安排了一个小包厢，目的就是不让桑榆见到他。没想到，她太低估了吴云帆了，他始终还是找到了这里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于晓阳知道，最后吴云帆的那句含沙射影对桑榆来说意味着什么。本来比夜空中的星还要明亮的眸子，此时也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桑榆勉强打起精神笑笑，“我没事，今天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宣布你们两个订婚的消息吗？应该高高兴兴才是。”说完，她便举起面前的那杯红酒，“为开心，干杯。” “你疯了，喝那么多酒？”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么？ “你不是说这酒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吗？那么一定是很昂贵的酒，现在不狠狠宰你一顿难道还要等下次啊？” 于晓阳见她这样，也举起了面前的酒杯，“好，那我们就不醉不休。” 李欣欣已经醉醺醺地晕了过去，没醉的四人此时只剩下清醒的两个男人。 赵天明知道，于晓阳无缘无故发那么大的脾气，再加上刚才吴云帆说话的语气，可能几人之间有什么过节。见于晓阳要喝酒，他本想夺过她的杯酒，结果被旁边的梁凯泽阻止了。 “心里不痛快，便让她们喝个高兴。” 结果，两个女人喝得天昏地暗，桑榆还好，只是一直红着脸傻笑，而于晓阳则是拿着酒杯直接唱起了歌来。 之后，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第二天。 这枕头还真是舒服，上面还有一阵淡淡的古龙水香。 这床怎么也那么舒服，和她家的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里，桑榆顿时神志清醒，她现在难道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吗？ 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全是陌生的场景，水晶吊灯，慕思凯奇床，高贵的纯羊毛地毯。她难道是还没有睡醒？ 揉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全然不变。 她惊呼地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披头散发像个女鬼，要命的是她身上居然穿着一套真丝睡衣，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要尖叫？ 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镇定，镇定。她深呼吸了几口之后，掀开了身旁的被子，幸好，身边什么也没有，看来她不需要尖叫。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陌生人的家里？ 越想越觉得头脑发胀，肯定是昨晚喝了太多酒神志不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基本是一无所知。 “小姐，你醒了。”一位中年妇女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阿姨，这里是……？” 中年妇女笑了笑，“你叫我赵婶就好，这里是梁凯泽先生的家。” 梁凯泽？迅速在大脑中搜索一下，好像是昨天晚上的那个高富帅，赵天明的好基友。 怎么会在他这里？ 桑榆来不及反应过来，赵婶打开衣柜，从中拿出了一件精致的套装。“小姐还是先洗脸换衣服吧。” “梁凯泽呢？” 赵婶对桑榆敢直称梁凯泽稍感惊讶，不过瞬间又恢复了神色，“少爷早早便去摩根上班了。” 对了，忘了他是摩根总裁的儿子。不过说到上班，她今天不是也……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更年期经理向着她喷口水的恐怖场景…… 看来这个月的奖金又要泡汤了……算了，还是回家喝白粥去好了。 “桑榆，你怎么现在才来？”桑榆几乎是前脚踏进办公室，立马就被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赵洁找了个正着。 “小声点，想我死啊！”现在都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她是趁着大家午休的时候悄悄溜进来的。被她这么一宣传，全世界的人都要听见了。 “啧啧，你身上这件不是今年杂志上的巴黎最新款吗？在淘宝哪个店买的？我也去买一件。” 不等桑榆开口，赵洁就打断了她的话。“对了，忘了告诉你，今天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桑榆表情扭曲，该不会是她今年的奖金都被扣光了吧？ “经理今天一大早就到办公室找你，可是你不在。好像是说关于奖金的事。” 果然是……桑榆的额头出现三条黑线。 正文 第三章 合作 “桑榆，你来了啊？”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说曹操曹操便到。 “经理好。”经理的脸色很平静，她越淡定桑榆便越是惊慌，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她可以不去么？ 办公室内。 “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呢？” 经理只是低头翻着文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你知道我们公司现在和吴氏合作的那个案子吗？” 桑榆学历并不低，怎么说也是A是数一数二的高校毕业生。进的公司欧瑞也算是个大公司，只是她从来没什么上进心，也不想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所以混了那么久还是个小秘书。 当小秘书好啊，下班了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用一天到晚愁着企划案和被老总吃豆腐，不知道多幸福。只是这小秘书的薪水总是在风雨中飘摇不定，就像现在。 经理叫她过来不就是为了扣奖金的吗？怎么会扯到案子那边过去？ “经理，我只是一个小秘书，公司高层的事情的确不怎么了解。” “那现在给你个机会升职加薪怎么样？” 估计是谁听到这句话，都会忍不住被诱惑的吧。 “经理，人各有志，希望你理解。” 经理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桑榆，挺有胆子的。” “不过，这次你不想去也不行了。公司里最有资格顶替这个位子的便是迟碧卡，只是迟碧卡前两天被总裁调到外地出差，估计要好一阵才能回来，现在每个人手头上都有不少工作，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桑榆叹了口气，“经理，我实在是不适合，在办公室里沏茶递水还差不多。” “你是在小看自己吗？”经理随手拿起几份文件翻了翻，“我看了你以前的策划案，虽然想法不够成熟，可是却很有新意。你绝对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只要经过适当的锻炼。” 经理又加了一句，“这个可是你往上爬的好机会。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就这么把机会推到门外？” 桑榆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是无谓。反正经理就是认定了她，她只有两条路，硬着头皮上，或者，得罪经理。 反正也是几个月的事情，接下便接下，要是得罪了经理，估计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好吧，那我就试试看。” 经理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本来就在她预料之中。“从明天开始，你的办公地方调到公司的二十层。” 就这样，桑榆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入驻了二十层。 二十层是欧瑞最神圣的地方，在这里办公的无一不是公司的高层。简单来说，那就是常人仰望着的地方。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在这里办公。 满怀忐忑进了办公室，不知道吴氏派过来的是个怎么样的人？要是难相处的话，她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高跟鞋踩在羊毛地毯上，桑榆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得到了允许后便走了进去。 映入双眼的，是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正背对着她，依旧风采翩翩，和那日在聚会上完全一样。 那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从落地窗射过来的光线刺伤了她的眼。 “你来了。”吴云帆转过身，一抹笑从他嘴边泛开。似乎知道他在此处的秘书是她，他并不惊讶。 惊讶的是她。 多么熟悉的音容笑貌，只是这笑中再也不是那种温暖的意味，反而，她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自己怎么犯糊涂了？吴氏，不正好是吴云帆爸爸持股的公司吗？ “怎么，昨晚才见了一面，今天就不认得我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以前的事情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呢。” 他一步步走过来，桑榆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文件夹。 这办公室明明很大，她却只觉得无处可逃，就连空气也有种窒息的意味。 无处可逃，他强大的气场压了过来，她却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站在她面前。 “以后，我们就是工作伙伴了，合作愉快。”他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她觉得一阵眩晕，脚下像是踩了一片云，站都站不稳。 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这动作对于两人来说过于熟悉，吴云帆暗骂了句该死，那一刻他居然有点恍惚，有点失神，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怀念。 桑榆自知失态，重新站稳了脚步，松开了他的衣袖。 “吴总，合作愉快。“她推了好几步，故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吴云帆笑笑，背对着她指向旁边的办公桌。“以后你就在那里办公吧。” 桑榆往他指过去的地方扫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小屏风，估计那边就是她饿办公桌吧。 以后的几个月里，两人就要朝夕相处，只有一个屏风之隔了。 她突然很后悔那一刻的决定。 “怎么？是不是不情愿？”他冷冷问道。 “没有，和吴总在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她官方地回答道，语气不冷不淡。 “是吗？”吴云帆回头笑笑，“那最好不过。” 晚上，桑榆混混沌沌地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到海诺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姐，你回来了。”