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小小一针管药,真的就能治好小桃的病?”看着张曼辞手中针筒,孟启文仍有些许担心。
“放心吧,我说可以就可以!”沙立肯定地回答,对张曼辞轻轻点了点头。
张曼辞接收到指令,在床边坐下,针尖对准孟桃手肘窝最大的血管缓缓刺入……
“啊……”忽然,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
躺在床上的孟桃缓缓睁开眼,扫一眼沙立几人,眼光落到自己的手上,苍白的脸顿时慌乱。
“你们在干什么?”孟桃低喝,摆动右手。
张曼辞不曾料及,手中针管一松,被摔倒了地上。
“小桃,你怎么醒了?”孟启文和孟桃一样惊讶。
“他们是谁?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给往我身体里注射什么?“孟桃皱着眉头问。
“小桃,他们是爸爸的朋友,他们不会害你,乖听话,快躺下。”孟启文道。
旁边孟桃外婆附和,“没错,快躺下小桃,乖乖注射这一管药,你的病就会好起来了!”
孟桃挣扎从床上坐起来,大声质问:“你们给我用药?”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治,我不要治病,你们听不懂是不是?”满脸写着抗拒,激动地挥手,“给我走,都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小桃,我们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们早干嘛去了?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治!给我滚,滚啊!”孟桃反手将背后枕头扔了出来,正好砸中沙立。
“小桃……”
“你们是不是不走?”孟桃红了眼眶,“好,你们不走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孟桃翻身下床,朝窗户口跑去。
沙立眼疾手快,一个前跳,一把将孟桃抱住,按回床上,大声喝道:“孟书记,快上来帮忙,按住她的手。曼辞,快,给她用药。”
孟启文和张曼辞愣了一下,纷纷行动。
针筒再次刺入孟桃的手腕,药物缓缓推入,尽管孟桃如何反抗、撕心裂肺的哭泣,沙立完全不松手,直到药物用尽。
“好了!”张曼辞收回针管,沙立已经汗流浃背,缓缓松开手,还未站起来,孟桃忽然抱着他的手,对准他的手臂狠狠咬下……
“喂,你干什么?”
沙立挣扎,孟桃咬得越紧,片刻的功夫,已见丝丝血渍。
“小桃,快松口!”
一群人蜂拥而上,拽沙立的拽沙立,拉孟桃的拉孟桃,费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二人分开。
孟桃的嘴上,满是鲜血,沙立的手臂上血淋淋的,两排牙齿印中间的肉似乎快要脱离一般。
“你属狗的吗,这么会咬人?”沙立痛得汗珠直冒,瞪着孟桃骂道:“果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才不要你好心,不要你救,给我滚,通通给我滚!”孟桃红着眼睛,似穷凶极恶的猛虎饿狼。
沙立纹丝未动,甚至牵动嘴角,对孟桃露出一个轻蔑的笑,缓缓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小屁孩不懂人间疾苦,就会无病呻吟,遇到一点点疾苦寻死觅活,幼稚!”
“你说什么,你说谁幼稚?”孟桃涨红了脸,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沙立,“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叫,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些年你备受虐待,爹不疼,娘不爱?”沙立转个身,正对孟桃,带着戏谑的口吻道:“哦,我说错了,你母亲已经去世了,你是不是觉得她的死是你爸造成的,所以你恨你爸?”
此番言论,深深惊呆了一旁众人。
孟启文连忙上来拉沙立,小声示意他‘别说了’。
沙立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你恨你爸,恨身边所有人,你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你厌世、叛逆,桀骜不驯,即便你早知道你患重病,你依然瞒着不说,你就是想亲眼看到你身边那些亲人在得知你重病时的表情。
他们越是表现痛苦,你越是开心。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即便你的病有得治你也不治,你要用最痛苦的死亡方式去惩罚他们,让他们一辈子沉浸在你死亡的悲伤中绝望地度日……”
“沙立先生,请你别说了!”连续拉了沙立几次,不见沙立停下,孟启文不由地一声呵斥。
孟桃外婆急红了脸,上来拉扯沙立:“你给我闭嘴……”
沙立甩开孟桃外婆和孟启文,继续对孟桃说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一心求死。死是什么?死确实是解脱,但同样也是逃避,你结束了你自认为悲剧的一生,但是报复呢?就这样死了,你确定真能报复到你爸?”
沙立故意地停顿,看孟桃有所动容,方才继续说道:“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只要你不在了,凭你爸如今的地位,很快可以再娶个妻子,几年后会有个孩子……”
一边说,沙立一边否定,“哦,不……可能不止一个孩子,可以两个,毕竟现在全面开放二胎。你呢,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往,充其量在午夜梦回之时,想起你来内心激荡起片刻的悲伤涟漪。没有你的后半辈子,他可以更加潇洒度日……”
“够了!”孟启文听得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大声喝止,“沙立先生,请你离开吧!”
