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惧怕水蛇娘娘的攻击,但她说的话却的的确确抓住了我的软肋。
我是不可能杀死这一整个村子的人的。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若是我对他们下手,那就是妥妥地造杀孽,累积起来的因果恐怕足以让我好端端走在路上都被雷给劈死。
“你把人送回水面上,我们谈谈。”最终,我还是却步了。
“这才是个聪明的姑娘呀。”水蛇娘娘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一挥手,村民便打着转儿往水面上飞了过去。伴着远远传来的噗嗤几声,他们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好了,我们谈谈吧。”水蛇娘娘收起了法术,一眨眼,我们又回到了那三层庙宇当中。
“坐吧。”水蛇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将长长的蛇尾一圈圈盘了起来,也在我面前坐下了。
她甚至特地给我备上了茶。
这茶水倒是的的确确的沁人心脾。我试着喝了一口,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就放心地喝了个干净。
“你不用担心我害你。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水蛇娘娘说的话和李瑞如出一辙,顿时让我哭笑不得。
我说:“那啥,我脸上是不是写着助人为乐四个字?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找我帮忙?”
水蛇娘娘说:“李瑞那小子找你帮忙,无非是想要你灭了观天星。不然怎么说他蠢呢——这算是帮忙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观天星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你绝对不会容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你继续说。”我一挑眉头,对于水蛇娘娘展现出的洞察力感到有些吃惊。
看不出来,她的性格虽然天然呆,但自身并不愚蠢。
不过想想也是的了:一个活了近千年、被封印起来却仍旧死而不僵的老妖怪,如果真的如我想象当中那么愚蠢,恐怕早就被有心人挖了皮抽了筋炼成法宝或是傀儡了。
大概是见我收起了敌意,水蛇娘娘的姿态明显放松了很多。
她赤-裸的身体懒懒地靠在了雕塑底座边上,那妩媚的样子看得我脸上发热。
我干咳一声,说:“能不能麻烦你,说话之前先穿上衣服?”
水蛇娘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了,姑娘害羞啦?”
话虽如此,她还是体贴地给自己变出了一件轻纱。虽然这若隐若现的视觉效果反而更加让人血脉贲张,但好歹不辣我的眼睛了。
我警惕地退了几步,在桌子边上距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刚才给我喝的茶,究竟是什么东西。茶水全部下肚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也闻不到四周那腥臭的味道了。
水神娘娘献宝似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小妹妹,你用不着将我当成恶人,我虽然是妖,可也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儿呀。”
“这村子是这副鬼样子,难道不是你的责任?”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水神娘娘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这村子里世世代代只产男丁,的确算是我的责任。但是说到底却是二道坡的人,咎由自取。”
“这话怎么说?”
这一次我倒是真的有一点好奇了。
水蛇娘娘轻轻笑了一声:“千百年前我被一个牛鼻子,老道是趁机重伤,不得已才浅入河中进行修养。我虽然是妖,却不是什么食人的妖。想当年我是一心修道,想要成仙的。”
水蛇娘娘这番话,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别的不说,单单看她这么副妖娆的打扮,哪像是要成仙的样子了?
难道说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水蛇娘娘接着说道:“那个老道士将我打伤之后,用乾坤挪移的秘法,改变了这里的地形地貌。你所看到的二道坡,实际上是用来封印我的阵法。”
说到这里,水蛇娘娘的眼中浮现一层怨毒的红光:“我只不过是好好的静心修炼,又招谁惹谁了?那老道士根本是看中了我的妖蛇内丹,可最后又和我两败俱伤,这才用移山填海这种伤阴德的手段,非把我给困了起来。”
我听他说到这里,不禁感慨万千。单听水蛇娘娘的讲述,这的确是一段催人泪下充满不公的故事。虽然如此,也难怪她因此堕入魔道了。
果然,水蛇娘娘平静的说:“我承认就是那件事情让我迷失了本心,现在想想之所以会那么轻易的就堕入魔道,或许我的道心原本就不够坚定。”
“被封印的岁月很漫长。小妹妹,你大概不知道为你生长的土地所封印着,是多么痛苦的一种感受。二道坡的人称我为守护神,其实并没有错,因为我所修炼的法术的确却是与这一方山水紧密相连的。”
“但是在那个老道士改变了附近的山脉能量之后,这曾经如同后花园一般的一方天地,如今却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我的经脉。”
水蛇娘娘说到这里,大大的眼睛当中浮现淡淡的哀伤,仿佛是在问我,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改变了话题的方向。
“你的过去的确很让人心寒。但是我不明白这和二道坡的人有什么关系?你被封印起来的时候,这儿应该还不是个有人住的村子吧?”
“你说的没错。”水蛇娘娘点了点头,眸子里的怨毒和悲伤却丝毫没有减轻。
她说二道坡这个村子成型是几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而那而那距离她刚开始被封印起来,也已经过了几百年。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潜心修炼,终于将魔气全部消化完成,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
“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这一片土地已经完全与我融合在了一起。我修炼的本就是极阴的法术,若是有人在这安居下来,不仅会对我的修炼造成干扰,对他们自己也是致命的。”
水蛇娘娘说到这里,冷笑起来:“这里最初有人住的时候,我曾经想办法与他们沟通过,希望他们能够离开这里。可他们呢?若不是我一时心慈手软,又怎么会伤上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