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说什么？”徐乐妍没有之前的轻松，整个人全身绷直、僵硬，很明显抗拒和保护自己的状态。
“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沙立笑了笑，“张巧萍怎么拿到张良生原有的康耀集团股份，又是如何当上今天这个董事，这些事情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需要我向你复述一遍吗？”
徐乐妍脸微微泛红，忽然皱紧的眉头显示出她此刻心里的焦躁和不安。
沙立看在眼里，笑容越发深邃。
徐乐妍只是个秘书，沙立自然是没有兴许请人调查她的，只是因为上次来康耀集团，曾看到她跟在张良生身侧，再根据她的衣着，判断她是秘书。
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是一些试探，看她如此紧张，一切便已了然于胸了。
当初张巧萍背后使手段拿走张良生股份的事，这位秘书定然参与，或许……她本就是张巧萍安排在张良生身边的‘间谍’。
换句话说，徐乐妍参与了张巧萍从张良生手中夺走康耀集团的整起事件，所以张良生去世，她职位才会没有任何的变动，甚至越加稳固。
此刻徐乐妍的反应，便是应证了沙立的猜测。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徐乐妍问沙立道。
沙立后退一步，坐到方才坐过的椅子上，一脸掌控大局的表情，顺着话往下道：“你觉得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觉得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徐乐妍张了张嘴，未做声，此时此刻，什么话都表达不出她的心情。
自己这辈子就做过那么一件违背良心的事，原本以为不会有外人知道，但是看沙立的反应，他似乎什么都清楚。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行了，你用不着瞪我，也别在心对我多番猜疑，我知道你只是张董的秘书，听命行事而已，所以我并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
沙立笑得人畜无害，道：“我今天算是第一天上班，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办公室很好，我很喜欢，很想用做我自己的办公室而已，徐秘书你如果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那无所谓，我就不要了，你们随便给我安排个办公的地方，最好是那种和所有员工一起共用的大厅，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说在前头：我这人一向嘴碎，喜欢唠八卦，如果不小心说漏嘴，把你和你们张董事长一家的事情传了出去，弄得康庆大厦所有员工人尽皆知，那就不能怪我了！”
这些事情，他不怕让徐乐妍知道，也不怕徐乐妍告诉张巧萍，昨天的事情一出，他相信张巧萍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才会有昨晚找人偷拍的举动。
大家心照不宣，彼此知道对方的意图，但是不说破，这种感觉倒是挺微妙的。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从外边打开，张巧萍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装，干练的短发梳在脑后，露出带有几许皱纹的额头，少许汗珠若影若现。
张巧萍五十多岁，但保养的很好，穿的衣服也比较年轻，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
沙立闯她办公室，她是知道的，是徐乐妍给她打过电话。
在接到电话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从下车开始，她近乎小跑着进大厦，她知道沙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害怕他在自己办公室里乱翻乱看，害怕一些隐藏的秘密被他抖出来。
“张董，你终于来了！”
看到张巧萍，沙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任何人擅闯我办公室吗？”张巧萍第一时间并未搭理沙立，而是质问她的秘书。
“对不起，我拦不住她！”徐乐妍低着头。
“出去吧！”张巧萍给徐乐妍使了个眼色，徐乐妍却不动，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张巧萍看出徐乐妍的犹豫。
“沙立先生说……”徐乐妍回答，刚说一半，被沙立打断：“徐秘书，你就先出去吧，这件事让我跟张董好好聊聊。”
徐乐妍欲言又止，很有深意地和张巧萍对视一眼，得到张巧萍轻微点头的回应之后，方才离开。
“什么意思？”待徐乐妍走出办公室，张巧萍走到沙立旁边，拿起桌上被弄乱的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又整齐的放下。
沙立眼睛在办公室里看一眼，道：“我现在好歹是康耀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我需要一个职务，能够随时进出康庆大厦的身份。”
