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之下只好去总裁办公室找他。其实自从上次午餐过后，我已经很久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肖凌风了。

“李秘书，我想见一下肖总！”

“你是？”李秘书是一个30几岁的女人，盘着头，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像是一丝褶皱都没有。

“我是信息中心的实习生宛然。”

“哦？”李秘书用精锐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我，很是疑惑的样子说：“你要找总裁，他之前说过要见你吗？”

“没有，是我自己有事找他……很重要的事情！”这时我才知道，要想真的走正常途径见肖凌风一面，有多么的困难。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给李助理打电话，他说肖总正在忙，孙燕的事情耽误不得，我只能自己来找他了。

“我帮你记下了，如果肖总有时间，我会通知你的。”小实习生想见总裁，只能是这个回答。

“李秘书，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你先回去吧，我们都很忙，肖总日理万机，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见的，你在昊天实习，带你的人之前没有教给你吗？”

“我……”

我没有办法，又回到了信息中心，苦等了一上午，孙燕联系不上，肖凌风也没有给我半个回应。

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又跑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前。

李秘书不在，我只好坐在一旁苦等。大概等了20几分钟的样子，总裁专梯的门打开了，我看到一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用手挽着肖凌风的手臂，巧笑嫣然的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俊男美女，整个楼层都为之一亮。

肖凌风目不斜视，嘴角微微勾起，显示着不错的心情，两个人甜蜜的向他的办公室走去。我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可是愣是发不出声音来，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肖总！”我还是跟上前几步，微弱的声音没有被听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了，我把一个人挡在了外面。

回过头去，看到李秘书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在总裁办公室前这个样子，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离开这……你们上次的一个同学已经被遣送回校了，你也要步她的后尘吗？

真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怎么被教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李秘书，孙燕是我的同学，我们是从小长大的，她去年刚死了父亲，母亲卧床不起，从被解除实习合同开始，她就不知去向了，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知道她和总裁说了什么，总裁又是对她讲了什么，我真怕她会想不开……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给肖总添麻烦啊……”

我被带进肖凌风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钟了，我一直等在门外。李秘书外表严厉，可是经历了这件事情后，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对她说：“孙燕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以前家境很好，心高气傲，突遭变故，受了很大的打击。遇到肖总这样的男人，喜欢上说出来不是她的错误，不应给因为这件事给她带来太过沉重的后果啊。如果她真的出了事，她的妈妈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李秘书还没有结婚，但是我听她说，她也有一个患病的妈妈，工作之余就是照顾老人。

办公室的门推开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的肖凌风。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以前听到他的绯闻，听说他风流不羁，身旁美女无数，都是从网络杂志上看到的。我没有亲眼他和别的女人暧昧的情形。尤其是在昊天集团了，我看到的都是忙忙碌碌，目不斜视，一心工作的肖凌风。

他冷傲严肃的高贵气质，用他巨大的气场把他与旁人隔开，即便是女人用再暧昧崇拜的眼神看他，他也都视为空气，会让人感觉，这个男人天生就是被人用来崇拜的，无论男女。

可是此时的他，白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我甚至看到了他领间不露痕迹的一丝红色的唇彩印迹。

那个电影学院的美女穿了一件他的衬衣，看到我有些惊慌失措，赶忙走进了里面的休息室。办公桌上的文件凌乱的堆放着，难道他们刚才是在这个老板桌上？空气里都是暧昧的香气，我的心慌乱的剧烈起伏着。

“为了孙燕的事情找我？”

他的声音很冷，好像又回到了我们最初相识的那个时候，他居高临下，我那么的卑微无助。其实想多的人不仅是他，一切都没有改变，是我自己以为时刻谨记了自己的身份，其实却还是慢慢的有了变化，但是以后……不会了……

“是的，您对孙燕说了什么，她已经好几天找不到人了，我怕她会想不开……”

“你以为我会对她说什么？”

“我不知道，想必喜欢崇拜肖总的女人有很多，孙燕是我的姐妹，她没有恋爱过，喜欢上一个人也不是她的错，但是为什么要解除她的实习合同呢？如果她想不开，做了傻事，该怎么办？”

我的眼圈红了，手指揉搓在一起，看着袭击的脚尖。

“这是你唯一两次主动找我是吧？上次是因为林浩，今天是因为你的姐妹……”

我抬起头，看见他冷笑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考虑孙燕的感受，她来昊天是因为集团需要，她应该好好珍惜这次工作的机会，而不是把心思放在一些不正的地方上。她有权利表白，我也有权利拒绝。至于她会怎么，能不能接受，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是我该考虑的范畴。如果我都是像你希望的那样处理问题，你觉得我还能工作吗？”

