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西阳人把这种风俗称之为‘屋挂茅包树结草’你知道么?”熊碧霞说:“这里是妈妈的老家,我听你们的外婆、外公说过,所谓‘屋挂茅包’,就是将稻谷的种子用一种特制的谷草篰包好,挂在房子外面的屋檐下,这样既通风,又不怕淋雨;所谓‘树结草’就是将打过了的稻谷草,以活着的树干为中心,一棵树一棵树地堆起来,这样不仅上面有树冠当雨,中间有树干支撑,牛吃草时拉不倒,而且有野兽捣乱时也拱不翻。这就是山民们的智慧之所在啊!”
“啊,原来是这样。”麻文房回答道。
“西阳人真聪明!”麻姑自言自语地说:“难怪左邻右舍都夸妈妈能干,原来就因为妈妈是西阳人啊!”
“我的女儿嘴真甜!”熊碧霞高兴地把女儿往怀里一抱道。
“妈妈,又取笑女儿了!女儿说的是心里话嘛!”麻姑正好借机往母亲怀里一滚,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当她撒完娇,从母亲怀里坐起来,掀开门帘布朝外张望时,奇迹发生了:她发现双庙关对面的那座山上,满山遍野都是白颜色的花。“妈妈你快来看呐,对面那座山上好多好多花,可惜,看不清是什么花。”
熊碧霞望了一眼之后说:“是菊花,白颜色的菊花。”
“妈妈,你怎么知道是菊花呢?”麻文房不解地问。
“已经是农历九月中旬了,这个时候开得如此茂盛的只有菊花。”熊碧霞很有把握地说:“俗话说,桃花三月放,菊花九月开,一般要在土,各自等时来啊!”
“妈妈说得真好!”麻姑发自内心地赞美了一句之后问道:“妈妈知道对面那座山叫做什么山么?”
“如果妈妈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方的大地名应该叫福田河,对面那座山应该叫纯阳山。”熊碧霞说:“我从小就听你们的外公、外婆说过,福田河的白菊非常有名,具有‘朵大肥厚、花瓣玉白、花蕊深黄,汤液清澈、金黄带绿,气清香,味甘美’等特征,是一种药食兼用型中药材。据说人们刚开始种植时是为了观赏,后来有道士采之作茶、入酒,并逐步发现了它们的药用、食疗、保健效果这才被作为药膳佳肴和饮中极品的”。
“菊花是十大名花之一,也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它‘净美香幽具驱邪之气’还有散风清热、明目解毒的功效呢。我记得有一首《菊花诗》这样写道:‘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见花’。”麻姑说:“菊花被誉为‘花中隐者’,千百年来,医家对于菊花的喜爱,也包含着它以孤傲高洁而闻名和‘驱邪’的功效。”
“又来了,又来了。妈妈怎么也弄不明白,是谁往你那个小脑袋瓜里装了那么多有关药物的知识。”熊碧霞说的全是实话,平常凡是谈到某个动植物的药用价值时,麻姑总是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麻姑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象上辈子就记得似的,每当需要时,这些知识就会自己从记忆里蹦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你脑袋里的药物知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派上用场呢。”熊碧霞说:“妈妈还听说,西阳民间很早就有九九重阳节登高采菊的习俗,每年春节前后,各地上演的莲湘舞、玩叉灯等民间歌舞、武术活动中,人们也喜欢以福田白菊为图案作修饰,甚至直接歌咏福田白菊呢。”
“依我看,这福田白菊之所以这么有名,应该与它的名字中带“福”有关。”麻姑说:“是这个‘福’字,为白菊增添了喜庆、祥和的“福气”啊!还有,那开满白菊的纯阳山,也很有意思……”
不知是母亲与妹妹谈菊花让麻文房插不上话,还是因为麻文房对这样的话题根本不感兴趣,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麻文房突然打断才女母亲和“天仙妹妹”的话道:“你们就这么肯定这里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福田河、纯阳山,就这么肯定那山上一片白雪似的花儿就一定是白菊么?”
“基本上可以肯定。”熊碧霞很认真地说:“尽管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
麻文房知道妈妈虽然是西阳人,却同自己一样,也是生在北方,长在北方,而且是第一次到西阳来,自己已经来了一年多,快两年了,尚且说不清楚呢。因此,他对于妈妈刚才的判断有些半信半疑,为了证实妈妈的判断是否正确,麻文房特意问骑马走在棚车左侧的石传力:“石将军,你知道对面那座山叫什么山么?”