海诺往开门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嗑她的瓜子，茶几上狼藉一片，全是零食袋子。 家里只是多了一个人，怎么这卫生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她还真是命苦，在公司里受尽煎熬，回到家还要照顾这小破孩。 “你怎么来了？”桑榆走到鞋柜上找了双拖鞋丢到海诺面前，“不是和你说过了，进门记得换鞋的吗？” “姐，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呢？好歹我也是你堂妹妹。” 桑榆眯了眯眼，这死丫头才不会有事没事来找她。“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没什么。”海诺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没钱交房租了，被房东赶了出来而已。我在A市里有个这么好的姐姐，我不来找你我能找谁去啊？” 桑榆打开客房一看，果然，海诺这丫头连行李都搬过来了。 “姐，你放心地让我住这里吧，别和我爸妈说就好。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顺便还帮你爸妈照顾一下你，多好。”海诺撒娇般地笑了笑，似乎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海诺没什么本事，装疯卖傻死皮赖脸算是她的一大优点。以桑榆这种性子绝对是对付不过她这种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了。 “你照顾好你自己的得了，别给我添麻烦就行。”桑榆鄙视地看了看她，脱下高跟鞋和她躺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这世上除了我爸妈，就属我姐对我最好了。”海诺像个小猫班双臂缠过去抱住桑榆的脖子，还蹭了几下。 桑榆笑笑，她还真拿这个小屁孩没辙。 “不过姐，今晚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幸好我有钥匙，不然就得在外面喝西北风了。”海诺嘟嘟小嘴抱怨道。 “别提了，最近我们公司和吴氏接了一个案子，现在弄得我鸡飞狗跳的，每天都在电脑前对着那一大堆数据发呆。” 海诺两眼直冒桃花，“那不是更好？那就有机会见到吴氏的高层了，怎么样？是不是传说中的高富帅？” “你知道吴氏派过来的经理是谁吗？”桑榆反问。 “谁啊，我认识的吗？” “你认识。”桑榆点点头，轻轻说出了那个名字。“吴云帆。” 听到这个名字，海诺脸上的桃花统统变成了乌云盖顶，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桑榆早就想到她会是这种表情。 “姐，怎么会是他？” 桑榆苦笑，“是啊，我也问自己，怎么会是他？” 结果，她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那姐，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就几个月吗？熬过去就好了。” 海诺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也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算了，不聊这些话题了。”桑榆将话题撇到一边。“你不是说要照顾我的吗？从明天开始，早上先起来帮我弄一顿丰盛的早餐再说吧。” 海诺瞬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姐，你就舍得这么蹂躏我吗？你想想，我在大学里容易吗我……” 桑榆打断了她的话接了下去，“当然不容易，睡到日晒三竿还不起来，亏你那小男朋友真可怜，还买了早餐在宿舍楼下等你。” “你知道啊？”海诺得意笑了笑。 “当然知道，在朋友圈晒幸福是会有报应的。”桑榆咬牙切齿道。不过那小男生也还真是可爱，居然能受得住海诺这小公主脾气。 不过海诺表面上孩子气，懂的事情却是比她还要多，说起来海诺虽然懒，可是在大事情上，桑榆总是一下子没辙，能拿上主意的还是海诺呢。 所以与其说是海诺一来她，还不如说是她依赖海诺。 “看不过眼你也晒晒幸福去，不是我说你，一整天呆在家都快变成黄脸婆了。算了，懒得和你说，我还是去睡我的美容觉好了。”海诺起身走向客房，然后又回头顽皮一笑，“早点睡，更年期表姐。” “睡你的吧，死丫头，再说话我把你舌头剁下来。”桑榆咬牙切齿道。 正文 第四章 高处不胜寒 海诺笑了笑，那笑声就像是风铃般清脆，让桑榆一下子想起了大学时光的自己。 果然，她好像真的快要更年期了，大学那些青葱朦胧的时光，已经和她说声byebye，然后一去不复返了。 恐怕，今晚又是一个无眠夜。 虽然同在一个办公室，不过两人相隔了一道屏障，就想把一个世界切成两半。 除了有需要她处理的文件丢过来之外，两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是连几个字一句话都懒得动口。 这样也好，反正两人本来的关系就十分复杂尴尬，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她也不用费那个心思去想怎么去接他的话。 中午午休，琳达把饭送到二十层。 这个是二十层办公人员的特殊待遇，当然，饭菜也是好得没话说。 琳达走进办公室，把饭盒轻轻放在桌上。 桑榆打开一看，居然有她最喜欢的火烧茄子，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今天的菜看起来很不错呢。”似乎这些日子在二十层，她脸色也滋润了不少。 “看你这得意的小模样。”琳达取笑她，把打包好的咖啡也放在一边，“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谢谢。”桑榆接过咖啡，想探头去看看屏风外的那人。 “吴总和欧阳小姐到外面吃午饭去了。”琳达看她的表情，笑着回答道。 “哦。”那样正好，这办公室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你先慢慢吃，我出去了。”琳达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二十层。 饭吃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 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的长长的号码。 不用想也是那些骚扰信息，她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 过了好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她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 “海秘书真有胆子，居然连上司的电话都敢挂。”冷漠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原来是吴总，有什么事吗？”她声音放温柔了一些，不过那也是官方性的温柔。 感觉电话那边的人有点愠怒，“你现在到对面大楼的西餐厅这边。” “吴总，现在是午休时间。” 吴云帆笑笑，“我知道现在是午休时间，怎么，午休时间就请不动你了？” 刚才不是还和欧阳雪共进午餐吗？怎么一下子又派她过去？ 算了，和他狡辩，从来输得最惨的那个人都是自己，还不如省一点口舌。 “好，我现在过去。”她放下那只吃了一小半的盒饭，匆匆忙忙就赶到那家他口中的西餐厅。 虽然这个西餐厅看起来很高级，绝对不是她这等人进得去的，不过看到门口那边的服务生态度很好，她也稍稍放宽了心。 “你来了，坐这边吧。”吴云帆远远一眼就认出了他，拉开了身边的椅子，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和他坐一起，她还是有点小小的不习惯。不过看到他眼中坚决的神情，她还是勉强坐了下来。 “怎么？高不高兴？”吴云帆靠在她耳边小声说，看起来就像是情人间最简单不过的动作。 只是，他们两个现在不是那种关系。 “为什么要高兴？”她的语气平静，那握着咖啡杯的手却轻轻颤抖，头故意低下喝了一口咖啡。嗯，很苦，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加糖。 他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这么高级的餐厅，是你挣了好几个月都进不来的吧。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今天我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享受上流社会的生活的。”吴云帆晃了晃杯中的咖啡，“今天我约了一个好朋友，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作为秘书的你，是不是该帮我做点事情？” “当然。”桑榆放下杯子笑笑，“上司有令，下属不敢不遵从。” 吴云帆点点头，“很好。他来了。”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模样。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桑榆脑中突然浮现这句话。 “赵总，你来了。”吴云帆友好地伸出手。 “吴总。”虽然那被称为赵总的中年男子脸色有点不悦，但也还是回握了吴云帆的手。 “先坐下再聊。” 赵总坐下，吴云帆指着桑榆介绍说：“这是我秘书，桑榆。” “赵总你好。” 那赵总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好感，只是一个劲地瞥眼看她。 吴云帆拍了拍桑榆的肩膀，“小榆平常没多大本事，在办公室里特闹腾。就是特别能喝，这白酒不说，红酒喝上好几瓶也是面不改色的。” 桑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居然随口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果然，赵总一听这话双眼发亮。 “赵总，上次我们公司和你们那边毁约的事情，确实是我处理不当。现在就当是赔罪，不知赵总能否赏这个脸？” 这赵总恐怕是个酒鬼，然后听这语气是吴云帆得罪了他，结果自己被当炮灰来了。 “怎么？是不是害怕了？”吴云帆做着嘴型，她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话。 她笑笑摇摇头，“要是这样能让你少恨我一点，那我愿意试一试。” “赵总。”桑榆拿起旁边的高脚杯，将红酒倒满，“我先代表吴氏集团敬你一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公司犯下的过错。” 接着，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赵总拍手笑了起来，“海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那么就不要怪我赵某人不怜香惜玉了。” 结果当然是硬着头皮上，桑榆足足喝了三瓶红酒。 那赵总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 这时电话响起，那赵总似乎是有事不得不离开，结果她这才逃离了苦海。 虽然神志清醒，但是那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脸也是烫得不正常，所有东西在她眼里都有了重影。 她想，自己这副模样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喝。” 桑榆苦笑，她这哪是能喝，只不过是硬着头皮上而已。 身子实在不适，胃中那东西不断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上喉咙，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我先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吐了半个小时，差点她就吐得只剩下苦水。 