肖凌风说得固然有他的道理，可是对孙燕他处理的太狠了。

“肖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和您说这些，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解除她的实习合同，没有人会比我知道她有多么珍惜这次的机会。您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我用最卑微的口气求他。我知道，只有这样，孙燕才会回来，才能有勇气面对学校里那些冷嘲热讽的目光和言论。

“珍惜？”肖凌风不知为何被我这句胡彻底激怒了，“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这句话像是在说孙燕，又像是在说我。我不明白这句话怎么会让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用手臂一挥，桌子上的文件掉在了地上。

“凌风……”这个时候北影的校花从里面换好衣服走出来，惊慌失措的看着肖凌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换上了一套浅粉色的娃娃裙装，更显得皮肤白皙，青春活泼。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是能讨肖凌风欢心的吧？

果然，肖凌风的脸色有所缓和。

“素素，没事！”声音温柔得，那个女孩子马上扬起了愉快的小脸，像他靠了过去。

“凌风不要那么大声音讲话吗，你看把人家小女孩都吓坏了……”肖凌风宠溺的用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轻声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胆小？”

“凌风……”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更像是个小丑一样。

“你出去吧，孙燕的事情，到此为止，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孙燕是成年人，用不着你为她鞍前马后担心，与其有这么多精力……”他的话没有说完，我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又生气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一夜，在我深夜睡熟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请问你认识孙燕吗？”

“我是她的朋友！她怎么了？”

“她在酒店自杀，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显示是打给你的……”

我吓得不轻，赶快穿好了衣服，拿了皮包，打车向医院奔去。

见到孙燕的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左手的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另一只手挂着点滴。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脸色蜡黄的让人看着心疼。

我忍不住就哭出声音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嘴角一撇，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下来。

“我是不是很贱？”孙燕张了张喉咙，开口却是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燕子，你别这样……”

“那你叫我怎么办，肖凌风为什么这么对我，一点尊严也不留给我……”

“你想的太多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胡说，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我被昊天遣送回校的事情了，本来我毕业后就可以留在昊天的，你说我怎么那么傻？我讨厌那个叫素素的女人，她有什么好，为什么要在肖总的办公室里勾引他。我见到肖总明明不喜欢她，好几次都想推开她，是她自己缠了过去的。我不甘心……”

“所以，你向他表白了？”

“宛然，你知不知道，爸爸去世后，那些人势力的嘴脸？他们本来对我们一家卑躬屈膝的可是之后竟然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们。妈妈生病需要很多很多钱，我们卖了大房子，花光了存款，我一年也买不了一件漂亮的衣服，我讨厌贫穷，我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我一直崇拜肖凌风，可是这城里的哪个女人不崇拜他呢？可是偏偏我有机会到了离他最近的地方，我自认为我的身材，我的容貌不会输给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连睁眼也不看我一眼，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服输……”

“你知道吗，我向他表白，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什么名分都没有……可他却是那般绝情的拒绝了我……我甚至……”说到最后，孙燕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很难过，不仅因为孙燕的身体，为她的悲伤，还因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孙燕接近肖凌风竟然还有这一层想法，我以为她不过是少女情怀，却不知道她也想借用肖凌风让自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孙燕的哭泣渐渐的平息，我对她说：“忘记这件事情吧，我实习过后也不会留在昊天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投简历找工作，像肖凌风那样的人，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起的。”

“找工作？”说着这三个字，孙燕又哭了。

“你别哭了，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来，干妈很惦记你，你这个样子让她知道了会有多伤心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你这次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她以后怎么办？你怎么这么自私呢？”

“宛然，我没有你能干，我学的是文秘专业，以后就是想找个有钱的男人结婚生子，以后找了工作，一个月几千块钱，要照顾妈妈的生活，我只能节衣缩食，好看的贵的衣服买不了一件，想到那样的生活，我就感到绝望。觉得我的青春一下都枯萎了……”

以前的孙燕是个极其爱打扮的女孩子，很多时候她的衣服都是引领班里的时尚潮流，她的心情我多少能理解。

“燕子，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能有妈妈陪着你，好过我过年过节都是只有我一个人。”

“宛然……”

“燕子，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和干妈都是我的亲人，照顾她也是我的责任，我们以后找了工作一起供养她。”

“宛然，我错了，我太自私……”

孙燕在医院一直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我担心干妈着急，隔两天抽空去她家里陪干妈说话。直到孙燕出院。

帮着孙燕写简历投简历找工作，她自己还没有从那件事情的阴影里走出来，有面试通知的时候，也不是很上心，很多时候都和昊天秘书办公室的工作环境，工作待遇去比较。白白浪费了很多的机会。

