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宜臼离开便有了半年之余。
每日都只能暗暗思念:也不知远在申国的他可还好。
不过转想,申侯是他的外公,想来也不会委屈亏待了他。
“娘娘,刚奴才听说,秦君带了一个少年朝见陛下。那少年自称是娘娘的哥哥。”
我一听大惊,秦君,难道便是甄毅说的那位秦君? 那个祖先因为给厉王养马而封官的秦襄公?虽为一子国之主,不过实质政权只相当于在京的下夫,如今刚升为中大夫的秦君?那个。。。一直是周朝的附庸而野心勃勃的人?
后来打走犬戎蛮兵,得地岐山,占据巴蜀,成为春秋五霸之一的秦襄公?
自称是我的哥哥?莫非,是甄毅?
我忙问小溜子道:“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小溜子摇摇头道:“这也是奴才打听到的,具体说了什么,奴才就不得知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让魏姜和小溜子跟我去朝堂听一听。
去了后,悄悄躲在朝堂后面,听着堂内的对话。
“你所说是真?”
“回大王,甄毅本家在蜀界,是如今皇妃的表兄。”
“那你又如何能证明,西宫娘娘便是你口中的挑拨之人?”
“回大王,草民有幸救得一位内宫侍卫。他称本是妏褒宫的侍卫,只因误杀一位管事,后被说受了王后之意插于西宫娘娘身边的细子。后被遣出宫,险遭灭口。”
“仅此又如何能证明你所说的?”
“大王,此人便在殿外候着。”
我只听得甄毅与幽王的声音,最后听幽王“传”,便又听得:“罪民参见大王。”
幽王便一针见血,直入主题,问了他当初杀阿茵的事。
“回大王,那日罪民与其他侍卫听得西宫娘娘叫抓贼,等追到时,只听得娘娘说,不管来人是谁,定不得留下活口。后来,娘娘无故说罪民受王后派遣,是到了妏褒宫做细子。便说让罪民自行离开,还给了罪民些青铜贝。不容罪臣问清缘由,罪臣便与其他三个侍卫被带出宫,当夜,罪民们便遭杀手。幸得这位甄小哥相救,余留此命。而其他三位,则不幸命丧当时。”
幽王听后,深信不疑。只听得另一个声音。
“臣能为甄毅与这位兄弟作证。”
“将你所知,如实说来。”幽王说道。
“回陛下,臣曾被甄毅所救,事后甄毅听得褒妃娘娘回国遇险,便随后相助。之后甄毅一直不曾回返,臣便派了人去褒国。后来经过臣的属下探查才知,追杀褒皇妃的却是周兵。西宫娘娘言说皇妃已遭杀害,而那时皇妃正受巴蜀两军相困。臣的属下与甄毅一路护送,却一路有周兵追杀,好在余臣殿下相救,娘娘才险而无危。”
便听得幽王拍案大怒:“却也不能说是西宫皇贵妃之过,她们本是姐妹,怎会相残?”
“大王,甄毅所说,句句为实。”只听得甄毅肯定的说道。
我听后,身子摇摇欲坠,所幸有魏姜和小溜子搀扶着。
却听得幽王说道:“她好歹是甄娥的侄女,寡人如何开罪与她?”
秦君道:“陛下,甄娥姑娘姓甄,西宫娘娘姓褒。再加之,甄娥姑娘在世时也不曾说过与褒国有亲,若真是故亲,褒灼又怎会与诸侯相谋将其杀害?”
我却听得幽王道:“她有与甄娥相似的玉佩,怎会有假?”
秦君道:“陛下,玉佩也能仿制。对了,陛下可有怀疑过,甄毅与甄娥是否相识?”
只听得幽王轻轻道:“甄娥是曾说,自己从蜀地边界而来,尚有家亲在。”
这时,听得甄毅说道:“不知大王可有木炭?”
幽王好奇不知甄毅所说为何,秦君却请旨让幽王命人拿块木炭。
幽王听后照办了,一小会儿,便有人拿来木炭。
好大一会儿,便听到甄毅道:“不知陛下所说的玉佩,可是此形?”
