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烨又花了足足五分钟哀叹自己的单身汉命运,最后,终于在顾梵充满杀气的眼神当中认真起来。
他问道:“侄女你如今是个活人,自然知道什么叫做猎头吧?”
我说:“高端人才公司那种?”
陵烨点了点头:“没错。哦对了,顺便一提,陵才是守魂人的家姓——你的真名应该叫陵音。”
“……这和我们所说的话题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我无语地问,同时心道:我是江槐村长大的,我的婆婆给了我这个姓氏,所以我的名字永远都叫江音。
陵烨哦哦了两声,说:“对对。怎么说呢,我在守魂人一族、尤其是在你爸妈这一系里头算是个异类。守魂人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有的时候就有些自诩过高。至少在我们眼中,阳间和阴间都入不了而我们的眼。”
“说重点……”我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在顾梵怀里放松了身体。
唔……顾梵的怀里真的好舒服。尤其是他用佛力控制住体温之后,简直就是皇帝般的享受。
“要不要给你捏捏肩膀?”顾梵说话间,双手已经爬上了我的肩膀。他的力道刚刚好,舒服得我几乎要睡着了。
陵烨似乎看不下去我们两人亲昵的举动,转头望其他地方看了过去,一边又说:“猎头的工作和你们普通人的定义差不多,关键就在于招兵买马。”
我问道:“为什么守魂人要招兵买马?”
陵烨苦笑一声,问:“你听过我们一族的预言吗?”
这话一出来,我顿时沉默了。
陵烨却只是将我的安静当成了不知道的同义词。他说:“守魂人一族有一个预言,说这世界将会遭遇大难。虽然我们不知道预言当中所说的灾星出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准备工作总归还是要做好的。”
陵烨的话反而让我颇为意外。难道说,守魂人自身也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个预言吗?
果然,陵烨看透了我的疑问,道:“天机无法泄露,即便身为这方土地的守护者,也不代表我们就能够跳出三界六道、看穿古往今来——如果真是那样,咱们一族也不会遭受什么灭顶之灾了。我始终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冥冥之中的说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我们之上一定还存在着更强大的主宰力量。”
我说:“我还以为本是高强的人大多都是无神论者。”
陵烨却正色道:“越是强大、眼界越是高的人,往往越畏惧所谓的怪力乱神。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秘密,不是我们这样的存在能说得清的。”
他此时此刻的谦虚和之前表现出来对人类不屑一顾的狂妄截然不同,却同样真心实意。这样矛盾的情感看得我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只是庆幸自己从小是作为普通人长大的,才没有养成这么一个目中无人又对这虚无缥缈的天道充满畏惧的奇怪性格。
我没想到的是,连顾梵都点头表示赞同了。他说:“一山更有一山高。这世间万物都有轮回因果处置,自然不是我等能够窥探得了的。”
“你们两个听上去都像是活脱脱的神棍。”我无奈地吐槽道。
顾梵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接着抬了抬手,示意陵烨继续说下去。
陵烨道:“我从小性子就野,不愿意始终待在守魂人的据点之中。所以对我来说,猎头人这个职务是最合适的。当然,我作为猎头人除了招兵买马之外,另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
“是什么?”我问道。
陵烨的眼中闪耀着自信和骄傲的光芒,很显然,这第二个职务在他眼里才是猎头者的身份当中最重要的部分。
但他却很有耐心,故意吊着我的胃口就是不说话,等我露出一副心痒难耐的表情之后,他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家伙的性格还真是不好,他这样,算是在调戏我了吧?
我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太开心。
倒不是因为我觉得陵烨这样唐突了我:我喊他一声小叔叔,所以他就算捉弄我,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长辈故意欺负小辈。
但陵烨明知道我们这一次来有急事,还故意这么慢吞吞地吊我胃口,这种不分轻重的做法才让我觉得心中不满。
许是我脸上透露了几分心迹,陵烨整了整姿态,不再拖泥带水了。
他说:“我的另一个职务,就是为我们的族人寻找新的代言人。”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了。守魂人一族原定的代言人是道盟,但如果道盟如今的主事人真的是道清,那很显然,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早就已经断了。道盟自成一家,早已经将世俗世界的力量都握在了手中。换成是我,也不会屈居于他人之下做一个传声筒。
陵烨苦笑一声,说:“看你的表情,原来你知道得还不少。不过,既然你明白这之中的利害,应该也就理解为什么家里出事的时候我却根本不在据点附近了吧?这些年来我一直四处辗转,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会成为守魂人如今重建宗族的基石。”
我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吗?”
陵烨说:“至今为止,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守魂人。虽然……你的魂魄很是古怪就是了。但我们守魂人,哪有那么轻易就被人从这世界上抹去?出事的时候我正在东北寻找一位高人,如果当时我在家里,说不定还能多带一些人出来。身为猎头者,我的脚力和幻术在族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话虽如此,我对陵烨所说的一切却并没有多大的感触。除了我父母和养父母之外,守魂人一族在我脑中只不过是个抽象的概念,所以就算知道他们覆灭,我也实在没办法做出什么情绪激烈的反应来。
好在陵烨也不介意,更没有因此怀疑我的忠诚。
他只是问道:“言归正传——你怎么会来这里?蒋功成是我们手中一颗重要的旗子,说实话,我希望你能够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