我觉得她还要在调整一段时间，于是把心思慢慢的收回来，仍旧放到项目上去。

这天下班的时候，李军和我一起下电梯，在走出大厦的时候，他叫住我：“宛然，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我看见他因为紧张脸都有些微微发红。

李师傅在工作中很认真，可是对于一些事情就像很多搞技术的知识分子一样，并不擅长。

对待这个问题，我知道不能含糊，尤其自己身份这么敏感。以前我怕都是很明确的拒绝对我示好的同学，但尽量不让人难堪。我也从来不参加任何私人性质的聚会，与任何人暧昧。尽管如此，还是有男孩子前赴后继用尽办法，打探到我的电话，想出各种名目打电话给我，我都直接回了。

除了直接的追求，还有间接的方式。被我当面拒绝的多了以后，很多人就选择给我写信，放在我书桌里面。我怕把信带回家，悄悄的处理掉，并不回应。

开始的时候，我是根本不看的，觉得冷处理就好，日子久了，他们自然就会转移目标，喜欢上别的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但是，真的就有几个男生，一直坚持着。后来，我也想知道他们都写的什么，能一封一封的写那么多，是不是像有个同学讲的笑话一样，没有什么可写，每天抄书。

直到前几天接到了李军的一封邮件，我看过后，觉得心里有一种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宛然：很高兴在昊天认识你，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我的心意，我已经26岁了，还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希望你不要见笑，如果你对我毫无感觉，请也不要排斥我，或者觉得尴尬，就让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愉快的工作。每天能看到你是我26岁以来最开心的事情。”

李军敬上。

我想起了林浩，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很多事情，如果，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的状况，也会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谈一场年少的恋爱。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呢，呆在叽叽喳喳的女生中间，听她们讨论哪个男生帅、哪个明星穿什么衣服性感，听她们为了不小心碰了一下心仪的男孩而雀跃不已，脸红心跳。我就觉得，自己是一座不应该停在这里的荒岛，同这片生机盎然的环境格格不入，过早的成熟，心开始苍老。

“李师傅，我晚上有事情，谢谢你，我先走了……”礼貌的对他笑着摇头，他是个聪明人，优秀却不会给人压迫感，我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

“宛然，我听说你父母都已经病逝了？”他温婉的对我说，提起了父母，我脸上的笑容变得凄然：“是的！”

“你每天回家都是一个人吗？”

“嗯，不过一个人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的。”

“我也是一个人，我的父母都过世了，只有一个姐姐在北京当老师，每天除了加班，回到家里都是一个人，有时真想有个伴。”

“李师傅，您的条件那么优秀，幸福很容易找到的。”这句话不是恭维，浮华中的社会，像李师傅这种踏实博学的男人，真的很可贵，幸福于他并不是一件难寻的事情。

李军微微一笑，看着我的脸欲言又止。

“当心！”我一时没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左脚腕传来一阵刺痛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宛然你没事吧？”李军矮下身，帮我检查左脚腕，叹息了一声说：“可能是扭到脚了，真是不该一边走和你一边说话。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眼看着他伸手想要把我抱起来，我吓得赶紧用手去拂开他，“李师傅，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宛然，不该是这样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吧，你真的确定你自己可以走？”李军也尴尬的脸色微微发红，我连忙试着自己站起来，可是才微微一动，就钻心的疼。

怎么办呢？不如干脆叫120好了……

看到我这个样子，李军又把手伸了过来，并在我耳边低声说：“放心，我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这回轮到我面红耳赤。

他蹲下来，我透过他的肩膀看到昊天大厦的大门前，一道锐利的目光向我投来，让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肖凌风和那个叫素素的女孩子并肩站在李助理开来的车子前，女孩还是用胳膊挎着他，一脸的骄傲自豪。而肖凌风却在用杀人的目光看着我。我暗自叫苦，这可怎么办呢，真是够倒霉的。

我知道李师傅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可是我真的不想连累他啊。

正想着，李军已经把我打横抱起，向他的车子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哄我说：“宛然，我的车子就在前面……”

“李师傅，放我下来吧，我真的没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周围的一股巨大的寒意袭来，心里涌上莫名的恐惧，我强迫自己向肖凌风的方向看去，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正大步向我走了过来。

他想要干什么？

我看到这一刻所有的人把目光都投向了他，他身旁的那个女孩素素更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

李军也终于感到了周围的异样，等他看到了肖凌风的时候，也不由惊呆了。

“肖总……”肖凌风的眼神凌厉，李军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肖凌风再次上前，没有解释，霸气十足的从李军的手中把我接了过去。动作太过猛烈，我吃痛的呻吟了一声。

“走个路也能摔跤，真是的……”他眼睛里再无旁人，抱着我头也不回的向着李助理开的宝马车走去。

“凌风……”那个叫素素的女孩子慌张的跟上前来，却听肖凌风说：“另外给你安排车子……李念，去医院……”

