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推,一个跳,这是帮武贵妃呢,还是在害武贵妃呢,武贵妃听出了异样,扭着看着李千兰正色道:“淑妃,你有话就明说,拐着弯抹着角地诬陷本宫算什么本事,刚才,本宫根本就没有碰到你,是你自己故意掉下水中的!”说着,武贵妃跪到地上,仰着头,两眼含泪极其委屈地看着赢帝申诉:“皇上明查,淑妃娘娘落水真的与臣妾无关!皇上,臣妾……”
“闭嘴,朕不会自己问么?”武贵妃是武家的人,所以赢帝一直对她都客气的很,凡是她所要求,赢帝能答应就答应,就好比这夏园,她说要建,他便出资建了,一切都是出于某种关系,某种交待,与感情无关,这些,赢帝知道,武贵妃也知道。
武贵妃不敢再闹,乖乖地闭了嘴,由着赢帝点名寻问宫人。
中立份子,表态说没有看清。
武贵妃的人则说,是李千兰自己没站稳摔了出去。
而秋云却是一口咬定是武贵妃所为:“淑妃娘娘向贵妃娘娘讨要皇后玉玺,贵妃娘娘不给,淑妃娘娘于是就从亭中走出来,贵妃娘娘不依不饶,快步地跟了出来,手还指着淑妃娘娘的鼻尖。皇上也知道,淑妃娘娘生性淡然,从不爱与人争吵,更没心思与他们攀比什么,贵妃娘娘就欺负老实人,把淑妃娘娘推下水,不唤人来救命,还不许奴婢呼救。”说完,秋云抬起被武贵妃煽肿有脸,接着说:“若不是淑妃娘娘识水性,这会儿不定……”
“死奴才,你敢血口喷……”
“啪”的一声,赢帝甩了武贵妃一个重重的耳光,怒喝道:“你还狡辩,这么多年,朕还能不了解你么,你为了霸权后宫,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当初,惠婕妤……”
赢帝说到这里,忽的止了口,双手紧握着拳头,极力隐忍着心中涌上来的愤怒。
可是这未完的半句话,还是让武贵妃头顶炸雷,她眼睛瞪得比嘴巴还大,眼神更是无一点神采,她刚才还跪得端直的身体,忽的一下就软了下来,当年,惠婕妤流产之事又在她脑海流转了一遍,可是赢帝怎么会知道?
武贵妃跟了赢帝这么多年,她盼的无非是一后之位,可是现在,后位无望,这贵妃之位也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了,她吓坏了,跪爬到赢帝身前,抱着赢帝的腿,仰着头,哭得一脸泪水,继续求饶:“皇上明查,今日之事,和臣妾无关,臣妾只是想亲手把皇后玉玺交还给皇上,臣……”
“淑妃奉口谕前来,代表的便是朕,你心里眼里果真有朕的话,便不会生出这些枝节!”赢帝伸腿狠力踢开武贵妃,喝道:“你身为贵妃,不识大体,反而与淑妃争风吃醋,还心狠至推淑妃落水,朕看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一个月不许出殿门一步。”说完,伸手扶起李千兰。
李千兰跪得太久,双膝已麻,起身时,不禁向前软倒,赢帝不嫌李千兰身上又湿又脏脏,打横把她抱起,跃过一脸失意的沈墨均,出了夏园。
为了给李千兰压惊,为了平息李千兰心中所受的委屈,是夜,赢帝柔柔地爱了李千兰一次又一次,李千兰反抗、抗旨、求饶、装死统统无效,一直被折腾到天明,才得以拖着快要散架的身躯安心睡去,连赢帝去上朝的时候,她还在毫无知觉的沉睡,她也根本就琢磨不透,赢帝怎么还有体力去上朝!
起床刚梳洗完毕,陈京华忽的钻了进来报道:“娘娘,皇上怕惊忧娘娘休息,不让太监通报,皇上和太子殿下此时已经到了院中!”
李千兰急急起身,前去接驾,才发现一起同来的还有沈墨均和三师。
请过安后,一想到昨夜的事情,李千兰就没脸多看沈墨均,她把视线全部集合在赢帝身上:“皇上,这是刚下朝么?”
赢帝一身金黄的龙袍未换,倦意袭卷着全身,两个黑黑的眼窝挂在脸上,即使是不眼明的人也能看出,赢帝昨夜又纵欲了,赢帝笑着上前:“刚下朝,太子说要来向你请安,朕便一起跟过来了!”
承贤太子小小的身子上穿着一袭明黄的小朝服,他的脸蛋虽然还没有完全发育展开,却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有的王者之气,李千兰越看越是喜欢,她在承贤太子的面前蹲下来,轻轻地抚了一把他的小脸,笑眯眯地问道:“太子觉得可有累着!”
“谢母后关心,儿臣不累。”承贤太子不懂太多的世事,他仰着头看着赢帝很是关心地说了一句:“父皇日理万机,父皇才是着实辛苦的很!”
日理万机!
