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这孩子脖子后方一条格外，粗的塑料管。这管子没有和仪器连在一起，另一头消失在了墙壁里，管子里流淌的红色液体怎么看都像是鲜血。
我的闹钟灵光一闪，浮现一个恐怖的可能性。这么一想我。毫不犹豫地挥手向床头的墙壁砸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蒋功成勃然变色，整个人扑了过来阻止我。
他只是个普通人，若是碰到毒火定然刹那间就会魂飞魄散。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上杀孽，不得不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蒋功成喘着粗气挡在儿子床前，一副要与我不死不休的驾驶，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眼球里全是红血丝：“我不会让你坏了我的好事的！”
“儿子是命，女儿就不是命了吗？”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姐，我来！”在这个问题上，无茗妥妥地和我同仇敌忾。她不由分说地钻进了蒋功成的身体里，直接上了他的身。
蒋功成一脸呆滞地伸手在墙上按了一下，床头的位置立刻滑开了，露出里面手脚被反绑起来的东方曦。
东方曦的脖子侧面插了管子，新鲜的血液正逐渐流进床上的孩子体内。在她身后还有另一根输液管，里头不知什么东西的混合液以类似的速度流进她的身体里。
她完全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下，直到室内的灯光刺…激了她的视神经，才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
“江音……？！”东方曦看着我，眼泪顿时掉下来了。她看上去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那充满乞求的表情重重地砸在了我心上。
“小姐姐，别怕！”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大步走了上去，可正要动手拔管子的时候，却让顾梵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又说，我若是随便下手，可能会白白害了东方曦。
顾梵从不玩危言耸听这一套，所以他这话一说出口，我立刻就将手收了回来。
顾梵指了指蒋功成，让她先出来。
无茗乖乖地离开了蒋功成的身体，但在彻底分离之前，故意凝聚起一团阴气，恶狠狠地拍进了他的膝盖里。
蒋功成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满脸惊恐地扭头就喊：“凌烨！你吃白饭的吗？”
“老板，你搞错了吧？我只是个文员啊。”凌烨将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摆明了要作壁上观。他说：“该教给你的我都已经给了，能帮你的我也已经帮了。蒋老板，做人不能太贪。”
蒋功成气得脸色都青了。他还想要动作，无茗却一脚将他的手踩在了地上。
她的表情充满了戾气：“小姐，这种人留着也没有用。恩公，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不如我们直接对他搜魂吧。”
无茗的态度让我吃了一惊。
她从来都是白莲花式的人设，虽然这么说有点难听，但我至今为止都不记得无茗因为什么事情生过气。她所谓的情绪起伏，顶多也就是两眼泪涟涟罢了。
难道……
只可惜，我爱的思路立刻就被顾梵打断了。
他沉下了脸，用无形的力量将无茗给轰了出去：“摆正自己的位置。”
“喂！这好歹是我的使灵，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顿时不高兴了。
但顾梵的态度却很不一样。他说：“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样下去，这女人会入魔。她曾经化身过厉鬼，魂魄之中属于生前的痕迹早已经不剩多少，若是再次入魔，我可就只能让她烟消云散了。”
顾梵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担心起来。
无茗警惕地看着我，说：“小姐，小姐您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吧？这么个人渣死不足惜！”
“我的确觉得他死不足惜。但如果随便杀人，我们和他之间又有什么两样？”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过去，然后趁着无茗不注意，立刻将蓝色冰火打进了她的魂体里。
无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维持着后退抵挡的姿势被冰冻起来。
“抱歉了。”我叹了一口气，挥手将无茗收进了鳞片空间里。
顾梵则一步步向蒋功成走去，掰开他的嘴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我一惊：“你给他吃什么？”
但顾梵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对蒋功成说：“本君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老实说清楚，你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些什么？”
蒋功成面目呆滞地说：“我……用她来给我儿子换血。她出生的时候和我儿子一样，也是得了这么个怪病，但是被那婆娘给治好了。”
“你口中的那个婆娘可是你的原配妻子。”我冷哼一声，“你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如今私生子没人来救，要我看根本就是因果报应。”
但蒋功成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只是愣愣的盯着顾梵，等待他继续发问。
顾梵将我拉倒身边，说他刚才给蒋功成吃的药封锁了他的一部分魂魄。现在他只会乖乖回答我们的问话，但自身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着什么。
“这也太便宜他了。”我不禁撇了撇嘴，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但顾梵说，蒋功成进行的换血手段很特殊。
“若是随意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恐怕你的朋友也活不下去。”顾梵面色严峻地说道。
我皱起眉头，转向蒋功成问：“这是真的？”
“是。换血的方法是那个男人教我的。他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只有他有本事治好我的儿子。”蒋功成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往一边指了过去。
我瞪着依旧脸色苍白的鬼医阿秦，漠然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救你。”
鬼医阿秦虚弱地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江小姐来找我，是因为有事相求，可不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有什么情深义重。既然如此，这样的好听话你说了也是白费口舌。咱们啊谁都没比谁高尚到哪里去。”
“医者仁心，你算是哪门子的医者？”我忍不住反驳。
鬼医却笑了起来：“我的医术，有求必应。至于什么仁心……我以鬼为药、以毒为引，与仁心何来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