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梵的攻击在我探测到对方位置的一瞬间发动了。
之间空气中浮现出无数金色的能量西斯,然后缓缓编织成一条锁链,远远地指向那能量波动产生的方向。
有趣的是,这锁链却没有发起实质性的攻击。
他只是稳稳当当的漂浮在对方产生的能量附近。这种程度的能量波动,如果不是刻意去探查,根本就发觉不了。
我心里隐约有了个底:看来,顾梵是要好好的坑他一把。
果然,确定能量锁链将对方困住之后,顾梵没有立刻出手。
相反,他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念起了葬鬼经。
透过魂念观察,铁轨之中埋藏的怨灵们逐渐松开了手。他们面目呆滞的抬起头来,口中的鬼哭狼嚎也停止了。
道盟的控鬼人与怨灵之间的联系不可能不紧密。
这也就代表着顾梵只有一瞬间攻击的机会。
这么一想,我情不自禁地捏起了拳头,毒火顺着魂念疯狂扩张,准备着若是顾梵的手段一击不中,那我便插手,就算只是让对方分散一瞬间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另一边,火车的车轮失去了禁锢,引擎的作用力便逐渐传递下去。
车厢轻轻震颤着,隐约有重新动起来的趋势。
就在这时,顾梵抬手遥遥一指。
金光化作的禅杖嗖的一声,穿过附近的车窗玻璃钻了出去。
在权杖末端,竟然同样连着一截金色的锁链。
于是乎,随着权杖的惯性,这锁链便呼啦啦地从地下将所有的冤魂都扯了出来。
同一瞬间,顾梵取出骷髅碗,冲着这一大“包裹”的恶灵轻轻一抖。
血红的液体从骷髅眼睛里流了出来,洒在那金色锁链上,一下子给其中的怨灵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颜色。
我猛地站起身来:就在这一瞬间,刚才已经准备好踏入轮回的灵魂身上竟然暴涨出好几倍的怨气!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纵横交错的模样,仿佛一张蜘蛛网。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自己的魂魄也被牢牢黏了上去。
这些怨灵痛苦的咆哮着,挣扎着。他们在金黄色锁链的缝隙当中探出手来,拼了命的向前延伸,想要抓住自己的仇人。
“去吧,去报仇。”顾客冷笑一声,口中发出一声铿锵的单音。
我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这一瞬间,我的魂魄仿佛被一只尖锐的凿子恶狠狠的砸了一下,整个人差一点失去平衡。
而随着他那一声单音,金光化作的禅杖,呼啸着冲出了窗口。
反正拖动锁链,但是那些凶狠的怨灵,远远的朝着背后控制恶鬼的人飞去。
我心有余悸的放下了双手,脸色因为之前那一击的余波,依旧有些苍白。
“结束了吗?”我怔怔的问道。
“当然是结束了。”顾梵的脸上挂着精致的微笑,琥珀般的眼睛深处,却漾起一层淡淡的魔气来。
我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问:“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刚才那个是什么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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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顾梵维持着冷漠的笑容,平静地回答道。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如今的阅历也已经不浅。仔细想想,便多少能够猜出顾梵做了些什么。
第一歩,他用脏葬鬼经洗去了那些恶灵身上的怨气。
这样一来,火车车轮便得以被释放出来。
我在身边重新响起的列车行进的声音中陷入了沉思。
失去了怨气的恶鬼们自然也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然后顾梵用骷髅碗中凝聚的怨气重新将他们污染,但这一次却将怨气完全指向了最初施法的人。
而那个金色锁链,恐怕一开始就是为了引导那些怨灵发起攻击而特地布置下来的。
至于金光化作的禅杖,则起到了最终指引怨灵的作用。
我情不自禁的问道:“那是怨灵会怎么样?”
“自然是魂飞魄散。”顾梵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顿时沉默下来。
与顾梵争论是非对错是没有意义的。他对佛道的理解,轻而易举就能够将我说得哑口无言。
我总是忘记:佛道除了有慈悲为怀之外,同样也有怒目金刚。
只是,以顾梵的力量,就算和暗中作梗的那个道盟使者正面交锋,他也绝对不会落在下风。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使用如此曲折又凶残的手段呢?
被道盟使者利用的那些怨灵,难道不是无辜的吗?
这些问题在我的心中盘旋不去。
但最终我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更担心的,是刚才那一瞬间,我在顾梵眼底所看到的魔气。
身为君王,自然要杀伐果断。
但在我心里总有那么一些担心。
我担心顾梵想起了自己身前的杀戮和霸道,却忘了追寻了一辈子的佛意和本心。
但顾梵可是个大男子主义根深蒂固的家伙。
在修行这方面,他从来都不会听我的建议。
就算我说些什么,也只会被他称赞可爱,搪塞过去而已。
“你在想什么?”顾梵却主动开口了。
他奇怪的问道:“明明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怎么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
顾梵的察言观色令我汗颜。
我顿了一下说:“我是觉得前途多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完成这个押送任务。”
没想到顾梵却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道盟虽然状态,但能用出这些手段的修炼者,在他们那内部还是举足轻重的。”顾梵说道。
“你想要说什么?”
“这个人修炼的应该是役魂一道。”顾梵说,“如果刚才我们没能够阻止他,那接下来只需要他的法力接触到蒋功成,就能于千里之外将他的魂魄直接拘禁。”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冷。原来对方打的是这样一个主意,要不是顾梵在身边,我的那些战斗手段,恐怕是来不及阻止对方的计划。
顾梵看透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像这种注重暗杀的旁门左道也没有接触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吃一堑长一智,你日后还有很多成长的空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又说:“不论怎么说,这样的一个角色既然派了出来,上头就一定有人盯着。他丧了命,上面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我接下来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说我一开始,只是因为不想要暴露自己心中所想才转移的话题,那么现在我是真的对顾梵所说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一刹那,顾梵的眼中却忽然间爆出睥睨天下的霸气:“刚才我使用的是本君独有的手段。道盟那些老不死的,只要能认出来,接下来自然不会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