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的话让我如临大敌。但是,如今我早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权利。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的。这些心理准备,我早就做好了。”
阿姨心疼的将我抱在怀里。
这个怀抱我太熟悉了,像我刚刚搬到沪市的时候,我经常会在半夜做噩梦惊醒。每到这个时候,总是阿姨将我抱在怀中,吟唱着古老的歌谣把我哄睡着。
这些温馨的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可如今我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了。
察觉到了我的心思,顾梵在我脑中轻声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
真的吗?
我一时间只觉得恍惚。
婆婆之前告诉我,绝对不能够相信顾梵,更不能够对他动心。可现在看来,我竟然只剩下这么一个可靠的人在身边。
混到这个地步,我也真是蛮惨的。
阿姨并没有察觉我的心乱如麻,只是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然后将她所说的秘密缓缓道来。
“首先一点,我们的确是你的亲戚,但并不是你婆婆那边的亲戚。”阿姨第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身份完全否定了。
她说:“其实我和你的亲生母亲是姐妹。”
我沉默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所以您真的是我的阿姨?辈分上的那种?”
“没错。”阿姨苦笑一声,“你婆婆联系上我们的时候,我别提多惊讶了,我的姐姐和姐夫很早就去世了。甚至于我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一个女儿。”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我们同为守魂人一族,但就算如此,也是有差别的。我刚才也跟你说了,守魂人早已经荣光不再。”
我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但是?”
“但是姐姐和姐夫不一样。他们两个似乎始终相信人的命运并没有走到尽头。”阿姨笑着说,“当然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你不妨猜猜看我今年几岁?”
我哑然失笑说:“反正总不可能是外貌表现出来的年龄。”
“所以说呀。”阿姨轻轻叹了一口气,“上一次我见到姐姐和姐夫,真的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阿姨说到这里就沉默下来,似乎迷失在了回忆之中。
我等候了片刻,不得不不耐烦的发出一声干咳:“然后呢?您刚才说即便同为守魂人也有所不同,这所谓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我的姐姐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优等生呢。相比之下,我这个做妹妹的就有点随波逐流了。”阿姨如是说道。
我原本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重要的秘密,没想到只是这段无关紧要的事儿。
我听完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了吗?”
阿姨答道:“在守魂人当中,结构是很森严的。所以几百年来,我见过姐姐的次数屈指可数。虽说是姐妹,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没亲近到哪里去。”
她又一次停顿了片刻,然后深深的叹息说:“可我哪里会想到,正因为自己不争气,才反而侥幸保下了一条命来。”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姨答道:“这栋宅子和江槐村一样,是守魂人当年的据点之一。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守魂人居住的地方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夹缝里。”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阿姨说:“按照规矩,只有职责越重的族人才能够享有越多的福利。但多亏了姐姐,就像她抢我才能够得到看守这个据点的责任。若不是这样,恐怕我根本没有那个资源在沪市呆下去。”
“所以你欠了我妈妈一个巨大的人情是吗?”我问。
阿姨点了点头又说她照顾我,这不是因为人情,而是因为血缘亲情。
这到底是真是假,我并不在乎。但她和叔叔多年的养育之恩,总不可能是说忘就忘的。
阿姨接着说:“我和你说说,两个人在这里,日子过得倒也清闲。大概100多年前吧……我才听说总部那里出事了。”
“别看沪市熙熙攘攘,但越是这种热闹的大都市,用得到守魂人的地方就越少,反而是什么,山沟沟里经常有深山老林的妖怪作乱。”
“所以我看守的这个据点其实是最上不了台面,最没有用的。”阿姨简单的给我交代了一下背景。
然后她接着说道:“我也很多年没有回族里了,那边出事,其实还是因为有许多人逃到了我们这个据点来。”
我忍不住猜测道:“房子里的游魂,难道都是我们的族人?”
阿姨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明显黯淡下去。
她说这些人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灵智全失的模样。而且守魂人身为天地之间秩序的维护者,自身也受到因果轮回的青睐。
换句话说就是,我们都是天生带有主角光环的,没那么容易烟消云散。尤其是魂魄和灵智方面,更是比其他的修炼者不知强大了多少。
可偏偏这一次百年不到逃到阿姨身边来的幸存者们就全部变成了这行尸走肉般的样子。
“他们身上有一半阳间的气息,若是游荡出去,岂不是要闹得周围天翻地覆?”阿姨叹了一口气,“我和你叔叔,没有办法才只能将这里封印起来。”
“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看守着这个地方?”我问。
阿姨苦笑了一声说:“不守着还能怎么办?他们毕竟都是我血脉相连的族人。更何况谁都不知道有朝一日她们的灵智是否会恢复过来。”
这话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我哑然失笑:“已经心智全失了近百年的人难道还能恢复过来?”
“你别笑。”阿姨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追查有关长生秘典的下落,还不就是为了拯救自己的族人?”
“长生秘典?”我顿时震惊了,“你们想要抢长生秘典,岂不是以卵击石?”
“这我当然是知道的,咱们有多少本事我心里清楚着呢。”阿姨叹了一口气说,“可是长生秘典本就是守魂人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