李千兰的脸忽的得像入热水的活虾一般,一下红透了。赢帝倒不以为然,笑得极为爽朗,而沈墨均的心里却是百般不是滋味,可他又不敢表露,不动声色地远远地站在后面,不像三保,人人脸上都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太子今天上朝可有向父皇学到什么?”李千兰不想再尴尬下去,把话题扯远了。
“以正道治国,以奇正用兵,以无为取天下,这是成大事者必须明白的最高法则。做帝王的,要善于管理别人才算是有才能;而普通人,则要以自己能干为有才能。儿臣认为,如果能让士大夫忠于职守,服从命令;让诸侯国的君主分到土地并守住它;让朝廷三公总揽天下大事并参政、议政,那么天子就可以悠哉优哉地坐在那里统治天下了。”太子讲了一大通理论,赢帝听得面露得意之色,三保更是满意的头一点一点。
“在尧的时代,舜作司徒,契作司马,禹作司空,后稷管农业,费管礼乐,垂管工匠,伯夷管祭祀,皋陶判案,益专门负责驯练用于作战的野兽。这些具体的事尧一件也不做,悠悠然地只做他的帝王,而这九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做臣子呢?这是因为尧懂得这九个人都各自有什么才能,然后量才使用而且让他们个个都成就了一番事业。尧凭借他们成就的功业而统治了天下。”承贤太子说着,仰着头看向赢帝:“就好比郑御史大夫,父皇提升于他,必也知晓他的才能不只为区区的御吏大夫,将他的才能发挥最大,被天子所用,天子才能更好的统治天下,有才有更多夺取天下的资本。”
“哈哈……”赢帝仰天长笑,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太子殿下聪慧过人,现在又得皇上的亲自指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但太子殿下一定需谨记勿焦勿躁,遇到不懂之处,要虚心的向三师请教,如果是有关军事方面,沈将军经验丰富必然作答,所以太子一定要尊师重道,虚心听取他人之善言。”李千兰见承贤太子如此,心里也是欣慰地很。
承贤太子点头应允,极为乖巧。
“太子殿下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留在这里用膳?”赢帝的早膳都是下朝之后在养心殿一人食用,现在他们一下朝便来了这里,肚子必饿得空了,李千兰起身问着承贤太子,实则是在请示赢帝,因为她不知道赢帝之后还有什么安排。
“朕也留在这里一起用膳。”赢帝上前搂着李千兰的柳腰,极为亲热的样子,说着让三师退班,然后又转身看着沈墨均吩咐道:“朕乏得很,用完早膳想休息半日,魏公公去把今早的奏折取来景阳殿,让太子殿下学着批阅奏折,沈将军和淑妃等会儿,就陪着太子殿下,于旁引导一番。”
赢帝这番话,明显赋予了沈墨均更多的权利,何等的殊荣,也正是李千兰心中的期盼,她的心情一下很是晴朗。
用完膳,四人便全挤在景阳殿的寝宫。
承贤太子坐在靠着窗台的案几上,案几上则放着魏公公送来的一叠新奏折。沈墨均远远的坐在下首,李千兰侍候赢帝宽衣上床休息,安顿好赢帝,放下丝帐,她才折回身子,落坐在承贤太子身旁,一边替他研墨,一边替他轻摇蒲扇,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沈墨均看到,自然想入非非,神思不由呆了。
而,自那日后,李千兰并不曾想过,她和沈墨均还有共处一室的机会,哪怕两人是远远地坐着,李千兰此时的心中也被填得满满的,可是她不敢看沈墨均,哪怕她也感受到了沈墨均灼灼的目光。
李千兰低着头,不慌不忙地替承贤太子研墨,看着承贤太子小小的手,拿过一张奏折打开。
承贤太子长得很漂亮,他遗传了郑皇后和赢帝的全部优点,沉思时的神态,更是像极了郑皇后,柔美中又透出一种了然的神态。
李千兰打量着承贤太子,却见他忽的“噗嗤”一乐。
上传的奏折,都是一些忧国忧民的大事,平时陪赢帝批阅时,赢帝紧蹙的眉头都能挂上锁,怎么一到承贤太子这边,却成了有意思的趣事了,李千兰弄不明白,可又不敢深问,必竟这是朝中之事,她在沈墨均这种大臣面前只有作陪的份,参与打听便是坏了大忌。
承贤太子也没有过多的理会讨好李千兰,小手按压在奏折上,看着沈墨均笑问道:“沈将军可知本殿下看到了谁的奏折?”
沈墨均收回停在李千兰身上的视线,看着太子殿下柔和地说:“文武百官齐上奏,微臣猜不到!”
“程国公!”承贤太子笑得一脸阳光:“他向父皇上奏,请父皇为你和程家小姐择日成婚!”