我全身紧张的连每一根毛孔都在窒息，他要干什么？

他把我放进车子里，我别开头，向车外望去，却又看到了孙燕在人群之中一双愤恨的眼神。

我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孙燕的眼里怒火滔天，她像是被欺骗后抓狂的样子，疯了似的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孙燕看到了……”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就算孙燕没有在现场，肖凌风如此的举动，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明天我就会成为昊天集团所有人议论的焦点，这些议论迟早会传到孙燕的耳中啊。

“你就这么怕和我的关系被人知道，不过已经晚了……我总不能看着我的女人和其他的男人在我的公司前搂搂抱抱？”他不屑的冷哼着。

“我只是歪了脚……”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抽干了力气，虽然在给他做情妇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是真的来临时，却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惧一万倍。

“宛然，别摆出这么一副受罪的样子，我受够了，你知道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女人巴不得坐上这辆车，想要和我攀上关系？让别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就感觉那么难堪？”

“我不敢！”最近我好像惹他生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不该这样。眼泪控制不住的噼噼啪啪的往下掉，我的眼前全是孙燕愤恨着离我而去的神情，可是我该如何解释？

医院的人对肖凌风恭敬有佳，我被送到了特护病房，这哪里是来看病，在我看来，这竟比一般的酒店住起来还要舒适。

肖凌风亲手把我的袜子脱下来，这时整个脚已经肿的像一个白面馒头一样。

大夫处理过后，肖凌风坐在我的床头，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没有见面，我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这样的环境下更显得生疏。寂静中，我听到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像也并不比我感到舒坦。

“肖总，我没事了，您有事先去忙吧……”我想我一定是耽误了他不少时间，那个素素的女孩还在等着他吧。

“昊天的实习，我想我是去不了了，最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我垂着头，看到他手下按着的床单在微微颤动。

“我们之间用得着那么生分吗？”他这句话几乎是说得咬牙切齿。

我回想起我们在C城的那几天美好的日子，想起之前在一起共进午餐的情形……最终又想起他那天对我说：这些日子是我疏忽了……想起了他和素素在办公室里的暧昧缠绵……

我想熟悉的陌生人大概说的就是我和他这种关系吧？身体曾经离得最近，可是心却永远无法靠近。

我是情妇，他是恩主，黑纸白字，清清楚楚，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就算是有过心灵的靠近，不过也是他一时的疏忽，更是我不应该的越界……他的女人有那么多，我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肖总，没有生分……”我轻声的回答他。

“那是什么？”他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低眉顺眼的等着他继续的斥责。

“该死的女人……”他突然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嘴唇，好像是要把我吸干一样。久违的气息将我包围。

肆意的侵犯着……

“唔……”我发出含糊的声音，下意识的挣扎，却只是徒劳。

我慢慢的在强悍魅惑的男性气息中淹没，仿佛被他逼得再也无处可逃。心绪跟着他狂热的吻一路飞驰，再也没有能力去思考任何的事情。

而唇齿间传来的巨痛，再也让我无法承受，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滴落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这个男人难道竟然把我的嘴唇也咬破了吗？

“对不起……”感受到了我眼泪的温度，他终于停了下来。可是我的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20岁了，怎么越来越爱哭了，尤其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不是说好他是自己的恩主吗？他怎样都不过分，为什么要哭呢？

甚至有的时候一见到他就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别哭了，是我不好，以后不对你发脾气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到你总是忍不住想要发火……”后来他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在他的怀中，我疲惫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离去了，摸着自己身旁冰冷的温度，我真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早上醒来，梦也消失了。

没有一点意外，孙燕再也不和我联系了，她的电话打不通，家里的电话只是说，她不在，干妈还问我什么时候去看她。

等我的脚恢复自如的时候，我就去学校找她。

透过自习室的玻璃窗，我看见孙燕一个人坐在那静静的看书，我心里一喜，赶紧跑了进去。

“孙燕……”

“宛然，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以后都不去了……”其实离开信息中心，我真的有些不情愿，可是面对着那些人的流言蜚语，我更是胆怯。

“好啊，我们以后一起找工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燕子好像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却再无了往日的亲密感。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一夜之间隔着什么东西。

这只有一个，那就是肖凌风。

“燕子，其实肖凌风……”

孙燕听到这个名字，果然转过头，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不想再提这个人的名字，尤其是你不要和我说这个人的名字，那天的事情你也不用和我解释，他对我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完，她好像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猛地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燕子……”

星期五的早上，我来到学校里准备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一家软件公司面试，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很多人围着校报的地方指指点点。我看看时间还早，就也凑过去看热闹。