石副将回答道:“回军佐的话,那座山叫纯阳山,因为我们曾经在里打过一仗……”
“那你知道那山上开的是什么花么?”麻文房追问道。
石副将回答说:“当地人都说纯阳山上生长的全部是福田白菊。”
麻文房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子,并暗暗对自己说,这真是太神奇了。不过,他仍然抱着一种不信邪的态度继续追赶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我们正在行走的这一带是什么地方么?”
“这里是西阳县北部福田河镇的双庙关啊。”石副将回答说:“不是庙观之观,而是关卡之关,关口之关。”
“石将军说的这个双庙关是不是西阳境内的‘五关’之一呢?”麻姑说:“我曾听‘将军哥哥’讲过,西阳有五个重要关口……。”
“应该不属于‘五关’之一吧?父亲大人曾经告诉过我们,西阳五关是:虎头关、黄土关、穆陵关、白沙关和大城关,而且都在县北。尽管双庙关也在县北,却不及上述五关的知名度高。”麻文房有些迟疑地回答说。
石副将接过话头道:“不过,整个福田河都在西阳北部山区,并且位于鄂、豫、皖三地交界之处,大别山中段分水岭南麓,也是举水河的源头,因此,双庙关的的重要性,恐怕比麻军佐说的‘五关’也差不到哪里去!”
麻姑见哥哥和石副将都往打仗上扯,便故意将话峰一转,向石副将提出了一个十分刁钻的的问题:“石将军,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福田河么?难道这个地名就是冲着那满山遍野的白色菊花来的么?”
“听当地老百姓讲,先前因这个镇东面的那条河里的乱石如刀似斧,每当暴雨季节,流水击石,响若雷霆,没人敢过,因此,得名‘沸天河’。”石副将解释道:“后来有个道士在河上架起了一座桥,从此,不仅人们过往便利,引水种田也比先前方便,因此,人们便称其为福田河。至于菊花则是因为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非常有利于菊花的生长,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远近闻名的‘菊花之乡’。正好,白菊花也是那个道士移到福田河境内的纯阳山上去种的,所以,人们又把‘福’字与白色的菊花联系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麻文房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道。从口气和表情上都不难看出,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哥哥,你不是和石将军他们同一天到西阳的么,怎么石将军什么都知道,你却除了问就是听呢?”麻姑故意逗麻文房道。
“谁说我除了问就是听呀?刚才你问双庙关是不是西阳境内的‘五关’之一,不是哥哥替石将军为你回答的么?”麻文房说:“我这个笨哥哥哪能与你这个‘天仙妹妹’相比呀?谁不知道我的‘天仙妹妹’是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情全部知道呢!”
“我不跟你玩了。”麻姑假装生气地把脑袋收回来,往车棚板上一靠,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说:“我不问,也不看了,从现在开始睡觉,一下子睡到弋阳郡府,西阳县衙所在地。”
“只怕睡不了那么长时间吧?从殷城到双庙关有40里的路程,从双庙关至县城所在地的阎家河也有40里左右的路程。”麻文房笑了笑说:“从这里到县城要走近两个时辰,也许要到天黑之后才能到呢,我就不相信我的‘天仙妹妹’能够睡得着!”
“好女儿快别装睡了好不好?你不是说你到西阳来,是为了助你父亲一臂之力么?”熊碧霞知道刚满15岁的麻姑人小志气大,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你错过了这几十里路的风物地貌,万一你父亲将来让你到这一带来干点什么,你岂不一无所知么?如果,有朝一日你父亲让你当一回西阳县的女县令,麻烦就更大了呢!”
麻姑知道父亲因太喜欢自己而不会,也没有权力让她当女县令。但是,妈妈的这番话却再次激发了她观看西阳境内沿途的兴趣。于是,她从两路口、三节街、枣树坪、福田河、虎头狮、太阳冲、石香炉、黄土岗、上石桥、碾盘店、闵家畈、万家垸、积雨咀、钩鱼台一路走来。……直到太阳下山之后才到达阎家河。
当马车路过闵家畈时,麻姑问麻文房道:“哥哥,你看这个闵家畈,跟‘将军哥哥’冉闵是不是有些牵连呀?”
