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晓璟离开后的两年,楚子雅再也没有见过他。生活似乎也没没什么改变,楚子雅依旧和伍蔚澜谈天说地,楚子言仍然抱怨没这没那,只是有时候楚子雅很想念他,伍蔚澜也说她很想念崔晓璟。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悄悄然发生巨大的改变。
楚子雅不知道林美瑜妈妈的笑容渐渐变少了,她也不知道林美瑜可以一天不出房门只在房间里抹眼泪,她也不知道在她们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可以吵翻天,不,楚子雅不知道,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和伍蔚澜在巷子路口前的小沙子堆玩的一身泥,天晚了就嬉闹回家。
即使她身上的衣服脏兮兮她知道妈妈不会责骂她,林美瑜只会接过她的脏衣服,亲切的问她饿了没有。
林美瑜好像偏爱楚子雅,即使楚子雅小时候不听话,作业也不会写,林美瑜总是会细心的教导她,说话又细声细气。
楚子雅睁大眼睛看着林美瑜,明明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那么好看,真的很少见。
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也许早已预料,只是粗心的我们没有发现,这件事,几乎要毁灭楚子雅整个世界。
林美瑜死了,跳楼死了。死亡原因不详。
林美瑜下葬那天,楚子雅终于见到了她出生后没有见过一次的亲戚,只是他们莫名的默契,每个人的矛头都指向楚子雅。
“还真是害人精,克死了美瑜.当初为什么没听算命先生的话?”“生下她的时候就应该送走,违背了上天,终是把美瑜带走了。”“就是啊,不然美瑜就不会死。正华,你赶快送她走,搞不好下一个就是你。”“真是作孽啊。”这是楚子雅听过最多的话。虽然十二岁的楚子雅还小也明事理,可她楚子雅迷惘的看着她所谓的三姑六婆,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楚子雅丝毫不知道林美瑜的死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楚正华似乎没听见她们说的话,拉着楚子雅的手自顾自的往家里走。
那时,她很感激他。感激他的不责备,她想她爸爸她的亲人不会怪她的,那时的她十二岁。
楚正华又一掌扇过她的耳畔,响亮的声音如碎在地上的玻璃杯一样,清脆。麻木过后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的响,听不见他此刻的咒骂。她的眼角很干涩却流不出一滴泪。
可她错了,林美瑜妈妈死后,楚子雅除了生命什么都终止了。
深秋了,凉风飒飒吹枝头,惟草木之零落兮。楚子雅穿着单薄的衣服,蹲在家门口,冷的瑟瑟发抖。
不似寒冬那般刺骨的冷,而是心里油然而生的悲凉,凉透了心。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家里跑出来了,当楚正华伸手抽打着楚子雅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被酒精麻痹的爸爸疯狂的抽打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染了酗酒的恶习,只是每次他发酒疯的时候,楚子雅承受他的辱骂伤害,不躲不闪不反抗,她知道违背他最后的会更加的疯狂。
这几年,她也学乖了。为了可以保护自己,默默的忍受。心中的痛楚一点点积累成恨。恨意,肆意在体内游荡,狠狠撞击在每一处的器官,然后慢慢的膨胀直到爆发。
不知道什么开始,她五彩斑斓的世界,慢慢褪尽了颜色。在黑与白之间徘徊,铅灰色的模糊压着她透不过气。
五年了,每天如一日。现在十七岁的她,早已失了童真。
她不会在像小时候那样,跪着求爸爸不要打她。那时候的爸爸像一座石像,楚子雅怎么嚎啕大哭怎么求饶,他都不为所动。
那天回家后她以为爸爸会更加的疼爱她,她想错了。她让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么会让她好过?
她苦笑着。他恨她,她也恨他。
早就不存在什么亲情了,只是——一个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个在减轻自己的罪赎。
可是,每次楚正华打她的时候。她都对自己说“走吧走吧,离开这里。”
每次打骂一次比一次更严重。她身体淤青一块一块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疼痛是她感知最多的感觉了。
反反复复,身上伤痕累累。她时而失明,时而失聪。虽然只是暂时的,可长期的受到的暴力侵害,身心都受到严重的创伤。
最严重的一次她吐血了,黏稠的血液弥漫她的口腔。腥味堵塞着她的鼻喉,以为自己快死了。
可她都没有离开,她想啊,即使在不济这也是我家啊。
爸爸也是我的亲人,他只是在生气了。楚子雅满怀希望的想着,她向往她充满希望,她相信悲伤的总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