李千兰这才想起,沈墨均和程蝶原来还有婚事未办。
如果不是沈鸿德出了事故,程家怕受连累压下了婚事,而现在沈墨均非但没有受沈鸿德之事的拖累,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官居一品的将军,还是太子的砥柱,再把沈墨均这种人才放弃掉,明显是大错特错。
世态炎冷向来如此,李千兰不想多做评判,但她还是很佩服程家灵通的消息,因为沈墨均升为将军之事,乃是昨天赢帝才定论下来的,程家怎么就收到了消息,今天就把奏折传递上去了,看着好似毫不知情,又毫无高攀之意一般。
沈墨均倒也沉着,未露一点声色,因为他要继续留在朝中守护李千兰,守护太子,那么这件事情,他便是不能拒绝的,他瞥向李千兰,正好遇到李千兰看向他的视线,四道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彼此注视了一刹那,但心意却已是通的。
沈墨均伏了伏头,用着很有磁性的嗓音说:“一切全由皇上作主!”
承贤太子低头想了想,沈家已经收在腹下,如果沈墨均与程家联姻,那么日后程家的势力必经跟随左右,完全可以壮大他的势力,如果沈家有意动乱造反,程家也是挟制沈家的一柄法器。
思必,承贤太子抬起头:“沈家和程家的婚事,乃是沈元帅在世之时就已定下,现在事情已经告下段落,你们两家又是门当户对,父皇想必也不会拒绝良人之姻,不过父皇迎后在即,沈将军的择婚日子,本殿下准备向父皇提意,定在迎后之后比较好,沈将军的意思呢?”
小小年纪,琢磨的倒也细致全面,沈墨均竟然改变不了什么,便服从就好,他忍着心里的各种失落应下了此事。
承贤太子点了点头,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准字,然后夹在奏折中,因为他此时虽然说得头头道道,但他还只是参政初期,所以他暂时不能往奏折上批阅,以免造成无法修改的错误。
他准了程国公的奏折,并把准奏的奏折放到了右上角,也就是李千兰的正对面。
李千兰虽然知道事情没什么转机,虽知事情也正在朝着大好的方向走去,可是她就是觉得这张奏折刺眼的很。
处理完程国公的奏折,承贤太子又一个人静静地处理了一些奏折,他依旧是把准奏的奏折放在右上角,把不准奏的奏折放在左上角,以便等会儿赢帝的检查。
李千兰见他有条不紊地忙着,也没有多打扰,由着他去,可承贤太子却在取来一个新奏折的时候,忽的抬起头看着前方,一脸正色地问沈墨均:“今日朝中御史大夫郑成浩大人破例升格为右宰相,朝中哗然,沈将军对此有什么看法?又有什么打算?”
说完,并不等沈墨均回话,他又把头低了下去,好似这问题只是问问,而不需要回答一般。
确实,在承贤太子的心中,这个问题确是不需要回答,他只是想提醒一下沈墨均和李千兰,让他们注意高太后的动静。
不要以为他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对宫里的情况是明朗似镜。这些年,高太后的嚣张跋扈,赢帝的无奈被动,他全都看在眼里。
今天郑成浩破例升为右宰相,高承恩归到了左宰相,虽说他没有降职,但他的权利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刮分了一半,而且将来他若要行个什么事,也会处处受到郑成浩的制约,再也没了当初的风光。
所以在朝堂之上,高家的势力从头至尾都是一片反对,不过赢帝最后还是以一句“朕是天子”的话,强行压住了高家的反抗之声。
高承恩在忍气吞声中退了班,但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一定会去找高太后,高太后也一定会有所动作,她要么针对郑成浩,要么从旁侧对赢帝的势力进行打击报复。
高太后不得不防,但防,也不该由他这个小孩来防,所以承贤太子觉得他很必要提醒沈墨均,提醒李千兰,也顺便提醒正在床上熟睡的赢帝。
然而,承贤太子的这一句话,却让李千兰和沈墨均都对他刮目相看,他们虽然都知道承贤太子聪慧识大体,但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孩童,就能有如此的细密心思和远见,他们想着承贤太子日后如若登基,高太后也未能把他垂帘操控。
可是高太后此时会借何人来打击赢帝的势力呢?李千兰不得不顺着承贤太子的提醒去深想。
当初她想郑成浩和沈墨均会成高太后的主要打击对象,可是现在他们二人同时高升,高太后如果现在要动他们二人,必会引起朝中反弹,这种结果,必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傻事,高太后是不会做的。
而除了这两个人,赢帝手下至关重要的就是六部,而六部中更为重要的,便是刑部的苏楷瑞和兵部的曹科本,如果动摇了他们二人,赢帝多少也会受点损伤。
李千兰细想着,曹科本是沈家的至交,高太后想要动摇收买他,那是不可能,可是高太后如果要挑出他的错,削了他的权,那也不是不可能,必竟这朝中谁人都知道,曹科本生性风流的很,稍有姿色的民女,他都“抱”回了好两个。
“沈将军,曹大人最近身体如何?”李千兰思及此,不由提醒沈墨均前去联络感情,并有意让沈墨均提醒曹科本最近注意点行动,万不得在这个时候落下把柄给高太后。
沈墨均明白李千兰的意思,点了点头:“最近天气躁热,曹大人身体略有小恙。”
“皇上迎后在即,宫中的事务自然会繁重一些,宫里多个人打理,便能多一份心安。”李千兰心思转得飞快:“本宫前些日子身子骨不好,皇上赏了一些灵芝等名贵药材,还有一些没用完,你等会儿出宫时,一并捎上,替本宫送给曹大人!”
