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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静瑶与江一水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多,从谈儿子的学习到谈学校的事情,最后慢慢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私下交流,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哪一天没和江一水说话,汪静瑶就觉得自己今天有件什么事没做似的,心里不踏实。网络的最大好处就是,当面不能说的话可以在网上说,而不会脸红或别扭,随着彼此聊天的频繁,聊天的内容也越来越广越来越深入。
终于有一天,汪静瑶在QQ上主动发出了邀请。江老师,今天下午有空吗?
江一水抬头看看墙上自己的课表,今天是星期三,下午正好没课,晚上又没坐班,难得轻松的一天。本来是要去跑步的,这几年江一水明显地感到自己胖了许多,连妻子蔡丽雅也多次向他提出抗议,如果再不减肥,她就采取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减少床上运动的次数。每年的学校统一体检过后,操场上总会多一些跑步的人,连一向很忙的几个校长竟也在下午的时候去操场或体育馆参加运动。因为学校的场馆比较好而且又是全民健身的共建单位,所以经常有县里面爱好体育运动的领导来学校运动,结束后在学校食堂的包间里开展桌上运动。校长们以前除了有县里的领导来打球才去陪练一下,但现在他们运动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说明大家懂得健康的重要性了,他们知道,只有健康才能在干部的岗位上更长久地干下去,才能达到利益的最大化。老百姓没什么太多的追求,没多少钱,没高的地位,属于自己的只有身体了,如果再失去健康的身体,那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了。所以没事的时候,江一水就到操场去锻炼锻炼,放松放松心情,增强增强体质,但今天下午只好忍痛割爱了。
江一水很爽快地答应了,有空。
我想请您喝咖啡。
好的,去哪里?
你看吧,我也不太熟。
那就去“埃尔咖啡”或“哥顿咖啡”。江一水和妻子去过几次,只知道几个简单的名字,但他还是让汪静瑶选择了一下,这就是男人的聪明之处。
那就去“埃尔”吧,其他的我不熟,半个小时后见,可以吗?
江一水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正好两点半,便在对话框里敲出几个字:好,三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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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咖啡厅,其实是一家综合连锁店,三楼是咖啡厅,四楼二楼分别是旅馆和饭店,这给许多约会的人提供了方便快捷的场所,难怪开张不久就生意红红火火,有需求就有市场。江一水骑着“爱玛”电动车提前十分钟赶到了埃尔咖啡厅,在服务生的安排下进了一间小包,房间不大,但给人的感觉不小,一面镜子让房间宽大了许多。室内的装修挺有韵味,欧式的茶几,软包的真皮沙发,环形的水晶灯,再加上墙上传统的十字绣,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轻音乐若隐若现,如丝如缕,这样的地方会让人一下子变得很柔软,江一水很佩服汪静瑶的眼光,不用说,这是一个有品位而又懂得生活的女人,和这样的人交往,肯定不会让人失望。江一水把包间号三三六发给了汪静瑶。
汪静瑶的到来也很准时,她是打的来的。气候已到了深秋,早晚都有了凉意,汪静瑶今天上身穿着一件高腰的军绿色外套,下身穿着一件浅咖啡色粗布休闲裤,一进包间,和江一水打了招呼,放下了手里的乳白色提包。江一水推过单子让汪静瑶点,汪静瑶点了一壶铁观音,又要了些瓜子水果。她让江一水再点些,江一水说,不用了,多了吃不下。虽然是白天,但开着灯,整个包间里就显得朦胧温馨起来,两人相对而坐,中间的桌上是茶壶、瓜子和带着“埃尔咖啡”标志的餐巾纸,不一会儿又上来一份新鲜的果盘,果盘里有西瓜、哈密瓜、红色的珍珠番茄、紫色的水晶葡萄,摆放得很有艺术感,颇能够勾起人的一些遇望。
包间的温度随着空调慢慢上来了,汪静瑶脱掉了高腰的外套,顺手挂在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印花T恤,她的明艳照耀着桌子对面的江一水,她的魅力浓郁的微笑,让江一水联想起了刚刚过去的繁花似锦的夏季。江一水还从来没和老婆以外的女人单独喝过咖啡,心里有点小小的紧张。还是汪静瑶显得落落大方,她给江老师倒了茶,聊起儿子钱天柱的事。汪静瑶说,我家儿子好像没前段时间那么听话那么用功了。还不错呀,进步蛮大的,江一水说。喝了一口茶,江一水又接着说,钱天柱已经有点适应我们学校的学习生活了,你不要操之过急,想一口吃个胖子,总得有个慢慢变化成长的过程,只要这样坚持下去将来考个二本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听到这里,汪静瑶有点兴奋起来,我只指望他能考个三本就满足了,考二本那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我们学校和家庭互相配合共同再抓抓,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两人用茶互敬了一下,汪静瑶说,让江老师您多费心了。