没想到，那些人看到我之后，表情怪异的上下打量我，然后一哄而散，有的跑出去很远却还回过头来看我，有的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我不明所以，凑过去看个究竟，见到校报里面贴着的东西，顿时惊呆了。

那里面有一张放大打印出来的照片，一男一女在车里激吻，男人看不到真正的面容，而那个女人凡是认识她的人清清楚楚的可以认出她来。

不认识她的人也可以从旁边的文字里知道她的名字。

计算机信息管理系宛然，被富商包养……有多张激情照片请详见校园网。

我大脑轰鸣，疯了一样去网吧上网，打开校园网的看到很多张照片被传了上去。

有的是在宝马车里激吻，有的是在我所住的公寓门前和肖凌风相拥上楼。很多张看到的都是我的正脸，可没有一张能看出肖凌风的真实面容来，连他的宝马车也没有照到车牌。

另外还有很多被ps过的激情照片，里面的我好像是在夜总会里，跟多个男人一起玩乐……看到这些，我顿时崩溃了……

我想过和肖凌风在一起的事情被曝光后会有很多难堪的事情发生，可是千种万种，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跟帖的人很多，各种骂名纷纷向我袭来，不要脸，下贱，给Q大丢脸，希望校领导开除我的学籍。

我从那天起再也不敢回学校，也不敢出门，一个人关在家里。我很怕，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去面对，我手机关机，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肖凌风，他现在人在美国。我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

终于吃光了家里的最后一袋泡面，我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出屋了。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爸爸和妈妈死在家里的那一幅画面，他们的遗书上说，让我无论面对什么都要努力活下去……

我想着父母对我的嘱托，穿上外衣，去外面买吃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糟蹋自己的身体，再难也要活下去。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刚刚走下楼去就看到了很多的记者站在那里，他们对着我一顿猛拍。

有人尖叫着：“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

我被吓得愣在了原地。这时有人冲上来问我：“请问你是肖先生的女朋友吗？”

“你是他的情妇？”

“肖先生一年多少钱包养你？”

“听说你是在夜总会与肖先生相识的？”

“你在他的公司工作过？”

“Q大校园网上的激情照是你吗？”

“那些照片肖先生有没有看过？其中有你和肖先生的照片吗？”

“这间公寓就是肖先生包养你的地方吗，看起来很简陋，你是不是肖先生女友中身份最卑微，最不受宠的，否则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听说肖先生一个月只用1万块包养你是吗？”

铺天盖地的问题将我淹没，她们很粗鲁，有的竟用手去狠狠的推我，好像我真是一个很卑贱的女人，谁都可以欺负一样。

“你们给我滚开，我不认识你们，想知道肖先生的事情，直接去问他啊，我不知你们在说什么，在纠缠我，我要报警了……”

“脾气好大啊，我们是新闻工作者，有义务挖掘大家感兴趣的话题，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我几乎是大吼着和他们说：“我没有义务配合你们，走开走开……你们不觉得这样扰乱别人的生活很不道德吗？”

“不道德，我听说你要被Q大除名，很多家长投诉学校，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你是在和我们讲道德吗？”

还有人哄笑：“我们采访过很多肖先生的绯闻女友，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没有涵养的，果然是夜总会出身。”

我真没有想到，这些新闻工作者会这样做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我被气得大声哭出来。

“哭什么呢？此时肖先生正和北影校花易素素小姐同游美国呢，你哭他也不会心疼的。”

我的心被猛地扎了一下，是的，他怎么会心疼呢，我公寓里的座机只有肖凌风一个人知道，如果他想找到我是很容易的。以前林浩来学校找我都瞒不过他，现在他肯定知道了一切，却故意坐视不管。

“我不需要别人心疼，只是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甚至怀疑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记者，而是有人花钱雇来故意攻击我的。

我再也出不去半步，逃也似的回到了公寓里，锁上门。不敢看电视，不敢上网，怕任何一条消息会把我打倒。

不知道这样昏昏沉沉的又过了几天，我肚子空空的，但是并不觉得饿，外面有人敲门，我也不开，我怕会是记者。

“宛然，宛然……”这个男人的声音，让我一怔，我猛地坐起来。是林浩……

打开门看到熟悉的亲近的林浩哥哥站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宛然不要怕，不要怕，我来了……”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我。

“你怎么来这里？”我的住处除了肖凌风和李助理知道意外，并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除非这里已经被记着曝光了……如果是那样，他来这里岂不是会给他自己惹来很多麻烦？

“别担心，什么都是假的，好好吃饭，睡觉才是真的……”他拿起放在地上的两个大大的塑料袋给我看，里面都是吃的东西。

“林浩哥哥谢谢你……”他像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样，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我温暖，没有把我抛弃。

