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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作者:二月初红 时间:2018-05-17 03:39 字数:3767 字

【三十三】

看完这个故事,她感觉背后有些凉。

简单直白的叙述,没有氛围的营造,没有多余的形容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事后,她问川红:“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个故事……哪儿来的啊?我在网上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川红笑了笑说:“你当然不会找到了。”就不再多做解释了。不过嘛,我倒是觉得,川红后来说的那个故事应该更符合事情的真相,或者说,这才是最原始的故事。在后来故事当中那些隐隐的不适,只不过是改写者无力修改或者故意保留的。

后来的一段日子,她一度不再触碰这样的故事。以至于川红再想说说这方面的东西,她都害怕的摆手不愿意听。她开始喜欢那些微小说,短短的一段,不过百字,却有不少的内容是很感人的。她看的流泪,哭个不住。后来,她给川红讲了其中一则,她自己很喜欢的故事。故事里说,他是一个大学的教授,八十多岁了,原配夫人已经死了数年,都没有再娶,可最近,却续弦了。娶的是一个只有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女人。众人都说,男的好色,女的贪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有人,却翻出了一张数年之前已经泛黄的照片。是老教授已逝的原片夫人唯一留下的照片,这时候,人们才发现,那相片中的女子,和老教授现下续弦的夫人,出奇的像。

听完这故事,川红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她说:“人就是这个样子,往往都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理解别人的意思。却不理会这样的想法是否正确。很多事情全然都是被世俗的观念所毁掉的,就好像他们。所幸有人发现了这样一张照片,才得以证明,当青梅枯萎,竹马老去,自此之后,爱上的人都是一个样子——那人最初的样子。可是关于这个故事,我听到的不太一样。据说,这故事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故事。并不似你所说的那么美好,至少那女子,大抵不是真心爱那个男人的。甚至于那老教授也说过,等他过世之后,这女子还可以改嫁——这就不是童话,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爱这种事情也很奇怪——我这里所说的爱特指一切各种人之间的爱情。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其实爱这种事情原本就不应该有什么限制,无论年龄,无论种族,无论性别,无论生死……无论如何,如果说,他们或她们或它们之间的爱情都不应该得到反驳或者是抵制。没有人有这个权利来干涉别人的感情,这不是一种错,而是说,或许是我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和我是同样的性别或者不同的国籍,再可能是大差距的年龄甚至于对方已经死去,但这不能够阻止爱情。这一切都不是放弃感情的理由或者必要条件。

不用和任何人交代,也不需要让任何人来同意,如果说爱了,那就说出来,不然一世都是错。这个世上最好的是什么?大抵就是那些永远失去的和难以得到的,无论是人还是东西。也只有这些,才能够让人念念不忘、依依不舍,想方设法想要去得到,然后视若瑰宝。已经得到的却始终摆在一旁,弃之不用。我们都在说着要珍惜眼前的人和事,这样的话谁都会说,可终究有多少人能够做到?然后直到失去,直到最后,流着泪来这么劝旁人。一次次的恶性循环,无法改变无法阻止。你看的那些故事,哪怕是那个有些怪异的故事,也依旧是童话。而我所说的,才是现实。”

那天回去,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发愣。

我在不远处看着她,看着她想着心事。我总觉得,川红在教她什么。说不清那是做人的道理还是出世的方式,用人类的一种老套的说法,她所说的那些应该都是为了她好的。虽然在我看来,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会更好。平平静静的,在她那干净的世界里活下去,就这么短暂的一生,实在没有必要太了解这个社会和现实,也不必太了解自己。过的开心,比了解现实更有用。只因为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同样也因为无论如何,她都只有这些时间。不会有区别。

什么?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没有关系,请等一等。在不远的某一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点点的说出来,就从她过去的事情开始说起好了,先说说,在她十七岁的时候,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好了。说实话,我从事情最初露出端倪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但是,这世上总是会有我这样的存在,哪怕知道却也不去做什么努力。我一直见证着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只因为那时候,我欠了她的。

忘了自己介绍,我叫酴釄。

【三十四】

这两字个看起来是有些拗口,我的名字。这并不重要,让我们回到当时,看一看,那个时候的他们,是什么样的。

她十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戴眼镜,斜刘海,一个马尾干净清爽。那时候她喜欢斑斓的色彩,每个女孩子都不会拒绝那些色彩缤纷的东西,就好像童话当中所存在的那样。那时候的她,喜欢穿裙子,喜欢到处去玩儿,喜欢和同学一起聊一些无聊的东西,好像是当时流行的明星或者是物品之类。同学之间很单纯,一些无聊的小玩意儿在学生当中流传。或是一些小挂件,或是各种款式的原子笔。那个时候的她,还喜欢和妈妈闹些小脾气,为了一些吃的或者衣服,有些小女孩的任性。

