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天色渐亮,经过一夜狂欢的客人已经离去,服务生打扫完脏乱不堪的酒吧之后也纷纷下了班,整个酒吧安静的可怕。
绝色酒吧三楼666包厢内,曹天海跪在地上,低着头,满脸通红。
沙立双手抱胸,一脸悠闲地靠墙而站,盯着曹天海。
雷佳佑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
这一晚所有客人免单,他分文不挣,反而亏了几十万,虽然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多,但这件事对他而言如鲠在喉,异常难受。
包厢的大门突然从外边打开,一个年轻小伙走了进来,将一个手机递给对雷佳佑道:“雷哥,烧了!”
雷佳佑点了点头,接过手机转手给沙立,沙立拿在手中看了一眼,漫天的火光,烟雾缭绕。
在火光中,沙立看到了那个斑驳的走廊。
“没有殃及到别人的房子吧?”沙立递回手机,问年轻小伙道。
小伙摇了摇头,“没有,只烧了一家。”
“现在怎么样了,火扑灭了吗?”雷佳佑问。
小伙点头,“扑灭了!”
同时在手机上翻腾一阵,递给沙立。
沙立并未接手,只瞟了一眼,手机里是一张照片,被火焚烧过后满目疮痍,无论屋内屋外都是一片黑漆漆,家具被毁,屋顶坍塌脱落,墙壁摇摇欲坠。
如此重创之后,这间屋子想要重新装修再住已经不可能,除非重建。
“第一件事完成了,那剩下这一件……”沙立收回眼神,看向雷佳佑。
雷佳佑眉心紧皱,闭着嘴里的牙齿咬咯咯地响,片刻之后,看一眼曹天海,又看一眼身旁的小弟,沉声道:“动手吧!”
跪在地上的曹天海听到这番话,原本直立、留有一丝傲骨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
没想到坚持了三天,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
自己从小长大的,留有父母和亲人所有记忆的屋子,就这么没了。
而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腿……
曹天海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通红。
他恨,恨眼前这个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年轻男人,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小白,没想到却是一只千年老蛇妖。
想自己十多岁出来闯荡,整整二十年,打架斗殴、放火、甚至杀人,哪一样没做过,身上大大小小刀疤加起来至少一二十条,去派出所跟回自己家一样随随便便。
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这个小子手里。
“雷哥,我跟你了这么多年,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曹天海问雷佳佑道。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雷佳佑道。
“呵……”曹天海一声自嘲的笑,“我跟你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曹天海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
“小子,你厉害,老子今天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但是无所谓,缺一条腿,又不是没命,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到了现在,还要威胁我?”沙立笑容深邃,“原本我想着,只要你求我一下,说不定我会一时心软,考虑不用断一条腿这么严重,我不喜欢血腥,但是看你此刻的态度……”
曹天海表情微恙,盯着沙立恨恨道:“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求你!”
“那我就没办法了!”沙立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你们动手吧!”
雷佳佑举起手,对一直静待一旁的红发小弟挥了挥,别开脸没敢看曹天海一眼。
红发小弟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上来,在曹天海身边蹲下:“曹哥,对不起了!”
曹天海死死瞪着沙立,面目凶狠、咬牙切齿,“来吧!”
沙立抱胸的手轻轻拍了拍,赞赏道,“还挺有骨气的,不愧是老江湖!”
“那个小兄弟,待会你下刀的时候一定要对准他的膝盖后窝,那有一条筋,切断之后整条腿就会废掉。还有,一定切记要快狠准,千万别手抖刺错了地方,要不然下第二刀对你曹哥可是二次伤害。”
沙立说的不疾不徐,曹天海没有特别的反应,倒是他身旁的红发小弟忍不住抖了抖手。
“好了,动手吧!”沙立双手一摊。
红发小弟咬着下嘴唇,看向雷佳佑,做最后的确认,见雷佳佑别开脸,根本没有看他,他便知道了意思。
“实在对不住了曹哥!”一声道歉之后,高高举起刀,对准朝天海的膝盖后弯。
“等一下……”沙立一声低喝,打断刀的落下。
红发小弟一个激灵,在曹天海腿上方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我只是想再做最后的确定,曹天海,你真的愿意替你哥哥受这个罪?你要知道,这一刀下去,你的右腿可真的废了,下半辈子只能靠拐杖和轮椅为生,也不能再为你的雷哥所用,更要一辈子遭受外人奇异的眼光,你真的做好了准备了吗?”
