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流苏惊叹。
厉天临拿掉手冲杯，将咖啡倒进杯子里，笑问：“要一杯吗？”
流苏摇头，端起酒杯道：“我有这个。”
厉天临笑笑，没再让，把其中一杯端给厉晙烨，道：“小烨，你毕业也三年了吧？”
厉晙烨接过，问：“怎么了？”
厉天临喝了一口咖啡，满足地轻喟，道：“玩儿得差不多了，想什么时候回公司？”
厉晙烨轻笑，回手把杯子放在吧台上，抱着手道：“没想。”
厉天临追问：“那打算什么时候想？”
厉晙烨道：“没打算。”
厉天临轻叹：“小烨，你要明白，不管怎样，你都是厉家唯一的继承人。”
厉晙烨轻笑：“那简单啊，二叔你再娶个老婆，生个儿子不就行了。”
“小烨！”厉天临有些生气了，放下咖啡正色道：“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厉晙烨笑着挑眉：“我说的不认真吗？”看到他眉头蹙了蹙，才道：“二叔您当年费了那么大劲才坐上总裁的位子，怎么？才坐了这几年就满足了？”
厉天临摘下眼镜捏捏眉心，重新戴上后，才语重心长地道：“小烨，我知道你对当年我们的做法有意见，可是当时的情形，我们不得不为厉氏考虑，不得不为厉氏的股东考虑，也不得不为厉氏的员工考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影响到成千上万个人！”
厉晙烨嗤笑：“丢卒保车嘛。”
厉天临无奈地问：“小烨，如果当时换作是你处在那个位子，你会如何？”
如果换作他？这个问题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他的做法他们真的能接受吗？
厉晙烨难道正经地注视着他，问：“想听吗？”
厉天临也郑重地道：“你说。”
“打破！重新洗牌！”
六个字，却让厉天临整个人深深震撼了，难以置信地问：“你想没想过那对厉氏将会有毁灭性的打击？”
厉晙烨冷哼：“那又怎样？这世上一开始就有厉氏吗？”
厉天临只觉得一阵震颤，他知道这个侄子胆大，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胆大。他父亲胆子也大，却也只是在原有的框架下向外扩展，而他已经胆大到没有边框了！
厉天临突然想起老黄的那句话：小烨有着老爷子一样的魄力。他这会儿是深深体会到了。
厉天临提醒：“小烨，厉氏是你爷爷一生的心血！”
厉晙烨嗤笑：“‘老爷子一生的心血’就是个水晶瓶，你们整天小心翼翼地捧着，畏首畏尾，不累啊！”
厉天临无言以对，想想他跟大哥在接手厉氏的时候也确实同时就背上了“老爷子一生的心血”这个包袱，因为珍惜所以就有顾虑，被囿于那个框架内束手束脚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安静下来。这时忽听扑通一声，两个人扭头去看。
只见流苏头歪倒在吧台上，右手边一只空酒杯，左手边是一只空咖啡杯，她还呓语般地喃喃自语：“好苦啊！”
厉晙烨垂眸，才发现自己的咖啡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手边去了，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不是不喝吗？”
“可是好香啊！”流苏抬起头道，又皱起眉头：“可是好苦啊！”接着又笑道：“可是越苦越香。”
厉晙烨听她说话颠三倒四，表情痴痴憨憨地，就知道她喝醉了。瞟了眼那只空酒杯：就一杯？还是果酒！他忍不住抬手揉揉额角。
难得看到侄子也有苦恼的时候的厉天临，不地道地只想笑。
“喝醉了吧？”厉晙烨问。
“怎么可能！”流苏一下坐直了，理直气壮地不承认：“这点儿小意思！再来十杯！”嘭地重重拍了下吧台。
就这还没醉呢。
厉天临眉毛跟着一振，低头托眼镜，忍俊不禁。
厉晙烨深吸一口气，转出来拉起她道：“回去睡觉。”
“睡什么觉嘛！”流苏猛地甩开他。
厉晙烨忍不住闷哼一声，眉头紧蹙。
厉天临发现他神色有异，忙问：“小烨，怎么了？”
之前拉伤的肩膀，稍微用力不当就一阵撕扯般的疼。
厉晙烨神色恢复如常，道：“没事。”
流苏还在拍着吧台叫：“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厉晙烨抬手在她脑后某穴位一用力按了下，她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他趁机拖起人就走。
“小烨。”厉天临叫住他，道：“你真的有信心吗？”
厉晙烨扭头看他，倨傲地道：“我敢打破，就敢重塑！”唇角一挑：“你们敢吗？”
厉天临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会跟你爷爷商量的。”
厉晙烨不以为然地道：“随便。”
厉天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走出去，低语：“流川的女儿。”摇头：有点儿难。
手机响了，他掏出来打开视频电话，屏幕上显现的是厉天泽的国字脸。
“还没睡？”虽然是疑问，但厉天泽的语气却是肯定。
“刚跟小烨谈完。”厉天临道。
“老爷子松口了？”厉天泽似乎手边有事在忙，并没有看屏幕，还能听到哗啦啦翻纸的声音。
厉天临轻笑：“其实老爷子是一直在等我们开口吧？毕竟当初的话是他老人家发出去的。”
厉天泽理所当然地点头：“小烨什么反应？”
厉天临沉吟着缓缓摇头，想起刚刚的震撼还心有余波，感叹：“我一直以为需要考虑的是小烨，现在看来，是我们。”
厉天泽放下笔，终于正眼看屏幕了，可能是觉得他此时的表情有些逗，低低地笑起来，低沉中带着轻颤。
笑了会儿，他才不无自豪地道：“这就是我儿子！”
“是。”厉天临语气有些泛酸，然后又与有荣焉地道：“我侄子！”
兄弟俩隔着屏幕相对而笑。
笑了会儿，厉天临道：“你不同意小烨回公司？”
“为时尚早。”厉天泽道。
“嗯？”厉天临疑惑。
“厚积薄发。小烨象爸！”
厉天临赞同地点头，不过：“你是不是知道小烨在做什么？”
厉天泽点头：“知道一些。”
他没有继续说，厉天临沉吟了下，也没再问。
厉天泽看着他，坚定地道：“放心，小烨会回来的！再给他点儿时间。”
厉天临轻叹：“看来我暂时还不能休息了。”
厉天泽有些歉意地看着他道：“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你的身体状况透露给小烨，他知道怎么做。”
厉天临缓缓点头：“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