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胡曜辰的法术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我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密林之中,林子里空气潮湿新鲜,鸟儿鸣叫,花儿绽放,不远处的瀑布,水落进深潭里,发出哗哗的响声。
这时我才意识到,现实里的我还在睡着,我这是在梦里。
自从有了胡曜辰的孩子后,我经常能在梦里见到小胡曜辰,现在再梦到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我正想着小胡曜辰人在哪,就听到一群孩子吵闹的声音。
声音是从瀑布那边传来的,我循声过去。
穿过密林,眼前是一大片的芦苇丛。我拨开芦苇再往里走,就看到了一个直径百米左右的水潭,水潭上方有一个小瀑布,瀑布宽约两米,瀑布两侧的山石,一侧雕刻着一名身披铠甲的女子,另一侧雕刻着一只凤凰。
雕工精湛,凤凰的每一根羽毛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女子身上的铠甲也雕刻的如同真往山石上披了一件铠甲一样。只是山很高,阳光刺眼,又有水雾,女子的真容让人看不真切。
水潭里,潭水清澈见底。瀑布落入水潭中,溅起水花。阳光照耀下,水雾呈现各种颜色,形成一道七色彩虹。很是漂亮。
此时,一群小孩正在水潭边嬉闹。说是嬉闹,不如说,是正在欺负人。
七八个孩子有的站在潭水里,有的站在岸边,都抬着手,指着跌坐在潭水中的一个小男孩,唱道,“小乞丐,没爹娘,没饭吃,衣裳脏,嘴馋糖,买不起,变小贼,偷东西……噢!小乞丐变小偷啦……”
孩子们起哄。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看上去十一二岁的男孩,一把揪住潭水中小男孩被水淋湿的狐狸耳朵,恶意满满的笑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长得好看还不是个不要脸的小偷!听说你很小的时候就被家族赶出来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偷东西了?只要你说实话,本大爷可以考虑放了你。但你要是说假话,本大爷现在就拉你去找天狐一族的长老,让长老重重的罚你1
男孩年纪不大,却已善用威逼利诱。要是被欺负的小孩害怕,定然就承认,自己很早之前就是小偷了。
听到他提天狐一族,我愣了一下,赶忙定睛往潭水中看。
被欺负的小男孩坐在潭水中,潭水不深,只到他的腋下。他穿着一件银色的旧袍子,黑色长发没有束起,散在背后。一双银色的狐狸耳朵,被男孩抓在手里。他的袍子,头发全湿透了,看上去狼狈的不得了。正是小胡曜辰!
这时候的小胡曜辰长大不少,有九岁左右。五官已有了他成年后模样的影子,只是脸颊还有些婴儿肥。许是被抓耳朵疼的,小胡曜辰眉头紧皱着,明亮的眸子里燃着怒意,但却强忍下来,声音稚嫩却坚定的道,“我不是小偷1
“还说自己不是!我们都亲眼看到你偷包子了,不说实话,打他1男孩话音一落,八九个孩子纷纷扬起拳头,对着小胡曜辰拳打脚踢起来。
小胡曜辰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这群熊孩子!
我心里这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你们都给我住手1我冲出去,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跟这群孩子干架,“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也不嫌丢人!来来,姐姐跟你们玩玩1
孩子们看到有大人来了,一哄而散,全跑开了。
“喂,你是傻了吗1我看向小胡曜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面对我的时候不是挺强悍的吗,怎么这会儿连还手都不敢1
小胡曜辰从潭水中站起来,看到我来了,他对着我明媚一笑,“不是不敢,是不能。仙子说过,学法术是为了惩恶扬善,切不可用于生事。如果我还手打伤了人,仙子会不高兴的。”
原来这会儿的小胡曜辰,已经开始学法术了。
我更加无语,会法术,还不还手!
我问,“那你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小胡曜辰笑道,“他们打我时,我用法术护住了身体。”
说着话,他从潭水中上来,低头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衣服,犯了愁,“我还没学过净身术,只能生火烤干衣服,才能回家了。”
找木头生火,这活我不会干。小胡曜辰也没指望我帮忙,他捡来干树枝,堆好之后,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便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生好火之后,小胡曜辰又跳进潭水里,摸了两条鱼上来,用树枝穿好,架在火上烤。
干完这些,他脱下外袍,将衣服展开了,像帘子一样的挂起来,挡在我和他之间。
我疑惑,“你把衣服挡这做什么,我身旁又没火。你把衣服拿火旁边去,才烤干的快些。”
火光映红小胡曜辰的脸,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还要脱衣服。”
哎呦!真没想到,胡曜辰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我刚要逗他几句,却看到地上,在一片干净的树叶上放着一个包子。包子是胡曜辰从怀里拿出来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术,包子并没有被水浸泡。
想到男孩说他偷包子,我难以置信的问,“这包子是你偷的?”