麻文房根本没有回答妹妹的提问,而是反问道:“我的个傻妹妹,我们的‘将军哥哥’你说他是……”
“哥哥说话不算话啦!”麻姑打断麻文房的说:“两年前你跟父亲离开邺城之前,不是说过,从今以后再也不喊我傻妹妹了么?今天怎么又喊啦?罚!今天一定要罚!你自己说怎么罚吧?”
“罚我吃肉如何?”
“美得你,谁不知道肉就是你的命呐?”
“那就罚我喝酒吧。”
“你当我真傻呀?酒对于你来说,比肉还重要。”
“你刚才不是说肉就是我的命么?这会儿酒怎么又比肉更重要了呢?”
“不错,肉就是你的命,但是,你一见到酒就不要命了呀!”
“那就不罚了呗。”麻文房乐哈哈地说:“其实呀,今天根本不能怨我,要怨只能怨你问的那句话太傻了……”
“我那句话怎么傻啦?”
“我来问你,我们的‘将军哥哥’他是姓冉还是闵呢?
“姓冉,名闵呐。”麻姑不慌不忙地说:“我记得八年前妈妈告诉我,除了那年妈妈对冉闵哥哥说的冉姓的来历之外,冉姓之中的另一支是楚大夫叔山冉的后裔,而且他们是以字为姓的……”
麻文房打断妹妹的话说:“你说了这么多,根本没有一句与闵家畈沾得上边啊!”
“妈妈,你看哥哥又撒赖了。他不让人家把话说完,便打断人家的话,还硬要说人家的话与闵家畈沾上边儿!”
“房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熊碧霞说:“都21岁的人了,还不懂得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么?”
“好,我不打岔了,我的个天仙妹妹,你接着说吧。”麻文房很不服气地说:“啊对了,你刚才说到冉姓之中的另一支是楚大夫叔山冉的后裔,而且他们是以字为姓的,你就从这里接着说吧。”
“说就说。自古以来就有‘名以正体,字以表德’之说。”麻姑接过话头道:“楚大夫叔山冉的后裔既然能以‘字’为姓,将军哥哥为什么就不能以名为姓呢?只要能够以名为姓,不就可以与闵家畈沾上边了么?”
“我的个傻……”因为有了刚才的教训,所以,麻文房刚开口立即发现自己又说走了嘴,并立即改口道:“我这个傻哥哥,才出门两年,怎么连自己的天仙妹妹永远有理的道理都忘了呢?就算你说的‘以‘字’为姓’是对的,想要让闵家畈与冉闵联系起来,也只能是若干年以后的事啊!”
麻姑说:“如果,闵家畈与将军哥哥的联系起来是若干年以后的事儿,那么,龟峰山脚下的熊家铺与我们的联系,总该是现在的事情吧?”
“天仙妹妹说得对。月形塘村就是妈妈的老家,去年清明我还代表妈妈专程去祭过祖呢。那里,至今还保留着熊姓一世祖的坟墓呢。”麻文房说:“从阎家河往东,走小路大约30里的样子就到了。”
麻姑若有所思地说:“明年的清明节,我也要到熊家铺去祭祖!”
“今年就可以去,西阳自古就有春节前向祖先‘辞岁’的风俗。”妈妈熊碧霞插话道:“今年春节前妈妈就带你去。”
一边赶路,一边斗嘴聊天,时间过得特别快,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下山了,不知不觉中,也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西阳县城——阎家河镇。
阎家河三面环山,境内河流交错,阡陌纵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里有许多美丽的民间传说。这里的山虽然不高,但都蓊葱俊秀,在众多举水支流的缠绕中,显得格外灵动。万山瀑流,雷奔而下,与溪中石鼓相触,激而为潭,潭深十余丈,望之深青,如有龙眠,当地人谓之九龙潭。后人以潭名河,将这段河称之为龙潭河。
千里大别山里千沟万壑中一条奔腾的大河,象巨龙一样在这里蜿蜒盘旋,留下一汪清澈的湖水后转身投入长江,流向大海。掩映在龙潭河崇山峻岭中的,众多自然或人文景观,象一块块美丽的宝石,零星地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使阎家河显得更加厚重而悠长。麻文房指着阎家河对麻姑说:“‘天仙妹妹’的到来,说不定会让古老的阎家河驰名八方,扬名天下呢。”
“妈妈,你看哥哥又在挖苦女儿了!”
