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月里，不只是引州，整个江南的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人是自己。
东厂行事嚣张跋扈，有些甚至都没有证据就把人砍了，一时间人人自危。
白遥碰到过几次刑昀，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她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跟他说点什么。
“爷，有些人罪不至死，就算是罪大恶极的人，给他们个痛快就是了，别把场面弄得太残暴了，这样对你们的名声不好。”
可能是相处时间久了，她觉得东厂的人也不是那么可怕，只不过是手段有些渗人。
如果能改一改这个风格，在民间的名声说不定能好听一点。
“东厂的权力太大，连陛下都忌惮，好名声对东厂来说只是催命符，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反正现在东厂的名声早就臭了，要是能让她开心一点，他何乐而不为。
真以为他杀人成瘾嘛，还不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道道，白遥心疼了，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伸手抱住了他。
即使他身上还有血腥味，她也不觉得难闻。
“你辛苦了，凡事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刑昀露出这段时间以来最真诚的一次微笑，摸了摸她的头。
“有，今晚过来书房陪我。”
白遥怕打扰到他，这段时间都没留在书房，只是有时候做点吃的送过去。
没了她，他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脾气也坏了很多。
那些小杂碎杀了就杀了，但案件的主要人物还是要押送回京的，陆淏就是其中之一。
各方官员贪污受贿，为了一点利益监守自盗把粮食卖给胡人，想必陛下知道了也不会饶过他们
白遥再次看见陆淏的时候，真的差点没认出来。
他早没了公子哥的气度，整个人像受惊的雏鸟一样窝在囚车内，稍微有人靠近一点，他就浑身打颤。
东厂的手段真的是可怕，越是知道，她越是不敢起歪心思，甚至都没再提留下来的事。
对此，刑昀表示很满意。
*
“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
刑昀居然带着她提前坐船走了，留那么一群人慢慢的回京。
“有刑一在，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人已经抓到了，就算死在路上，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手里已经有了他们签字画押的证词，走水路比陆路起码要快一半的时间。
“丞相是不是也牵扯其中？”
白遥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一个问题，陆淏他爹和丞相是同窗，又借用了他的名声，估计他在里面起到不小的作用。
“丞相藏的很深，陆家夫子矢口否认，坚决表示和丞相没有关系，至于写给你的那封信也是他们伪造的，因为知道你不识字，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他早就注意到了，白遥从来没管丞相叫爹，看来丞相真的是把她伤透了。
“你放心，就算丞相落马，我也会护你周全，以后只要你听话的跟在我身边，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白遥突然指向河里的鱼。
“我要那条鱼，你给我抓来吧。”
刑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白遥：“……”骗子，说好的什么都给她。
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全鱼宴，满桌子都是鱼。
她自然吃的很畅快，表情餍足，吃完还去船头散了会儿步。
在船上的日子也就那样，直到后面她看腻了沿河的风景，整天躲在屋子里睡大觉。
不知道是不是伙食太好的原因，她觉得自己长个了。
“明天转陆路，已经有人准备好一切，为了尽快回京，我们要骑马赶路。”
白遥瞬间苦了脸，上次骑马赶路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一听骑马她的大腿就疼。
“要不你骑马先走，我在后面慢慢跟着？”
刑昀斜睨她一眼，都不用开口，她就知道意思了。
“好吧，大不了就是把刚养出来的肉再哆嗦回去。”
翌日。
刘妍早就等在码头上了。
“爹，我一定要跟督主回京。”
没见刑昀之前，她嫌弃的要命，见过他之后，她就再也忘不掉了。
得知他回程还会路过此地，她就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
“女儿啊，其实李公子也不错，他家里人前不久刚来家里商议过，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什么叫自作自受，当初想让女儿攀上督主的是他，现在想让她放弃的也是他这个当爹的。
实在是他都看出来了，督主不是好相处的，他搭上个女儿说不定一点好处都捞不着，那图什么。
“爹，我心意已决。”
刘妍紧了紧自己手里的包裹，她看过督主和白遥相处的画面，原来传说中的东厂督主也不是那么可怕。
李公子不管是才学品貌还是家世是不错，但哪比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主。
船刚一靠岸，她就急不可耐的寻找着刑昀的身影。
“诶？你说的帮你准备好一切的就是他们父女？”白遥先一步发现了刘妍。
“嗯，这里离码头最近。”
他的人还在后面，路上经过了几次袭击，等到这里起码要在半个月以后了。
能为他效力是别人的荣幸，所以他没有理刘妍，甚至面对她爹的时候也只是点了点头而已。
一共准备了两匹马，刑昀将白遥匆忙缝好的坐垫放在马上之后，把她也扶了上去。
两人共骑一匹，另一匹在后面跟着，第二天换过来，这样能最高效率的赶路。
“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
“嗯。”
白遥应了一声，目光却看向刘妍，她挎着包裹是要去哪？
她还没想清楚，就听刘妍自己帮她解答了。
“督主……小女子愿跟随督主，望督主成全。”
刑昀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管好你的女儿。”
丢下一句话后，他一甩马鞭，扬长而去，留下满脸惨白的刘妍。
“走吧，回去答应了李家的婚事吧。”
否则，他怕女儿会做傻事，督主很明显没看上她，纠缠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