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于我来说,正是“双喜临门”。
第一喜:我被梦寐以求的医学院录取了,从此要走出僻壤的苗族部落,鱼跃龙门。而且据说那所医学院大部分都是护理班,护理班全都是漂亮的妹子,整个大学校园,很少见到男生。
第二喜:姑妈严肃的告诉我,让我回老家去完婚,接我的人已经在姑妈家里等我了。
完婚!
我一下子就愣在那里,由于中途爷爷去世,我被送往外乡,耽搁了学业,今年我才考上了大学,比其他的孩子是晚了一两年,假期结束才要去上大学,怎么能结婚呢?
不会是姑妈舍不得花钱供我上学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中无比的失落,毕竟我和表妹一起考上了大学,这对于一个农村家庭而言,的确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至少以姑妈家现在的经济基础,断然不能支撑我们二人的学费。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是啊,我又不是姑妈亲生的,就算人家不供我上学了,我也怨不得别人。而且姑妈养我这么大,受尽了姑父的白眼,哪怕她说没钱供我,我愿意出去打工赚钱供表妹上学,但不能找这样的理由搪塞我吧?
姑妈一直都很了解我,见我脸上写满了悲伤,她就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磊,这桩婚事不是我定的,是你爷爷临走前说好的,完婚后不会影响你继续上学,至于学费,你放心,只要姑妈活着,就有办法,绝不会让你辍学。”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姑妈,她将我养大,顶着不小的压力,说是我的再生父母都毫不为过。
刹那间,我的眼眸有些湿润了。
片刻的沉吟之后,我就急忙说道:“我要上学啊,姑妈,我不想耽搁人家姑娘,何况,对方是谁我都不认识啊?”
姑妈摇着头,说道:“这门亲事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至于女方……哎,希望你能度过一劫吧。”
姑妈这话说的,让我摸不着北,但在我再三追问下,姑妈却只是回应我,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想让姑妈生气,所以,就答应和姑妈一起回去。
一路乘坐农用车,颠簸的头昏脑涨,天色微微黯淡下来,我们终于来到了生我的村子。
因为是少数民族的村落,这里和十年前的变化着实不大,就连村头的大柳树依旧还是当年枝叶繁茂的样子。
然而,我家因为长期没有住人的缘故,房屋看起来就要倒塌了,院落好像刚被人收拾过,看起来还算整齐。
推门而入,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迎面扑来,破败不堪的屋子中,却挂满了红布,一张古老的木床上,更是放着印有大红喜字的被褥,这个装饰我见过不少,咱们村子里的人结婚可不都是这样么?
难道这就是我的新房么?
要结婚了,但一路走来,我却没从接我回去的麻大爷父子和姑妈脸上看到一丝丝的喜色,相反的他们脸色一点也不好看,这不禁让我猜测,要和我完婚的女子,是不是傻子?
“小磊,麻大爷一家人已经替你收拾好了新房,你看看,哪里不满意就和姑姑说,姑姑再帮你收拾一下,毕竟这也是你的终身大事。”姑妈说完,脸上的愁容更甚之前。
“新娘呢?”我不禁问道。
“你这娃子,心急了吧,好了好了,天黑之后我们就去迎接她,放心吧,有我们大伙儿陪着你,你不会有事儿。”
“大晚上的去接亲,而且……还让我放心不会出事,我未婚妻是谁啊,怎么老觉得心里发憷呢?”我心中嘀咕起来。
但是我也清楚,即便是我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
随后,麻大爷父子两个在大门口贴上鲜红的“喜”字,又在破败的门板上贴上了同样的“喜”字。
夜色中,这些血一样的喜字,让人看起来不禁心中发冷!
夜深了,姑妈点上了一盏油灯,放入防风灯盏中,说道:“小磊,我们上路吧。”
终于要去迎接新娘了,我心中既觉得恐惧,又有些期待,毕竟这是终身大事!
临走前,麻大爷给了一根扎了白纸的棍子,他叮嘱我:“这就是你迎亲的宝马,骑好了,一会儿要和你媳妇一起骑着马儿回家。”
这也太寒酸了吧?
但不等我说话,他们一行三人已经远去,我迅速的跟上去。
本来以为是去村上谁家娶亲,但让我不曾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带着我去了后山,当眼前冒出一堆一堆的坟墓的时候,我心中开始发慌,什么,娶亲怎么来坟墓中啊?
“姑妈,这……”
“别出声,跟紧点!”
我心中的确有些惧怕,就紧随三人,绕着坟墓的土堆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座荒草丛生的坟墓前,三人将拿着的礼品放下,然后开始打扫坟墓。
我一直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不一会儿功夫,坟墓打扫出来了,这时,姑妈上前去,点上了四株香,微微欠身,说道:“十年之约已经来到,按照你和老爷子的约定,我带着石磊过来迎娶你回家。”
什么,姑妈对着坟墓说迎娶坟墓中的人回家,那……那不是要给我娶一个鬼媳妇么?
“姑妈……”
“不许说话,不想死的话就过来迎接你的新娘。”姑妈话语无比的严肃,说真的,我在姑妈家住了十年了,从来都没见到姑妈说话像今天这样严肃,斩钉截铁。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如果还闹腾的话,那就太识趣了,原来爷爷给我说的这门亲居然是迎娶一只鬼物回家做媳妇,虽然我心中百般不解,但我一想到爷爷是鬼师,就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姑妈往日里最爱我了,她怎么会忍心看着我娶一只女鬼做媳妇,除非拒绝会死人!
我点了点头,来到姑妈身边。
姑妈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十年已经过去,小磊已然成年,作为姑妈的我,是该带着她兑现诺言了,如果你在家的话,还请你应句话。”
恐惧,无边的恐惧席卷我的全身,我四肢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就怕从坟墓中爬出满脸鲜血,手臂干涸的尸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