曹天海额头上有细汗流出,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嘴上不说,表情和肢体动作,已经昭示了他此刻内心的恐惧和慌张。
“另外,你哥哥曹天成,我很了解他,草包一个,这些年要不是靠着你的救济,估计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养他那个女儿。如果你废了,下半辈子谁照顾你的侄女?”
沙立说起来没完,一直喋喋不休,“还有,据我所知,你十五六岁就出来闯荡,跟别人打架斗殴,受过不少的伤吧?你现在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的刀疤。不过这些都是你年轻时候留下的,跟着你雷哥的这么些年,很少再受伤,所以锥心刺骨的疼痛感,你应该有很多年没体会过了吧?你确定你现在这把年纪,还能忍受得住刀刺入骨的痛?”
曹天海依然未说话,只是额头上的汗又多了一些,紧握成拳的双手露出白色指关节。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废话了,动手吧!”沙立再次对红发小弟道。
“曹哥,你忍着点,待会我会送你去医院!”
红发再次举高匕首,重重落下……
“等一下……”
慌张而又充满恐惧的声音从曹天海嘴里发出。
出声的同时,他整个人往旁边一闪,很畏惧地吼道:“沙立……哦不,沙大哥,我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声音磕磕巴巴。
汗水像雨滴一样从曹天海额头上流下,大滴大滴滴在他的脚边。
“之前的事确实是……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和你爷爷做出那种事情,但是我也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沙立打断问道。
“袁家,袁高鹏父子!”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答案,从曹天海嘴里说出来,又带上几分别的意味。
“张良生的死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沙立再问。
“不是不是……”曹天海连忙摆手,“张良生出事的时候,我跟袁家父子在一起,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制造车祸啊!”
“那是不是你帮他们父子找的人?”
“没有,不是!”曹天海头摇的似拨浪鼓,“我们只负责对付你,别的事情我不知情!”
沙立并不回应,直直盯着曹天海,看得曹天海一阵心慌,双膝跪在地上朝沙立匍匐而来,“沙哥,你相信我,张良生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求求你,相信我,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额头磕在地上,发出一阵有规律的‘咳咳’响。
“行了,别磕了!”沙立听得心烦意乱,喝止道,“行,看在你如此诚心悔过的份上,断腿的事,就算了!”
曹天海停下来,额头撞的通红,却阻挡不住他脸上的笑意,“谢谢沙哥!”
“先别着急谢!”沙立打断,“我只是说你的腿不用断,但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笑容在曹天海脸上渐渐凝固。
“之前我就说过,要么断腿,要么用手指头或者脚指头抵,你自己选择一个吧!”
曹天海哭丧着脸,仔细权衡之后道:“脚指头!”
相比断腿,断一根脚指头简直算不上惩罚,不仅不会影响生活,藏在鞋子里也不会被人发现。
……
几分钟后,沙立和雷佳佑一前一后从包厢里走出来,背后的门缓缓关上。
在彻底合上之前,传来曹天海一声痛苦的叫喊声,走廊里所有人为之一怔,看沙立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充满愤恨,而是带着几许畏惧。
“兄弟,谢了!”站在电梯口,沙立对雷佳佑道。
雷佳佑眉头不见舒展,反而越是皱紧。
“是谁?”雷佳佑忽然问道。
“什么是谁?”沙立不明所以。
“那个在背后帮你的人!”
沙立微微侧头,斜眼看雷佳佑.
“我想凭你的个人之力,应该筹划不出昨晚那一出大戏吧?所以那个在背后帮你策划完善的人,究竟是谁?”
“你觉得是谁?”沙立不否认,反问道。
他要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何必跟出来询问。
二人对视,陷入一阵沉默。
原本,雷佳佑以为沙立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学鸡,这几日的事情不过是幸在有人在背后帮他,但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沙立不简单,今晚对曹天海的行为并非沙立的妇人之仁、或是一时心软,只是他不想做的那么绝情,如果真的断了曹天海的一条腿,以曹天海的性格,有可能因为受不了打击而做出疯狂的举措。
反正他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死前拉上一两个垫背的完全没问题。
人在极度愤怒、绝望之下,会有可能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
沙立将断腿变成断指,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让曹天海感受到了沙立的怒气和实力,又保住了曹天海的颜面,日后他对沙立还不恭恭敬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