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言闯进来的一刹那,淮树先生行一晃,整个人竟然如雾气一般,消散在了我们面前。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和我们说话的只是一个投影而已嘛?”
“并非如此。”还是顾梵看出了端倪来。他说槐树仙消失之前,身上清晰地传来一阵符咒的波动。想必他答应道清,同意和黄佳慧成婚,背后可没少捞好处。
但这个回答还是让我松了一口气。我问道:“所以他只是用了一种传送符咒是吗?真是白白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他那么厉害,留下一个投影都可以和三头巨兽打个平起平坐呢。”
“他真正的实力,或许也没有比你所说的差多少吧。”顾梵笑了,“我们这样的人,在打斗之中留有半成左右的余力,本来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听她这么说,我刚刚放松下来的心顿时又吊了起来。
我倒是不担心槐树仙的实力太强大会给自己之后的计划造成什么负担啦。如果他真的要从中作梗,那早在我第二次回江槐村的路上他就可以插手了,尤其,如果他说之前能追踪到我的下落的话并不是说谎的话,那对我出手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可偏偏槐树仙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放任我得到了息壤这种逆天的材料,还因此失去了追踪我的方式。
说实话,从各方面来看槐树仙都是妥妥的男二号的料,就连这个默默为女主付出的人设都演得妥妥的。只不过……他对我的痴情完全是建立在我小时候给过他一块糖这种荒谬的事情上,就忍不住让我觉得他一定另有图谋。
这时,顾梵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
“稍微想到了一点……和槐树仙有关的事儿。”我老实地承认了。
顾梵一挑眉头,琥珀般的双眸里闪过一道明显的轻蔑:“哦?难道是想起了小时候在他树下许愿之类,充满浪漫氛围的事情?”
“额……”我尴尬了。
其实顾梵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我还真挖掘出不少和槐树仙有关的美好回忆。当然,那会儿我可不知道槐树仙却有其人,纯粹是抱着考前求佛的迷信思想罢了。
“怎么,还真有美好回忆啊?”顾梵的语气听上去变得愈发危险了起来。
我简直无语了:“八岁小孩考试求通过之类的,也能算是美好回忆吗?”
顾梵却只是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这时候,我也算反应过来了。
“好啊,你故意在捉弄我,是吧?”我压低声音,同时充满威胁地对他挥了挥拳头。
顾梵这才笑了起来。
他的打手轻而易举地柔软了我的头发,掌心扫过发根带来的触感很是舒服。他轻笑着说:“自然是在捉弄你。区区一个妖物,还不配本君吃醋。更何况,本君知道你的心早已经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肉麻死了啦!”我顿时红了脸。
就在这时,我们前方传来一声尴尬得厉害的干咳。
“嗯哼……还真是打扰你们了啊。”胡言一脸纠结地站在我面前,脸色稍微有点黑,仿佛是在说:他姑且默认我们这有违阴阳伦常的关系,但好歹在人前,我们也应该收敛一些。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胡言一看就是个单身狗,所以此刻这一脸便秘的表情,说不定只是因为不小心被我塞了一大口狗粮的缘故吧。
“完全不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胡言通过我的表情,勉强窥见了我的内心活动。
我笑了起来:“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你。哎,你还没说——我们给了你这么一份大礼,你该怎么谢我?”
“鬼市的入场券难道还不够?你还真以为那只是你抓获蒋功成的奖励?”胡言无语了,似乎是受不了我的厚脸皮。
可是,他这种话也就骗骗外行人还说得过去。
我很清楚,那鬼市的通行证恐怕根本不是出自胡言之手,而是由更上层直接安排下来的东西,说白了是给我这个还算有潜力的新人的见面礼。
胡言竟然想要用这种话蒙混过关?
看来,他真的是把我当成完全不懂圈内事的外行人了呢。
我越想越有些义愤填膺,正要开口,顾梵却抢先一步答话了:“胡先生好像没有搞明白一件事情。”
胡言一挑眉头,那表情显然就是:活人说话一个阴灵查什么嘴?
但顾梵丝毫不将对方的“种族歧视”放在眼里,心不在焉地将我的头发一股股编成了麻花辫儿,口中说着:“我家音音今天能够帮你们收拾道盟,什么时候不满意了,反过来也未尝不可。”
顾梵说的话让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嚣张起来竟然是这种不看僧面更不看佛面的风格。
但仔细一想,我立刻释然了。
顾梵是谁啊?堂堂的阴君,执掌阴阳两界统御山河的角色!在他眼里,恐怕胡言都没有与他谈话的资格吧。若不是为了我,顾梵说不定连开口都懒得开呢。所以说胡言和顾梵对上,只能说是他倒霉。而他之前口出狂言让顾梵对他的印象分直接跌成负数,那就是纯粹的愚蠢了。
“算了算了,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啦。你们两个私人恩怨,不要往大事上扯嘛。”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梵的袖子撒娇——谁叫我就这点能耐,在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的场合下,我只会卖萌装傻扮白脸而已。
顾梵显然也知道我这德行,于是恰到好处地露出宠溺的表情,又不屑地瞥了胡言一眼,说:“看在我家音音的份上,姑且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是委屈了她,本君便是重整山河,也未尝不可。”
顾梵赤果果的威胁听得胡言都变了脸色。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顾梵第一次在官方面前不加保留地亮相。胡言只知道他的背景却摸不清他的实力,自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承诺道:“哈,我不过是试探一下,你们怎么就还认真起来了?该有的好处当然不会少了你们的。这点儿规矩,零号小队总不至于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