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血……这是血吧？！”我提着饭盒，打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时间没了主意。

　　“别慌。”顾梵安慰人的方式别具一格，“死人你都见过了，还怕血吗？”

　　这一刻吐槽的欲望远远胜过了我的恐惧。我恶狠狠的瞪着他。：“有没有搞错，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总之先把东西放下来再说。”顾梵一边说着，一边挥手从浴室里勾出一条毛巾垫在地上。

　　我纠结的定制是个三层饭盒，老半天才问：“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头传出来的味道……其实还挺香的？”

　　顾梵一脸古怪的看着我：“你该不会是苏醒了什么奇怪的本性吧？”

　　“大哥你别闹……”我简直无语了。

　　顾梵这个家伙怎么说呢？有时候吐槽起来简直一针见血得要人命。

　　但说真的，这盒子里的东西的确散发出一种新鲜烧肉的味道。

　　“你那么好奇，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顾梵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打开了叫餐软件。

　　我真是无话可说：作为一个不需要进食的鬼灵，他对于外卖软件的执着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缓缓打开了那个三层食盒，里头的景象顿时让我脸色苍白。我捂住了嘴，踉跄地退了一步。

　　顾梵抬头看了我一眼，但立刻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我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这才将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平息下来。

　　三层饭盒当中已经打通了，里头乱七八糟的塞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血水当中漂浮的动物皮毛……

　　……以及最顶端那颗三角形的脑袋。

　　盒子里装的是一只被抽筋扒皮的黄鼠狼。

　　他的魂魄并不在身体里。若是已经魂飞魄散，这对他来说应该反而是一件好事。他在我看来恐怕更大的可能是他的魂魄单独在哪里，继续受着折磨吧。

　　“这……这是不是……黄三？”说完这句话，我整个人几乎虚脱。

　　我和黄三彼此之间自然没有什么深厚的友谊。但正因为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世纪大酒店，此时此刻它的蚕丝才会对我产生如此大的冲击。

　　顾梵之前也说过，黄三与道盟有着关系。既然如此，上次他去大酒店那里，就很可能是为了与道清见面。

　　“阿弥陀佛，真是乱造杀孽。”盒子里的惨状连顾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浑身发抖的问道：“你能看得出来是谁下的手吗？”

　　顾梵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不要忘记，黄三本身的行为就不足以为惧。处理他用不着道清亲自动手。”

　　“也就是说，他的身上根本没有线索吗……可为什么要将他送到我们这里来？”我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抓起自己的饮料喝了一大口。

　　还有着余温的热巧克力流进我的肚子里，可算让我好受了一些。

　　顾梵说：“道清应该并不知道我们和黄三之间有所瓜葛。当初在火车上碰面的事儿，和道盟并没有关系。”

　　“你能确定吗？”我一边颤声问着，一边将黄山的尸体烧了个干净。

　　顾梵点了点头。他大概是看出我害怕，所以格外耐心的为我一一分析着。

　　他说：“你想想，不管杀死黄三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将黄三的尸体送到你面前来？这个契机未免也太巧合了。”

　　“如果他知道我们和黄三之间的约定，故意要阻止我们呢？”我已经乱了阵脚。

　　顾梵却冷静的笑了起来，问我是否还记得黄三当初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我稍微一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黄三当初的条件是让我们向他的师父传达一句话。”我说。

　　因为当初的承诺牵涉到了因果关系，如果不能达成等同于顾凡的身上一直背着一笔因果债。

　　为了这件事，我还义愤填膺地说过黄三太坑呢。

　　假设道清真的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此时此刻杀死黄三，那说明了什么？

　　第一，是说明他不希望我们完成黄山的“遗愿”。但第二，他这种近乎狗急跳墙的行为，岂不是恰恰在告诉我，我们离自己的目标太接近了吗？

　　可是要知道，黄三当初可是没有给我们任何额外的情报。我们的他的师父是男是女，是人是妖都不知道。

　　正因为这样，虽然我和顾梵都从没有忘记过答应黄三的事。但这相当于是一条挂在背景里的支线任务，咱们还真没有把他当回事。

　　我想道清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特地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来提醒我们该把这个任务拉上正轨了。

　　“你说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我没了主意，便只能征询顾梵的意见。

　　出乎我的意料，他的第一个提议竟然是将黄三好好安葬。

　　“死者为大，不管过去我们之间有何纠葛，如今都应该让他入土为安。”说这话的时候，顾梵的脸上短暂的流露出一丝圣洁高贵的气息。

　　对此我没有任何意义。火车站附近就有一大片荒地,用来装黄三，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去杂货店买了一把小铲子，挖了个坑，将黄三血肉模糊的身体埋了进去。

　　顾梵手中拿着佛珠，站在这小小的坟墓边上，为黄三念经颂魂。细小的金色莲花绕着它的坟墓盛放，然后又快速衰败，化作一股金色的液体渗入土壤之中。

　　“这样就可以了。”顾梵点了点头，又问我是否还要回宾馆里？

　　可是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我也不敢悠闲自在的等候火车了。

　　“我们还是进鳞片空间里过一晚吧。”我无奈的叹息道。

　　顾梵对此并没有意见，反而笑着说，这还是我第一次邀请他进入鳞片空间中。

　　“只不过是个储物空间，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觉得顾梵真是小题大做。

　　可他却只是给了我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容。

　　我摇摇头，心念一动，将我们两人收了进去。

　　鳞片空间当中一如既往的雾气迷蒙。在空间的角落里，无茗一个人不知道低头忙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