“是。”沈墨均答道。
李千兰唤秋云把药材包好,这样一来,曹科本的之事,也算是暂告一段落,剩下要担心便是苏楷瑞。
苏楷瑞人奸巨滑,属于风吹两边倒的中立份子,要想他不被高太后挖墙角,对付他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控制住苏充媛。
武贵妃昨日已被禁足,李千兰的名声在宫中必然成了强势,如果李千兰出面收买或挟制苏充媛,那么苏楷瑞做事,也不得不想着李千兰这边。
正想着,李千兰忽又听到承贤太子说:“工部上书说,前些日子被前太子党破坏的地方需要重建,安置百姓。其实前太子党自父皇登基后,就一直在暗处搞各种破坏,各位的建筑是修了坏、坏了修,耗资巨大不说,百姓还总要过着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的生活。沈将军对此又有什么想法?”
这些年赢帝应对前太子党的势力,无非是镇压清扫,这其年间,百姓受难,将士受损,可结果却也只能维持短短数月的安泰,之后又开始了周而复始,沈墨均其实在朝中曾向赢帝提议过好的建议,但赢帝却一意孤行,并未采纳,现在承贤太子再问起,沈墨均也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说,反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高招?”
承贤太子的眼神纯洁的有如天使,白净的皮肤更如透明一般,让人恨不得能掐上一把,他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招安!”
这正是沈墨均曾经向赢帝提议过的办法。
只有招安安置爵位,这样才能稳定前太子党势力,再说如果能得到前太子党势力的相助,高太后将不打自败,沈墨均点头赞同。
而此时正在床上假寐的赢帝听到这句话,却是不由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头上的丝帐。
强夺走前太子的宝座,赢帝心里一直有放不下的结,觉得亏欠也好,觉得无法信任也想,他没办法做到招安前太子党的势力为他所用,他只想将他们一网打净。
赢帝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能容万物的明君,不过好在,他后续有人,他做不到的,就让他的后人来做吧!
有承贤太子接班,足矣,死,也可瞑目也,赢帝复又合眼,放下心思,这才开始真正的睡觉休息。
新皇后迎入在即,宫里忙得那叫一个兵慌马乱,前朝忙着整理训练接亲的队伍,后宫忙着布置摆设装点一新。
不过,前朝的迎接有文武百官操劳,李千兰不用去管。可后宫,自武贵妃禁足之后,她身为赢帝身边品级最高位的后宫妃嫔,操劳的事情还真是不少,从喜烛到凤冠,从酒宴菜式到洞房事宜,反是能和她擦上个边的事情,管事太监都跑来景阳殿向她询问一通。有时她也拿不稳赢帝的喜好,还要跑去向赢帝请示,真是把她忙得焦头烂额,只差忙得两眼一翻要晕了过去。
迎新后有利于国家发展,当然要做足准备,这样才能把两国关系维护好,可是前朝的势力也不容忽视,也要革新稳固。
那天,沈墨均给曹科本带了话后,曹科本这近倒也安份了许多,花酒几乎不出去喝了。
然而,为了安抚住苏楷瑞,李千兰只能好言好语地去哄赢帝,把赢帝哄去了百花殿。百花殿是苏充媛的寝殿,苏充媛见赢帝过来,自然高兴,吹拉弹唱的本事,一股脑全使了出来,把赢帝哄得心痒痒,连宿数日,都没有要回景阳殿的意思。
李千兰自是乐在心中,还和赢帝夫唱妇随,她趁机把苏楷瑞请进了御书房,从大处大利,国家局势,兵权分割等方面给苏楷瑞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遍。
“皇上是天子,那是端得上台面的主,高太后再握兵权,那她也是女儿之身。朝中百官,都是七尺男人,你们就能容了一个女人出来干预政事,就能容中向一个女人行三拜九叩的天子大礼?”李千兰看着苏楷瑞,语气和顺的有如春风拂面:“苏大人,你说本宫讲得对不对!”
