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一阵门铃声响过后,若里小跑着打开了房门。一束粉白相间的香水百合急促映入她的眼帘。它们个个饱满且娇艳欲滴,并带着迷人的芳香扑鼻而来,若里只是淡淡的转过身去却并不关心的样子。
“老婆怎么啦?”荆俊表情好奇,他一边脱掉外衣一边说:“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香水百合吗?”
哪知若里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容颜,她表情冷漠,不展愁眉。
荆俊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安静的向厨房走去,很快厨房里便传出水流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噼噼啪啪”开关柜门的声响,稍作安静,荆俊笑着向客厅里走来,这时他手里拿着水晶花瓶,花瓶里绽满怒放的百合,花瓣上大滴大滴的水珠似无数颗情人的泪水,正顺着花开花谢的无情而洒洒滴落
“是不是总送老婆这一种花,老婆烦心啦?”荆俊直径向屋里走来,言语中带着揣测:“那我以后就多买些玫瑰和勿忘我好不好?”
此时的荆俊一脸水珠,雪白的袖子被松松挽起,完全呈现出一派家居男的模样来,掰着手指头数的日子,两人也有一星期没见过面了,思念和心痛刹时涌遍若里全身。
若里先是抽泣几声才转做埋怨的语气:“只有你们男人才会喜新厌旧!是你自己送够了百合想送玫瑰对吗?是你总送这一种花会感到厌烦?你的人生就应该多姿多彩,你应该生活在生态园、万花簇拥、万花丛中过,你应该是花王才对!对不对?怎么可能让你这个多情的花王只为了我这一种花驻足停留?原来是我自己太傻、太天真以为这一生只珍爱这一种花!为它哭、为它笑,把它当做是自己世界的全部!最傻的是以为你也会和我一样?一生只选择这一种花!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其实你早就厌烦它了,只是还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来把它推开!对不对?”
听若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越说越激动样子,荆俊的表情反倒冷静下来,从若里这顿比喻当中荆俊可以准确的断定她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起码和Sasa那离乱不清的情人关系看起来已昭然若揭了。
荆俊认真查询着房间,希望可以从中挖掘出蛛丝马迹的线索。满屋子里最大的变化就是茶几上多了几瓶空瘪的啤酒罐,荆俊微蹙眉头,若里平时滴酒不沾,除了特殊聚会外她不会对酒产生任何兴趣。而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喝起酒来,也许真的是和Sasa的事情东窗事发?经过仔细分析排查,也只有这件事情是最容易浮出水面的,Sasa的确不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一想起Sasa,荆俊的身体又开始翻腾出欲望的火焰,半月前彼此温存的余香似乎还在体内残留。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而灿烂的周五,一大早荆俊就编好故事,他对蒙蒙和若里都选择了一种谎话来搪塞,荆俊当然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要么不说谎,说谎的话?就一定要都说一样的谎,这样一来就不会在繁忙时自己把自己的尾巴给揪出,也不用整天记得都跟谁说过些什么样的谎话?
“老婆,我今天下午要到福建去谈客户,你也知道安克信迪的工作压得我几乎块喘不过气来,但没办法!店里这边的事情我也不能完全撒手。”临出门前,荆俊言辞凿凿跟若里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并显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来:“嗯!老婆乖!我周一就会回来。”
哪知荆俊前脚刚刚踏出“东方家园”的大门,后脚也早早落入酒店,Sasa的温柔乡里。
抚摸着Sasa那温软馥郁的胴ti,在一阵颠鸾倒凤、欲仙欲死后,他们终于伴着急促的喘息和无尽的迷离恢复到海浪滔天后的平静…
“听说…”荆俊面带不舍又假装关心的模样:“你要结婚啦?”
“咯咯咯!跟谁呀?是你吗?乱讲。”
“耶?怎么是乱讲呢?”荆俊一边喘息一边再次压在Sasa的身上:“你跟晓峰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都这么多年了就别让人家再等啦。”
“可是…”Sasa娇嗲的抱拥住荆俊:“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谁说过你结了婚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荆俊双眼迷离,在Sasa的唇边吻了下去:“我们的关系会因为你的结婚而更加升华和牢固,你明白吗?”
“切!”Sasa装作生气的样子掰开了荆俊那双在还她身体上不老实的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怎么就换不来你半点真心?”
“宝贝别这样好吗?”任Sasa如何推搡,荆俊却始终都没离开过她的身体,脸上继续保持着那副无赖的色相:“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早就想明白了呢!”
