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商定下来,我们决定先处理蟾蜍精的历史遗留问题。
毕竟,蟾蜍精的那段孽缘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不能安下心来。
顾梵说,当时在我身边害人的黑影虽然是蟾蜍精的元神,但因为长期被玉佛珠压制着,所以严格说来,已经不属于蟾蜍精的一部分了。
正是因为如此,它才会心生怨念,最后化作了一道恶念,差点害了我的养父母。
“我当时让你砸碎佛珠,是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恢复力量。”事到如今,顾梵也不再隐瞒了。
我听得有些后怕:没想到我将佛珠当成护身符,却差点因此害死了自己。
不过,为什么顾梵也会被封在佛珠之中呢?
对此,他却怎么都不愿意回答,只是露出一脸不快的表情。
我识相地没有再追问。
顾梵道:“蟾蜍精失去一半元神修为大伤,对我们造不成威胁了。”
“趁他病、要他命!”我斗志满满地挥了挥拳头。
现在天还亮着,而蟾蜍精是妖怪,夜晚实力更强。
所以,顾梵稍稍准备了一下,便带着我回到了河边。
这条河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森冷得可怕。
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将脖子紧紧缩了起来。
而顾梵则解下袈裟披在了我身上。
说来奇怪,他明明是个冰冷的鬼,红色袈裟内却暖洋洋的。
我舒服地叹了一声,本能地将袈裟牢牢裹住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未免有些暧昧。
顾梵脱掉了袈裟,便露出下面的一席僧袍来。
僧袍是朴素的白色,上面没有任何纹样,干干净净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甚至隐约能看出肌肉的轮廓。
我脸一红,慌忙看向别处。
没想到顾梵竟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我心痒难耐,于是又偷看了他一眼,暗道:脸又帅身材又好,这种家伙简直逆天了啦!
顾梵琥珀色的眸子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他笑了:“怎么,很喜欢本君的模样?”
“我——才——没——有!”我狼狈地收回视线,一时间面红耳赤。
顾梵竟朗声大笑起来。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不出话来。
好在顾梵没有太让我难堪,只是取出之前用过的骷髅碗,默念几声后,将整只骷髅碗扔了进去。
青色的小河很快就沸腾起来,咕嘟咕嘟的泡泡接二连三地炸裂开来。
我后退了几步,原先站立的地方刚好被喝水溅到,顿时凹陷成了坑坑洼洼的一片。
这河水竟然有腐蚀效果?
我不禁庆幸咱们没有贸然下去!
河水翻滚得愈发厉害,可最后,却毫无征兆地平静下去。
顾梵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一招手,骷髅碗滴溜溜地飞旋出水面,表面干净光滑,一点不像是去河底走了一遭的样子。
顾梵道:“那蟾蜍精不在了。”
我一愣:“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实在关系太大,可以说,我一天看不到那蟾蜍精的尸体,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顾梵显然也是那样想的,所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脸色铁青。
我不敢说话了,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盯着青色的水面,试图看出个所以然来。
别说,我看着看着还真看出了点名堂:
那水下好像有什么黑影在动。
而且……黑影好像越来越近了?
我奇怪地歪了歪脑袋。
就在这时,小白“喵”地一声,奋力从我怀里挣脱出去,爪子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好几道火辣辣的血痕。
眼前的黑影迅速放大。
随着哗啦一声,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腰,将我一把向下拉去!
我惊呼一声,整个人顿时腾空。
顾梵眼明手快,抱住我,双双坠入水中。
四周的河水冰冷,而且像是有生命似的刻意往我鼻孔里钻。
我的手和腰都被捆住了,所以,肺里的空气很快就被腥臭的喝水挤了出去。
迷迷糊糊之中,我勉强看见缠住我的是一条漆黑的树枝、或者说是藤蔓。
河水深不见底,而我的意识也逐渐涣散起来。
忽然,我的身体一轻,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到了顾梵怀里。
我低头一看,囧了:挂在树枝上那飘忽着的东西,是我?
“你把我的魂魄抽出来了?”我一下子明白过来。
顾梵理直气壮地说:“魂体状态的你,比肉身状态更有用。”
这倒是真的。
我一挥手,碧绿的毒火从指尖弹出。
树枝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松开我的身体向下缩了回去。
而后顾梵伸手一点,我的肉身就不见了,倒是袈裟回到了他的身上。
我明白过来:“你把我收口袋里去了?”
顾梵嗯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说:“你的肉身带在身边太碍事。这样,才比较安全。”
这话不假,可说得也太难听了。
就这样,顾梵带着我的魂体一路向下,忽然,前方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
顾梵一下子将我护在了袈裟之中,自己挥手取出骷髅碗,喊了一声:“去!”
浓郁的红雾一下子从碗里弥漫开来,在我们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
“区区妖孽,也敢放肆。”顾梵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打出一串佛珠。
佛珠刺破红雾向排成了一直线。
而后,从遥远的上方远远飘来一声清脆的铃声。
受到铃声召唤,佛珠不约而同地放出柔和的金光,表面雕刻的符文浮现出来,一眨眼,就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条符文通道。
通道外是呼啸不断,仿佛无形的怪物在警告我们停止前进。
但顾梵若是将这种警告放在眼里,那他就不是顾梵了。
他只是叮嘱我随时做好进攻的准备,便继续以公主抱的姿势捧着我走进了那通道里。
我们知道,那一定就是蟾蜍精的去处。
我从顾梵的臂膀里感受到他坚定的意志,一时感动不已。
虽然他喜怒无常,但真正遇到与我生死相关的事情,却比谁都上心,这可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