走出洗手间的那一刹那，就连脚步都站不稳。扶着墙走到餐桌那边时，居然连那人的人影也没有见到。 “小姐，需要帮忙吗？”看桑榆实在摇晃得厉害，旁边的服务生凑了上来。 桑榆摇摇头，抓起位子上的包就往外趔趄地走。 刚走出门口，她便像泄了气的气球在路边坐下，也顾不上什么形象。 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委屈，那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正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路上行人匆匆，只有喧闹繁杂的汽车声，有谁会在意她一个陌生人？ 越哭越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好好哭过了。可能是那情绪积蓄了太久，一下子释放出来，却怎么收也收不回去。 汽车的喇叭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只当是那些脾气暴躁的司机，低头埋在膝盖里狠狠地哭，不去理会那喇叭声。 不过，那汽车的主人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她越是不理会，那喇叭声便按得越凶。 “怎么？准备在这里晒上一整天？”醇厚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她从没听过，却是出奇地好听。 抬起头一看，只见一身西装革履的梁凯泽双手插袋站在她面前。 “是你啊。”她忍住胸中要呕吐的冲动，冲他笑了笑。 “上车。”他走了一小截，发现她还在原地不动。又郁闷地走了回头，把她用力一把拽起，“上车，别让我说第三遍。” 桑榆本来就觉得委屈，被他这么一吼，那难受和委屈更是无处安放。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她爱在这里哭他管得着？ 不满一下子全部发泄在梁凯泽的身上。 “我不要上车。”她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然后站在原地鼻涕眼泪一起流。 堂堂摩根总裁被一个小秘书拒绝，何等的耻辱？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笑呵呵地看着她。 桑榆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笑什么？” 梁凯泽摸了摸下巴，“没什么，笑你现在的丑样子。” “难道你就准备在这大街上哭给路人甲看？谁会可怜你呢？只是看你笑话而已。” 从刚才她走进西餐厅，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只是他在角落处，她没有认出他而已。 想不到她就这样和那个中年男人喝了三瓶红酒。脑中浮现起那天她喝了一杯酒便开始小脸呛红的样子。 结果开车走到路边，就她就那样一人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大哭。 烈日当空，他本来不想插手管这件闲事，不过见她着实可怜，那吴云帆恐怕是和她有深仇大恨，故意找她出气。 想想，还是从车上走了出来，没想到她居然还不领情。 桑榆最刺激不得，更何况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倒好，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过来就是冷面相迎，就连说的话都是那么冷冰冰的。 “连自己都不怜惜自己，谁会怜惜你？”梁凯泽冷笑了一声。 正文 第五章 恼羞成怒 桑榆是彻底被激怒了，伸手过去用力推搡他的肩膀，没想到梁凯泽倒是轻巧地躲过了她的攻击，反倒是她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在地上，被他一只大手捞起。 两人靠地极近，桑榆甚至可以数得清他眼眸上有多少根睫毛，他的呼吸也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庞，她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脸红心跳。 “混蛋。”桑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梁凯泽眉宇一拧，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几乎是瞬间就放开了放在她细腰上的手，她重新站不稳，脚步趔趄，一下子坐在地上。 桑榆觉得今天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不仅被吴云帆折磨地半死，现在半路还杀出来一个梁凯泽，她上辈子是欠他们两个吗？ 梁凯泽也不理会她，让她狠狠哭，直到哭到没力气了，才把她抱起来放到车上。 可能是哭得累了，中午粒米未进，还喝了三瓶红酒，现在已经沉沉睡了过去。那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妆容也被眼泪弄得乱七八糟的，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走出了洞口，失去了鹿妈妈的保护，现在惊恐万分。 只见远处有辆车一直停在路口，那人的眼光一直飘过来这边。 梁凯泽笑笑，故作亲昵地抚了抚桑榆的发丝，还帮她擦干了睫毛上的泪水。 果然，那车立刻发动，飞奔而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 张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间这房里暗沉沉的，只有街道上传来的一丝丝微弱的光线。 这才慢慢想起来今天中午的事情。 桑榆伸手去拉了拉旁边的台灯，果然，那房间的布置和上次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她现在在梁凯泽的家里吗？ 突然听到门啪的一声响，本来已经掀开被子准备偷偷溜出去的桑榆像惊弓之鸟一样，慌乱地爬回了被窝里。 传来一阵淡淡的古龙水香味，桑榆记得，这是梁凯泽那个妖孽身上的味道。 想想还真可笑，两次喝醉，醉醒之后居然都是在他家，一个见了面不过一两次的陌生人。 他的味道渐渐靠近，她纤细的小指紧紧地抓着被子，手心冒出一小层薄汗，就像是做贼心虚的小偷。 那股古龙水味道远远不散，只觉一道目光胶着在她脸上。 她又不是真的小偷，干嘛要装睡不醒？ 于是她便翻了个身，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睁开双眼，只见梁凯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最新财经杂志，一副慵懒的样子，像极了杂志上那毫无瑕疵的名模，甚至比那些人还更有种冷漠的气质。 有些人的气场，本来就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梁凯泽那样，随便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也那么摄人心魂。 桑榆自嘲笑笑，她现在是太久没有见过优秀的男性生物了，所以面前出现一块肉，她这个吃素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了吗？ 又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那无名的怒火又涌上心头。 “醒了？”梁凯泽放下手中的杂志盯着她问道。 桑榆点了点头，“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左右吧。” 十二点？现在这个时候，恐怕她想回去不是件易事。虽然这里是A市最繁华的地段，不过想要在这繁华的地段里找到一辆出租车，恐怕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拽着棉被，声音也是出了奇的温柔，“不知道你能不能派个司机送我回去？” 梁凯泽冷笑了一声，“怎么？中午还咬牙切齿的，现在就一副温驯小猫的模样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能屈能伸，这才是小女子。她不但不生气，还一边陪着笑脸。 走着瞧，梁凯泽，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大不了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大半夜的，你不用休息，别人就不用休息？” 这个意思是说，她今晚回不去了是吗？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离她家还真的挺远的，估计走两个多小时磨破了脚皮子还到不了家，还不如安心在这里住一晚上。 不过她现在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肚子好像有点饿。 如果现在问他要吃的，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有骨气？ 可是，骨气和吃饭这两件事情在她心中，好像是吃饭的比例占得大一点……况且距离今天中午，她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要一点吃的不过分吧。 “我饿了。”梁凯泽站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什么？”这人的思维跳跃性还真大，她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 “赵婶和赵伯回家休假了，你到厨房煮点东西给我吃。” 等桑榆反应过来，房间里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这混蛋，把她当佣人了是不？明明就是他想吃东西，居然还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最后，桑榆还是不得不妥协。 冰箱里像个鲜活的菜市场，食材调料什么的应有尽有，桑榆只是挑了几个鸡蛋煮了一锅面而已。 从小到大，她在家里喊饿没东西吃的时候，妈妈总会给她煮一碗热腾腾的面，对她来说，那就是美食。 当一窝清汤挂面被热腾腾地端上桌子之后，桑榆见梁凯泽的眉头拧了拧。 “你确定这不是猪食？”他眯着眼睛问道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选择不吃。”有钱人嘛，山珍海味吃得多了，怎么会看得上这些普通的鸡蛋面？不过她才不会因为他改变菜单，他爱吃不吃。 看桑榆吃得津津有味，本来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让她下厨煮面填饱肚子而已，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受了诱惑般的，把面前的碗推到桑榆面前。“你帮我盛一碗。” 虽然这男人看起来挺冷酷的，有时候说话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桑榆见他吃瘪的表情，不禁笑笑，帮他盛了一碗面条。 “怎么样？”桑榆满怀希望地问道。 “不怎么样。”梁凯泽没有放下手中的筷子，“不过，有家的味道。” 桑榆也知道，她的厨艺的确是不怎么样。不过听到他说有家的味道，她还是开心地咧嘴一笑。 梁凯泽每天三顿基本都在各种酒席宴会中度过，就像桑榆想象的那样，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怎么会在意一碗这样的鸡蛋面。 不过，也许是见过了太华丽的菜色，现在面前这碗鸡蛋面，却有种窝心的感觉。 而且，对面的人吃得很开心，就像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样。 “有那么值得高兴吗？”他眯了眯眼问道。 “当然。”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称赞她呢。 看她那得意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厨艺多么一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吃起来，居然会有种家的感觉。 梁凯泽自嘲地笑笑，原来他也被一碗普通的鸡蛋面迷惑住了。 桑榆的小脑袋正好抬起，碰上他那温柔的眼神还有浅淡的笑意，在雾气中显得更加温暖。 原来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漠，而且好好想想，这两次喝醉后都是他帮了忙，不然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喝西北风呢。 突然对面前的人萌生一丝好感。 “虽然我长得不是一般的帅，但你也不用这样盯着我看吧。”醇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桑榆笑笑，“见过厚脸皮的，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梁凯泽也不反驳她，两人会心一笑，然后又各自低着头暗暗吃面。 第二天，欧瑞办公室。 吴云帆走进办公室，见屏风后隐隐有个人影在工作着。 走过去一看，只见那人神清气爽，和昨日的狼狈完全不一样。 她身穿一件白色套装，没有职场女性的熟练，倒是添了几分稚嫩，和大学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那脸上不再无忧无虑了，甚至在他面前，她也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官方而又疏远的话语，她倒是也学会了。 “吴总，早。”桑榆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问候了一句。 “海秘书今天来得可真早。”吴云帆笑笑，话中有话。 昨天他将她抛在那里一走了之，心里被满满的痛快感包围着。 结果，他的车开出去不到两条路，心里居然涌上丝丝不安。 千万不要回头，他握紧方向盘加足马力向前开去。没想到最后兜了一个圈还是回到了原地。 结果，他居然看见她上了陌生男人的车。那人好像就是那天在聚会上见到的男人。 那天他一言不发，但是却无法让他护士掉他的存在。强大的气场，纵横商场那么久，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后来，那人居然还在他面前和她做出亲密的动作。那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可是他却顺了他的意。 没错，他心里不舒服。 原来过了那么久，他还是无法完完全全恨着她。 “吴总还有什么吩咐吗？”他似乎是连见他一秒都懒得，赶紧扯到工作上去。 没有工作他们就没有任何交集了是吗？吴云帆托着下巴笑笑。 “怎么？你就那么讨厌见到我？那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吴云帆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愠怒。 讨厌？ 他怎么会这样想？ 正文 第六章 仇恨 就算他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也认命，那是她活该，罪有应得。 “没有。”桑榆的目光转向窗外，原来过了那么久，她还是无法直视他的双眼，甚至连眸中都有些许晶莹的泪水。 “没有？”他用力拧过她的下巴，逼迫这她直视自己的双眼。“你以为说没有我会开心吗？你越恨我，我才越有报仇的快感。” 这样抓狂的吴云帆，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泪水溢出眼眶，是她把他从活生生的温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鬼魅的修罗，随时掐着她的脖子。 “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桑榆强忍着泪水说。 吴云帆放声大笑了起来，这就是桑榆的真面目，凭着虚伪，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 “你以为这样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吗？”吴云帆的脸靠了过来，她只觉得一阵冷漠的气息。 “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过你，就算你下了地狱，我也要跟着去折磨你，让你尝尝痛是什么滋味。” 说完，他一把放开了捏在她下巴的手，径直走出的办公室。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可以看得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尘埃。 知道他完全离开之后，桑榆死撑着的双腿终于倒了下来。 靠在桌子旁，就像个被掏空了灵魂的陶瓷娃娃，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掏出来一样。 如果她也能化作这空气中的小小尘埃，多好，那么就不用看着他痛，也看着自己痛。 其实他这样子，便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怎么现在才回来？“海诺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漫不经心地问。 “公司有点事而已。” 海诺只觉得桑榆声音有点不对劲，看她眼睛，果然，两眼比小白兔的眼睛还要红，很明显是哭过了很久。 “他欺负你了？” 桑榆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只是一个劲地摇摇头。“没有，别想太多。” “姐，这么多年了，你们之间就算有什么新仇旧恨，也该报完了吧？他怎么还硬是死赖着你不放？” 海诺的声音有点气愤。 以前，吴云帆和桑榆是对令人羡慕的情侣。在A大里谁不知道他们两个形影不离？两个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拌拌嘴，不过两人都是倔脾气，最后哪次不是吴云帆低声下气的求她和好？ 在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时候，海诺还常常当两人的电灯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两人总会想着她，就连吴云帆都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 只是不知道，两人最后因为些什么事情闹翻了。那段时间桑榆一直不吃不喝，也不怎么说话。这其中的缘由桑榆也没有和她说过。 就此之后，两人从情侣变成了仇人。只是桑榆处处忍让，就算自己不得安生也从未说过他半句不好。 海诺就真的不明白了，吴云帆是真的认真爱过桑榆吗？如果是真的，怎么会一转眼就成了冤家？简直不给桑榆喘气的机会，就连她这个局外人看了都心疼。 “姐，你还是把工作辞了吧。” 桑榆摇摇头，以前也是这样，一碰到他就下意识地躲开。这些都是她欠他的，怎么还也还不清。 “我累了，想早点睡，你早点休息吧。”桑榆关上房门，屋子里只剩下海诺一个人。 虽然不想过问两人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她真的看不过眼了。而且，那个还是她的姐姐。 翻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这个号码他还有没有在用。 抱着侥幸心理打了过去，电话居然接通了。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那人似乎是没有犹豫半分就按下了接听键。 两人都没有说话。 也是，过了那么久，开口都变成了个难题。亏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想逼问他些什么。 还是吴云帆先出了声，“小诺，是你吗？” 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那人已不是从前那个罢了。 “你现在有空吗？” 现在？吴云帆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有空。”他的回答简单利落。 “好，那我们现在在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他们三个以前经常去的地，街角最安静的咖啡厅…… 她挂了电话，披了件外套便跑了出去。 “这么晚找我有事吗？吴云帆赶到咖啡厅，咖啡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是那双大眼睛他一下就认出来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坐。“海诺搅动着咖啡。“我帮你点了咖啡。” 吴云帆喝了一口，笑着放下了咖啡杯。“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最喜欢这个牌子。”而且，他的咖啡要加双倍的奶精，她也记住了。 “说吧，这么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海诺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你和我姐，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还满脸笑意的吴云帆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这件事，我不想说。” 海诺自知没有什么立场来问他这件事。 其实把他叫出来，与其说是想帮桑榆出头，还不如说是因为自己想见他。 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只记得他和别的男人不一般，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目光。 她本来一点儿也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没想到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惜那个是姐姐的男朋友，而且他也只是把她看成是妹妹而已。 没想到过了那么久，本来以为一切都黯淡下来了，没想到她还是没有忘记过他。 “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什么？”海诺一下子失去了质问的气势，只是头呆呆地喝着咖啡。 “以后，别那样对我姐了。”海诺憋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口。“就算你们发生了什么，这样对你们都不好。” “桑榆和你说了什么吗？”吴云帆眯着眼睛问道。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吴云帆看了看窗边，“有些事情，你不懂。” “是啊，我不懂。”只是他眼中流露出来的那明明是忧伤，情人弄成这样，两败俱伤，有什么意思？ “好了，现在也不早了，要是没事，我先送你回去。” 车内全是尴尬的气氛，两人都不说话。 吴云帆明显也感觉到了这点，于是把车里的音乐打开。没想到第一首便是周杰伦的情歌。 海诺最喜欢周杰伦的歌，虽然吴云帆总是说那是小女生才喜欢的音乐，可是每次上车载她们去兜风的时候，他的车里放着的总是周杰伦的歌。 “怎么还是周杰伦的歌？”海诺问。 吴云帆浅浅一笑，“习惯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已经把海诺的所有心绪都勾了起来。 