看Sasa还是嘟囔着嘴唇,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荆俊马上把嘴唇凑近,在半推半就中,他们很快就进入了第二轮的欢愉中。
荆俊倒在床边点燃一根香烟,神情悠然的样子:“有时间你上街去挑点东西?我会给你一张金卡,你结婚时那些东西就以若里的名义送过去好啦。”
“你真狠心!”Sasa喘息着推开荆俊:“你也知道晓峰毕了业是留校的,我们结婚后可能就会定居云南回不来啦…”
“哦?”荆俊轻拍Sasa的手臂,眉宇在瞬间展开难以形容的兴奋,继而荆俊又装作一副无奈的神情:“哎!可你的娘家不在这边吗?你好朋友和我不也都在这边吗?即便你结了婚但每年都是可以回来的,再说我可以偷偷给你定往返机票,到时我们还像现在一样,周末时…”
说着荆俊的身体又开始向Sasa凑近,眼角中闪烁出淫.荡的光辉。
看着Sasa那一时还无法舒展的眉眼,荆俊顿了顿又道:“哎!你也知道的,如果让若里离开我?她是会疯掉的!你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相信你也不会开心…”
荆俊这番话算说到了点子上,屋子里是骤然的安静,看得出Sasa也深陷矛盾和痛苦中,良久,Sasa眼底泛光,声音哽咽:“可是我没有你也会很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荆俊用一只手臂紧紧将Sasa抱住,一边抚摸她的前额一边说:“所以你要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阿俊…”Sasa泪眼如花:“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离开你…”
“别傻了、怎么会呢…”说着荆俊掐灭手中的香烟,俯下身子,把嘴唇再次深情的吻下…
春宵梦境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记忆中的一切还是那样清晰,只有那句浓情的:“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离开你…”给了荆俊致命的一击。中国语言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这种不能仔细推敲的特点,越加分析就越陷越深,不然,自古到今,各朝各代,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文字狱和冤案了。
想到这时荆俊还是会镇定的深吸一口气来:“老婆,你别这样莫名其妙的好不好?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知道我也不是绕弯子的人。你也知道我现在有多累?工作压力有多大?你就不要再…哎!你让我说什么呢?你!”
若里安静独坐,随手拿起荆俊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后看着一团烟雾在眼前缭绕,随后便是几声剧烈的咳嗽。在荆俊的匪夷所思中,若里久久凝视,终于她话语简单的问:“你还爱我吗…”
“啊?”此刻轮到荆俊该不知所措来,原以为若里会问些建树性的话语?哪知道她还是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荆俊言语小心并带着一口走调的颤音:“爱啊…始终都爱…老婆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若里的嘴唇苍白,眼神开始游离:“我只是太累了…”
哪知荆俊几个大步来到若里身边,他怀疑着、狰狞着,用手死死掐住若里的手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你爱上别人了?你讨厌我了是吗?”
“哈哈哈…”若里从口中发出了无奈的苦笑,她没有挣脱,任着荆俊将自己不停的晃动。
“你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
“你和Sasa是怎么回事?”若里头发凌乱,目光逼仄的向他看来
“Sasa…”荆俊的神情流露出淡淡不屑,继而他思绪开始平复:“是不是Sasa那天跟我联系说,她想在结婚时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令你生气了?这并没什么啊!她毕竟是你的好朋友,怎么做都是你说了算,我是不会参与你们之间事情的。你看这不是吗?我早早就给你办了一张金卡,你可以带着Sasa一起去逛街,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说着荆俊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漂亮的金卡放在茶几上。
“哈哈哈!”哪知荆俊话音没落,就传来了若里的笑声,若里走到窗前,笑容掺杂着泪水。
终于荆俊转过身来,如同陌生般一样审视若里良久,继而他大步在屋子里来回行走,神情中夹杂着狂躁,直到脚步落在那束百合花前,他开始奋力将它们一根根掐断,看着艳丽的花儿在面前纷纷落败,荆俊这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怨气,咬着牙齿阴狠狠的说:“若里,你看这些花有多么美啊!它们在温室中长大,所以根本就不了解外面那些个风风雨雨,就跟你一样,你只知道过着温暖舒心、衣食无忧的日子,可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艰辛…”
荆俊转过身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若里,眼神中冲满凶狠:“你从来就没想过你自己现在有多幸福?你只知道听风就是雨!真不知道你又是从哪里得到一些小道消息,之后还大言不惭的质问我?我就不明白你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像我这样即年轻、有型又多金的杰出青年多难找!我刚24岁,就可以让自己的女人过上这么舒心的生活,这些你难道都看不到吗?要不是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我还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告诉你邱若里,你就算是个天仙?我玩够你也就该甩了知道吗?”
荆俊口沫横飞,看得出他已经激动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怎么就不想想别人为什么要乱嚼舌根子?他挑拨你和我对他会有什么好处?我就不明白你了?你为什么要毁掉现在所美好的一切?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的话?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只听我的话啊?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是不会离开你的知道吗?”
此刻荆俊的言语混乱,话语中更渗透出他最真实的想法,若里不知道荆俊还会有如此想法,在漫长的四年里,若里除了享受爱情带给自己的滋润和富足外,再从没想过如此现实的问题。
“嚼舌根子?挑拨?”当荆俊从口中说出这番话来,若里脑海中出现最多的自然是菲儿,难道荆俊已经知道了菲尔的小动作,若里未加思考,脱口而出:“你不要再狡辩了,那些铁证如山的照片,我已经看过了。”
“照片?你调查我了是吗?你居然找私家侦探社查我?”荆俊瞪着他那双发红的眼睛,眼角的青筋也在蹦蹦跳动。
“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调查你!”若里轻试开始下滑的泪水,委屈的说:“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你,是有人把你和Sasa还有一些脏女人的照片都拿来给我看的,简直是太不堪入目了!你觉得我不该问你吗?”