赢帝和高太后关系已经到了微妙之处,苏楷瑞又怎能不知,他知道李千兰找他的目的,紧张出一头的冷汗,笑得更是极不自然:“三纲五常,乃是老祖宗定下的礼规,岂能随意乱乎,淑妃娘娘讲得极是!极是……”
李千兰微微一笑,又接着说:“苏大人在前朝想必也听说了一些后宫之事,武贵妃入宫多年,却不识大体,前些日子已遭皇上禁足一月不得出殿半步。其实这后妃里面,本宫还是很中意苏充媛,人长得端庄秀丽不说,头脑也聪明,本宫这些日子总在皇上面前唠叨着苏充媛,皇上听得喜欢,这不,已经在那里宿了三夜。苏大人也知道,后宫之路多艰难,如果苏充媛能为皇上产下个龙子,那她就有了靠山,地位也就自然有了保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是……”苏楷瑞点头如捣蒜,苏家要想过得好,苏充媛就必须往高外爬。
送走了苏楷瑞,李千兰也去看望了苏充媛,还送了她一些很是精致的首饰,苏充媛和苏楷瑞都是聪明人,自然收下了李千兰的示好,也表态愿意丢弃武贵妃,而追随李千兰。
把苏家稳定住,李千兰很是满意,转身回来就开始对付武贵妃。
为了更好的打击武贵妃的劲头,李千兰让陈京华和秋云时不时过去意鸳殿,明为给武贵妃送上一些李千兰的礼物和问候,实际就是过去得瑟显摆气煞武贵妃的。
山水轮流转,今天在你,明天在她,可是转到当初武贵妃最看不起的李千兰身上,她又怎能不生气,想想当初,想想现在,武贵妃心脏气得都疼,可惜无处发泄,只好成天拿宫女太监撒气,要么就是在殿中砸东砸西,丝毫再也装不出以前温温而雅的风度。
李千兰听到这些,扬起嘴角,自言自语:“不着急,武贵妃,我们这才刚刚开始,我会一点点拔你的皮,让你生不如死!”
久热之后的夏日,天气终于慢慢冷爽下来,一个雷雨天之后,李千兰带着陈京华一个人去了冷宫,她要去看望蓝宝林,她想要了解当年惠婕妤流产的真相。
“娘娘!赵昭仪,你打算怎么处置?什么时候处置?”陈京华见李千兰这段时间对赵昭仪不理不问,以为她忙得头晕,把赵昭仪给忘记了,所以陈京华在远远能望见赵昭仪的晖露殿时,特意于耳旁小声地提醒了李千兰一句。
赵昭仪现在警惕的像一只猎犬,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更不吃殿外的任何东西,这让李千兰一时也找不到下手的好机会,如果到了将要生产之际,她还找不到好的办法处理了赵昭仪腹中的胎儿,那么李千兰就只能放陈京华出去,总之,那个种,李千兰是决不能留的。
她想了想说:“先迎了新后再说,反正,她也没有那么快生,实在不行,你就多留一点心!”
“好!”陈京华明白李千兰的意思,爽快地应了一声。
衰败的冷宫在转过几个弯后,再一直往西,才出现在李千兰的眼中,远远望去,只见冷宫的四周被繁密的大树包裹,将冷宫衬得更是阴森怪异,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不禁有点小怕,她暂时放下赵昭仪的事,朝冷宫大步走去,走着走着,她忽的又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忽的又扭头看着陈京华问道:“笑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陈京华习惯性地扫了四周一圈:“静的好像没事人一样,那天,我不该试探她才对,真是打草惊了蛇。”
“不着急,盯着她,除非她能一直这样沉住气。”李千兰看着前方冷宫紧闭的殿门说:“马上又要到月中了,你到时去修仪院和刘景艺联系一下,就说推翻赢帝,扶佐承贤太子太子登基,如果他们愿意加入,高官厚禄决不亏待他们,看看他们怎么说?”
“是。”陈京华应道。
李千兰补了一句,打趣道:“你小心点,千万别被笑笑反抓了你的底细去!”
陈京华笑笑:“我倒想让她抓了底细去,正好和她会上一会,看看她到底出自哪门哪派!”
“你们两人互相过招,谁赢的概率的大些?”
“那还用说!”
“笑笑?哈……”
“笑笑能赢,现在她会这种安份,定是怕了我才对!”
二人互相打趣,一路瞎聊,没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冷宫的殿门前。
身为皇上的女人,一旦走入冷宫这种地方,那她这一辈子的好命差不得就到了头,当然,历朝也有能从冷宫脱离的后妃,但那种咸鱼翻身的好运气是少之又少,几百年遇一次,所以皇上的妃嫔都知谨言慎行,以免撞了龙颜被打进冷宫,过着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日子。
当年蓝宝林和惠婕妤都得皇上宠幸,许多人曾传她们俩争风吃醋,日日都在暗较劲什么的,不过当时,老天似乎对惠婕妤倦恋更多一些,因为没过多久,惠婕妤就怀上了龙胎。赢帝当时只有一个三岁的承贤太子,他很是喜欢妃嫔再给他添个一子半女,于是对惠婕妤更是宠爱,把蓝宝林的风光着实压制了不少。
可是就在惠婕妤五个月大肚子的时候,睡梦中的她忽然肚痛小产,太医查出原因,罪魁祸首来自于惠婕妤天天悬挂在腰间的香囊,里面放有麝香等多味导致流产的药物,而那个香囊则是蓝宝林送给惠婕妤的。
赢帝大怒,一气之下把蓝宝林打进了冷宫,从此蓝宝林在冷宫苦熬这些再无出头的日子,惠婕妤则在后殿默默地生活着,再无心于红墙之争,无心盘旋在帝王跟前。
这件事情,李千兰小的时候在宫里曾听说过,若不是那一日皇上脱口而出的那半句话,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和武贵妃有关。
冷宫的殿门已经在风雨的慰问下,变得斑驳不堪,门下更是一堆乱叶没人清扫,陈京华替李千兰扣响了殿门,没多久出来一个白花苍苍的驼背太监。
太监本就个头不高,现在加上驼背,个头更是显得矮小至极,可是他却长了一张很是凶狠的脸庞,眼睛扫过,犹如刀子划过身上的细肉,着实让人痛且害怕。
陈京华见状,不等驼背太监开口,他忙把李千兰护在身后,板着脸看着驼背老头,语气严峻地说:“这位是景阳殿的淑妃娘娘,她过来看望关押在此的蓝宝林,你带路就好!”