也许在吴云帆眼里她只是个小女孩，但其实她早就不是。而且，她这个小女孩的外表下还隐藏着大大的心事，他从来就不曾知道。 转头碰上他刚毅的侧脸，那线条还是一样流畅俊朗。她应该讨厌他的，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姐姐，可是现在自己居然坐在他的车里，怀念着过去那一段旧时光。 甚至，舍不得放开这些回忆。 见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吴云帆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发什么呆呢？” 海诺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他的大掌罩住。 “还摸头，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她嘟嘴抱怨道。 吴云帆叹了口气，“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装什么深沉？” 也是，自己是永远无法站在他旁边的吧。抛弃他的身世背景不说，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以前是桑榆，现在即使不是桑榆，也不会是她。 “好了，到了，上去吧。”吴云帆的车使进小区，然后帮她解开安全带，示意让她上去。 正准备打开车门，吴云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好好照顾你姐。” 海诺有点吃惊，正想反问他为什么你不亲自去照顾她？结果还是被噎在喉咙里，生生吞了下去。 之后，吴云帆的车扬长而去。 “准备一下，十点钟有个会议要开。” 桑榆正在埋头工作，吴云帆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只见他撑着大掌站在办公桌旁，将手中的文件丢了过来。 之后又加了一句，“你也要出席。” “我？”桑榆不可置信地问，她只是一个小秘书，这些大会议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大学念的专业不就是设计吗？现在正好在这一块缺个人手，你先顶上去吧。” 桑榆还想拒绝，结果被他一下子反驳了过来，“怎么？又想退缩？” 沉默了几秒，桑榆点点头，“好吧，那我试试。” 那人扬长而去，只剩下桑榆在空荡荡的办公室。 家居设计和原生态，便是这次会议的主题。 对于生活在钢筋城市的这些年轻设计师来说，虽然这些设计中都混杂了原生态的影子，但是其中还是免不了有点时尚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这样，吴云帆才一直对这些设计不满意，策划书交了一份又一份，结果那些设计师都被吴云帆黑着脸赶出了办公室。 正文 第七章 会议 伴君如伴虎，所以桑榆才不想接下这麻烦的工作。没想到最后还是躲不开。 “桑榆，说说你的意见。”欧瑞的经理发了声，桑榆正神游太虚，会议已经开了一半了，她还没有进入状态。 突然被点到名，有点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楚。”桑榆小声说。 全场摇了摇头，本来一个小秘书就不应该在会议室出现，她现在冠冕堂皇地坐在这里，肯定免不了别人的嫉妒和猜疑。 经理倒是很有耐心地再解释了一遍，“你对这个主题有什么看法？” 看法吗？桑榆摇摇头。 幸好这经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好，仅供参考而已，说不定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呢。” 经理的一番话倒是给了她有些鼓励，算了，死就死吧。 “我觉得在办公室讨论原生态，和纸上谈兵差不多。” 众人一片唏嘘，一个小小的秘书居然敢推翻众设计师的努力成果，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继续说。”经理倒是没有任何表情。 “我觉得，要将原生态的因素加入到家居设计里面这个想法的确可行。只是在办公室里面我们根本体会不到原生态的魅力，这样又怎么能够将原生态和家居设计挂钩在一起呢？” “继续说。” 桑榆清了清嗓子，“所以我提议，设计师应该先去领略大自然的魅力，再来将自然元素融入到设计理念中去，这样就不会让设计显得那么突兀。” 经理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成本太大，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我们这样做，现在距离交策划案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虽然看起来很短，不过如果抓紧一点的话时间上应该没有很大问题。客户将企划案交给我们，我们应该更出色地去完成。所以我认为细节也是不可忽略的一个重点，就算时间上有延误，客户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经理再次把话匣子丢到了吴云帆那边，“吴总，你怎么看？” 这次欧瑞的合作方便是吴氏，吴云帆又是吴氏企业的代表人，当然得问问这个大BOSS的意见。 桑榆沮丧地低下头，刚才讲那么多，恐怕都是浪费口舌了。 吴云帆肯定不会同意这个建议，以他的作风，一定是先狠狠给她一击，然后打击她的自信心，让她无地自容。 “虽然时间可能耽搁一些，不过我们的目标就是让客户满意，达到客户想要的效果。我觉得这个想法完全可以实行。” 破天荒的，他居然同意了她的提议，桑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既然大BOSS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资金方面没有问题。”财务部部长说。 “不过，这个想法恐怕有点不够成熟，虽然说不是个庞大的工程，可是现在欧瑞正是缺人手之际，一下子调动人手恐怕有点困难。”人事部部长说。 “也是，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斟酌一下。”经理叹气说。 这个想法的确是有可取之处，只是可能就要这么被搁置了，经理也觉得有点可惜。 “其实让桑榆去不就行了，这个建议是她提出来的，说不定她还有其他的想法。” 经理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桑榆，那就你去吧。” “我？”桑榆在一起不可置信，她什么时候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了？ 经理一副“你欠了公司几百万”的表情，“为公司赴汤蹈火，是你的荣幸。而且，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散散心。” 见经理那犀利的小眼睛飘过来，她还可以说不吗？ “那就这么定了。”经理拍手说。“不过，你一个人去好像人手少了点。” “我和桑榆一起去，毕竟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还要她处理。”沉默了挺久的吴云帆再次出声。 “那就好不过了。桑榆能跟着吴总学习最好不过了。” 这两人根本就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她自己一个人去也就算了，为什么吴云帆也要去？ 根本就是故意去找她麻烦的。 只见两人讨论得正欢，她根本就没有发言的机会。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桑榆你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公司订好了机票之后通知你，明天就出发，半个月后你将策划书交上来吧。” 然后，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开始她也是在那里泛泛而谈而已，没想到居然报应报在自己身上。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不正是她吗？ 吴云帆正开着车子向回家的路上狂奔，结果在暗夜中手机一阵震动。 “在哪里？”是欧阳雪发过来的信息。 想起来，这段时间因为工作的事情，两人倒是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明天他就要出差去了，似乎走之前不和她道别一声，有点不太合适。 没有回信息，他直接就将车开到了她家门口。 欧阳雪听到有人按门铃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那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正纳闷，打开门一看，之间吴云帆站在门口，那西装都似乎有点疲惫，只是仍然不损他半点风采。 “怎么那么晚了还过来？” “怎么？不喜欢？那我现在回去。”吴云帆转身想走，欧阳雪本想开口挽留，没想到他突然转身走进了门口，有种小偷登堂入室的快意。 “看你那么舍不得我，我还是不走了。”吴云帆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穿上，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 “谁舍不得你了？”欧阳雪嘟嘟嘴小声抱怨道。 吴云帆捏着她鼻子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欧阳雪故作生气地打开了他的手，“怎么那么晚了还过来？”见他有点疲惫的样子，她又责怪自己不应该发那条短信，可是实在是有点想他，算起来两人还真的挺久没有见过面了呢。 “想你了就过来。我好饿，还有什么吃的？”他像个小孩子般撒娇。 “厨房里还有碗面条，我去帮你热一热。”见他说饿，她赶紧跑到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 看他吃着面条，她心里一阵满足，似乎老夫老妻般的平淡，却很幸福。 “对了，我今晚过来是要和你说声，明天我有公事，要出差一趟。” “哦。”欧阳雪点点头，“不过是什么事情要你吴大经理出差啊？公司里都没有什么人手了吗？” 他一向不喜欢出差，怎么这次居然会自动请缨去出差？ “对啊，最近公司里没有什么可调动的人手，所以只好我去了。” “和谁去啊？” “和同事。”吴云帆轻轻带过，欧阳雪也没有在再追问下去。 “现在挺晚的了，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我叫人去你家帮你打包行李送过去机场就好。” 以前有几次因为太晚，吴云帆都在这里住下，所以这里还有几套他的换洗衣服。 吴云帆点点头，“那我先去洗个澡。” 在吴云帆洗澡的空隙，欧阳雪便将客房布置好，让他一出来就能安心好好休息。 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出差了，说真的，她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想着想着，一串欢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欧阳雪本以为是电话，便急着拿手机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手机响了一半又不响了，欧阳雪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拿起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信息，她却无意间一眼扫到了那两个字――桑榆。 见浴室里的水声越来越大，欧阳雪只觉心乱如麻，拿着手机回到了客房，打开一看，原来是公司发来的信息，上面说已经订好了他和桑榆的机票，明天早上九点。 原来，要和他一起出差的那个人，就是桑榆吗？ 再回想他的样子，似乎今晚他的表情都有点不对劲，似乎是带有着淡淡的喜悦。