沙立停了下来,扫一眼孟桃,幽幽道:“不说就不说,反正药已经用了!”说罢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孟桃忽然出声:“沙立是吧?我记住你了!”
沙立怔了一怔,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与张曼辞一同离开。
孟启文一家人因为沙立的话,气得没一个人送沙立出门,甚至孟桃外婆对着沙立背影一阵好骂。
“刚才那些话,你故意说的吧?”走进电梯,张曼辞微笑着说道:“激将法,用的不错嘛!”
沙立不置可否,脸上笑容渐渐收拢。
“不过说真的,这个小姑娘脾气还真是暴躁,给你咬这么狠,走吧,去我医院,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一点血而已,回去擦点碘伏就行了!”沙立拒绝道。
“不行,小伤口也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张曼辞扶着沙立的手臂,“去医院,我给你打一针破伤风抗毒素。”
“我说不用了,那个小姑娘又不是狗,还要打狂犬疫苗不是?”沙立在张曼辞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开玩笑道:“放心,没事的!”
“你……”张曼辞许多堆在喉咙的话,被沙立一口堵上:“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的小小伤口,而是沙立药,是否真的对孟桃的病有用。”
“你不是确定沙立药可以杀死癌细胞吗?”张曼辞皱眉。
“当年你父亲的癌病和我爷爷的癌病,终究和孟桃的病有些出入,我其实也没有百分百把握。”
“没事,你应该对沙立药有信心,对你父母有信心!”
“也是!”
……
手臂上被生生咬出的伤口,说重不重,说不重又重,反正接下来两日沙立左手臂一阵疼,伤口完全结痂之后才有所好转。
也不知那个小姑娘牙齿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在沙立休养生息的几日里,常勇找到沙立。
在沙立暂住的酒店大厅里,沙立坐在沙发上,常勇站在前边,双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微微低着头,恭恭敬敬。
此画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完全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教训做错事的老管家。
常勇对自己这种谦卑的态度,让沙立挺不习惯的。如此模样的常勇,和那日在芦安餐厅怼杜一鸿的常勇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不是他们长的真的一样,沙立会觉得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人。
沙立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常勇坐下聊,常勇却摇头不坐。
“大叔,你这样让别人看到多不好啊?”沙立注意到一旁前台两位小姐姐时不时投来怪异的眼光,沙立忍不住说道:“要不然我们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吧?”
“不用了,外边太阳大,晒着沙立先生就不好了!”常勇道。
沙立抓了抓额头,不习惯地舔了舔舌头,道:“那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谁?哪家的?你家家主又是何许人也?我什么时候帮过他?怎么帮的?他让你如何报答我?”
“我家家主吩咐我的话,我前些日子已经告诉过您:我们可以满足您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比如包场芦安?”
常勇低着头,未做回应。
“芦安是不对外包场的。老实说,你们该不会是芦安的合伙人,或者你家家主就是芦安的某一代接班人吧?”
常勇摇头,否定沙立的提问。
“哦!”沙立点头,露出狡黠的笑,故意压着嗓子问道:“你刚才说可以满足我的任何要求,也包括……杀人放火吗?”
“对不起,犯法和有悖常伦的事,恕老朽无法答应。”
“切!”沙立一声感叹,忽然想起父母,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常勇能否帮忙调查两年前他们的失踪,常勇又说话了,“可能老朽之前的表达有些许问题,我重说一次: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类,我会尽我所能,满足沙立先生您的任何要求!”
此番话和前一句话完全是两个意思。
沙立刚提起的兴趣,顿时偃旗息鼓不少。
“行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哪家的?”
“我家家主有吩咐,他的事暂且不告诉您,他日后会抽时间亲自来见您,到时再与你细说。”
“那他什么时候来见我?”
“这个暂时还未确定!”
沙立点点头,努了努嘴道:“那你总该告诉我,你家家主的名字吧?”
“对不起,家主吩咐过,这件事暂时也对您保密。”
这个老顽固,嘴壳子还真是硬。
沙立心里一阵嘀咕,“那你说说,哪些是可以说的?”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满足沙立先生您的任何要求!”常勇一字一句重复。
复读机吗?
“犯法的事做不了……”沙立心里一阵嘀咕,翻动眼睛思量片刻,道:“那钱呢?先给我转个一亿……哦不,十亿,给我转十个亿,让我花花。”
“是!”常勇点头,然后掏出手机,一阵捣鼓,对着电话吩咐道:“沙立先生账户,十亿,立即转入!”
沙立一听慌了,连忙冲了上来,打断道:“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常勇放下手机,“我已经吩咐下去,相信最多不出一个小时,十亿便会打入您的账户。接下来,沙立先生你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沙立蒙了,盯着常勇半天讲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