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顾梵怒目而视:“你……打算见死不救?”
顾梵冷笑起来,反而问道:“本君为什么要救?”
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扭开头去不愿再看他。
这时,一身黄袍的道士终于从火车上下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个铃铛,叮叮当当晃个不停,一边还喊着:“别急别急!有什么好怕的,先集中起来!”
这种时候,就算是再不迷信的人也会下意识地依赖“专业人士”。
果然,幸存的乘客们很快就自发自觉地围拢了过去。
我冷哼一声,对顾梵说:“瞧瞧,还我佛慈悲呢,人家一只黄鼠狼都比你有道义。”
顾梵却笑了:“道义?”
我没来由地心里没底,嘴上却还是理直气壮:“我说错了吗?我不管这道士是不是妖怪,好歹他出手做贡献了。”
“是啊,好大的贡献。”顾梵哈地笑出声来。
他抬起手按住了我的眼睛,冰冷的寒意一丝丝钻进了我的眼球里。
顾梵的声音淡淡传来:“江音,我告诉你:这一趟浑水,谁都想捞一把。不过没本事的嘛,可能一不小心就淹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手。
我睁开眼,便发现那些聚拢在黄鼠狼道士身边的群众头顶正有一丝丝白色的雾气蒸腾起来。
那些雾气在公司之间彼此交织,最后化作一道绳索,消失在黄袍道士的头顶。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
顾梵冷笑着说,黄鼠狼这种妖精上不了台面,自身的战斗力太弱,所以往往依靠吸取他人精气进行修炼。
果然,此时此刻我再定睛看去,那黄袍道士哪里还有刚才道貌岸然的架势?
我们面前的分明是一只笑得合不拢嘴的黄鼠狼,正用两只前爪抓住空气之中的雾气往嘴巴里塞。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难怪顾梵张口就喊他是畜生呢!如此趁人之危的行径,不就是畜生才做得出来?
我愤愤不平地问道:"你难道不阻止他吗?"
顾梵却反过来问我,为什么要阻止?
他说:“这畜生好歹有些道行,火车底下的东西他处理起来不在话下。”
这倒是个好消息。
只是,这话和他先前说的似乎矛盾了。
他前面明明说过这黄鼠狼水准不够,压根没本事应对今天的变故来着?
我想了想,心中隐约起了明悟,扭头向四周漆黑的山林看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林子里起了一片亮晶晶的红雾。
我问:“你忌惮的是这个东西?”
仔细看,红雾好像在逐渐向这里靠拢,跟吃鸡里头的毒圈似的。
谁说红雾渐渐靠近,列车下方的鬼东西也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这么长的一列车,竟然随着那东西的骚动而左右摇晃个不停,看着随时会翻过去。
围观群众纷纷惊呼,其中一个几百斤重的大妈带头拼了命的往道士身后躲。
“别怕别怕。”黄袍道士明显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某个高瘦美女,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只铃铛。
顾梵脸色微变,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黄袍道士的铃铛摇起来,发出的声音却比金属摩擦还要难受,听得我一阵气血翻滚。
如果没有顾梵在,现在我恐怕真的已经吐血了吧。
不知消失到哪里去的小白终于回来了。
它炸着浑身的毛嘹亮高亢的喵了一声,立刻就有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将我和顾梵包裹起来。
我奇怪地问:“我怎么觉得小白的实力比你还要强?”
顾梵沉着脸,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你如果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我的第六感立刻发出红色警报:“不用了,不用了!我……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嘛!”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乱为好。”顾梵完全不给我台阶下,一句话便堵得我面红耳赤。
只不过我是否可以理解为,顾梵如今的实力并没有他宣称的那么厉害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是不是仍然有机会能够摆脱他?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
我还没来得及深思下去,被列车底下传来的痛苦咆哮打断了。
仿佛是终于忍受不了黄袍道士的魔音穿脑,一个漆黑的身影从列车下方嗖的窜了出来。
“我的妈呀!”
胖阿姨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而那个高个美女双腿一软,身下流出一股骚臭的液体来。
我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去,心脏似乎要从喉咙跳出来了,整个人只能依靠在顾梵身上。
那车底下爬出来的是一条人体蜈蚣。
那一具具残破的尸体腰部以下全部消失不见,就这么一个套一个的连接在一起,整体高度有两三米那么高。
这些尸体的脖子上空空荡荡的,除了最顶端的一具尸体之外,剩下的头颅竟然一颗颗都缝在了胸口处。
而最顶上的那一具尸体,赫然是刚刚消失的列车长。
我捂着嘴巴,弯下腰,干呕起来。
顾梵拉着我逐渐后退,小白同样跟着一步步控制结界的收缩。
我惊恐地问道:“你不出手吗?”
顾梵笑眯眯地说:“本君从不喜欢与他人抢食。”
话音刚落,只见那边黄袍道士一挥手,她身边围拢的人便扑通扑通倒了下去。
这些人的精气聚集成巴掌大小的光团,纷纷钻进黄袍道士体内。
紧接着它摇身一变,现出原形来。
同样两米多高的巨大黄鼠狼轰隆一声就和那人体蜈蚣纠缠在了一起。
这史诗级的大战看得我瞪大了双眼。
我正兴致勃勃地观战呢,后方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像是什么东西被电到的声音。
顾梵一甩手,便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骷髅碗。
那碗虽然看上去可怕,颜色和质地却像是通透的玉,四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
我转过身去,才发现红雾竟然已经逼到了身边。
雾气之中,一个个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出来。
它们无法穿透结界,只能在外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空洞的眼中不断流下血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