小胡曜辰翻弄烤鱼的手停顿一下,没有说话。
我知道胡曜辰小时候过得很不好,他这一沉默,我心里也不舒服起来,我又道,“没关系,我小时候也犯过错,我那时候特别爱吃糖,可我牙坏了,我爷爷说什么也不给我买……”
“我不吃包子,我吃鱼,吃野果,我能填饱自己的肚子。”小胡曜辰似乎不需要我的安慰,他打断我的话,道,“这包子是给六叔叔吃的,六叔叔是我院里的仆人,爹娘死后,只有他没走,留下来照顾我。可他很老了,大哥说他要死了。他爱吃肉包,我天天让他吃到,他就能活的久一点。”
孩子稚嫩的声线笃定的说,给他好吃的,他就能活久一点。小胡曜辰心性成熟,他也一定清楚包子并不能延长六叔叔的寿命,但他却依旧给六叔叔偷了包子。
我眼眶一下就湿了,心疼的看向小胡曜辰方向,故意道,“你真笨。反正都偷了,怎么不给自己偷一个。”
“仙子说……”
去他么的心疼,小胡曜辰心里就只有那个仙子!
鱼烤好了,没有调料,还有些糊,难吃的要死。小胡曜辰却吃的津津有味。他说,他必须要填饱肚子,才能回家见六叔叔。家里没有饭吃,如果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六叔叔就不会安心吃肉包。
我看着小胡曜辰,怎么也无法把面前这个孩子跟日后欺师灭祖,滥杀无辜的妖狐形象联系起来。
六叔叔只是一个仆人,小胡曜辰却甘愿照顾他,对他这么好。只因为当初仆人都走了,只有六叔叔留下来。这么懂得感恩的小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对他师尊动了刀!
我想到小胡曜辰口中,三句话离不了的仙子。我问,“你爱慕的仙子,是紫阳上人么?”
我话刚问出口,小胡曜辰还没回答我,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鸣叫。
鸣叫声震耳欲聋,我刚抬起头,就见空中九婴俯冲而下,巨大的鸟嘴张开,吞向小胡曜辰。
“不1我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入眼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医院。
我侧头看向一旁,胡曜辰躺在我身旁,还在睡着。
阳光从浅蓝色的窗帘射进来,窄窄的一条光线照在胡曜辰的脸上,他皮肤白皙,连个毛孔都看不到。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道阴影。我脑子里还装着小时候他的样子,现在看到成年的胡曜辰躺在我身旁,我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我移开目光,环顾病房一周,这是一间VIP病房,冰箱电视都有。这种安排,很像是凌寒做出来的。
想到凌寒,我猛然记起昏睡前的情况。我一下子坐起来,这一起身,立马引来一阵剧痛。
我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大伤没有,都是一些擦伤。应该是我和凌寒扑出去的时候,在地上滚擦出来的。
“醒了?”我的动作吵醒了胡曜辰,他睁开眼,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
见他醒过来,我立马问道,“凌寒呢?他怎么样了?”
胡曜辰眉头一蹙,伸手将我拽倒在床上,他翻身压到我身上,双手压着我的双臂,低头看着我,“你个小没良心的,一睁眼就先关心别的男人。你知不知道,我也受伤了?”
我心头一颤,紧张的问道,“你伤哪了?严重么?”
胡曜辰把脸凑近我,“这。”
我仔细看过去,他的脸颊有一道,不仔细看都看不到的红印子!
这特么也叫受伤?那我一身擦伤,岂不是可以说自己已经残废了!
我顿时觉得无语,凌寒的醋,这只霸道的狐狸也吃。幸好我没一开口,就问凤弈。
“我要是毁容了,不好看了,你还要不要我?”胡曜辰盯着我的眼睛问。
这道红印是不会影响他的盛世美颜的!但见他问我,问的这么认真。我也只好认真的回道,“要!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脸,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胡曜辰将脸埋进我颈窝里,吐出温热的气息,浅笑着道,“我家璃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深得我心。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说着,胡曜辰的吻落下来。细密的亲吻从我的锁骨慢慢移到我病号服的衣领处。胡曜辰张开嘴,将衣领处的扣子咬到嘴里,头一扬,就将扣子拽了下来。
他将扣子吐到地上,低头看我。漂亮的桃花眼,眸子里炙热的火光似要将我整个人熔掉,他的眼角微红,一副即魅惑勾人又充满了野性的样子。
看到胡曜辰这幅样子,我的心被勾的猛地悸动一下,竟生出一丝隐隐的期待。
现在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苏璃,做个人吧!
我在脑中狠狠唾骂自己一句,由于我的双手被胡曜辰压住动惮不得,只好开口,转移胡曜辰注意力的道,“胡曜辰,你开心就好,我不要奖励。我想知道,最后九婴怎么样了?凌寒呢?黄铁柱呢?还有凤弈……”
提到凤弈,我所有旖旎的想法都没了,只余下心痛。
似是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胡曜辰轻哼一声,一口咬在了我脖颈处。
我觉得我的大动脉都要被他咬破了,疼得我一个激灵,“胡曜辰,你什么毛病,能不能不咬我……”
“你不要奖励,那我们谈谈惩罚,”胡曜辰痞坏的一笑,他明明是笑脸,却愣是让我有种汗毛竖起的恐惧感。他道,“我记得你答应过我,等我回家,绝不乱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