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在一阵痛苦翻滚中逐渐喘过气来，当它再用那一双褐色的龙睛打量天玄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原来是徒有其表……天玄拍了拍胸脯，长长松了口气，转身撕裂了天空，施展出斗圣的拿手好戏，一条漆黑的隧道已然成型，另一处出口，正隐约透过来些微的波涛声。

举步迅疾走过，天玄再次出现时，已经立在了海面之上，一个黑影正对立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认可的笑意，正是虚无吞炎。

“还真的能出来。”上前说了句，虚无吞炎苍白的脸上泛起笑意，如此一来，极帝也就赌对了，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走吧，该趁天机不在，去天都找找他们的麻烦了。”天玄笑说一句，对准前方的空间一掌按下，又是一条隧道成形，直直延展出去，看不到尽头。

“连这一手都学会了啊。”虚无吞炎的心情出奇的好，在步入隧道的时候还不忘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时候虚无吞炎没有构建空间隧道，不过现在天玄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问他了，在他脑海里，天都以往的各种场景一遍遍地回放，当然，包括那张熟悉的脸。

“首领……”

呢喃着两个字，天玄不禁握紧双拳，因用力过度而指节惨白。

“天玄，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人而已。”语气有些急，天玄的掩饰并没有逃过虚无吞炎的目光，当下只是干笑两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接下来，两人无言地走在隧道中，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的身形已经显现在名为天都的通天宫殿之上。

“如此神工，耗去多少人力？”天玄看着这座未曾见过的宫殿，心头震怒，一挥手便是将整座宫殿压到了地下，天地元气跟着疯狂灌入，将这宫殿震成恒沙。

“什么人？！敢来天都撒野！”

数百道黑影抛下身后早已化作废墟的宫殿，以天玄目力不及的速度端着兵器杀上。

“虚无吞炎特来送礼！”

虚无吞炎笑着喊出一句话，血色天空上毫无预兆地溢出丝丝缕缕的黑炎，转瞬就将整片天空弥漫，那群冲上来的人根本不能止住身形，就在一阵吞噬之力下化作虚无吞炎体内的能量。

“斗圣强者，嗯，不错，比较合我胃口。”兀自舔了舔嘴，虚无吞炎把目光放到下方早已列好军阵的人马，满脸的不屑化作他轻飘飘地一掌，漫天黑炎在他的掌控中如雨而下，沾染在身便不会熄灭，眼看着一小簇火苗能将几个斗尊强者吞噬，其余人心胆俱裂，全都丢下兵器向后飞去。

“轰！！”

天玄愤怒挥掌，天地元气在他的情绪变化下失控得更为厉害，一连串的爆炸几乎从他的脚底连续到那群人的额头前，“天机，等你回来，就应该知道天地之局谁胜谁负了。”

虚无吞炎在天空上悠闲地注视下方的战局，一缕缕的黑炎接连窜动，吞噬的敌人早已成百上千之数，正当局势一面倒的时候，地面崩裂开来，魁梧的身躯上覆盖着赤色的铠甲，一双眼早已被血红代替，这个人，正是天玄刚刚念叨的首领。

“首领！”天玄一声大喝，刚要凌空踏出的步子，却在那双眼映入脑海的时刻僵硬了下来。

“嘿嘿嘿，首领？！”走上几步，首领面容狰狞，指着天玄冷笑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首领？！那好，你过来受死！我便相信你。”

“天玄，这个交给你没问题吧？”虚无吞炎收起一脸玩味，凝重地注视着对方，他倒不担心天玄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担心对方用攻心之策让天玄甘愿惨败。

“没问题！”天玄不知道为什么喊得这么大声，是在给自己打气吗？如若首领当年受天机陷害而死，现在天玄不过是跪在墓前痛哭，但现今，却是被天机生生的控制住了，这让天玄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来，受死啊。”首领又走上几步，虚无吞炎一声怒喝，黑炎化作长刀，侧面拍击在首领的小腿上，让他又退了回去，仅仅做完这些，他就被天玄拦在身前，“我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天玄强迫自己面对着首领，一只手把虚无吞炎的衣袖死死扯住。