她十七岁的时候,她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喜欢金器,喜欢烫大波浪。每当妈妈顶着一个新烫完的发型回来的时候,她总会笑着打量许久,然后指着那蓬起来的头发对妈妈说:“我发现你的头大了很多。”她的妈妈总是喜欢去买一大堆的食材,然后回来模仿着饭店里面的菜式学着做给她吃,每每都是这样,外形香味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而尝一口之后便发现简直惨不忍睹。上过几次当之后,她便极少再吃妈妈做的那些奇怪的菜式。但妈妈已经继续尝试,乐此不疲。

她十七岁的时候,她的爸爸是什么样的?很抱歉,这点我也不了解。仿佛在她的记忆当中,父亲这个词就是一片空白,没有相貌,没有形容,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个邻居女人之外,仿佛并没有什么是与他相关的。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这个人一样。但是我确定,这个人是一定存在的,而且,他和她的母亲都在她十八岁的那一年病逝,这一切,其实都是一场可笑的阴谋。只是,她自己从来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父母不和已久,她从来不知道两个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从来不知道,这两个人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她也根本没有必要存在。

这一切,她从来不知道。

那时候,她的父母都喜欢喝茶。爸爸喜欢和铁观音,妈妈喜欢祁门红茶。两个人看起来总是很恩爱的样子,一直记得对方爱喝的茶,每每到茶叶要用完的时候,两个人都会极有默契的买回来——并不是买自己爱喝的,而是买对方爱喝的。这个行为在她的记忆当中几乎就没有中断过,以至于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是相当恩爱的。直到,她十七岁那年。父母的身体都开始不适,先开始是咳嗽,喘不上气,再发展到食物难以下咽,只能吃些流质。两个人都不愿意耽误女儿,于是两个人相互照顾着,却依旧不忘给对方准备爱喝的茶。

直到一年之后,她的父母在同一天双双去世。

这并不是一场不幸,只能说是一场变故。那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让她的神经隐隐有些发憷。那时候曾经在家里发现过一只死老鼠,很奇怪,那老鼠死的很莫名,死在了家里的橱柜里,尸体躺在那儿,还流淌着黑血。可是,恐怖就在于,那有死老鼠的地方正是父母存放茶叶的地方。她原本就不爱喝茶,自从就更不愿意碰父母的茶叶了。那日丢老鼠出去的时候,隔壁的老婆婆说了句话,她没有听清,我却听见了。那老婆婆说:“这老鼠死的蹊跷。”

她不曾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却多留意了一下,以至于,最后让我发现了事实。

一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偶然,而充满了必然。就好像那只死老鼠的出现,就是这件事情的开始。那老鼠确实死的蹊跷,尸身上流出的黑血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的最好证据。然而,在那个柜子里,唯一存放的东西就是茶叶。无论是祁门红茶还是铁观音,两种茶里头都有极其微量的毒性,平时少量的食用并不会让人死亡,而是染上重病。她父母的感情早已名存实亡,不过是瞒着她来谋夺对方的财产,甚至于他们还给对方买了保险,受益人都是他们的女儿。

哪怕当她拿到了那两张保险单,却依旧不知道这倒是是怎么回事。

可这还不是最戏剧化的事情。最戏剧化的事情是,他们并不完全是因为对方给自己下毒而死的,原本,那种计量的毒,起码还要再过几年才会发作。而真正催化他们发病的,是另外一种病毒。汉他病毒。这是一种在老鼠身上才会有的病毒,就好像鼠疫一般。他们喝了被老鼠咬过的茶叶,然后双双死去。在临死之前,他们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这也是她不曾知道的,我却在不远处观望着。一个对另一个说:“你恨了我很多年了吧。”另一个回答说:“你不也是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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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了我很多年了吧。”

“你不也是一样吗?”

“那为什么最开始要答应这门婚事?耽误了我一辈子,也耽误了你一辈子。”

“这是我父母的要求,也是你父母的条件。”

“为了钱?”

“就是为了钱。我们需要钱,没有办法不求你们。”

“那为什么给我下毒?”

“因为你同样也在给我下毒。”

“那是因为我发现你在给我下毒,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呵,那个时候你买回来我最喜欢的祁门红茶,我就觉得有古怪,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难道那时候,你没对我下毒吗?”

“你信吗?如果我说,那时候,我给你买红茶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

“这一世,我们都错付了。”

两个人,流着泪,闭了眼,从此,再未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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