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梵的态度,我暂时打消了直接去草屋那边调查的打算,而是一步三晃荡地来到了村后的河边,也就是当初挖出玉蟾蜍的地方。
村里人一直觉得这条河有点不吉利,所以本来就不太愿意来。
可想而知,除了我和张虎的事情之后,这河边应该更加人烟稀少了。
果然,这一次我们回来,河边的野草已经长得齐腰高。
这样坐在里面,从外头根本看不到咱们的存在。
“趁这个机会,我们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顾梵说。
既然他愿意跟我好好说话,我自然不会故意找茬。
何况,我也很好奇顾梵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想说的。
顾梵道:“现在在这个村子里,至少有三股势力。”
“我的婆婆,还有蛤蟆精。”我放下两根手指,困惑地问,“第三股是谁?”
顾梵一字一顿地说:“槐树仙。”
我愣住了:“槐树仙……难道不是村民们迷信编造出来的东西吗?”
顾梵轻笑一声,问:“你可知道这世间诸多的传说和精怪都是怎么来的?”
我不解的地问:“难道不是灵智初开、慢慢修炼,最后就成了精怪?若是有坏心眼的,自然就是妖魔了。”
顾梵哑然失笑,说那只不过是道家的人编出来哄骗无知之徒的谎言罢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我问:“你不喜欢道士啊?”
顾梵摇摇头,却说这其中不存在喜欢与否的问题。
“佛是佛,道是道。只不过,如今的道早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路途,不伦不类的看着很碍眼罢了。”顾梵如是说道。
我听得有点头大,便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顾梵言归正传,说这世上有许多的精怪、尤其是传说中那些与人纠缠颇深的精怪,其实是人自己创造出来的。
我问:“也就是道听途说吗?”
“不。”顾梵摇了摇头,然后问我记不记得当时乘客们被黄三吸走的精气。
想起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点点头说:“黄三真不是东西,那种生死关头还只知道贪吃,他这样修道能成仙才怪了。”
“这个暂且不提。”顾梵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我的思路跑火车跳脱得太厉害了一点。
他定了定神,说:“说白了,那些人是自己送上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我困惑了:“这话怎么说?你是说他们自己找死?”
“差不多吧。”顾梵淡漠地说道。
他说,当时黄三其实并没有刻意去抽取他人的精气。
但是那些乘客、尤其是乘客当中那些女人本来就慌了神又受到黄鼠狼天性的影响,所以在紧要关头将黄三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正因为如此,他们的精气才会具现、并且来到黄三身上。
“就算黄三不是妖精,这些精气也会让他自然而然地吸收去一些。”顾梵顿了顿,说,“所以,他只是顺手将那些精气收走了而已。”
我顿时无语:“你这话也太过分了一点:那些人也是被黄三蒙骗。”
“这不是重点。”顾梵忍无可忍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瞪着他,一脸委屈样。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消失不见。
恢复了严肃的顾梵说:“重点在于,这世上大量没有灵智的东西若是被奉为仙神代代相传,也会逐渐产生灵智。”
我顿时明白过来:也就是说,村民们一直拜槐树,那种信仰真的让槐树成仙了?
我一问,顾梵却讥笑道:“究竟是成了仙还是成了妖,还是个未知数。”
我不安地皱起眉头来:“如果是那样,咱们这么进到村子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顾梵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你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已经上去和人套近乎了。看你那么努力,本君自然不忍从中作梗。”
我顿时无语。
要我看,顾梵是故意想要看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好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之中,像现在这样让我不得不依赖于他。
哼,别看顾梵这家伙法相庄严,实际上肚子里坏水可多了呢。
我撇了撇嘴,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梵沉吟片刻,说村子里此刻正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三方势力彼此压制、各怀鬼胎,所以谁都不敢松懈。
“这时候你如果轻举妄动,一旦打破了平衡,那真是自己送死了。”顾梵一边说,一边略带警告地看了我一眼。
我无奈:可婆婆那边……
“你婆婆那边——”顾梵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而后,他猛地将我拉到了身后。
随着一道金光,降魔杵浮现在了他的手中。
顾梵往下一砸,可显然砸了个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我便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向我这窜了过来!
这时,小白不知从哪里的草丛里一下子窜出来,一口就咬住了那偷袭我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顿时愣了:“大花?”
让小白一爪子按住了七寸的花蛇不断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对着我嘶嘶地不断吐着信子。
这充满攻击性的样子看得我发毛。
印象中大花一直很安顺,从来不会对人发起攻击。
但婆婆的确说过,大花是少见的剧毒蛇,只要被咬到十分钟内就会心脏麻痹而亡。
我后怕地缩在顾梵背后,问:“大花这是怎么了?她是婆婆的药灵,没道理会攻击我啊。”
顾梵看了看,忽然让我将上衣外套脱下来给他,眼明手快地将大花蛇装进去了。
“走,回去。”顾梵急匆匆地说。
看着大花蛇在我的薄外套里撞来撞去,我连忙跟着顾梵回到了柱子叔家里。
刚进卧室,顾梵便唰唰撕下几页经文放在了床上,这才将花蛇倒了出来。
大花一接触到经文,身上立刻“滋——”的一下腾起大量白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