熊碧霞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发现丈夫麻秋来到车前,便说:“琼儿,你看谁了来!”
麻姑兴奋地从车上蹦下来,扑进父亲的怀里……
已经等待了很久的麻秋早就准备了一席上好的酒菜,为妻子、女儿接风洗尘。既是半个主人,又是半个客人的麻文房,今天晚上反倒成了最活跃的人物。他一会儿为父母倒酒,一会儿,往妹妹碗里夹菜。人们都说“十个男孩九粗心”,这话尽管实属经验之谈,却也有形容得不准确的时候。今日晚宴上的麻文房表现得非常细心,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居然懂得把母亲全权交给父亲,他自己则集中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陪同“天仙妹妹”。
麻文房首先夹了一块肉糕放到妹妹碗里,让她品尝。其实,麻姑刚才往桌子面前一坐,便发现那盆肉糕,切成长方形摆在盆子里,看上去厚薄均匀,像云片糕却比云片糕厚实。当哥哥为她夹到碗里时,又发现它明晃晃,亮晶晶的,似透明又不太透明。当哥哥让她品尝品尝时,她发现这种食物不仅很耐看,而且夹在筷子上随意摆动时,既不破碎也不断裂,颇有轫性。
外观上的美感与好感大大地增进了麻姑的食欲。因此,她朝哥哥友好地望了一眼后,立即放进嘴里认真品尝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麻文房迫不及待地问。
“好吃。这东西我还是头一回品尝。初嚼时觉得很爽口,仔细一品,又发现既有鱼与肉的双重鲜味、香味,又有粉丝般的劲道,也就是耐咬,不是一泯就化了的那种,而是可以经得起咀嚼的那种劲道。”麻姑一边品尝一边评价说:“啊,对了,还夹杂着少量的,像水果却又不是水果的那种脆甜的东西。”
“哥哥先前只知道我的天仙妹妹嘴巴会说,没想到你还是个蛮会品评美食的美食家啊!”麻文房说:“这种东西名叫西阳肉糕,不仅是当地的传统食品,而且历史悠久,颇为有名。无论在普通百姓家里,还是在官宦家的餐桌上,无不为人所好,为人所嗜。”
麻姑说:“不就是一盆肉糕么,如果说在这种偏远的小县城里‘颇为有名’我相信,如果说它‘历史悠久’我看未必,或者说它不配称‘历史悠久’。”
“刚开始我也不信,时间长了,我发现肉糕实在是西阳县境内,无论大小筵席上,都必不可少的重要食品。”麻文房说:“更重要的是,它还是当地各类筵席中一道最主要筵席——‘肉糕席’的代名词。一道菜能够成为一道筵席的代名词,这无论是在大地方还是小地方,都是不多见的。”
“关于名气问题,你就不必多费口舌了。”麻姑摇了摇头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说它在这里‘颇为有名’我相信。说它‘历史悠久’我看未必。除非你有充足的理由能够说服我。”
麻文房知道,西阳肉糕早在西汉时期,已经是侯爷、王爷们的美味佳肴了。这是他从一本《西阳食谱》中亲眼看到的。《食谱》上说,西汉时期,汉成帝刘骜于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三月二十一,也就是汉成帝刘骜正式登基那天,与他“同日所封的”一共有王罼、王商、王立、王根、王逢等五位王爷、侯爷。
在当天中午的封侯宴席上,厨师别出心裁地上了一款将鱼肉剁细合烹的佳肴,一瞬间就博得了侯爷、王爷的好评。吃惯了“猩唇熊掌”等珍贵美味的王侯将相们,被这道“奇膳”所折服,“争相访之,何致奇膳?”最后的结论是:乃鱼、肉等五种食物放在一起制成的“五侯鲭”也。”所谓“鲭”,就是鱼和肉的混合物,也就是现在的西阳肉糕(即今之麻城肉糕),可见西阳肉糕已经历了西汉、东汉、三国、西晋、东晋十六国等五个朝代,有近四百年的历史。
刘姓先人发明的肉糕这道“国菜”,很快在刘氏家族中流传开来。相传,西阳县的刘氏家族是汉成帝后裔,在他们保留的一本《刘氏家菜·味官》中亦有“凡会膳食之,鱼宜豚(小猪)而合,味是气味相成也”的描述,这说明刘氏的先祖们在膳食搭配方式上已经摸索出一套“气味相成”的规律。
麻文房因为并不善于文字上的陈述,因此,仅仅简明扼要地讲了一下西阳肉糕的悠久历史后,就“理论联系实际”地说,《刘氏家族菜谱》中还详细地记录了三十多种制作“肉糕”的方法,并且说:“食用时不必再加香蓼等来调味”,如果有条件,“以椒末、姜粉曝使燥”,完全能“和五味而脯美也!”由于原料简单,贫富皆咸。因此,一经传入民间,人们无不竟相效仿。
没有想到,他的这番话,恰恰歪打正着地引发了麻姑的极大兴趣,因此,他那里话音未落,麻姑便问:“哥哥,你还记得西阳肉糕的具体作法么?”
