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缓缓踱至眼神凶狠怨毒的黑衣首领面前却被身穿藏青衣袍肃着一张脸的护卫拦住。
“姑娘请止步。”
身后的男子摆摆手,“玄风。”
玄风对苏婳抱了一拳退至一边,望着蓝衣女子蹲在杀手头领身前不免有些惋惜,若是这人被带回去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挖出不少好东西,可惜了。
黑衣首领望着眼前的女子一双凶残的眼里满是阴毒狠辣嗜血杀意,苏婳望向他淡淡道:“我不喜欢你的眼神,收起来。”
黑衣首领低低桀笑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满含着轻蔑讥讽,下一刻双眼一凉陷入一片黑暗。
收回银针苏婳缓缓起身,“怎么不乖呢。”
望向双眼汩汩流血却好似毫无感觉的黑衣人,再望向那一身清冷淡漠的女子众侍卫喉头干干的。
男子被包扎好了玄清上前亲自扶着,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请示着:“主子。”
“回府。”男子面色不变从容吩咐道。
快速清理完院子,玄风玄清带着男子飞身而起,十名侍卫紧跟着离去。
望了眼小院苏婳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却被身后一人叫住。
“姑娘。”
苏婳望了眼去而复返的玄风收回了欲要洒出的药粉没甚反应。
玄风见苏婳并未搭理,只好把手中的一物什放置在房内的简陋木桌上,解释了句退出去身影一闪消失在院中。
细细品味着那句“我家主子交代的”苏婳随手拿起桌子上隐隐透着圆润光芒的玉佩。
玉佩触手温凉,纹理细腻,是上好的羊脂暖玉,上面并无其他雕饰,只有一个凹陷的字体。
用指腹在字体上抚了两下苏婳眸光隐有华光闪过,随意把玉佩放置在一旁向未被波及的床上走去。
翌日日上三竿,小院里传来一阵忙碌的动静。
被下了药一夜好眠的青玉羞红着小脸朝苏婳房间出声道:“小姐,我起晚了,我这就去做饭。”
苏婳房内仅存的两张椅子上其中一张坐着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妇人,妇人梳着高髻头戴珠花金步摇身穿锦衣的看上去好不气派,身后还跟着两个俏生生的丫鬟。
此时妇人坐在椅子上打量了眼简陋的房间目含不屑,转头望向穿着简单衣裙无一丝珠玉点缀的苏婳假惺惺地叹了两句:“大小姐这些年受苦了。”
说着还从怀中掏出娟帕摸了摸并不存在的眼泪,苏婳神情淡淡:“为母守陵不苦。”
妇人僵了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笑道:“相爷和二夫人知道小姐孝顺,此番前来就是让嬷嬷我带小姐回府,小姐随嬷嬷我回去吧。”
苏婳没甚反应外面却传来青玉的声音,杜嬷嬷轻鄙地望了眼进来的小丫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离府这么多年大小姐的教养都在山野里消磨殆尽了,根本对夫人构不成影响。
青玉进来后疑惑地望着杜嬷嬷,想到了什么高兴了起来,“小姐,这是相爷派人来接小姐回府了吗?”
杜嬷嬷望了眼没规矩不知道向她行礼的青玉想要不满地呵斥却转了转眼睛什么也没说,反而对着青玉点了点头。
小丫头得到答案兴奋得脸都红了,连连向外跑着口中嚷嚷道:“我去做饭,嬷嬷稍等,今日留宿一晚明日我就帮小姐收拾东西。”
听到要在这住一晚杜嬷嬷瞬间皱起了眉头,身后的丫鬟脸上也露出了不满,她们在相府虽然不是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也是颇得脸面舒坦过着的,如今再次望了眼这个连相府下等仆役房间都不如的矮小院子目光中全是嫌弃。
苏婳见了她们的反应嗤笑了一声,从盛京到此若是行程稍快怎么也能在三日前抵达,这些奴仆却贪欢享乐惯了,怕是日日留宿客栈怎么也不舍得委屈自己。
再望了眼杜嬷嬷肥肥的身子心安理得的坐在她一旁的椅子上,苏婳眸色微寒却并未开口发作。
杜嬷嬷望了眼并无反对的苏婳拿着帕子掩了掩口鼻提议道:“大小姐啊,相爷对您思念甚切,咱们还是今日就启程回府吧,您说呢?”
苏婳点了点头让青玉简单拿了几样东西随她上了院外停着的华贵马车,对着想要跟上来的杜嬷嬷道:“青玉服侍我就很好,嬷嬷不用上来照顾了。”
杜嬷嬷肥胖的脸微微抽动不太乐意,却还是转身和两个丫鬟挤在后面的马车里了。
装饰华美舒适的马车内青玉叽叽喳喳的嚷个不停,苏婳依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闭目不语,这小茶几上的东西被动过了,连个嬷嬷都不把所谓的大小姐放入眼里。
那个女孩怕是对到死都对自己的父亲存有期待,可是呢?三年里无一书信。
身边姬妾成群子女环绕谁还记得有个女儿还在深山里为母守陵为他在朝野博得了好名声?