“宛然，我说过，我会永远在原地等你……我不知道你和肖凌风的合约有多长的时间，但是我告诉你，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林浩哥哥，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傻丫头，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纯洁的小天使！”

纯洁的小天使？我的泪水涌的更凶来了，要是他知道那些记着是怎样羞辱我的，他还会这么认为吗？

林浩煮了饭给我吃，都是我小时候喜欢的。饿了很久，胃口一时难以接受，我忍不住恶心的干呕起来。

“宛然，我带你去医院吧？”林浩担心的皱起眉头，我连忙摇摇头，不用了。

“你准备一个人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林浩环视了一下四周，叹息的说：“不如这些日子你换个地方住，这里也许还会有人来骚扰你……”

我知道，可是我能去哪里呢？除了这个公寓，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你不出去，他们会一直守在这里的。而且你总是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他说的对，我是要崩溃了，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连灯都不敢开。

肖凌风又把我遗忘了吧？还是怕因为我给他带来麻烦？这些都不是我该抱怨的，我只是他一个失宠的情人，他想来就来，不来，我的工作就是等着他来。

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换了衣服，带上一些必要的东西，林浩拉着我一起走出了公寓的大门。楼下果然还有一些守候的记者。他们看到我，兴奋的又向我奔来。林浩的车子就停在洞口，他用身体替我遮挡，把我塞进车子里，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奔驰而去。

“这是哪里？”

“我的住处！”

“林浩哥哥？”我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去。他冷笑了一下说：“肖凌风如果对你真的有一丝关系的话，就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他不该希望你一个人过那样的日子。你现在需要保护？宛然别逞强，你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而已……如果肖凌风只顾自己的面子，而不顾你的死活，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何必真的在乎那么多呢？难道你爱上他了？”

爱上肖凌风？

我没有！

他是我不可以爱上的人，绝对不可以……

林浩的住的地方非常整齐，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从到了这里就开始发烧，林浩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坐在我的床头，一张关切的脸。

“宛然，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好多了！”我冲他点点头，看着他几日来为我消瘦的面庞，我心里涌上一丝愧疚。

“林浩哥哥，做我的亲哥哥好不好？”我眼睛模糊，伸出手去摸他脸。

他别过头去，没有答应。

“林浩哥哥，以后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也一定会像你对我这样对你好，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拿你当我的亲哥哥。”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由衷的发自内心。可是没有想到，那一天真的到来时，竟会是那样的情形。

“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林浩担心的问我。

“我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该去怀疑谁。

“也许是肖凌风身边的女人吧……”那些人都像把肖凌风占为己有，如果说是招惹，肯定也就是这些人吧。

“我觉得不是……”他肯定的否定了我。

“为什么这么说？”

“肖凌风做事从来都是干脆爽落，和他有牵扯的女人有很多，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有人背着他作出这样的事情来，根据肖凌风的手段，那个人一定会生不如死，不会有女人胆子大到如此的地步，以身试法。”

“那你觉得会是谁？”我想象不到事情会有那么的复杂。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帮你查清楚的……”林浩说着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愤恨的神情，好像那些害我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一样。

可是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几天，我的行踪就被记者发现了。和我想的一样，我的存在给林浩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那一天，我终于忍不住，走了出去，再一次一个人面对记者。

“林浩是我的哥哥，你们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龌龊的方面去写。男女在一起不是只有你们想的那样。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孩，所有的一切你们不能凭空捏造，那些照片我不信你们身为新闻工作者，会专业的看不出很多都是处理过的。还有你们既然对肖先生感兴趣，为什么不敢去直接问他，却偏偏只来欺负我一个学生？”

“宛然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她一直在生病，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有人在校园网上的污蔑，还有你们的惊吓，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父母突然病逝，一个人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她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一直勤工俭学，如果你们对她感兴趣，为什么这些事情不写出来让别人知道，而是只来诬陷她，欺负她？我是她的亲人，接她来我这里养病，如果要写，请你们写原话，不是我怕你们造谣，而是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不觉得可耻吗？”

我心中再次传来阵阵温暖，林浩哥哥，我想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时刻他认真执着的脸……

“林浩先生，你照顾宛然小姐，把她带到你的公寓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怕肖先生知道会生气吗？”

“我不怕……”

“都让开……”就在这些无良记者围攻林浩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我浑身为之一震，是肖凌风。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些记者很快就被赶走了，肖凌风随着我们走进来，我看了林浩，他一脸愤慨的看着对面那个气势逼人的男人，眼中均是不屑。

“宛然……”肖凌风叫我，被林浩打断，“你没有资格叫宛然，现在回来叫她做什么，你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人在哪里，又和哪些女人在风流快活？”