谈着谈着,汪静瑶谈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我以前只顾和丈夫一起做生意赚钱,生活每天都搞得很紧张,一开始来照顾儿子还不适应,现在才慢慢适应了,但还是感到无聊,不如忙的时候那么充实。那时虽然忙,但也不觉得苦,现在想想,有时还很佩服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能吃苦。
有钱赚嘛,财发精神长,有钱就不觉得苦,哪像我们又苦又没钱,江一水开玩笑道。
你们工作挺好的呀,没风险没什么心事,旱涝保丰收,再说工资不是也涨了不少吗?汪静瑶口气里有点羡慕的意思。
哪里,你不知道,一个月就三四千块钱,刚够养家糊口,小孩子上大学一个月就要两千多,家里开支人情世故后两个人的工资所剩无几,幸亏房子买得早,要不然还要做房奴。一提到工资,江一水的语气里就自然而然的多了分埋怨。做语文老师真没出息,早读要起早,晚自习要坐班,几乎没什么学生补课,当然人家英语数理化老师补课也挺辛苦的,可我们连想辛苦的机会都没有。说出了这些话后,江一水就有点后悔了,自己像个怨妇一样,在一个女人,特别是在一个学生家长面前说这话,似乎有点丢人了,尽管自己说的是实话。
汪静瑶喝了一口水,轻轻地说道,那收入确实是不多,我还以为你们轻轻松松一年下来能弄个十万八万的,三四千块钱一个月是太少了,不过钱多钱少有时候并不很重要,关键还是自己生活的态度与生活的理念,幸福不一定与金钱有太大的关系。
江一水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我们最大的幸福就是有安全感,教师不会出什么大事,不像一些干部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安的。前几天我看了一个电视报道,说一个记者到街上去采访人们幸福不幸福,她看到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非要问人家幸福不幸福。问了几遍,老太太不答,记者以为她是个聋子,就凑近了老太太的耳边大声问,老太太,您幸福吗?老太太翻了翻白眼,大声说,你看我幸福吗?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靠捡垃圾为生,你说我能幸福吗?记者哑口无言,愣在了那儿。可见幸福还是与经济有关系的。
是的,适当的经济基础还是要的,没钱肯定不会太幸福,但有钱也不一定幸福,汪静瑶用牙签挑起一片哈密瓜放到自己的嘴里,悠悠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像你们这么有钱又幸福的真不多呀,江一水打趣道。
我们家钱也有一些,比你们工薪阶层好多了,但也有风险,我们家老钱吃了很多苦,他比你稍微小些,但看上去比你显老,有心事,做房产压力很大。
江一水吃了一颗紫色的水晶葡萄,很快地吐出了薄薄的皮,笑着摸摸自己的脸,我显得年轻吗?哈哈,老了,头上都有白头发了。
汪静瑶的脸有点红了,是呀,我可不是拍江老师的马屁,我说的是实话,你的气色很好,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至多和我们差不多大。汪静瑶的微笑一下子如此柔软,让江一水不知所措,只好借助桌上的瓜子掩饰自己的一丝慌乱。正好,汪静瑶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因为听得出电话中哭哭啼啼的声音。汪静瑶说,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汪静瑶说,我一个刚认识的女朋友,也是陪读的,有点事找我,不好意思。江一水说,那我们走吧,他看看手机,五点零六分,真是美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两人不知不觉已谈了两个小时,如果不是汪静瑶的女朋友叫她回去,似乎他们还会继续谈下去。汪静瑶穿上外套,拿起包,江老师,那不好意思,以后没事我会经常约你一起喝茶聊天,你可不要嫌我烦呀!哪里话,我觉得和你谈话是一种享受,挺休闲的,我很喜欢。那我们下次再见。江一水说,你先走吧,账由我结。不用,我结好了走,汪静瑶到吧台结了账,朝江老师笑了笑挥挥手,匆匆走出了埃尔咖啡厅,看着她优雅离去的背影,江一水的心里像喝过咖啡一样突然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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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静瑶赶到秀园的时候,发现王思秦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蓬乱着,衣服也被扯破了,好像和人打过架。