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门打开,孟桃在前,孟启文在后,二人缓缓走了进来。
“爸,里边有你的熟人,快进来!”孟桃一声催促,二人落入包厢里四人八只眼里。
“孟书记?”沙立惊讶,忙放下手中的水杯,“你怎么来了?”
旁边的孟桃冲沙立眨了眨右眼,抛出一记媚眼,沙立瞬间明白,孟桃是故意把他父亲请来的,因为刚才吴松的各种羞辱。
小姑娘还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被人嘲讽瞬间叫上自己父亲来壮胆,打他人脸。
哎,谁让她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呢!
沙立笑笑,正好孟启文看到了沙立,很是熟络地迎了上来,“沙立先生,原来桃子今天是和你在一起,我还以为她又跟她那些同学出去瞎玩去了!”
孟桃和沙立一起,孟启文是很放心的,毕竟沙立救过孟桃的命,他绝对不可能会害孟桃。之前,他曾差人查过沙立,家室清白,为人也不错,还有一点,孟桃听沙立的话,受他管教,这一点很重要。
“爸,我跟你说了是跟他一起,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所以想请他吃个饭,谢谢人家,是你自己不信我。”孟桃手挽着孟启文的手臂。
长这么大,这是孟桃第一次主动挽孟启文的手臂,有些陌生和不习惯,不过她能克制,因为她看到吴松的表情,从一开始看到孟启文时的吃惊,到听到自己叫孟启文‘爸’时的瞪眼,到此刻完全的呆愣住。
孟启文冲孟桃宠溺一笑,然后看向沙立道:“沙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孟桃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的事!”沙立回道。
“行了,你们俩就那么熟,就不用寒暄了。”孟桃打断孟启文和沙立的对话,对孟启文指了指吴松道:“爸,这个人你认识吧?他说你是他老婆的表哥。”
“表哥?”孟启文成功被孟桃的话转移视线,从上往下打量吴松,问道:“请问你内人是?”
“孟媛!”吴松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回答道。
吴松是认识孟启文的,他在不少的电视新闻里见过不少有关孟启文的照片和视频,而且之前他有幸代表宾馆接待过孟启文,近距离的见过,只是孟启文看他的眼神是完全的陌生。
孟启文小声重复了‘孟媛’几个字,最终脑海里一片空白。
“可能是我最近休息不好,记性有点差。”孟启文礼貌性地笑笑,用一句话婉约地告诉吴松,他并不认得他,更不认得他老婆。
“建设局的,几年前孟老先生七十大寿,我们还曾去参加了他的寿宴。”吴松不死心道。
“对不起!”孟启文想了想,再次里礼貌地摇头,“我真的不太记得了,抱歉!”
“孟书记,你再好好想想,我们真的见过的!孟媛,你远房的叔叔的女儿……”
“远房的叔叔?咯咯咯……”孟桃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就那种什么隔壁邻居大叔的儿子的同学的爷爷的儿子的哥哥之类?”
嘲讽的话,吴松脸更红了。
“孟书记,你再看看我,去年招商大会上我们见过的,你还有印象吗?”吴松做着最后的努力。
“真的抱歉,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像孟启文这样的人,平时少不得有人搭讪,故意和他套近乎,他平日一般都是礼貌性的回答一两句。今日若不是看在沙立和他女儿的面,他恐最多和吴松说一句话,怎么可能如此和颜悦色?
还想说点什么,为自己争取一下,被孟桃打断:“哎哟,这位远房的表姑父,我爸最近因为我的事,确实记性不太好,你别见怪嗷,要是哪天你有机会再参加我爷爷的寿宴,我一定提醒我爸见过你!”
吴松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很烫,之前夸下海口说孟启文是自己老婆的表哥,没被孟启文当面打脸,而且自己讽刺过的两个人,一个是孟启文的女儿,一个明显是孟启文的故友。
此刻,吴松心里,真是比吃了大粪还难受。
这样的反应,让孟桃心里无比畅快,这就是她要的感觉,第一次,她感觉到孟启文给她带来的满足感,也是母亲去世之后,她第一次对孟启文露出了会心的笑。
“那个爸,你不说你很忙吗?那你快去忙吧,我就不留你了!”