“林浩哥哥，别说了！”我知道林浩是为了我好，心疼我，可是他错了……林浩是以恋人的身份去要求肖凌风，可是我与肖凌风的关系不过是一纸协议，我是他用钱买来的女人。他对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早在他从那些黑社会人的手里把我救下来，替我还钱时起，就只有我欠他的，他对我都是恩予……

“宛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欠他的钱，他救了你的命，你对他是在还钱报恩，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所以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强加在你身上的苦难你都必须承受……”

林浩果然了解我，他什么都知道。我看见肖凌风的面色越来越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没有500万，没法替宛然还钱给你，可是你不要把任何男人想象的都和你一样，也不要把任何女人想象的都是你身边那些贪慕虚荣的女子。我承认我喜欢宛然，我会等她，等她和你合约期满的那一天。在此期间，我会好好的保护他，只要她有困难有需要我会第一时间守护到她的身边像亲人一样照顾她，关心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那些超出亲人范围的事情来让她难堪，为难。”

林浩冷哼一声，看着肖凌风冷峻的表情说：“如果你这也要阻止，也要为难的话，我只能说你不是一个男人，就算你对宛然没有感情，完全是金钱交易的关系，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你不管她，任由别人欺负，难道也不许别人对她伸予援手吗？她不过是一个20岁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报完你的恩情之后，她还要生活，还要结婚嫁人，你有没有想过，像现在任由别人诋毁她，侮辱她，她以后该怎么办？”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浩哥哥，他的口气越来越激动，说道最后，极近哽咽。我难过的又哭出声音来，不住的喊他：“林浩哥哥……林浩哥哥，你别说了……”

我不是不怨，可是我只能怨自己的命运。

“走吧……”一双炙热的大掌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抬起头，肖凌风的脸上冷若冰霜，吓得我不由向后瑟缩了一下。

“谢谢你……”屋子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住了，我和林浩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肖凌风，甚至以为是错觉。直到他又对着林浩低声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说完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头也不回的拉着我向门外走去。他没有发火，而是向林浩道歉？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肖凌风又转过头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外面还有残余不怕死的记者，我听见相机拍照的声音，肖凌风面无表情，自始自终的抱着我，直到把我送进车子里，自己也坐了进来。

车子一路前行到了他的别墅大门前。

我被他抱上了二楼他的卧室，有仆人过来替我端来煮好的稀粥，又有大夫为我检查身体，肖凌风自始自终没有离开，也不说话，而是远远的在窗子前燃气一支烟，若有所思。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吸烟，如果不是冉冉升起的烟雾，他就像是一尊绝美冷傲的雕像一样，那么久也没有一个动作。

终于卧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到了他这里，我多日来悬浮的一颗心终于归位，我知道在这里的一分一秒是安全的，不会有人在老骚扰我，只这样一想，倦意袭来，我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夜里又被噩梦扰醒，本来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这段时间，几乎每天好不容易睡熟之后，我就会突然醒来，大汗淋淋。可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我已经不再尖叫了，有一次，习惯性的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肖凌风没有睡，他用手臂撑住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双星眸内都是烁烁的光泽。

“肖总……”

“我姑姑病逝了，就在几天前，她没有孩子，和我的感情很好，我一直在美国料理她的后事，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对不起……”

他在向我道歉？

我仔细的打量他，他英俊的脸庞比之前消瘦了很多，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倦意。

“我的母亲是继母，爸爸从来都是非常的忙碌，姑姑没有孩子，从小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照顾，在我心目中她才是我最亲的人，她的病逝很突然，是因为哮喘，我的姑父多年前就过世了，她临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亲人，只有一对下人。如果当时有亲人在，能多用心观察她，也许她根本不会死，只需要有人递给她一颗特效药就可以了。”

他说得很伤感，我像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点点泪光，可是这个男人也有脆的时候，也会有眼泪吗？再一看，那里已经恢复如常。

“有时我很怕，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像姑姑一样，身边的人都是因为钱和我在一起，到头来留在身边的不过是一大堆仆人而已。宛然，也许你不会相信，在美国姑姑的灵前，我好多次想到的都是你。其他的女人和我在一起，都是有些婉转的手段，大多数是主动贴上来，也有我主动追求的，不过所谓的追求不过是约一次吃饭，一起参加一次应酬而已……而你是我唯一一个彻彻底底用钱买了的女人，却是我用钱根本控制不了的女人。”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会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男人。会看到女人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吃饱摸摸肚皮，会睡觉的时候不去估计她自己睡相是否好看，会在我面前看书写作业，害怕失去工作，加班编程序。渐渐的我迷恋上了这种生活，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就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就觉得这个世界很真实很温暖。”