“当然记得。“麻文房说:“肉糕的制作方法就是将鱼剁成泥,将猪肉肥瘦各半切成丝,佐以生姜茡荠,拌以漂白豆粉等五种原料,放在一起搅拌均匀之后,置于蒸茏之内,燃以烈火一蒸,大功即可告成了!”
麻姑好奇地问:“如此说来‘肉糕’这种古代官筵上的膳食,先后登上五个朝代的‘大雅之堂’的美味佳肴,如今在西阳已经象‘王榭堂前燕’一样,‘飞入了寻常百姓家’了?”
“我听说关于肉糕的‘资历’有两种恰恰相反的传说。”熊碧霞接过麻姑的话头说:“一个是你哥哥说的,先是‘王榭堂前燕’然后‘飞入了寻常百姓家’,另一个是说肉糕是西阳人在逃兵荒时,因鱼肉不便携带而发明的。”
“如果真是这样,哪岂不是先在‘寻常百姓家’,然后再登‘大雅之堂’的么?”麻姑两眼盯住麻文房问:“哥哥,你和妈妈的话究竟谁对谁错呢?”
“无论谁对谁错,反正平民百姓家里也有肉糕是不会错的。”麻文房十分得意地说:“西阳这地方的风味食品,除了肉糕,还有火烧粑……”
“听哥哥说话的口气,好象你说的‘火烧粑’也有什么趣闻轶事?”麻姑机灵地问。
“当然有……”麻文房正准备介绍火烧粑的来历时,突然西阳县令梅自醒来报:“启禀郡守大人,据可靠线报,今晚狮子峰康王寨上有一股盗贼要下山盗劫财物!”
麻秋忙问:“有多少人?”
西阳县令说:“线报说,少则20人,多则四、五十人。”
“来人呐!”麻秋话音未落,一名小校已经人随声而至道:“小可刘能,听候将军大人吩咐!”
“传本官将令:命石传力将军领兵马300,在梅县令的引领下,于必经之路设伏,务必将那些盗贼全部捉拿归案,特别是要将他们的首领捉拿归案!”
刘能回复道:“启禀郡守大人,石将军对盗贼一向深恶痛绝,恐怕……”
麻秋打断刘能的话说:“你只管将本郡守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到就是了!”
刘能说了“小可明白了!”转身就走。
刘能的后脚还没迈出门坎,麻文房已经来到父亲面前,自告奋勇地说:“求父亲大人让孩儿去处理这件事情!”
“不行!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时候?”麻秋没好气地说:“今天你妈妈和妹妹刚到,你却要去围剿盗贼,这不是成心不让你妈妈和妹妹睡安稳觉么?”
“正因为妈妈和妹妹刚到,孩儿才更有责任保卫妈妈和妹妹的安全。父亲大人,你就让孩儿去吧……”麻文房非常恳切地说。
“文房,你今天这是怎么啦?”麻秋见儿子一再坚持,便大惑不解地问:“怎么一点也不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呢?你往日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是的,孩子在回邺城之前,不是这个样子。”麻文房说:“这次奉命回邺城接母亲和妹妹期间,发现仅比孩儿大三岁的冉闵哥哥,好几年前便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了,孩儿却至今仍然当个小小军佐……。”
“行了,行了。文房,你这不是当着你妈妈和妹妹的面找你父亲要官么?”麻秋打断儿子的话说。
“官职大小并不重要,最难为情的是,报出军佐的职务来,听者十有八九会追问‘军佐?军佐是做什么的呀……”麻文房说:“孩儿并不是在要官,而是在要责任,在争取历练自己的机会。近两年来,只要孩子一要求参战,您老人家就以担心孩儿的安全,或者是以不要让妈妈担心为由,不让我去……”
麻秋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我的个傻儿子。那不是为你好么?”