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那表情居然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那么多年了，没想到他还是忘不掉她。那自己呢，到底又算什么？ 吴云帆这时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浴袍，头发上还残留着水滴看上去又迷人又性感。 见欧阳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吴云帆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怎么了？灵魂出窍了？” “明天和谁出差，什么时候去？” “同事，明天一早就出发。”他的头靠在她的瘦弱的肩上，满屋子里都是他身上的阳刚气息。 “真的是和同事吗？” 吴云帆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什么？” 欧阳雪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把抓起桌面上的手机扔给他。“你自己看吧。” 吴云帆打开手机，看到了刚才发过来的那条短信。 “你看我手机？”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她完全不像是这种人，自己居然一时迷糊了说出这种话。 欧阳雪点点头，语气里满是愠怒，“是啊，幸好我看了，不然还不知道你要和哪个同事去出差呢。” 吴云帆试图过去抱住她让她冷静下来，没想到她倒是很冷静地甩脱了他的手。 “我不和你说就是怕你现在这个样子嘛。”他撒娇。 正文 第八章 怀疑 每次他一撒娇，她就完全招架不住了。 看她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他继续发动攻势。 “刚才不是还怪我看你手机吗？怎么现在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欧阳雪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往他脸上砸去，他也不说话，只是呵呵地陪着笑。 “刚才我是一时口直心快而已。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吴云帆继续撒娇。 其实他知道她的心中一直有根刺，怎么拔也拔不掉。 “难道你不相信我？”他继续追问。 欧阳雪摇摇头，“没有。”她真的没有不相信他，他是不相信他的心。 从她见到吴云帆的第一眼开始，他便是她心中完美的典范。他专一、坚韧、有魅力，怎么会不让她倾心呢？ 只是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有了桑榆，她也只能站在一旁悄悄羡慕而已。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越来越了解这个男人，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得多。她完全相信他的为人，只是人心从来就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这一点她也很清楚。 “还说没有？”她的表情上全然写着骗子两个大字，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吴云帆亲昵地把她抱在怀里，勾了勾她的鼻子，“我记得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以前是你，现在还是你。” 欧阳雪抬头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眸子中寻找出一丝漏洞。却是越陷越深，他的黑亮的双眼简直像个宇宙黑洞，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进去，无法自拔。 刚和桑榆分手的那段时间，他基本是不吃不喝，整天窝在家里，满脸胡渣。 那个时候，是她站在他身边，让他觉得有了依靠。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关爱着她。 之后，他们就顺利成章地在一起了。 “怎么？你还是不信我？那我现在就和公司说换一个人去。”吴云帆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结果被欧阳雪一把拦住。 “算了，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毕竟是公事，她也不想因为私人的原因影响了公事，到时候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不过，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我汇报情况。”欧阳雪霸道地加上了一句。 “没问题，一天打十个都行。“难得她给他台阶下，他怎么能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呢？ “好了，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欧阳雪说完便离开了客房，关上房门，叹气。 “姐，快起来了，快要迟到了。” “急什么？现在才七点半。” 上班时间不是八点吗？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呢。桑榆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用力晃着她的海诺，又闭上眼睛准备沉沉地说过去。 “你傻啦，今天不是要出差吗？这里离机场都要一个小时才到呢。”海诺扯着被子，把某人生生拽醒。 昨天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今天要七点起来的，没想到七点半了还在床上。 桑榆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今天要去出差的事情。要命的是，她的行李还没有收拾…… “啊，七点半了？你怎么不叫我……？”某人鬼叫的声音传遍了整栋大厦。 算了，现在收拾行李也赶不及了，随便带几件普通的换洗衣服好了。 结果，悲催的桑榆小姐便带着大包小包屁颠屁颠地踏上了奔向机场的道路。 只见机场处人山人海，可是在机场登记处的那副臭脸她一眼就瞄到了。 今天的他没有穿正装，只是穿了一身很休闲的套装，看上去没有平日里的那种威严，一下年轻了好几岁，像是刚从大学校门出来的毛头小子。 等她拉着大的小的行李箱奔跑过去时，他却是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背影。 “走那么快，小心脚崴到。”桑榆在后面小声磨叽着，声音小到只能自己听到。 没想到前面的那人越走越快，似乎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把她远远地甩出了好几条街。 看来，以后的日子有得她好过的。 终于顺利过了检票口，登上了飞机，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桑榆拖着大包小包到了目的地，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度假村，有山有水倒是不假，不过刚到这里她就一阵凉意。 在A市，那里还是炎热的夏天，没想到来到这里风凉水冷，倒是像一下子转到了秋末。 打车到了酒店，酒店比她想象中的还有金碧辉煌。这根本就不是来这里接近大自然的嘛，倒像是总统度假还差不多。 也是，和吴大经理一起出差，怎么可能住破破烂烂的地方？ 只见吴云帆走到酒店前台和前台的小姐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交流，之后便递给她一张房卡。 “这是你的房间。” “哦。”桑榆呆头呆脑地接过，点了点头。 “给你十分钟时间，快点收拾好行李下来。”吴云帆命令道。 “下来？去哪里？” 他没好气地回答，“吃饭，要是你不吃更好，帮公司省了一顿饭菜钱。” “我去我去。”然后桑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了房间，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跑了下来。 和吴云帆出差虽然很不自在，不过最好的就是好吃好住。 看着面前那么多好吃的，还有那可爱的诱人的水果布丁，她的口水简直就要流到地上了。 对水果布丁没有抵抗力，这是她的一个致命弱点之一。 “我要吃这个。”她把面前的水果布丁拿过来，低着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完全就没有顾忌到她对面的那个男人的脸已经黑成了一大块。 她居然就这么生生地无视他…… 本来想生气对她大吼一顿，结果却提不起气来。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每去到一个餐厅第一个就开始点水果布丁，他不肯，说甜点要留到饭后才吃，结果总是拗不过她的撒娇劲。有时候她还无理取闹地要他喂几口，他居然也荒唐地答应了。 见到她现在卸下心防吃得正开心的样子，他居然也一时忘了回过神来，一直在那里看着她吃布丁，居然心里还有那么小小的满足感。 水果布丁已经不见了一半，桑榆这才发现似乎有目光射向这边过来。 怏怏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也呆呆地愣了好几秒。 见她呆在那里，吴云帆才发现在自己的失态，目光赶紧收了回来，可是桑榆已经没有再提起勺子，表情也不复刚才。 “怎么不吃了？”这是他们那么久之后见面以来，第一次他那么温柔的语气。 桑榆只是摇摇头，见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更是没有了食欲。 刚才还害怕自己吃得太开心他生气，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给她个臭脸。 算了，不吃白不吃，干嘛要在乎他怎么想？饿肚子的可是自己呢。 想到这里，桑榆一把抓起勺子，将剩下的水果布丁全部塞到嘴里，没想到因为太激动，居然呛到了，咳得她小脸通红。 吴云帆见她这幅样，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怕和刚才一样，他稍稍敛了敛自己的眼色，心里却是从没有过的舒畅。 吃一顿饭就像要她的命一样，害的她动弹不得，偏偏那个人还要细嚼慢咽，光是在餐厅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接下来要干嘛？”桑榆没好气地看着对面优雅地擦着嘴巴的男人。 “当然是工作，不然你以为我们来这里度假的吗？”吴云帆回答得理所当然。 废话，她当然知道来这里是工作的，她白了他一样。 似乎离开公司之后，她的动作也变得俏皮很多。吴云帆翘嘴一笑，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现在也不早了，算了，明天再开始工作吧。”吴云帆随便抛下一句，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了餐厅。 这说的是什么话？刚才还说还工作的人，现在居然…… 她快步跟上去，“那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酒店休息。” …… 桑榆再一次无语了。 好吧，那就先回去睡个美美的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了。 凌晨五点半。 手机铃声不断地响，可是桑榆完全没有想要起来的冲动。 这酒店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她顾着在这美丽的环境里煲剧，结果居然看到三更半夜才睡。现在才睡了好几个小时，当然没有那么轻易就起床。 