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最后停在一间地下车库里。
这里没有任何标识,电梯里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上升的时候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掉下去。
电梯停在了三楼,门缓缓打开了。
原来这是一座废弃的大楼。
楼道里的装修工具还没有拆除,白色塑料膜和金属支架到处都是。
“这里不太好走,你可跟紧了。”警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机探照灯。
楼道里并不是没有照明,只是光亮很浅,而且泛着诡异的青色,在黑暗之中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这楼道两侧竟然没有窗户,一走进去便让人觉得压抑得慌。
我跟在警官背后,脖子僵硬不敢回头。
车里的东西跟着我一起下来了。
我不知道是谁故意在试探我的实力,但直接用一个厉鬼来试探,这也太乱来了吧?
“我们这是在哪里?”我一边问,一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力量,我只能利用警官身上的阳气来抵挡背后跟着的家伙。
警官笑了笑,说这里是警局的某个特殊设施之一,具体地点当然不可能直接告诉我。
我问:“你们带我来这里,难道不就是因为叔叔和阿姨的案子不简单吗?既然如此,告诉我一些情报又何妨?”
“这并不是我这个级别能决定的。”警官爽朗地笑着,并没有因为我唐突的语气而动怒。
我不懂警队编制内部的级别分明,但从这警官西装革履的打扮来推断他的地位肯定不低。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里有更上层的人在参与啦?
我一时间有些后悔没有通知顾梵跟我一起过来:这次的事情说不定超出了我的处理范围。
不仅如此,小白跟在黄佳慧身边,花嫂留在了医院里,现在我除了毒火之外可真是个妥妥的光棍司令了。
我懊恼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大意了。
警官听到我叹息,估计理解错了我担忧的内容,说这边不会耗费太多时间,更不会干涉到我的学业和生活。
“那还真是多谢了。”
因为我冷淡的态度,我们之间暂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问:“还没有到吗?”
“奇怪……应该就在这前面才对。”警官停下了脚步,拿着手机四处照了几下。
电梯所在的位置已经看不见了。
不论是前方还是背后,都只有不断延伸下去的走廊。
警官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低声自言自语:“这走廊有那么长的吗?”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看来,幕后的人不看到我出手是不会满意的了。
后头那厉鬼的怨气很重,虽然没有到让我吓破胆的地步,但传来的压力也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可难道对方不在乎这警官的性命?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在合谋?
我拿不准主意,自然不可能轻易出手,便只是拉了拉那警官的衣袖:“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比较好。”
“嗯……走吧。”他没有怀疑,重新向前走了起来。
我轻哼一声,毒火在指尖一闪,将黑暗中凑近过来的灰白干瘪的手给烫了回去。
警官没有察觉异样,只是带着我继续往前走。
可这鬼打墙的状态下,如果这么能走得出去倒是好了。
我不知道那警官是什么意思,但我是在拖延时间。
警官身上的阳火已经逐渐虚弱下去了。很显然,就算是阳气旺盛的人也抵不住长时间在这种地方行走。
我就想要看看,幕后的人是不是真的草菅人命,还有这警官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我幽幽地问:“您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警官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反应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大:“你说什么?!”
“您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我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咱们现在这个情况,多像是鬼打墙啊?”
本来以为我会被嘲笑,可没想到,那警官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他将手电暂时关了,解锁手机屏幕迅速翻了翻通讯录:“你说得有道理,如果是那样,这可不是我们两个能处理的事。”
电话拨出去响了几声,最后却自己挂断了。
接下来再打,就连信号都没有了。
我好奇地观察着这警官的反应: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能处理灵异事件的专员?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有接触这类事情的经验……但估计,他的权限仅在于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后就直接向上转交的级别吧。
“这种情况下,您在给谁打电话啊?”我旁敲侧击地问道。
警官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会打不通呢?”
“因为……鬼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电波的一种吧?电影里不都是这么说的?”我好整以暇地调侃着,毒火早已经悄悄做好了准备。
如果要硬撑,我的耐久力当然比这警官要强了。
我笑着指了指附近的一块水泥砖:“您休息一下吧?我就不了,站着还比较舒服些。”
“……好吧。”警官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显然,这人真的是被殃及池鱼,让上面的人推出来做了弃子。
这个计划很厉害了。
毕竟,如果是在遇到鬼医阿秦之前,我肯定已经因为不忍心而出手了吧?
但鬼婴的事情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
不论我再怎么讨厌顾梵的态度,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太妇人之仁又太容易冲动了。如果我是什么强者也就算了,但是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圣母心只会害死自己而已。
我摸了摸胸前的温度:有顾梵的金莲在,普通厉鬼伤不了我。但若是顾梵因为担心而赶过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比起我自己的力量,顾梵才是我真正的底牌。
“警官?”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如我所料,警官抵御不住四周的阴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清晰地赶到寒意愈发接近自己的后背。
当冰冷的双手爬上我肩膀的一瞬间,我猛地转过身去,毒火化作翡翠般的弯月刀,噗嗤一声刺进了身后那东西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