汪静瑶看到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一问坐在王思秦旁边的夏巧莲,才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来王思秦自从丈夫离去之后,度过了一段苦闷无聊的日子,后来碰到了高中时代的一个男同学,正好在儿子王志伟所在的初中做老师。见到他的时候,王思秦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方面自己是个被男人抛弃的人,另一方面,这个男同学高中时曾拼命地追求过自己,光情书就写了十几封,可那时王思秦的家境很好,男孩子其貌不扬,王思秦没看上他,硬是拒绝了他。后来男孩考上了大学,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她家提亲,王思秦的父母同意了,王思秦也有点动摇,但是男孩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们的儿子好不容易考上了,转了城市户口,将来工作又不愁,而王思秦虽然家里有钱,但毕竟是农村户口,男孩还在坚持,可王思秦觉得很没面子,就像高中上学时那样回绝了他。所以,离了婚的王思秦见到他有点自惭形秽。但是这位男同学为能在多年后见到自己当初追求的女生兴奋不已,尽管都是三十几的人了,但男同学很热情,主动给王思秦留了号码,在学校又对王志伟格外关照,用男同学开玩笑的话讲,也是我的儿子。王志伟在老同学的关心下成绩提升很快,随着成绩提升的当然还有老同学之间的感情,在经过多次的拒绝之后,终于有一次在王思秦的租住房里,男同学实现了二十多年前未能实现的梦想。
因为王思秦目前单身,所以男同学就有了更多的名正言顺的机会,就像人们眼里所有的离婚女人一样,不属于某一个人,便似乎可以属于所有的人。更主要的是,男同学对她有恩,不是他的帮忙,孩子不可能作为指标生进入里下河这所四星级高中,比人家省钱更省事,所以王思秦和他的好带有某种报恩的心理,更何况当初他是那么热烈地追求过自己。女人比男人更为脆弱,她们容易孤独迷失,更需要生活和男人的关怀。他们大部分是在王思秦的租住房里,只要男同学发来短信,她就在家里等,他们基本不去咖啡厅或宾馆,就在王思秦的家里,很安全也很温馨,当然一般是下午或晚上,儿子去上学的时候。再说儿子对妈妈的男同学周老师也很有好感,就是发现了他们有那种关系,孩子也不会说什么的,所以周老师真正做到了像社会上流行的那样“家有贤妻娇子,外有红粉知己”。王思秦的业余生活里多了一个男人,她那长期缺乏男人滋润的寡欢的脸,开始舒展开来,目光里也多了一份激情荡漾的春意。本来他们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这样双方需要的日子会风平浪静地持续下去。情况也确实一直是这样,但是周老师有时会沾沾自喜得意忘形,人一得意忘形就容易出事,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周老师竟然把王思秦带到了自己家里的床上。周老师的妻子在统计局工作,说是要出几天差,平时妻子难得出差,一年也出去不了一趟,这难得的机会让周老师一下子提前激动了好几天。临出差的前一天晚上,周老师不但给妻子收拾好了东西,而且把妻子好好地“收拾”了一下。
妻子说好了出差一个星期,周老师想时间是很充裕的。第三天他买了些菜,叫王思秦过来吃晚饭,王思秦一开始不愿到他家里,太危险了,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她还不想成为社会上所流行的那种女人。可周老师说,没事,她出差了,一个星期呢。王思秦等儿子吃过晚饭就来了,她给了儿子十元钱叫他自己明天买早饭,说自己回趟老家晚上就不回家了。儿子王志伟无所谓,一人在家落得轻松,他准备叫钱天柱来和他一起睡一夜,两个人正好可以聊聊天。王思秦在周老师的家里与周老师一起共进晚餐,周老师烧的菜很好吃,茨菰烧肉,牛肉青菜,羊肉炒大蒜,菠菜炒草鸡蛋,鲫鱼汤。周老师拿出了家里的一瓶“卡斯特”干红,两人面对面对饮起来,晚饭的时间不长,但不知是食物的能量还是酒精的作用,两人很快就洗了澡上了床,在新鲜与刺激中度过了一个别样的销魂之夜。
一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王思秦的脸上火辣火辣的,那一夜,因为时间充分,他们几乎尝试了各种方法来不断激发对方的激情,他们把自己身体的资源开发到了极致,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的一浪浪快乐几乎弥补了王思秦多年来的身体债。
就在周老师的妻子说回来的前一天下午,周老师正好没课,他想充分利用这近期最后的机会再快乐一下,哪知道在家里,被提前回来的妻子在床上抓了个正着。在周老师的帮助与掩护下,王思秦才得以狼狈地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