手机还是不屈不挠地响着，桑榆直接把被子盖过头部。嗯，很好，世界一片清静。 过了十分钟之后，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桑榆只当没听见，可是那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只好拖着被子去开了门。 “谁啊？”她的头发凌乱，连拖鞋都没有穿。倒是没有小说中女主刚睡醒的凌乱美，像是刚从地狱里回来的冤鬼还差不多。 “估计每个看到你睡颜的男人都会被吓死。”冷冷的声音传来，桑榆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来人，“原来是吴总。那么早，有什么事吗？”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那么早，不去做你的春秋大梦来骚扰老娘干什么？快点滚回你的被窝里去吧。 正文 第九章 扰人清梦 “你还真是厉害，手机响了那么多遍还能睡得那么香。” “多谢吴总夸奖。”原来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的，他现在恐怕是恨不得把自己撕成八十块了吧。 吴云帆有个怪癖，如果他打电话给你超过三遍还不接，恭喜你，你可能要有灾难了，快点收拾行李逃跑，此乃上上策。 结果现实与想象事与违愿的，吴云帆虽然没有生气，但是也没有离开，反而从门缝里走了进去，在沙发上悠闲地坐了下来。 “给你十分钟时间，立刻给我从女鬼变回正常人。” 桑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五点半呢……”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秒……” 这个妖孽！桑榆暗骂了一句，咬咬牙便冲进了洗手间，接连下来便是一阵忙碌…… “你还有一分钟。”外面的吴云帆平催促着。 “知道了。”桑榆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吼道。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巴交了，连一分一秒都算的那么清楚。 “时间到。” 桑榆正好从里面冲出来，“好了好了。” 吴云帆上下打量着她，今天她穿的正好是套简单的运动服。 “很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去哪里？” “不是说去体会自然吗？”丢给她一个背影，又是想以前一样，幸好桑榆跟着紧，不然就又要走丢了。 一路上桑榆都在喋喋不休，“到底去哪里啊？” 吴云帆嫌她烦，不耐烦地回了两个字，“爬山。” 他有个好朋友刚好在酒店附近有栋别墅。那朋友说来这里爬山最好不过了，就当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正好也有此意，站在高处，也就看得越远，才能把这自然的景色掌握在眼中。 刚好那朋友还借了他登山的道具，他便来了主意。 “爬山也不用那么早去啊。”桑榆打着呵欠，这人明明就是知道她赖床，故意来折磨她的。 “早睡早起身体好，我这是为你着想，不让你提前变成老太婆。”他装作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桑榆丢了个白眼给他，没有和他再说话。反正不管自己怎么说也说不过他。 “到了，前面就是。”吴云帆指指前面那座高山。 桑榆“仰望”了一下这座山，大概可以用四个言简意赅的字来形容――高耸入云。 “你确定？”桑榆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嗯，我确定。”吴云帆点点头，便从车后座里拿出一个双肩包。“现在开始爬上去吧。” “我在山脚下等你。” 讨好的语气在他那里一点儿也不管用，“可以，不过这年的奖金……”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为公司服务是我们员工的骄傲，我现在就爬。”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见钱眼开。 只爬到一半桑榆便后悔了，现在她宁愿不要奖金也不想爬山了。 虽然现在还是清晨，空气也是湿润得刚刚好，可是她的喉咙就像是着火了一样，双脚下就像踩了火球一样。旁边的风景再美，她也失去了欣赏这美景的兴致。 “爬到半山腰就好了吧。”前面领头那人精力旺盛得很，她却已经是半生不死的样子了。 “要不就不爬，不然就要爬到山顶。” 见那人还是一副哀求的表情，吴云帆点了点头，“其实留在这里也可以，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小虫啊大虫啊蛇啊老鼠的，我可管不了呢么多。” 话音刚落，桑榆的脚步居然赶超了他，连头也不回的往山顶上冲过去。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拿棍子抽一抽动一动，不然就像蜗牛一样停在原地。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最近他总是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多了很多。 爬到山顶时桑榆的半条小命已经剩下四分之一小命了，本想抱怨几句，没想到眼前的风景，却让她抱怨不出半句。 站在高处和站在低处，看到的景色是同一处地方，却因为视觉的不同，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高处更有一种不可征服的美，也许这才是大自然的魅力。眼前的景色尽收眼底，似乎世界就在脚下。 太阳正好升起，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那种感觉妙不可言。就像他们是大自然中最渺小的两个生物，在这伟大的自然面前，人总会感觉到一种阔达。 “矮番薯来抓我啊！”桑榆的声音在云雾围绕间不断回响。 旁边的吴云帆很纳闷，他们真的是同一个星球的吗？面对此情此景，她居然能喊出那么不搭调的话。 “矮番薯是谁啊？” 桑榆高兴地挥挥手，“哦，你说那个啊。矮番薯是我们主管啦，又矮又笨，矮番薯不是他还有谁？” 旁边的那个可不是在办公室里和她说八卦的赵洁，而是吴氏的总经理……要是他无意中和主管打一声招呼，那么这次就不是奖金被扣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等桑榆反应过来后，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捧腹大笑。 见吴云帆笑得腰都弯了，桑榆才怀疑自己刚才讲的话真的有那么好笑么？堂堂风度翩翩的吴氏经理居然笑得那么没有形象。 “嗯，形容得很贴切。”吴云帆收住笑点点头。 其实他心里也早就看那个主管不顺眼，可是像她那么骂人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没想到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以前在一起他也常常这样笑，他说，她是他的开心果。 几年后见他，就算嘴边有笑意，那是是浅淡的笑，没有任何温度。久违的笑容从他脸上绽开，她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多久没有见他这样笑过了？似乎那么回忆里的人已经不再出现。 “怎么不骂了？难道还真怕主管跑到这边抓你？”他戏谑地问道。 桑榆微笑，摇了摇头，似乎若有所思。 良久以后她才出声，“阿飞，要是你以后也这样笑，那该多好。” 记得以前她总是笑着叫他阿飞，每次听到这个昵称的人都会心一笑。 他说阿飞太难听，叫她换一个，可是她偏不。她说，阿飞听起来比较亲密。 就因为她这么一句话，阿飞听起来似乎也不想当初那么刺耳了，甚至她用黏糊糊的声音叫着阿飞时，心里总是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吴云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 桑榆继续说下去，“要是你以后都这样笑，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你开心，桑榆看着远方点头。 “你凭什么关心我？还有，阿飞，你不配叫。” 吴云帆的表情里满是愤怒，就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刚才的震惊已不复存在。 “桑榆，我告诉过你的，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可怜你就会原谅你。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你这辈子也偿还不来的。” 和刚才大笑的人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吴云帆又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样子。 是啊，她犯下的错，无论怎么样也弥补不了。 即使那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也还是忘不掉。 每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被那个噩梦吓得惊醒过来，然后后背冒出一股冷汗。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与难受。 那感觉，就像是用刀子在割裂她恢复的伤口。如此循环不已，只能像个受伤的小兽，在洞口里舔舐着伤口，希望让自己的负罪感减少一点。 “你根本就不懂那种感觉。”他嘲笑道。 “我懂。”眼泪齐刷刷地掉下，“我想弥补的，我也不想的……” 她抱住膝盖跪了下来，就像那天在办公室一样哭得那么捂无助。 “好，既然你那么想弥补，那么就重新和我在一起吧。” 吴云帆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怎么可能提那么荒唐的要求？ “和我在一起，怎么？连这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吗？”他拉扯这她的胳膊，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和他的眼睛直视，不由得她再次闪躲。 桑榆眼眶里满是泪水，“你不是恨我入骨吗？怎么可能还想和我在一起？” 恐怕他见到她都觉得厌烦吧，恨不得把她撕成两半。 分手之后，他便冷冷地对她吼，永远消失在他面前，甚至想尽办法对她赶尽杀绝。 最后，她辞掉了工作，来到了现在的欧瑞。就连同学聚会都没有再露面过，就是不想让他见到她。 真可笑，他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把自己放在他身边，不是一种折磨吗？ 吴云帆冷笑，那笑声似乎要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让我对你的恨意不要消融。也许折磨你会让我的人生来得更有趣，你说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飞，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吴云帆大笑，他何曾不想？只是，无论怎么说服自己，怎么用尽全力去恨她，那份爱意还是从未消退过。 也许真的想欧阳雪所说，就算她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居然还是无法忘记她。 心绪还是像以前一样容易被她牵动，他暗骂自己没有骨气，恨意来袭，却同时也被爱意打败。 原来过了那么久，他还是爱着她，想要和她上天入地，就连是地狱也要一起去。 “我放不掉你，也放不过我自己。” 桑榆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深深的绝望。“好，只要你开心。” 