便听得幽王起步的声音,好一会儿便听得幽王大喊:“是,一模一样。”
甄毅忙跪地说道:“大王,褒皇妃的母亲是甄毅的亲姑姑。甄家女儿凡出生,都会有此玉佩携身。”
最后听得幽王喊道:“褒姒,便是甄娥之亲?来人,让褒皇妃快到朝堂来。”
我听后,身子虚弱不堪。小溜子扶住我说道:“娘娘可去?”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魏姜点了点头,小溜子也道:“娘娘去辨辨真伪也无妨。”
我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轻轻走了进去。幽王见后忙说:“看来,你该是知道了。”
我上前看了看那个地上的所画,朝幽王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说道:“褒姒是有此玉佩,可惜早已丢失。”
幽王听后勃然大怒道:“让西宫皇贵妃过来。”
小溜子突然对我轻轻说道:“娘娘,奴才去去急。”
我看着他,小溜子满脸通红。懒马懒牛屎尿多,关键时刻,竟然要去上茅厕。
不过,人有三急,我能让他憋住么?只得向他点了点头,我却看见他想魏姜挤了挤眼睛。我疑惑地看着魏姜,魏姜在我耳边轻声道:“他拖我好生照顾你,只因大王在此,于此这时,他也不敢出声。”
我这才点了点头,但因为褒婕之事,我还是心生畏惧,还好魏姜搀扶着。
好一会儿才见褒婕来,褒婕款款向幽王行礼。
幽王伸出手说道:“把你玉佩拿出来。”
褒婕好奇地看着幽王,幽王一脸严肃愤怒,褒婕只好福礼说道:“玉佩在臣妾的宫中。”
幽王说道:“着人去取来。”
褒婕身旁的丫头看了看幽王,又看了看褒婕,褒婕说道:“你该知道在哪儿的,去拿罢。”
那个丫头福礼后退了出去。
褒婕看着甄毅和我,脸上略带担忧之色。
褒婕轻声问道:“不知大王要那玉佩是为何事?”
幽王指了指一旁的侍卫道:“你可还识得他?”
褒婕见后,大惊道:“他,他不是被逐出了宫么?”
幽王目瞪褒婕道:“你还着人杀他们灭口。”
褒婕忙跪在地上道:“大王,臣妾冤枉啊。当时,臣妾是查出他是王后派来的细子。”
幽王大怒道:“是否要寡人将王后叫来与你对质?”
褒婕忙说:“王后又怎会承认了这事?”
那个侍卫忙说:“西宫娘娘,罪民一直受命于娘娘,怎会是王后派来的细子?”
褒婕却道:“你如今哪会自个儿承认那些罪?”
那个侍卫却道:“罪民一直为娘娘办事,娘娘不念功劳也该念苦劳,若非罪民一直为娘娘铤而走险,娘娘又哪能那般顺风顺水?娘娘若是执意心狠,也莫怪罪民全数抖出。”
褒婕指着那个侍卫说道:“天子跟前,岂由你任作非为。”
幽王这时却说:“将你所知,全数说来。”
那个侍卫看了看褒婕,褒婕一下跪在地上说道:“大王,不可胡信,即使有何,也得等婢子取回臣妾的玉佩再说不迟。”
幽王双目怒瞪到:“若是你有半点欺瞒寡人,寡人会让你碎尸万段,祸殃九族。”
褒婕听后全身瘫软,胆战心惊,只是看到了我与甄毅,怕也知道了些什么。满是惊慌地看着我们,故作镇定。但是我不知道,褒婕到底做过什么,甄毅又是如何查到的。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女婢才来。
幽王吼道:“你是升天还是成仙?竟要寡人在这等你?”
女婢忙跪在地上说道:“大王恕罪。”
幽王上前说道:“给寡人。”
女婢颤抖着双手,将玉佩给了幽王。也在这时,小溜子才悄悄又回到了我的身后。
幽王将玉佩拿到褒婕眼前道:“这果真是你的?”
褒婕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幽王又拿着玉佩问了甄毅。
甄毅看后道:“回大王,此玉佩正是甄家女儿的信物。”
幽王又将玉佩拿到我的身边,轻声说道:“可识得?”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褒姒自幼便有此玉佩,怎会不识得?”