麻文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十分委屈地说:“今天,又不是打什么大仗,只不过是配合石将军,围剿几个盗贼而已,父亲大人,就算是让儿子去长长见识还不行么?!”
“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啦?”麻秋痛爱地将麻文房轻轻地揽在怀里说:“别撒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先陪父亲喝杯酒该可以吧,”
“不嘛,孩儿今天真的很想去。”麻文房非常诚恳地说:“孩儿保证注意安全,甚至仅仅站在旁边看,还不行么?”
麻秋还没来得及开口,熊碧霞见儿子的态度如此真诚,便抢先开口道:“老爷,你就让房儿去吧。有道是‘大丈夫志在四方’,男孩子不能像母鸡护小鸡似的老是用两个翅膀护着他们啊!”
“夫人,我这都是一直在按你的意思办事啊。”麻秋有些委屈地说:“你怎么……”
“老爷,不必再说了。让房儿去吧。”熊碧霞打断麻秋的话回答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麻秋见儿子仍然站在那里,以恳求的目光望着自己,便说:“你妈妈已经开口了,你还愣在哪在做什么?还不快去!”
“军佐——麻文房遵命!”麻文房高兴地一大步迈出门外,刚出门又似有所悟地回过头来说:“谢谢妈妈!爹妈你们慢慢吃,天仙妹妹请你也慢慢吃,吃完了先别睡觉,坐在绣房里等哥哥的好消息!”
麻姑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麻姑答应到西阳来,除了思念父亲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冲着西阳美女这件事件来的。她想在关键时刻借助自己的特殊身份帮一帮西阳美女们,至少不能让美女被杀、自杀的事情在西阳境内继续发生。没有想到,美女的事件还没有眉目,又发生了围剿盗贼的事。
麻秋见女儿的情绪不对,便催促儿子道“文房儿,你快走吧,慢了就赶不上石将军他们了。”
麻文房大步流星地走了,并很快赶上了刘能和县令梅自醒一行。他们一起来到石传力将军的军营驻地,石传力是个一听说打仗便异常兴奋的人。因此,正在喝酒的他,一听说麻郡守令他去围剿盗贼,立即高兴地说:“哈哈,好长时间没打仗了,我的手正痒痒呢……”说话间,将酒碗往桌子中间一推道:“不喝了,这喝酒没有打仗过瘾!”
让麻文房不解的是,石将军并没有按照他父亲麻秋的命令,仅仅带300兵马,而是自作主张地带了800多人,在盗贼们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一个长长的“口袋”,静静地等待对方来钻。
不知为什么,他们从一更天一直等到三更天,也没见到盗贼的影子。鸡叫头遍之后,麻文房有些沉不住气地问石传力:“石将军,这么晚了,那些盗贼十有八九不会再来了吧?”
“大少爷、麻军佐。干这种守株待兔的活路,凭的全是耐心。”石传力说:“再等等看吧,如果到了四更天仍然没有动静我们再撒也不迟啊!”
那时候,每过一更,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小时。为了消磨那漫长的时光,也是出于好奇,或者说为了从石传力那里多学习一些关于打仗的知识,麻文房便小声地和石传力聊了起来:“石将军,你为什么没有按家父说的带300人马,而要带那么多人出来呢?”
“嘿嘿,连这个你也不知道哇?麻郡守的意图仅仅是捉拿或打散盗贼,有300人马就足够了。”石传力神秘地一笑道:“我的意图是全歼盗贼,而且要干净彻底,一个也不让他们漏网,所以带来了800多人。”
“全歼?石将军的意思是想一个不剩地全部杀光么?”麻文房问。
“当然。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啊!”石传力毫不含糊地说。
“石将军,你没搞错吧?听我堂舅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些被逼得走途无路的老百姓,可不是战场上那种你死我活的敌人啊。”麻文房大吃一惊道:“再说他们下山来的目的只不过是想从富户人家那里敲诈或者是偷盗一点钱财而已,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杀人的,对他们采用歼灭的办法,是不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