正文 第十章 出事 之后这几天，他对她真的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例如说，这里的天气比A市要凉一些，那天出发时她只带了薄薄的几件外套，来到这边自然是吃不消。他居然很贴心地命人送了几套合身的衣服过来。 再比如，这里的风光固然是美丽，所以他想着法子待她去很多地方，不想是出差和工作，更像是旅行，甚至他把一大半的工作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她过得很是安逸。 他居然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每天早上客服送来的早餐，无一不是她爱吃的。 就像他们热恋时候一样，他总是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 只是，有些感觉，始终不一样了。特别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他也不再是那个开朗的大男孩。 硬是用绳子将两个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拉扯在一起，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渐行渐远而已。 最后一天晚上，他说那晚的星星特别漂亮，便叫上她一起去山顶上看星星。 看星星，多么浪漫的事情。 凝望着群星繁琐的星空，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也许在这里的几天就像是一场梦，等他们回到了A市之后，一切又会恢复原状。 这样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他们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枷锁，要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你不开心？”见平常叽叽喳喳的她一言不发，似乎是有着什么心事。 “没有。” “还说没有？眉毛都拧成一团了。” 桑榆笑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容易看穿自己的心事。 “有什么不开心说来听听。” “阿飞。”她轻声地呢喃，他却只希望时间只停留在这一刻。 没有别人，也没有烦恼。 “明天就要回去了。” “嗯。”他点点头。 “你是下定了决心和我在一起吗？就算见到我心里会很痛苦？” 她终于是把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 吴云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的心事，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她何妨不是？ “欧阳雪怎么办？”她接着呢喃，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知道，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候，欧阳雪陪着他走过了很多。论出身，欧阳雪是欧阳世家的千金，和吴云帆简直就是金童玉女。论才学，她一个普通女子怎么比的过她？ “那些我会处理。” 的确，他和欧阳雪那么多年了，说没有感情完全是假话。只是，他和她之间也许就是少了那么一点感觉，他也许是喜欢她的，但却不是在爱着她。 “你怎么处理？”桑榆把靠在他肩上的头收了回来，感情是个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女人最美的时光，她花费在了他身上，这些是多少金银珠宝也买不回来的财富。 “阿飞，不要因为我再去伤害别人。我们都该醒醒了，你回到你正常的生活轨迹里，放过我吧。” 原来，她说了那么多就是想找一个铺垫，她还是一心一意想着要离开他。 “你就那么恨不得远离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原来，她还是一直想着怎么逃离自己。 “你不是说补偿我吗？现在怎么反悔？”他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负责任。 是啊，她是这么说过，但是她可以给他一切，却给不了她的心。 以前那颗柔软的心，现在已经千仓百孔，那些柔软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得坚硬，甚至是开始变得封闭。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也许就是这样吧。 “时间总是会让人改变的。”她又看着天上的星星，今晚的星星还真的很多。 他冷笑，“我才不相信这该死的时间。”两人之间有了许多隔阂，那些他从来就没有害怕过，他现在害怕的是，她的心变了。 转头过去看她的侧脸，还是一样的稚嫩，可是脸上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孩子气。还有那眼神，不再是他熟悉的。 “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他重新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看星星。” 两人似乎达成了协议，好像只要不去想，那些问题就不复存在。 呼吸之间都是他坚毅的男性气息，居然有那么几分安心。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整天跋山涉水，靠在他的肩上就这么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快要是凌晨了。 “糟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见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这才开始急起来。 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航班。 “看你睡得那么甜，不忍心打扰你。” 他这么一说，她准备好的慢慢的责怪的话倒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收收东西吧，准备下山。” 本来天气还算明朗，她还想着会不会再次在这座山上看到日出。没想到只是走到半路，居然下起小雨起来。 这里又是半山腰，是在是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两个人只能尽量赶路，赶在下雨之前回到山脚。 没想到这小雨瞬间变成滂沱大雨，他们一下子居然挪不动脚步。 本来这里天气就凉快，现在因为下雨，天气更是一下子冷了起来。桑榆只觉手臂上的皮肤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就连身子都在颤抖。 吴云帆将外套脱下给她，只穿一件湿透了的薄薄的衬衫。 他一定也很冷，想到这里，桑榆摇头，怎么也不肯接他递过来的衣服，却是被他的眼神责怪了一下，她只好乖乖披上外套。 这雨下得真大，前面的山路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这几夜吴云帆一直都在忙着策划案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虽然在她面前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但其实早已经疲惫不堪。 再加上淋了雨，两人在模糊不清的山路上前行，他只觉得重心一倾，随即脚步就倒了下去。 只觉得握着的胳膊一下子沉了下去，桑榆转头去看那人，却见他半个身子已经倒地。在她头快要倒向地上的同时，她用力拽着他，却怎么也拽不起来。 反而，在拉扯的同时，她的头代替他的头撞向了路旁的一块石头。 两人都倒在一边，她的头上绽放着鲜艳的红花。雨水将头上的鲜血冲下来，流经嘴边，她甚至闻到了那阵腥味。 他昏迷不醒，她便一直这样紧紧抱着他。 很快就天亮了，应该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吧。 阿飞，坚强一点呢，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呢。 她囔囔自语，又似乎是在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皮子越来越重，她的意志力已经被完全消磨，只是还紧紧抱着怀里的那个人不放手。 A市的高级病房里。 “医生，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梁凯泽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桑榆皱了皱眉。 她已经昏过去三天了。 “这个说不准，她受伤的地方是脑部，再加上淋雨，身体本来就虚弱，可能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医生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病人醒过来。”说完之后，医生便走出了病房。 因为是在半山腰上，幸好在附近的居民发现了他们及时报警。幸好他刚好也在那个地方，到那里的时候，因为山路行动不便的原因，还是他先被抬了下来送到医院。 结果，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被抛在那里。 梁凯泽摸了摸她的额头，赶到的时候她的额头还在流着血，额头也是热得发烫。当然现在也还是一样。 虽然送到医院里包扎；了头部，可是她还是高烧不退，神志不清，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 而这期间，居然没有人到病房来关心过她。估计她的家人都还不知道吧。 这几天虽然她没有醒过来，可是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只是他听不清楚。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还有眉眼之间的那股坚硬，他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这世上的女子多种多样，他梁凯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她虽然说得上是漂亮，但是绝对比不上他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甚至和她们比起来她还有一丝寡淡，一丝倔强。 他轻轻抚平她的皱眉，似乎她的内心里隐藏着很多痛苦，而他居然想去抚平她的这些伤口。 他是疯了吧。也许是。 只是，明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举动不正常，却是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好像他一走，她的身边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了。 带有薄茧的大手抚过她的脸颊，桑榆似乎是有了感觉，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梁凯泽心里一阵震惊，等了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倾身去听，听到她说渴。 走到桌边给她盛了一杯水，突然想起这水可能对她来说太烫，又走了几步回去加了一些冷开水。居然还是不放心，又滴在自己的手背上试了试，这才放在她嘴边喂她喝下去。 梁凯泽苦笑，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变得那么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