淑妃娘娘他没有见过,名声还是听过,驼背太监听到此时红遍后宫的淑妃娘娘来了,凶悍的脸立刻缓和了下来,二话不说,跪下请安:“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淑妃娘娘,还请淑妃娘娘饶了奴才的短见!”
“起来吧。”殿门一开,李千兰闻到一种惺臭的怪味从殿内飘出来,她用娟帕掩了掩鼻子:“带本宫去见蓝宝林!”
“这种地方污秽的很,奴才让里面的疯人先进房间,以免吓到了娘娘!”驼背太监转身进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转身出来迎了李千兰。
李千兰挑着脚下的干净处,缓步迈入,只见冷宫外围种了许多树,可是里面却只有一颗蚀了心的古树,十几间厢房依次排序,围成了一个四合院,院内很是不太平,叫声,骂声,哭声……从厢房各处传来,她顺着声音放眼望去,又看见五个老宫女追着两个白发飘飘的老妇人,把她们一个个按住,然后押回房间。
还有三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坐在厢房前,一个目光呆滞,嘴唇昔动,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个脱了个精光,正在那里抓虱子,另一个坐在门外的马桶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看着这些面庞苍老的女人,李千兰能想到这里面的枯燥乏味逼人疯狂老化的风月,可是这些都是赢帝的弃妃?
李千兰继续打量着,她发现厢房的门窗都已破败,里面也没有什么摆设,简陋到犹如民间的贫民窟。
“这些都是先皇打入冷宫的后妃,皇上登基后也没有处理,由着她们在这面自生自灭。”驼背太监好似脑后勺上长了眼睛且能看透李千兰的心思一般,他在前面一边迈着步子小跑着,一边说出了这些老妇的身份。
先皇生性风流喜怒无常,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不计其数,但到赢帝这里时,李千兰就只听说了蓝宝林一人。李千兰望着这前朝的后妃,心想,如果她们能休成正果,那岂不也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可以与高太后一争高下。
驼背太监领着李千兰走到西边一座没门的厢房前,站住脚步并转身对李千兰恭敬道:“娘娘请稍等!奴才这就把蓝宝林叫出来!”
驼背太监进去,吱唔乱吼了一通,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扯出一个头发散乱,睡意朦胧,衣着又脏又旧又乱的女人出来。
“吵什么吵,不知道本宫在休息等着晚上侍奉皇上么?”蓝宝林挣脱驼背太监的手,披头散发地乱吼了一通,吼完就欲打着呵欠转身回屋。
与此同时,李千兰打量着蓝宝林,只见她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她的头发虽然凌乱,但依旧能看出顺滑的痕迹,丝毫不像其它弃妃的头发那般干橾毛躁。
而且蓝宝林的头发虽然盖住了大半边脸,可是一眼李千兰仍是看到了她姣好的面庞,干净且又红润有色,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无疯癫之状,怎么看都看不见丝毫在冷宫受难的迹象,完全与她身上破败的服饰形成了不和谐的对比。
李千兰心里一惑,好似想到了什么!
驼背太监扫到微蹙柳眉沉着思考的李千兰,又见蓝宝林只顾仰天打哈欠,不禁一怒,伸腿便是一踢:“还不跪下给淑妃娘娘请安!”
蓝宝林当即跌倒在地,她手一拢披散的头发,不但没给李千兰请安,反而还从地上速速爬起,朝李千兰啐了一口痰,又扭头去撕驼背太监,骂道:“狗娘养的杂碎,想当初本宫风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凶狠,呸~什么淑妃娘娘,本宫不识得!”