“你现在是董事，没有人会再拦着你，不让你进出。”张巧萍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沙立摇了摇头，“不行，董事太普通了，没意思，也没有很明确的身份象征。”
张巧萍顿了一下，“你想要什么职务？”
“董事长……”
张巧萍立马抬头看沙立，眼神凄冷。
沙立忙笑着补充道：“是不可能的，现在你拥有康耀集团最多的股份，董事长一职我肯定不能越俎代庖。要不就……副董事吧，我的股份也配的上这个身份。”
“好！”张巧萍几乎没有犹豫的，一口答应。
速度快的，连沙立都没想到。
以为张巧萍会拒绝，或者说几句挖苦嘲讽的话，但是这么干脆，倒让沙立愣了一下，
“既然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那另外一件事，刚才我跟你的徐秘书说过了，把这间办公室让给我。”沙立想了想道。
张巧萍拿着文件的手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觉得你这间办公室很宏伟，很配我的身份。”
张巧萍抽出两张纸，在刚才放文件的位置擦了擦。
“如果想要办公司，我可以让他们帮你腾出一间……”
“不行，我就要这一间！”沙立抢道：“我喜欢最高楼层，视野开阔，俯瞰地下，给人一种坐拥天下的感觉。”
沙立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张巧萍短暂的犹豫，“如果你是在喜欢这个楼层，那边那个小会议室，可以腾出来给你用。”
“我说了，我就要你这间董事长办公室！”沙立掷地有声。
张巧萍又是一阵犹豫，捏着纸的右手指关节发白。
事实上，从昨天下午沙立出现在股东大会上，张巧萍就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原本以为他只是小朋友，喜欢耍一些小伎俩，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在背后酝酿出这么一出投资的大戏，耍的张巧萍团团转，越想越痛不爽，越想心里越窝火。
张巧萍平时晚上有吃安眠药才能好好入睡的习惯，一般半颗或者一颗，昨晚愣是吃了三颗都没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半是给沙立气的，另一半是在想接下来沙立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既然舍得入股十亿，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安安静静做一个背后的投资人，他一定会要求在康耀集团任职。
这一点，张巧萍猜对了，所以沙立提出要当‘副董事’，她丝毫没拒绝，反正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职务罢了。
但是现在竟然要她的办公室……
先不说办公室是身份的象征，办公室里这么多东西，她早已经习惯哪些物件放在什么地方，搬来搬去不仅害怕掉东西，适应新的办公室也需要时间，对她这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徐娘来说，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怎么了，张董，连副董事一职都给了，难道这个小小办公室，你还舍不得？”沙立在张巧萍耳边喋喋不休。
一夜没睡觉的张巧萍本就头痛欲裂，被这样一阵念叨，顿时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脑子里爬。
“给我闭嘴！”张巧萍一声怒喝，沙立立马闭上了嘴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张巧萍：“张董，我现在是你的合作伙伴，你就这样跟我说话？是不是因为十亿的投资金已经到账，所以你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要办公室是吗，我给你！”张巧萍将手里的纸往沙立面前一扔，“你还想要什么，一次性说完，我给满足你，别再跟我叨逼叨逼。”
沙立往后仰着脑袋，一脸惊奇的表情盯着张巧萍，轻轻摇了摇头道：“就这些，暂时没有了！”
张巧萍恨恨瞪沙立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踩着高跟鞋欲要离开，被沙立叫住：“等一下……”
“外头那个秘书，叫什么徐乐妍的，可以把她……”
沙立想说能不能把徐乐妍给他做秘书，对上张巧萍那张仿若随时要吃人的脸，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触及反弹就不好了，来日方长，不着急。
“没事了，没事了！”沙立道。
张巧萍离开，快到门口时，沙立的声音再次想起：“张董，那我现在就叫人把你的东西搬出去了。”
张巧萍背对着沙立，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肩膀微微的抽搐，愤怒到颤抖。
门被张巧萍打开再用力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张董，发生什么事了？”
等在外头的徐乐妍和其余几名员工围了上来，关心地问。
张巧萍看也不看一眼，一身怒吼：“滚开！”
张巧萍径直走到角落上的会议室，关上门，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小鹏，让杜一鸿那边快一点，下手狠一点！”
她真的生气了，第一次被一个人气得全身发抖，她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