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这是菱袖自有意识以来第一也是唯一的想法。没有了所熟悉的天花板,取而代之的却是纱织的—呃—床帐?身下躺的不是舒服的席梦思而是木雕花床。房间里不是凌乱地散落着自己的衣物而是而是摆放着一张木质梳妆台、八仙桌……
噢!天哪!菱袖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昨天22岁生日。所以……然后……于是……理所当然的high了一晚上。等一觉醒来……就到这儿了。
“吱……。”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一个身穿黄色对襟夹袄,头上扎着两个圆圆的小髻的小婢女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打断了菱袖的冥思。
“你……咳……咳咳……”菱袖刚一开口便觉喉咙处似火烧般泛起阵阵灼痛。
“啊……你你你……”怎知那小婢看见菱袖竟似见了鬼似的大叫起来,手中的铜盆咣当一声也摔到了地上。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额……我有那么吓人吗……还是这个皮囊吓人?
菱袖被小婢的举动深深打击到了,不顾身体无力,执意下床要看看自己现在到底长什么样。
款款来到铜镜前。
哇塞!美女哦!虽然铜镜中看的不太清楚,但以菱袖X光似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这身皮囊可是一上好的美人胚子。实在是像诗里所描绘的那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还没等菱袖把“自己。”欣赏够,那小婢又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两个面容慈祥的老者和一个看着很冷的,做侍卫打扮的男子。
“小姐,您醒了。怎么下地了呢。地上阴寒,您身子还弱着呢。”周妈一走进房间看见菱袖站在梳妆台前,赶忙上前拉着菱袖的手将她扶到床上。
“好,好。我马上去弄,你们看着小姐点,别再……”周妈不放心的叮嘱着。
“咳咳咳……”周伯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周妈后面还未出口的的话。
“小姐,您醒了就好。您身体还虚着,不能太过劳累,待会喝了粥就叫小铃服侍您休息吧。老奴明天再来看您。”周伯见菱袖活生生的在这儿,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欣慰。
“连克,你负责在这守护小姐。切记不要再让小姐受到一点点伤害。否则我拿你是问。小铃,你随侍在小姐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一定要好好看护,若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知道吗。”不愧为连府大管家,说话气势都与其他奴仆们不同。
“那老奴先出去了。”面对菱袖,周伯的语气明显的变得柔和。
还没回过神的菱袖就这样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弄晕了,只傻傻的任人摆布。
不过老者也就是周伯最后一句告辞的话菱袖听清了,连忙点点头。
心想:走一个少一个,也能多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周伯虽然走了,但还留着周妈、小玲、连克在。
菱袖刚准备打听打听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一开口喉咙就很不配合的大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那可真叫一个撕心裂肺。
吓得周妈和小玲端水的端水,找大夫的找大夫。忙到最后已经到了晚上。
第一天,就在这手忙脚乱中稀里糊涂的过去。但晚上,菱袖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哪里?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还能不能回去?
问题一个一个接连浮现在菱袖脑海中,如果不能……想到这,菱袖一阵恐慌,如果不能回去该怎么办?
恍惚中,菱袖仿佛又见到了爸爸熟悉而又温暖的微笑。只是,带着菱袖看不懂的悲伤与不舍。
“袖儿,记住爸爸以前教给你的东西,以后爸爸不在你身边了,一定要自立自强。袖儿呀,爸爸相信你一定会让自己过得很好的。记住,袖儿,为了爸爸,为了你死去的妈妈。一定要幸福的过下去。我的袖儿应该是永远笑着的。袖儿,再见了。”连父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爸……”菱袖疯了似的上前,想拼命挽留什么。但是……
“爸……”菱袖颓然倒地,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但她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
“爸,我会的。我会做个最快乐的菱袖的。我不哭,我知道,你永远爱我,就像我也是如此的爱你一样,你的袖儿,不哭!”菱袖喃喃的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着。
人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沉御了百余年的希斯大陆即将迎来她新一轮的变革。而菱袖,便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
菱袖占的这副躯壳是连府小姐的,不巧的是竟然与菱袖同名同姓。
这连家是锡齐首富。位于锡齐一个沿海城镇……琼州。连府的主人连老爷和连夫人约在一个月前外出时因马车失事而坠崖,最后只寻回连老爷、连夫人和车夫的尸体。
这身为全国首富的,周围也有不少侍卫保护的连老爷竟会突然因马车失事而丧命,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一时间,各地富商均加强护卫,以免自己一不小心便……
毕竟,就算是首富也逃不去意外,或者说……不是意外的意外。
在得知父母皆无生还希望后,连菱袖因受不了打击而昏迷不醒,直到半个多月前菱袖的来到。
“小姐,药来了。”小玲端着一碗黏稠浓黑如墨汁般的东西向菱袖走过来。
“不是吧……又来了……”菱袖一闻到那怪异的味道就忍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小玲儿呀,你……。”
“不可以!小姐!“知道自家小姐要说什么,小玲一如既往的坚决。
“哼。”看着小玲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表情,菱袖丧气的将脸一垮。“什么鬼药黑漆漆的难闻又难喝……”
“小姐,您就别嘟囔了。这不都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嘛!大夫说了,您身子太虚了,得好好补补。蜜饯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就趁热把药喝了吧。”
“补补补……又是食补又是药补,没病也迟早给你们补出病来。”菱袖仍旧不满的嘟囔着。奈何形势比人强,纵然是万般不愿,菱袖还是乖乖接过碗心一横、牙一咬,满满一碗药全灌到菱袖肚子里了。
话说菱袖喝这药也喝了十来天了,一天一碗从未间断。但菱袖一点都没觉得这药有什么作用,甚至一直怀疑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
毕竟……这连府并不是外界看来的那样平静。
这从府内下人们的异象就可以窥之一二。连府的下人在菱袖看来分为两派:一派以周伯马首是瞻;另一派至今菱袖还没有看出以谁为首。
当然两派下人在对待菱袖的态度也是不同的。周伯那一派是尊敬中带着亲昵,而另一派则是疏离中带着蔑视。
这些现象让菱袖不得不怀疑府中还有另一派暗势力的存在。而自己身边的小玲?
哼!能与两派下人都处之密切的婢子恐怕没有那么单纯吧。
“小玲儿呀,我怎么觉得这府上陌生的下人越来越多了呢?”菱袖抬手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放在鼻间轻嗅着,似不经意地问道,眼睛却没有漏过小玲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古怪。
“噢,小姐有所不知。自从老爷和夫人……走后,那些个忘恩负意的下人们都吵嚷着要离开,周伯这才招了许多新人进来,小姐看着不熟也是应该的。”
“哦?招新人?什么时候?在哪招?小玲儿,快,带我去看看……”一听到招新人菱袖眼睛猛的一亮,满脸的兴奋拉着小玲追问。
“哎,小姐,小玲不是跟您说了周伯是为了……”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那株桃花孤伶伶的躺在青玉石板上。
“唉!人面桃花相映红呀,爱玩的小姐!”伴着男子的叹息桃花被毫不留情的踩个粉碎。
碧绿的石板衬着血一般的残汁,那血色更显幽深晦暗。仿若一张布满鲜血的扭曲的面庞,在艳阳下生出丝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