“可是我又很郁闷，觉得我在你的心中根本占不到太重的位置。你的学业，你的工作，你的朋友很多时候都比我重要，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报答的主人。你甚至和我在一起时，时刻担心失去实习的机会而惶恐不安，加班加点的熬夜工作，都不愿意多费些心思讨好我……”

“你不过是一个20岁的小女人，却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太过有主见……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彻底冷落你，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非要到你的小公寓去找你……那一次在公司里最后一次吃午饭，我给自己下了最后的决心，可是却因为看到你被别的男人抱起而彻底被击败。”

“宛然，你这个小东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明明是那么无害，却在短短的时间了被别人害的这么惨，以后不会了……”他俯下头在我的脸上亲了亲，简单的保证着。

真的不会了吗？

我并没有他的这句话有半点的安全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没有迷失，不是没有沉沦，只是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了，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感受更多的只有不安。

可是他的怀抱还是暖和的，我贪恋的用双手环住他的腰，没有说话又沉沉的睡去了。

梦中，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对我一遍一遍的说：小东西，我该拿你怎么办？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他抱着我早就已经醒了。

“把手机打开，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天大的事情有我在，都会解决的。”他摸着我的脸颊，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我乖乖的打开手机，一个电话就顶了进来。

是孙燕家里的电话，这么早，我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接通电话。

“宛然！”

“干妈！”

“马上来我这，马上……”

肖凌风看着我惨白变色的表情，皱眉问道：“谁？”

“我干妈，让我马上过去……就是孙燕的妈妈……”干妈刚才的口气是从没有过的冷漠和愤怒，她一定也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

“我和你一起去吧……”肖凌风翻身起床。

“不要，我自己去吧！”孙艳家现在十分简陋，他不会呆得惯的，而且我知道此时的孙燕也一定不希望他出现在她的家里。

“有什么关系？”他的决定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

“你要以什么身份和我一起去呢？你让我怎么向我的亲人介绍你？那些照片我可以对她们说是谣传，不是真的，我可以撒谎，否认，可是你要我在她们面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干妈是非常传统保守的人，她会气坏的。而且要是被她知道我用做情妇的钱来看病，她会内疚死的。”

“我都说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如果在碰到记者怎么办，我和你一起……”

我有些气结，他跟着我有什么用，能一直跟着我吗？我只是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孙艳家是有着30几年的老楼里，当时卖了150平米的大房子，留下医药费只够买这里的一栋旧的单元房。雨后楼群里散发着淡淡的潮湿的霉味，下了车子，我已经发觉到了肖凌风不悦的表情，像他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在上流社会的阔少爷，来到这种类似贫民窟的地方，当然会感觉不适应。

就连当初我第一帮孙燕搬家的时候自己也很难过，孙燕更是当时就哭了出来。可是住的差一点和被人追债，走投无路比起来，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所以那时我还有力气安慰孙燕，毕竟再小，再破也是属于她的家，还有她的亲人陪在她的身边，这些都是我从心里羡慕的。

肖凌风的眉头越拧越紧，没钱的滋味，为了讨生活算计一毛钱的滋味他根本就不会理解吧？所以他看到这种景象后唯一的反应，就只有烦而已。

“你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先进去了……”

“嗯，你去吧，快一点……”

我拿着皮包上楼去，肖凌风又追了上来，“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阻止不了，只能依着他。

我们两个人一直沉默到了孙燕的家门前。破旧的防盗门铁锈斑驳，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孙燕家的保姆，一个60几岁的老人家，平时对我很好，可是这一次见到我，脸上的表情却是怪怪的，大有一副不敢置信的惋惜之情。

孙燕也在，她穿着家常的长袖运动服，挽着马尾，看到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到肖凌风进来的时候，却慌张的想要逃离的样子。

孙燕满面通红的向我们走来，伸了手冲着床边的椅子让了让，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没有说出来。肖凌风没有坐。环视了四周。

一间小小的屋子，两张床占去了一大半，中间一张小书桌，还有2把椅子，一台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是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衣柜没有地方放，直接摆在了阳台上。

干妈的床脚下放着痰盂。孙燕尴尬的把旁边的盖子盖上。常年有病人卧床，屋子里的空气很不好，我看见孙燕的脸红得像茄子一样。

“跪下！”干妈，猛烈的咳嗽了很久，大声对我说。

孙燕似乎慢慢适应了肖凌风的存在，渐渐的仿若没看见这个人似的，迳直走到一边去，抬头望了眼面如土色的母亲，不再说一句话。

费劲的喘息着，我看到干妈刚睁开眼睛，泪珠就成串的滚到颊边，她紧闭着嘴，吸着鼻子嗡出几声抽泣，然哭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