驼背太监年纪大,个头又矮,被蓝宝林撕打了两下,便摔到了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就是爬不起来反抗。
蓝宝林见驼背太监被制服,反手又朝李千兰扑来,未等她伸出双手,陈京华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双腕:“大胆奴才,淑妃娘娘面前还敢放肆,你若再不识好……”
“都是宫门中人,何必咄咄相逼。”李千兰挥手阻止了陈京华的辱骂,然,只是阻止了他的辱骂,并未让他放手。
李千兰说完,上前握住了蓝宝林的手,细细一番端详,这些一双保养极好的手,肤色白晰,指甲修剪整齐,指缝里看不到一丝脏物。
李千兰放下,看着蓝宝林别有意味地笑道:“蓝宝林在此关押了六年,不见世事,可是面庞却依旧如初,不见苍白,而且红润有色,就连双手也是保养的极好,本宫都有点自叹不如。你这些年,在这里面,过得到底是怎样的生活,能让你保持着不被玷污的完美,有如昨日。本宫也很是好奇,猜着你这身破败的服饰下,一定也还藏着一件洁净的华服。”
蓝宝林的脸猛的一暗,退避不及,破败的衣服已经被陈京华伸手撕坏,脱落在地。蓝宝林掩盖不住,露出了里面一件洁净的丝衣。
李千兰伸手摸了摸衣着的质地,她笑了,笑得很是自信,也很是好奇:“一个落入冷宫的弃妃,不但保养极佳,而且身上还穿着价值不菲的蚕丝衣,本宫越加好奇,越想知道你这些年的经历。你跟本宫来吧,给本宫好好讲讲,如果说得动听了,本宫可以考虑让皇上过来把你接出去。”
这个地方一呆便是六年,如果不是心中存在着某种挂念,她早要被逼疯了,她没有想过能遇到救赎她的贵人,所以这会儿一听,神色一愣后,又充满了不自信:“此话当真?”
“大胆……”
李千兰挥手阻止了陈京华,朝蓝宝林微笑着,点了点头:“想必蓝宝林还不知道,武贵妃已经败在本宫的手下,她此时正在意鸳殿禁足,如果你能打动本宫,你便能离开此处,而此处将成为武贵妃的终结点。”
从冷宫出来,李千兰就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她被蓝宝林和惠婕妤的故事震惊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流产案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黑幕。
李千兰一路沉默,只听衣裙摩挲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嗦嗦”的很是冷清萧瑟。
忽然间,她对赢帝充满了怜悯!
一国之君又怎么样?玩弄天下于股掌之下又怎么样?后宫有三千佳丽又到底能如何?他竟是连个真正能爱的人都没有!竟然连个真正爱他的人都难寻!
回到景阳殿时,天色已是暮色苍苍,她刚拐出那条林萌甬道,远远就看见秋云站在景阳殿前,焦急地四处探头。
秋云见她出现,身子一顿后,急急地跑至她的跟前,神色有点慌张地说:“娘娘,您可回来了,刚才林尚宫过来说,让您回来后过去德宣殿,太后赐娘娘晚膳!”
赐膳?为什么?高太后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饮食全由孟太医监控着么?她这样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还是鸿门宴另有他意,李千兰心里不由警惕起来:“不慌!这后宫,谁沉不住气,谁就落了下风,你是如此,本宫也是如此!”
秋云搓着两手,有些担心:“这个奴婢知道,可是下午,娘娘出去后,高太后就把孟太医请了过去,特意问清楚了娘娘忌口的食材不说,还把孟太医直接留在德宣殿里监控着晚上的膳食,娘娘……”
“太后赐宴,多么荣耀,放眼望去,这后宫有几个人能得到,本宫哪有不去之理!”李千兰知道秋云的担心,她打断了秋云的话:“她明目张胆的赐宴,孟太医又在那里,她敢做什么手脚,所以今晚任何人会有事,本宫也不会出事,你放心好了!”
说完,她望了望略显青灰的天色,按时辰,现在不过刚至掌灯时分,晚膳如果按规矩开餐的话,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好,但是高太后赐宴,不能太早赶到,不能掐着时间到,更不能迟到。
为了不让高太后有机会找她的茬,李千兰闻了闻身上被冷宫熏得发臭的衣服,然后看着秋云,很是正色地交待道:“你先去德宣殿禀报一声,就说,本宫忙着布置皇后的喜殿,刚刚回来,一身脏乱,洗洗后立刻就过去。”
小雪侍候李千兰沐浴着装,秋云也很快回来,她的气色明显比先前平静了许多:“太后知道娘娘这些日子操劳皇上大婚之事,她说娘娘忙完再过去,不必着急,以免伤了神!”
“嗯。”越是好心客气,李千兰越是要堤防的紧一些,因为她知道,高太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之人!
待头发干了干,小雪为李千兰梳了一个牡丹髻,上面簪着一个点翠累丝凤簪,旁侧几个花形中也各簪有一个个小小的金花点缀,花饰不多,看得却是格外的得体大气,李千兰很是喜欢,直夸小雪的手巧,小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娘娘,今天想穿什么衣服过去?”
夏日慢慢滑过,一场雷雨后的夜晚,空气中再也查觉不出夏日炎炎的闷热,反而能嗅到一点点秋日要来临时的微凉,李千兰想了想,挑了一件新的百花曳地裙穿上,然后对着铜镜又理了理装,补了一点唇红,往手上佩戴玉镯时,她看到自己的手,不禁又想起冷宫里的蓝宝林,想到了流产的案件,想到了赢帝身上,一时她刚刚放松的心情忽的一下又沉重郁闷了。
赢帝这会儿应该在百花殿风流快活吧!这种男人她有必要去怜悯疼惜么!他可是李家的仇人!……
思及此,李千兰把心境收回,不再多想,更不再为赢帝感伤往事,她领着秋云、陈京华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景阳殿。
德宣殿一片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四处而立,却是整齐无比,放眼望去,李千兰怎么看,都觉得这边的宫人要比景阳殿的宫人要规矩许多。
林尚宫见李千兰进来,首先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给她福身请安:“奴才见过淑妃娘娘!”