若她不是原来的苏婳如今怕是还以为父亲终究惦念着自己呢,回去了面对所谓的二夫人刚守完陵那该是如何的情何以堪!
马车在山路山不是很稳的微微摇晃着,挑了挑车帘向不停退后的小院望去,接她回府?也对,十六了,她可以嫁人了。
五日后一行人赶了一路的马车终于来到了盛京城门,马车被放行后本来是要一路赶往相府的,却停了下来。
如今杜嬷嬷早已没有表面的热切了,下车不满道:“大小姐,这马上就要到相府了您这是干什么?”
苏婳望了眼繁华热闹的大街头也不回道:“先转转再回去。”
杜嬷嬷暗里嗤笑一声,果然沾染了乡野之气,几年未曾见到盛京的繁华如今见到都走不动路了,上不得台面。
想了想杜嬷嬷假意劝解了几句无果后塞给青玉一包银两说是先回府禀报相爷就领着一行人走了。
无视离去时杜嬷嬷不屑嘲讽的眼神,侍卫婢女们不解脸上的惊讶,苏婳神色自若地带着青玉走入青石板铺就的宽大街道指着两旁的小摊淡定道:“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全都尽管去买。”
青玉傻傻道:“小姐,真的不先回去看相爷吗?”
苏婳在一家小摊的木桌前坐下,勾唇道:“吃饱了就回。”
相府内杜嬷嬷跪在绣着精美云纹图案的地毯上支支吾吾向着上首的男人禀报道:“相爷,大小姐她她一进城门见街道热闹就就带着丫头下车去去逛街,奴婢本来想劝大小姐先先回来看你的,但是大小姐不听奴婢实在是是没有办法啊,只能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先回府了。”
上首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眉目清秀,脸庞深邃,看似温和好脾气实则眸中不时闪现的精芒让人不敢小觑。一身青色长袍,上面用银丝绣着翠竹,既华贵又雅致,腰间用黑色镶白玉的锦带束着,腰带下缀着精致的白玉坠。
男人本来正品尝着刚得的新茶,结果听见杜嬷嬷的禀报顿时气得摔了手中的茶杯,面色涨红冷笑连连:“不先回来却有兴致去逛街?本相倒是养了个不知礼法孝道目无尊长的好女儿!”
坐在男人右手的妇人轻轻拍了他的手安慰道:“相爷别动怒,姐姐走得早婳儿这些年都在云山为姐姐守陵,这孩子这么孝顺怎么可能不敬仰相爷呢?三年未见肯定很是想念相爷,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说道最后妇人声音低了不少,显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妇人保养得甚好,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桃红色绣金芍药的撒花长裙,长发梳成高髻用华贵的金步摇时兴的珠玉发钗固定,颊边两缕发丝更显柔美,此时担心的微蹙峨眉,抬眼望向相爷,精心装扮的脸上全都是一副怕他怪罪于苏婳的娇弱恳求。
妖媚的美人轻言轻语地软声哄着苏鹤的怒火消了一大半,拉过妇人的手怜爱道:“你啊,就是心太好,这种逆女你都护着。”
妇人扯了扯手中的丝帕低低道:“终归是姐姐的孩子。”
这边相府里的妇人和杜嬷嬷三言两语就让苏婳这个大小姐成为了一个养于乡野德行败坏不尊孝道恣意妄为的粗鄙女子,那边苏婳自在的带着青玉闲逛。
眼瞅着已经未时了,苏婳这才找了个摆放简陋挂饰衣物的摊子,随意挑了几样东西让摊主把东西包好让青玉递了剩下的八两碎银过去。
随便拉了个人问了相府的位置这才带着丫头慢悠悠地步行回府
恢弘的宅邸前两只神气威风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立着,高大的朱门后雕梁画栋的精致阁楼隐约可见一隅,高悬的匾额上鎏金的“相府”二字在阳光的照耀下刺得苏婳不适地眯了眯眼。
望了眼守在门口的侍卫苏婳缓缓提步上前却被人拦住,两个侍卫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罗裙朴素带这个稚气丫头的女子,一个侍卫挑了挑眉询问道:“姑娘这是?”
“进相府找相爷。”
望了眼女子的装扮侍卫轻蔑道:“姑娘,相爷可不是你说见就见的。”
“我家小姐这是回府拦着做什么?”青玉跺跺脚,什么事啊,小姐回自家都被拦着。
未等侍卫再说什么苏婳拉住青玉,“就告诉你家相爷苏婳回来侍奉父亲了。”
侍卫望了眼苏婳想到今日回府的大小姐自己进去禀报了,不多时领着一个满身华贵桃色绣金芍药衣裙的夫人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