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端坐在沙发正中央，两手扶住拐杖，直直盯住正前方，看都不看进来的顾悦灵和秦昊然一眼。
见状，秦昊然低头看向顾悦灵，安慰地拍了几下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害怕。
“爷爷，您找我们。”
“嗯。”
秦老爷子下巴高高扬起，一副并不怎么愿意搭理秦昊然的样子。
“你们两个玩够了，还知道回来，真是不容易啊。”
说着，秦老爷子话锋一转，突然将矛头对准顾悦灵。
“顾丫头也很厉害，只是和昊然出去玩一圈而已，竟然连婚礼都一起在国外办了，挪威好玩嘛？”
秦老爷子阴阳怪气，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她，顾悦灵当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红唇微微张开，她刚想要开口反驳，却突然被秦昊然给挡了回去。
男人大手挡在女孩儿面前，不等顾悦灵开口，他直视秦老爷子，率先回答道：“爷爷，这次的婚礼是我主动要求的，悦悦也是临时才知道。”
“呦呵。”
老爷子嗤笑一声，定定盯着秦昊然挡在女孩儿身前的大手，下一秒，他面色蓦地一沉，突然向两个人发难。
“怎么，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巴巴地解释和维护？顾小姐当真好本事，可怜昊然父母死的早，没能享受到他们的好儿子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爷爷。”
一时间，秦昊然眉头皱的死紧，看向秦老爷子的目光中满是不解。
明明爷爷之前都已经快要接受顾悦灵了，加上她又怀了身孕，他们走之前，老爷子明明已经不再强求秦家的媳妇必须是柳雪茹，可是现在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秦昊然想不明白。
而关于这一点，顾悦灵同样不解，眼神不经意地掠过茶几，她表情突然一顿，眨眨眼睛，她抿紧唇角，定定地注视着摆在正中央的笔洗。
这个东西，上一世她见过，是她临死之前，在秦家的一个客房见到的。
当时，秦家的佣人是怎么说的来着，顾悦灵微微闭眼，努力想要回忆起之前的细节。
“你们这笔洗造型倒是很别致，料子也好，只不过看质地，应该是几百年前的老物件儿了吧。”
“顾小姐真是好眼光。”
佣人一边替自己整理衣服，一边开口道：“这东西可是咱们家少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据说是宋朝的一个皇帝用过的，那皇帝忒爱画画儿，听我们少夫人说，好像，好像叫什么宋徽宗来着。”
……
是了。
顾悦灵眼睛猛然睁开，她想起来了，这是柳雪茹从柳家带来的东西，按照说法，应该是上一世，她和秦昊然结婚的时候带过来的。
可是现在，这东西却提前出现在了秦家。
顾悦灵嘴角勾起，她想，她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顾小姐，顾小姐？”
见顾悦灵直愣愣地坐在那里，连老爷子叫她了也不知道，管家微微皱眉，身子前倾，又轻声唤了两句。
“顾小姐，老爷子问您话呢，你知道不知道，好歹回个声音啊。”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秦昊然清咳一声，连忙替顾悦灵辩解。
“爷爷，我们做了将近十个小时飞机，结果一下来就被你的人拦住，悦悦和宝宝现在还没来得及休息。”
对没错，顾悦灵现在不是一个人，奔波劳累导致精神状态差十分正常。
听到这话，一时间，管家看一眼女孩儿被宽松裙子遮住的小腹，不由得也有些担心，顿时临阵倒戈，那里面可是他们秦家未来的小少爷，绝对不能出什么闪失。
“老爷，少爷说的有道理，您看，要不然先让顾小姐和少爷上楼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咱们等下再说？”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注意到秦昊然眼下的青黑，他捏着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最终只别过头，没好气道：“去吧，一个两个都这么娇气。”
见状，秦昊然连忙冲老爷子点头道谢。
“谢谢爷爷体谅。”
话音落下，他扶过仍旧不明所以的顾悦灵，转身朝楼上走去。
“悦悦，走吧，我们先上楼休息。”
顾悦灵抿紧唇角，转过头，不自觉地看了秦老爷子一眼，见对方仍旧端坐在那里，面色阴沉，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跟着秦昊然上楼了。
楼上，顾悦灵双手撑着大床边缘，仰头看向秦昊然。
“昊然，老爷子刚刚问了什么？”这么说完，顾悦灵略微停顿一下，似乎觉得不太好，接着开口道:“我刚刚确在想事情，所以没有怎么听清楚。”
而此时此刻，男人正换衣服，听到这话，他将换下来的衬衫扔到一旁，一边扣扣子，一边缓步走到顾悦灵身边。
“之前在想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悦灵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看着客厅茶几上的笔洗有些眼熟，一时入迷，就没有听到老爷子说的什么。”
笔洗……
秦昊然抚摸女孩儿后背的大手顿住，茶几上好像的确有一个他不太熟悉的笔洗。
“确实，而且看样子还是个老物件儿，应该是爷爷从哪里淘来的。”
秦昊然眼眸低垂，抬手替女孩儿掖好被角，丝毫不在意。
“他一向喜欢摆弄这些古董。”
“不对。”
顾悦灵摇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大学的时候，玉器古玩鉴赏课上，老师提到过一样东西，是宋徽宗赵佶的东西，当时有看过相关的图片，所以我没记错的话，如果老爷子茶几上的那个笔洗是真的，应该就是它没错了。”
“这样啊。”
秦昊然本科硕士学的都是商科，对这类文绉绉的东西反而不太了解，这会儿顾悦灵提到了，他虽有些惊叹，却仍旧不当回事。
“那老爷子花了天价也有可能。”
“可是……”
顾悦灵皱眉，装作对那笔洗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抬起头，定定注视着秦昊然，眼角眉梢满是担心。
女孩儿抿了抿嘴唇，红嫩的唇瓣儿开开合合，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