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怡菁常常和吴雨杰打赌开玩笑,每一次都是赌他敢不敢当着她的面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和其他陌生女孩子搭讪,赌注是可以吻一下何怡菁的额头,在之前的每一次,他都能变着花样取得胜利,何怡菁的额头因此烙下了吴雨杰深深浅浅的吻。
何怡菁此时的心情,实在不想和吴雨杰展开这个游戏,但是,那个女孩被棒球帽低低盖住的大半个面庞刺激了她,在那顶价格不菲的棒球帽下面,将是一张怎样的脸庞?她的好奇被勾引起来。于是,她说:
“赌。”
吴雨杰笑了笑,随即站起来,向那个女孩子走过去。在离那个女孩五步远的地方,何怡菁看见酒吧的侍应生走到那个女孩身边,弯下腰,低声向她说着什么。吴雨杰径直走过去,他的双臂随着身体弧度的匀称移动而前后摆动,很有节律。在走到女孩身边的时候,吴雨杰低下头,也向那个女孩说起什么来了。他高大的身影将正对着何怡菁的侍应生完全遮掩,从何怡菁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只有吴雨杰一个人在和那个女孩子说话一样。
何怡菁不知道吴雨杰跟那个女孩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吴雨杰转过身来,走向她,同时走过来的还有那个女孩。何怡菁看着吴雨杰和那个女孩背后一点一点显现出来的侍应生的身影,不禁有点莫名的慌乱起来。还不等她平静下内心轻微的慌乱,吴雨杰和那个女孩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
“怡菁,我给你介绍,这是何敏慧。西安来的。”
“哦,你好。来,坐。”
何怡菁伸出手,礼节性的和这个叫何敏慧的女孩握了握。她长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似笑非笑的,仿佛随时都可以滴出水来。她的眉头微微锁着,有点邻家女孩的气息,又有点象小河边的芦苇,浑身飘着芦苇般没有被熏染的香气。她在何怡菁的身旁坐下来,何怡菁感觉到她的气息,如此均匀,又无比恬淡;如此熟悉,随即有点惊诧。有一霎间,何怡菁仿佛要醉进去了。
这时,段潇潇和罗祥神出鬼没一般,站在她们的小桌边。段潇潇嘴里嚷嚷着叫侍应生过来,给她们换大一点的桌子。也是,“呼呼啦啦”围上来这么几个人,小方桌显然是不够用的。
那晚,在“钟爱一生”,她们结识了一个叫何敏慧的西安女孩,她们一起喝了三瓶张裕黄金冰谷。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段潇潇盯着何敏慧看了看,又盯着何怡菁看,然后,转过头跟吴雨杰说:
“喂,哥们,你有没有发觉,她俩有点像?”
“是吗?”吴雨杰也盯着她们两个人看了看,说:“嗯,鼻子这个地方好像有一点点像。”
几个人的眼睛全都移到何敏慧和何怡菁的面前来,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的。罗祥发现新大陆一般高声惊呼出来:
“何止是鼻子呀,我觉得她们两个的眼睛、嘴巴,还有脸型,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她们两个——不会是失散的亲姐妹吧?”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真是的,听风就是雨的,能含蓄一点吗?”段潇潇立即抢白了罗祥一句。
段潇潇的气是有来由的,因为那天晚上,大家都明显地发觉罗祥对何敏慧极富好感,他频频地给何敏慧倒酒,并且不时将纸巾递给何敏慧擦拭嘴角的酒迹。
一旁的段潇潇,早就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也难怪,她一直将对查贝贝的恨发泄到罗祥身上。殊不知日久也能生情,在一次又一次无的放矢的发泄中,段潇潇早已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到百依百顺的罗祥身上了。现在,横空钻出一个叫何敏慧的女孩,而罗祥显然对何敏慧有点感冒,这就不得不令段潇潇失落了。
而何敏慧呢,在这个夜晚之前,她是她们的局外人,当然对罗祥和段潇潇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自是潇洒自如地接受着罗祥的大献殷勤。而罗祥,不知是故意做给千方百计折磨他的段潇潇看的,还是真的对这个叫何敏慧的女孩子一见钟情。总之,他的大献殷勤看起来有点过头。
段潇潇失落的表情和激愤的抢白,令吴雨杰和何怡菁都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关于何敏慧与何怡菁是否相像的讨论,也在这种气氛中无疾而终。
十点的时候,孙忠志来了,孙忠志是她们几个里面对段潇潇最好的人,可以说段潇潇的喜怒哀乐都牵着他的心,尽管段潇潇对他的殷勤从来都置之不理。但是,那晚孙忠志的到来还是打破了这种尴尬。
段潇潇把迟到的孙忠志当做根救命稻草使用,她一反平时对孙忠志傲慢不羁的态度,也频频地给孙忠志倒酒。孙忠志受宠若惊的样子,喝了上一杯,下一杯已经倒好了。
何敏慧和罗祥,孙忠志和段潇潇,谁真?谁假?谁痛苦?谁快乐?
只有何怡菁和吴雨杰,能感觉到气氛更加尴尬。
世间最不可强求的事情,莫过于两情相悦。一对男女,若不能在恰好的地方、恰好的时候相遇,一切便是惘然。纵然有千种风情,万般风流,也只落得擦肩而过,概然叹息。
那晚分手的时候,何敏慧争抢着结了账。
那晚,吴雨杰送何怡菁回学校。当他的手像往常一样拉着她的手,走在回杭州大学的路上,何怡菁突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看着她。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之后是他的背。他的两只手臂同时也伸了出来,那么长那么有力的两只手臂,将她瘦小的身子抱围住。于是,她奉上了野百合般纯美的唇,他吻了她,那么深,那么深,一直深到江南的浓浓夜色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