“好!谁?”荆俊厉声道:“若里你可真能忍!你终于是说实话了!是谁告诉的你?”
“我不会告诉你她是谁的!总之你那些照片…我真的无法说出口!”
“你说什么?”荆俊发怒的眼睛几乎快要喷血,他走上前来毫不费力抓住若里的手臂,大声吼叫:“是谁啊?我们四年的感情居然不及别人的只言片语?我要知道这人是谁?”
若里把头扭向一边,继续着自己的沉默。
“若里,你太善良了知道吗?”荆俊的语气在瞬间缓和下来,如同演戏一般的迅速,目光中还夹杂几缕柔情:“我是担心你被骗知道吗?跟你说这些话的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我们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掉进别人的陷阱呢?”
若里的心中也一阵阵模糊和刺痛,菲儿的表情在眼前逐渐变得阴亵,荆俊的话有他的道理,是啊!消失了四年的菲儿,突然间又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还掌握如此确凿的证据,绝对不能排除她报复的可能。
“是菲儿,是菲儿今天约我的。”若里心头猛然一紧:“也是菲儿拿了好多你和Sasa的照片,还有一些和脏女人的照片,恶心极了!”
“哈哈哈!”听到菲儿的名字后,荆俊笑得前仰后合:“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个贱.货!让我睡个臭够!现在又跑出来装哪门子妖精?他妈的!那个臭婊子说的话你也会信?”
“够了!你不要在骂了,我不想听!”若里捂住耳朵,厌恶的躲至一旁。
“算了吧你!四年前的事情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如今菲儿突然跑出来不就是想报复我们吗?你不会是傻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而现在你却突然跑过来质问我?”
“你…”若里怵怵看着荆俊,半响竟说不出话来。
“我的意思是现在科技这样发达!”稍会荆俊的语气开始缓和,又开始了他的狡辩之词:“即便她能拿出一些照片来给你看,可这有能说明什么?难道就不是电脑制作出来的吗?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菲儿曾经非常爱我!所以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并不奇怪!”
若里紧闭双眼多么希望荆俊分析的就是事实,她也好害怕知道真实的结果,菲儿说的对!自己其实是个胆小又自欺欺人的可怜虫。这时若里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蒙蒙呢?蒙蒙又是谁?”
“你说什么?”荆俊顿感头“嗡”的一声在瞬间爆开,他似乎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突然间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他几乎是瘫倒在沙发上,脸色泛白,嘴唇也跟着失了血色,他声音极微似自言自语:“那个臭婊子到底要干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见荆俊如此模样,若里只感到心脏“扑通”一声坠到地面,世界在此刻逐渐下沉…
“我告诉你邱若里你不要再听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哪知荆俊开始飙狂着他的愤怒,他不再掩饰,原形毕露:“你最好就老老实实的上班和在家,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多想!我知道你根本就离不开我,我也会对你负责任的,我会看在我们四年感情的份上做事留有余地的知道吗?”
“什么?”若里震惊的手扶桌面,连连后退。
“至于菲儿那个臭婊子!我会让她死的很难看的!我一定会杀了她的!”荆俊已经像只角斗场中被刺杀红眼的公牛,死亡与希望一步之遥,剩下的只是疯狂。
“你真的爱蒙蒙吗?”若里眼泪簇簇,追问着最后的答案:“我想知道,对我来说这很重要。”
“你?”面对如此不识时务的若里,荆俊开始失去耐心,他先是在茶几旁盲目的转圈,随后便拿起桌上一只空掉的玻璃杯,在若里还没明白过味时,便狠狠向她掷去…
“啪”的一声!若里的世界开始安静,一汩黏黏的、痒痒的液体顺着脖颈开始下滑,惊呆中的若里一动未动,只是任着黏稠的血液肆意流淌,从耳根流到脖颈,若里的前胸也跟着盛开一朵艳丽的牡丹花,最后它完全流入自己心中。
从荆俊眼神中,若里看那是一副多么陌生的面孔,他的陌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伤害性的举动,而是自己原来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可怕。
荆俊的腔调开始走音:“老婆、老婆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若里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在夺门而出的那一瞬间居然把荆俊也撞了一个趔趄,在荆俊声声忏悔的喊叫中,若里光着脚丫,急速向楼下跑去。
黯夜如磬、阴雨如晦,在绵雨的冷风中、在凄冷的柏油路上,一个跪拜长久不起的身影,合着风雨,如泣如诉…看着瑰丽的花朵在胸前渐渐晕开,受伤的耳朵伴着撕裂的伤痛越浇越冷,雨水的冲刷,身体的伤痛,心灵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