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眼前什么都黑了下去。
我的意识漂浮在温润的水中,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要流到哪里去。
“音音、我的音音……”
充满爱意的声音将我的意识包裹了起来。我的眼前渐渐有光,沉重的身体似乎也有了更多的力量。
我试着抬手,紧接着,耳边便传来婴儿哇哇哭泣的声音。
光线之中浮现的是一张温婉美好的脸。她的眉毛和鼻梁都显得熟悉,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但从对方身上散发的修炼者特有的脱俗气息来看,她想必不止这个年龄。
“太好了。我就说,这小丫头哪有那么脆弱呢?”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
陵烨的大脸一下子填满了我的视线:“丫头丫头,记住我。我是你的小叔叔,以后你要叫我老公哦。”
“你小子给我滚一边儿去!”一个粗犷的男生插了进来。
同时,陵烨被人直接提起,嗖的一下扔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我充满好奇地探头看去,便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向我伸出手来。
他抱着我,高高地举了起来,口中说着:“真好,真好!我凌天的女儿,果然长得俊俏!”
小婴儿受不了这高低起伏的刺激,再次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刚才那漂亮的女人一把将我抢了过去,嗔怪道:“天哥,你这是干什么?她还小呢,能让你这么折腾吗?你们这些大男人啊,一个两个的都不懂得带孩子是吧?”
这带着点吴侬软语口音的嗔怪像是春日的细雨,真是让人的骨头都酥了。
我转悲为喜,咯咯笑着伸手去摆弄女人柔顺的长发。
“这笑声可真好听,是谁家的宝宝呀?”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逗弄着怀中的我。
这一刻,我的脑中浮现小叔叔陵烨对我说过的话:我的魂魄本就是从彼岸那一头来的,所以,我的灵智早在降生的一瞬间就已经开了。不然,我哪里会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眼前的画面倏然一转。我迈着两条小短腿跟在陵烨身后跑:“小叔叔,等等我呀!爹爹和阿妈去哪里了,为什么那么多天都不回来?”
“我不是说了,你能追的上我我就告诉你咯?”陵烨爽朗的笑声随风飘散。他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永远在我一伸手就能够抓到,却偏偏永远赶不上的距离内。
没多久,我就累的气喘吁吁,只能愤愤不平地瞪着他:“小叔叔,你欺负人!”
“谁让你最近修炼偷懒了?若是练好了御风之术,追上我不是轻而易举的吗?”陵烨一边说着,一边在半空中来了个漂亮的弧线折返,一瞬间出现在我面前。
我鼓着腮帮子,自知理亏,因而说不出话来。
“真是可爱的粉团子。”陵烨哈哈笑着将我抱了起来,“不过,天哥和嫂子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将你交给我看护的。你不要急,等他们的事情办完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我愤怒地挥舞小拳头:“不要、叫我、团子!”
……眼前的画面再次改变。
我的身体无比虚弱,原先分明已经长到三四岁模样的肉身,此时此刻竟然又退回了婴儿的状态。
“对不起啊,音音,你咬牙撑一下,睡醒了就没事了。你的修为,早晚有一天都会回来的,啊。”那美丽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将我牢牢扎在她的身前,飞快地奔跑着。
和上一次比起来,如今她的两鬓竟然多出了许多白发,整个人的气色也是憔悴不堪,身上甚至还带着血迹。
我想要说话,可口中发出的却只有虚弱的哭声。
那女人听到我哭泣,身子顿时僵了一下。
她苦涩地说:“音音,阿妈做错事了。阿妈……犯了大罪。但只要能够让你活下去,阿妈什么都不在乎。阿妈得送你走,然后,才能去帮天哥。什么守魂人、什么预言——便是此生入魔,阿妈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到这里,她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看着后方:那里烈火熊熊、杀声震天。有一个身影高悬空中,手中一柄闪光的巨剑,以一人之力挡下了全部的追兵。
她定了定神,一挥手,撕开前方的空间裂缝,将我连襁褓一起塞了进去。
松手之前,她将一块玉佩放进了我的贴身小衣里。
……
轰隆。
白亮的闪电撕破了夜空。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
雨水的冰冷与高烧的灼热撕扯着我的灵魂。我无助地张着嘴,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绳索垂了下来。
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背着一个药篓,以矫健得令人吃惊的动作下到了井里。她不敢置信地抱起了我瑟瑟发抖的身子:“这、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作孽、真是作孽啊!”
婆婆将我放进了药篓里。那里头有干燥的药草、还有盖子遮挡。我在一片昏暗之中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记忆,就是我无比熟悉的画面了。
我在婆婆身边一天天长大。
花嫂、蛛灵、毒蝎三个药灵虽然脾气不同,却都无比宠爱我。
三岁的时候,婆婆将我身上摸出的玉佩还给了我。
她并没有告诉我这是我身上找到的东西,而说是自己特地下山去庙里给我求的护身符,让我一定要戴在身上。
我当然是答应了。
玉佩拿到我手中的时候,忽然间闪过一道金光。
……
我从回忆当中清醒过来,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的声音颤抖着:“妈……?爸……?”
“谁……谁来了?”角落里的男人这时才抬起头来。
我终于注意到他一侧的衣袖空荡荡的:当年那个一剑挡下全族精英的追击的天之骄子,如今竟然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爹爹,是我,是音音啊!”大量的记忆造成的冲击逐渐将我推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你们、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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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完本。编辑的要求,这个故事明明还有很多的秘密和延伸剧情,但是就这样了吧,哈哈,不卖座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