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名字叫蔡向阳，不过大家都习惯只叫他班长。

　　他一边发，一边念每个人的成绩，也一边强忍着笑走到每个同学面前，大家也都低头抿着嘴角地笑。

　　这一次，依旧是吴念第一，班长第二，陈香第三，而顾想是第16名。顾想的成绩比之前的小测验进了一大步，全班52个同学中，他以前每次的成绩都在倒数20名左右；

　　班长试卷发到他处，念完成绩，顾想就转头看吴念，她仍是不回头，却嘴角上扬了，表情是高兴的，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像在半空中一下子着了地一样踏实了。

　　等班长发完了全班同学的试卷回到座位，刚坐下，就看到老师走下讲台，走向天才。

　　‘’路志伟同学，你可真是个天才，你这次成绩打破了咱们学校自建校以来的校史纪录，我估计以后也难有人能超越你了。”老师今天讲话居然幽默了，一边说一边走到他前面的一排。

　　“下面，请你起立，给同学们说说，你这天才分数是怎么考的？”

　　老师看着这个顽皮的少年，其实他像极了自己的儿子，曾经也是这样不爱学习，但其实都很聪明，只是这个年纪有很多事还不懂。

　　路程从拿到试卷看到分数自己也纳闷，现在只好地站起来，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对他来说，也是意外，即使拉肚子影响了发挥，也不至于是0分啊，唯一的原因他知道。所以，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想解释了。

　　估计全班没有笑路程的，只有陈香，吴念和顾想。

　　顾想看着这个经过一番自虐却还是终究过不了关的同桌，心里充满了同情，他忍不住举手。

　　老师点头，顾想起立，替路程开口。

　　“厉老师，路程他考试那天严重腹泄，差一点打针，我可以作证”。

　　顾想话音一落下，不少同学就笑出了声，整个教室开始充满抑制不住的笑声。

　　被路程称为厉魔头的老师也抿着嘴笑了，这还是同学第一次见到。

　　顾想这次成绩提高了，老师觉得很欣慰。她用喜悦与鼓励的眼神看着顾想，抬起手，做了一个示意让他坐下的手势。

　　顾想听话坐下了，等大家不再笑了，老师才再继续说话：

　　“嗯，这个理由我已经知道了。”

　　“路程同学，我知道大家都这么叫你，请问你，还有其他理由吗？”

　　路程听着老师的声音，今天很柔，也不像以前那么严厉和恐怖，就抬起眼皮，看着她；

　　“我----我觉得学这个没有用，我以后也用不上，所以，我不愿意学，因此也就没学，考题我都不会做，都是瞎蒙乱写的。”路程豁出去了，他不想说整个过程，尤其是陈香给自己答案。

　　作弊都能这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明白，真实就是自己就是不愿意学，根本没有学，作业也从来没做，所以试卷上的题他一道也不会。

　　“嗯，表扬你的回答很诚实，这也是你的心里话，这才是考出这个天才分数的根本原因，你坐下吧”。老师听他说真话了，也就不打算再追问了。

　　“其实，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这个老师，嫌我对你们太严厉。其实老师也是过来人，也像你们一样经历过这个年龄，一样有过对所学课程的喜好和意见。

　　我和你们说心里话，我最喜欢教语文，也不喜欢教英语，可是，校里有些老师教不了英语，这里又缺英语老师，所以我也是出于责任。”

　　老师第一次给这群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学生敞开心，因为她对路程这次如何处理也思考了两天，尽管他让自己也很丢脸，这也是她执教以来的之最。

　　“中国现行的教育体制，院校课程设置是从小学到高中的科目中，英语是必修课，而只有进入大学以后，有的院校才会把英语才会做为选修科目。为什么要这样设置呢？”

　　老师停下来，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因为：现在，是你们记忆力最好的时候，也是最有时间多学习的时候。

　　有很多事，你现在还小，还不懂得：现在，对以后的意义。我说的以后，就是指未来。

　　老师特别强调了"现在"、"以后"、"意义"这三个词的音调和速度；

　　“所以你们不愿意在现在，在此时此时刻去努力学习，而等到以后就可能再也没有时间、再也没有机会，再也学不好了，到最后可能会变成自己的遗憾、后悔或者惋惜。”

　　厉老师这段话说得很慢，她对着路程的眼睛里面流露着母性的关切和疼爱，

　　“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

　　路程突然心头感到一阵暖流经过，鼻子竟然有些酸，老师第一次这样跟他说话，这样的眼神看他，这样的表情，突然让他想到妈妈，他想念妈妈了，已经又好久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

　　路程终于对着老师点了点头，他听懂了，他从心里开始觉得老师不那么魔头了。

　　“所以，同学们，其实现在学的这些，是有可能以后没有多少能用到，但一个人，一般是小学到大学本科毕业这16年的学习过程，它的意义不只是让你学到文化知识，更重要的是让你懂得思考，让你专注，让你独立，让你成长，直到成为一棵可以抵挡风雨的参天大树，而现在你们还只是小树苗儿，很容易夭折。”

　　“作为你们的老师，我的责任和意义，是除了教你们学知识，关心和陪伴你们成长，更重要的责任，是让你们懂得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不浪费时间和走错道路。

　　现在，你们能够沉下心，在现在只需要学习的时间里，好好学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老师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这里面也有她从少女到如今成长过程中的全部心得与智慧。

　　“你们，都听懂老师今天说的话了吗？”

　　老师第一次说学习以外的话题，教室里流动着一种亲切、友好的温情氛围。

　　“老师，不是你们的敌人，是你们除了家人、同学之外的朋友，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可以和老师说”。

　　她走回到了讲台，看着全班的少男少女们从内心诚恳地表态。

　　“路志伟同学的成绩，也是给大家一个警示和学习的机会，接下来的时间，大家拿出课本，把试卷上做错的考题都自己找出正确答案，再重新做一次，也思考一下为什么会做错。”

　　这也是厉萍从事教师职业以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学生和经历这样的思考。

　　同学们都在心里懂了，也都听从老师的安排，教室里经过无声的喧闹又恢复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