“哼哼哼，天玄，你果然还是没彻底长大。”首领伸手一指，若有若无的灵魂力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天玄的脑海，随即而来的剧痛让天玄忍不住跪在地上，抱着头痛呼。

“唰！”

黑炎长刀如电闪雷轰，在虚无吞炎手里化成模糊的一片，眨眼砍至首领的头顶。

“嘭！！”

绚丽的火焰从天玄掌心喷射出来，轻轻击在长刀之上，将黑炎侵蚀干净，在虚无吞炎惊愕的眼神里，天玄慢慢起身，一头的冷汗不知什么时候，已将他的头发浸湿。

“首领，天玄承蒙您的照顾，得以在帝都中活下来，真的非常谢谢您。”话毕，天玄走到首领身前五步处，双膝跪地，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轻轻的呜咽弥漫在这片天地间，封不住的泪哗哗直流，将双膝处的裤管尽数沾湿。

“嗙！！”

天玄额头被一脚正中，七窍带着血丝向后倒射，向后飞了十丈左右，他勉强止住身体，头脑里的晕眩早已覆盖了痛楚。

“我说了，我来！”

破音的吼声将虚无吞炎的攻势喝止，天玄哆嗦着走向首领，这次还未能跪下，胸口又中一掌，整个人向后倒去。

逃跑的人不再跑了，漫天漫地的黑炎也停止了攻势，天地间安静了许多，一双双眼睛全都聚焦在大口喘气、佝偻着躯体前进的天玄身上，一股超越天威的压力，无形地弥漫在他们的心头。

“天磐一击！”

天地元气聚集到首领的掌中，凝作一点，最后狠狠甩在天玄心口，将他打出去百丈，最后天空上一声爆响，五彩的光华扩散开来，天玄那几近死亡的身体，又出现在首领跟前。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天玄此刻白发苍苍，苍老的声音让所有人呼吸一滞，“首领，小杂碎天玄…天玄……对不住了！”终于下定决心，虚无吞炎亦是松了口气，咬紧牙关注视着天玄下一步的动作。

“一定可以打败你！！”

莫名的光彩出现在天玄身周，将他照耀得不似凡人，首领迎着那耀眼的光芒，狂笑着冲上，两道身影彼此在空中交错，转眼又分开，伴随着一道身影的无力坠落，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场杀戮的结局。

白发在空中飘落，天玄显出龙钟老态，但依旧凭着些许意志把首领的身躯抬在手里，“首领，我会报仇的…就如你说的那样……不给敌人一丝一毫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的虚无吞炎，双臂展开，滚滚黑炎如倾江倒海般从天上落下，将整座天都笼罩在其中。

“小杂碎……”勉力睁开眼，首领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一股清明之意充斥在其中，“小杂碎…记住了，杀敌人一定要……一定要连根铲除！不能让敌人有丝毫……丝毫拉下！！”

紧抓着天玄手腕的粗糙大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握得天玄生疼，随即，首领的双眼缓缓闭上，生气全都散了。

将首领轻轻放到地上，天玄浑浊的双目中老泪纵横，跪在首领的身旁不再起来，“遵命！”恶狠狠地回答完首领给他的最后一个命令，天玄从地上爬起，过度的苍老让他已经没有站直的力气，只能以浑浊的双目看向九幽绝域大概的方向，“天机，我们的总账，就留在下次！”

说罢，人已经昏迷过去，多亏虚无吞炎及时送到极帝处，才让他得以活命。

经过极帝炽焰的煅烧，天玄重新焕发生机的身体尚在恢复元气的阶段，当他慢慢走出修养的房间，看到虚无吞炎的时候，虚无吞炎回头笑道：“放心吧，你的首领我帮你葬在这座城里，等你恢复了，就带你去看看。”

点了点头，天玄的目光放向这片还是蔚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后，默默地回到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