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生那时是恼的,比胡飞恼,她不觉得自己的失误该怪罪在别人头上,与其有这空闲,还不如多分析分析自己的问题。她还不是不想来Z大,或许这是别人眼中的香饽饽,好吧确实也是真心不差的,可是她想要的不是这个,不是把自己的努力换来父亲的四处吹捧的资本。
按照当地习俗,他在草草的通知式的与她“商量”后就办了升学宴,说白了不过是想以她为借口把这些年散落的礼金收回来,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沈浮生知道他们辛苦,也强自默许并配合了。
可是,沈父只有收钱的本事,却没有掌控的权力。事情一结束,所有的礼金全都被秦倩握在了手里。为此,他统一的把秦倩当时的一句气话传播给了她,当然,事情也很快散落到亲戚朋友哪里,得知秦倩不愿拿出一分钱来供她上大学的事情,沈浮生心灰意冷四处向亲戚们借钱,但是她心中又怀着一丝期待,她还是不相信倩姨会这样对她,所以只打了招呼,始终没有借。
最后,是好心的房东太太借了她三千块钱,她就这样在父亲的陪同下到了榆安,从假期到开学,她真的是太艰难了,艰难的熬过这些锥心的日子,然后艰难地等到离开的救赎时光。
沈浮生就是在那时确立起了所谓“钱”的观念的,她努力的去使自己拥有赚钱的能力,但并不为此便让自己放弃应有的道义,她更希望的,是用他们的认知方式,把自己的权利捍卫。所以她开始沉静下来,以她自己最乐意欢喜的方式,一边学一边用,实实在在的是学以致用了,她用心的经营文字,在故事里营造一个她可以主宰的世界,也乐于为更多的读者提供一个小小的窗口,让他们看看她眼中看到的世界。
不过,不知道是胡飞的斥责让她明白了“优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道理,还是习惯了对家里的阳奉阴违,总之,她开始沉默了,潜藏在人群里,做一个自在随意的观众,时不时地为台上表现优秀的人鼓鼓掌。这似乎才是沈浮生的理想日子,随心所欲却又条理分明,她曾经为名利奔波劳碌,为着自己的虚荣而孜孜不倦的追求,或许,毕业时的那一大卷荣誉证书让她自豪过,可是,她不曾真正的快乐过。那时的她,要专注于为所有人的悲欢而或忧或喜,却独独缺了对自己的关怀。
在她写下《得之我幸,失岂非福》的文章时,她大概就准备好换一个活法了——为自己而活。
不谈责任、不念担当,她许给自己四年的自由时光,裁剪一段独属于她那早早缺失的性灵的云朵。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学院的教授为他们做新生入学讲座时的要求:作为一个文学院的学生,需要广博的知识、悟性和灵性。而年的时间,如果你不曾真正写过一本自己的诗集、一部自己的小说、一篇自己的见解,那么,你的四年就是没有真正存在的价值的。
她很喜欢这段话,她也很赞同这个说法。而在三个基本要求中,她始终觉得,灵性是最难能可贵、也是最难培养和护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