“你说你,着急忙慌的叫我过来,又着急着让我离开……”
“你不是说你有事,我不是怕耽误你吗?你先回去吧,待会我让大叔送我回去!”
“什么大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应该叫哥哥,沙立先生只长你几岁而已。”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
半个小时之后,沙立带着孟桃从悦来酒店离开,吴松亲自将二人送到停车场,看着他们上车,对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车尾挥手再见。
孟桃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到吴松的反应,一副嫌恶的表情。
“看看他那一副趋炎附势的表情,像不像一只落败的雄鸡,在祈求胜者的怜悯?”
孟桃自说自话,很快否定自己的说辞,“不对,他才不是什么雄鸡,分明就是一直落汤鸡!”
沙立将车开出车库,驶入大道。
“你爸那么忙,你还故意叫你他来给你长面,你说你这个闺女是不是坑爹?”
“我这是给她缓和我们父女关系的机会!”孟桃嗤之以鼻道,“而且,我才不是为了给我自己长面,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
“可不是为了你?那个吴松一见面就对我们各种挖苦嘲讽,还不是因为看不起你,如果你是他敬畏的人,他才不敢那样对你。”孟桃侧着身体面对着沙立,“吴松一看就是那种阿谀奉承、攀高接贵的人,对付这种人最好是他善于向外炫耀的方式攻击他,一步一步击溃他,彻底浇灭他心里傲娇的火焰。我敢肯定,今天以后,他绝对不敢再随便瞧不起人。”
虽然孟桃的话不好听,不过这倒是一句实话。
“你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不好好学习,瞎捉摸些什么东西。”
“我十八岁了,别当我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孟桃一声轻哼,嘟着嘴,似乎很不满意沙立说她是未成年。
沙立从车内后视镜看孟桃,笑了笑道:“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谢谢你了!”
沙立由衷的感谢,虽然今天不用她帮忙,沙立已经完全扭转格局,说一句‘吴松和冯娇娇对他俯首称臣’也不为过,但是孟桃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很让人感动。
小姑娘也不是外表看着的叛逆,内心是软弱善良的。
“对了,我爸到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还喝上了?”孟桃想起打开包厢时看到三人碰杯的画面,她以为当时包厢内应该是剑拔弩张的,结果似乎截然相反的和谐。
“没什么,和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而已!”沙立简单回答。
“什么协议?”
沙立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解释。
“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不!”孟桃拒绝。
“我今天下午还有事情要做。”
“带着我呗!”
“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要去律师所!”
“找律师,是为了今天中午你们说的那个叫什么熊林的人?”
沙立点头,表情忽然的浓重。
“好吧,那送我回去吧!”
……
将孟桃送回家,沙立去了一趟关瑞豪的律师事务所,约莫一个小时之后方才离开,在车上时给熊林父亲打了个电话。
松南市人民医院,熟悉的地方,沙立轻车熟。
停妥了车出来,看到早早等在住院部门口的熊林父亲,拧着一大堆东西,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是这次负责熊林案子的吴律师。
“沙立先生!”看到沙立,熊林父亲上前两步道,“都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你看成吗?”
“可以!”
第二住院部的十一楼的消化内科,两名以为老鼠强中毒的病人已经脱离危险,转入一般病房。
患者是一对夫妻,四十五六岁,有一个儿子。
二人都是松南市郊区的人,平时在松南市打工为生,难得抽空带着老母亲到御湖游玩,不曾想遇到意外,老母亲当场中毒而亡,二人死里逃生。
三人的病房里,只有两位病人,正是两名中毒者,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命是抢救了过来,但是洗胃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二人都有些虚弱无力。
两个病人,只有一个看护人,正是他们的儿子。
沙立已经打听过,他的名字叫王青宏,夫妻二人分别叫王伟国和陈英。
一见到吴律师,王青宏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阴阳怪气道:“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们不接受你们的建议,我们只要害我奶奶性命的凶手得到法律的制裁。”
沙立看一眼吴律师,大概猜出在此之前,他已经代表熊林一家找过受害者,只是双方并未谈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