“林尚宫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李千兰伸手虚虚一扶,笑盈盈地问道:“太后呢?”
“太后正在里面等娘娘,娘娘一来,便可以传膳了!”林尚宫今天笑得格外的甜,说完在前面领路,把李千兰引入殿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千兰防着高太后,也不得不防着林尚宫,因为林尚宫再好,必竟也是高太后的人!
缓步踢上台阶,进入大殿,一眼便远远看见,一片豪装奢华的殿内,高太后端坐上方,依旧神清气爽,华服裹体,头上奢华的双凤金步摇在桔色烛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光,李千兰不由一眯眼,上前向高太后请安道:“臣妾来迟,还请太后责罚!”
高太后很是客气,手一扬,就有宫女摆上坐椅。
李千兰奉命刚一坐下,又听高太后和颜悦色地说:“皇上大婚在即,哀家又帮不上什么活计,这些天,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时都要由你一人打理,受累不少,哀家心疼还来不及,谈什么责罚!”
“这都是臣妾的本职,怎敢说‘受累’二字。”李千兰微微一笑,答:“额柯塔公主,知书达理,性格温顺,嫁入我朝为后,必能执掌六宫,母仪天下,能让额柯塔公主在后宫住得安好,便是六宫同被恩泽!”
高太后这只老狐狸,从不做蚀本的买卖,今日请李千兰过来,当然是有事相商,她听到李千兰答得如此得体,自然也是露出了一脸欢喜之色,柔声赞道:“难怪皇上喜欢你,能在景阳殿留宿月余之久,果然是越看越欢喜,越处越是讨人喜欢。”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武贵妃要是有你一半的体贴人意,皇上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禁足了。不过这样也好!”
好什么好?好在可以暂时夺权,官压后宫!李千兰假装听不懂深意,她不动声色,依然笑着答了一句体面话。
高太后又道:“如今忙里忙外,还要侍奉皇上,你这身子就不只是你自个儿的身子,你要好好地小心将养,这样才能诞下子嗣,以慰天颜。”
诞下子嗣?以慰天颜?李千兰心里偷鄙视,可脑袋还是略略歪垂下来,故作一身娇羞之状:“太后的话,字字真理,臣妾一定会谨记于心,绝不敢有半点疏忽和大意。”
高太后说完,钟尚宫上前请示:“太后,时候不早了,要不要下令传晚膳?”
“传。”高太后笑着起身:“淑妃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着实辛苦,哀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厨房弄些可口的食物请你过来尝一尝,不过淑妃大可放心,今晚的膳食都由孟太医监督指导,再也不会弄出上次那样的错误。”
李千兰也懒得琢磨高太后的心思,反正不出一会儿真相肯定要揭露,她起身去扶高太后:“太后福泽庇佑,臣妾才得以安顺健康,太后之恩,臣妾妾默念于心!”
“嗯!”高太后笑着点头,由李千兰把她扶到一张长方形上下两层的大膳桌前,坐北朝南。李千兰随后尾坐下首,等待宫女传女净手。
高太后的传膳过程不如赢帝的麻烦,但也要经过侍卫通报,由侍卫抬送到德宣殿,再由太监安排入内。钟尚宫传令没多久,正在净手的李千兰就看见门外有太监的身影闪现而出。
太监已经把菜肴传到了门外,但看见高太后还未净手完毕,太监总管犹不敢放声下令传菜入内,直到高太后二人一切妥当后,他这才敢放声叫道:“传!”
一时太监鱼贯而入,看得李千兰眼花缭乱,心中感叹不已。
李千兰陪赢帝用过膳,自然知道赢帝的用膳标准。赢帝一天有两次正餐、两次小点。正餐一天下来的标准是60碗不同的菜肴,小吃也会配有10碗菜。
但是高太后向来没把赢帝放在眼里,伙食标准与赢帝相比,只高不低。其实,大家都知道,高太后有一个独立的寿膳房,它由30来间房屋组成,占有5个大院落,在里面负责烧制菜品的厨师就有不下40来号人。四十几个厨师个个手艺精湛,但又各有特长,所以德宣殿出来的美味在当朝也是极富有名气的。
李千兰这还是第一次来德宣殿吃饭,由于排场超过了赢帝,她的心不由迷乱了,眼睛也随着太监总管报出的菜名,慢慢看得痴了,真是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而且李千兰也才发现,高太后选用盛菜的器皿不但极讲究,还五花八门,有玛瑙、有水晶、还有细瓷盘碗等等,不过每种器皿上面皆挂有一个拇指盖大小的银质试毒牌。
“这个血燕窝具有养阴润躁,益气补中的作用,可治疗虚劳。”血燕盛放于红漆描金的五蝠捧寿图的圆盒中,高太后指着燕窝对李千兰笑着说:“孟太医说,这个你现在极合适吃,等会儿你配着菜肴多用点,效果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