幽王听后转身瞪着褒婕道:“你竟敢一直欺骗寡人,贱人,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褒婕听后,一下双膝跪地,全身颤抖。
“娘娘,欺瞒陛下,可是灭九族之罪。”秦君在一旁拱了拱手说道。
“这分明是我家娘娘之物,哪是皇妃娘娘遗失之物?”褒婕身旁的丫头忙跪地说道。
魏姜却突然说道:“随意将娘娘遗失的家传之物,认作是自己的东西,可是天大的死罪。”
褒婕听后说道:“这绝不是她的家传之物。”
这时,小溜子轻轻咳了咳,那个丫头看了看小溜子,心中迟疑了许久,然后才咬牙,张嘴道:“这是我家娘娘在褒国时,专门着人制作的,又怎会是皇妃之物?”
褒婕听后忙一脚蹬向那个女婢,怒声说道:“贱蹄子休得胡言。”
幽王听后勃然大怒:“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否则,寡人让你受尽千刀万刮,五马分尸之痛。”
那个女婢一下跪在地上,全身打颤。
褒婕怒声道:“若要胡言,小心你亲人之命。”
幽王听后,上前给了褒婕一巴掌,褒婕顺势倒在了地上。
小溜子上前说道:“嘴,虽长在自个儿的脸上;可话若点错了靶,那殃及的,可不是自个儿了。大王是天下之主,自然天下人的生死便都在大王的手中。”
女婢全身打颤,看了很久褒婕,才轻轻说道:“是,是娘娘仿制了甄,甄公子的玉佩。当日宣读巴蜀为郡的,也,也是奴婢。周,周军的追杀,也是,娘娘,娘娘之命。”
褒婕听后,转身怒瞪那个女婢,然后起身跑到女婢面前,给了她一巴掌道:“贱蹄子,我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主求生的狗东西。”
幽王听后大叫:“放肆。”
褒婕忙抱住幽王的双腿说道:“大王,大王,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从未做过这些事,妹妹,你最讲情义,难不成,你也信了不成?”
褒婕反身又抓着我的腿哭喊,我哭着看着她:“你,到底还有多少,是瞒着我,我不知道的?”
褒婕抬头看着我道:“你不是向来都信我么?”
我看着她,伤心地说道:“打从芝喜去后,我就不敢再信你,再信任何人。”
褒婕一下站起身,指着我说道:“褒姒,你才是最可怕的人。”
幽王不耐烦地吼道:“够了,来人,将这贱人打入谢矞居。”
褒婕听后,全身瘫软在地上。
谢矞居,顾名思义,就是谢罪自省的地方。比冷宫要好一些,冷宫是彻底被废,谢矞居是软禁,安罪。因此看来,幽王对她倒还是念及了些旧情。
“大王,臣妾真的是冤枉啊,大王,臣妾绝没有欺瞒您啊大王。”
幽王怒吼道:“难不成与你相依为命的婢子,会冤枉了你?”
褒婕的哭喊声响彻大殿,但依然被侍卫带走了。
幽王上前拉住我手,对我说道:“你是有那玉佩?”
我轻轻福礼准备说话时,便听宫管来报说虢公求见。
虢公是个喜欢见好就收,顺风使舵的人。
幽王通传后,虢公进殿福礼说道:“臣听闻秦君带了褒皇妃的哥哥,前来为娘娘当日受围杀之事禀明真相。臣便专程来献上臣的小小实据。”
幽王听后忙让他道来,虢公福礼说道:“西宫娘娘曾找过朝中重臣,说‘孤虽是褒姒娘娘的义姐,但念其所为实有不堪。大王既是宠爱也该有些分寸,若长期如此,怕是周炀有危。王后也为此事劳神,想来各位大臣都是姬姓叔伯,也不愿周氏天下易主生变’。臣必也在其中,有些大臣本因童谣之事,不容褒皇妃,早有除其之心。”
幽王听后说道:“她果有此说过?”
虢公在此福礼道:“之后臣等也不知作何妙法。娘娘便说‘孤有一法,孤与其回褒国时,便可派人向巴蜀传旨相辱,巴蜀人皆是自由清傲之性,自是不受此宣,必怀恨于心。再让传旨自称褒姒,巴蜀必不放过’。”
虢公抬头微微看了看幽王和我,然后继续说道:“便有人说‘若是让妖女安全脱险又该如何?’娘娘便说‘尔等派人连路追杀,哪怕她有三头六臂,也躲不过巴蜀与周兵之围’。此后,便有了皇妃命丧巴蜀之兵的谎言。”
幽王听后,脸上青筋暴露道:“真是蛇蝎心肠的毒妇,亏褒姒对她情真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