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段君毅也在同段振义讲上午的事。
“爸，我今天中午跟鑫源的杨总见面时遇见厉晙烨了。”
“嗯？”段振义正脱下外套，把西装往沙发背上一搭问：“他说什么了？”
段君毅轻蔑地说：“他能说什么？一贯的目中无人。姓杨的想巴结他，他连正眼都不瞧。”
段振义沉思不语，半晌才道：“你跟他也混了两三年了，知道他平时还干些什么？”
段君毅不满地道：“爸，我又不是整天跟他在一起，谁知道他还干什么。”
“你没听过他提过别的人或事？”
“他在外面从来不说那些？”段君毅懊恼。
“那你们在一起都说些什么？”段振义奇怪。
“他一般不主动说话，龙二他们聊起来也会说，但是能少说就不多说，能不说就不说。”
段振义皱眉，心思深沉。
段君毅又道：“好多事我还是听伍凯那个大嘴巴说的。不过，伍凯没说过他别的事，应该是没有吧？除了他偶尔心血来潮出来上过几次班，一般也上不了几天就厌了。这个爸你也知道。”
段振义疑虑重重地摇头：“我总觉得这个厉大少没看起来这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段君毅诧异地问。
“以厉老头儿的脾气，真能养出一个废材孙子？”
“厉少可不是废材！”段君毅急着反驳，平常的称呼都出来了：“他还是有些本事手段的，就是不肯正经八百地做事，他是故意在跟他爷爷别劲呢。”
段振义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对了。厉老爷子给他找了个教官，想管教他呢。”
段振义微讶：“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
段振义哼笑：“看来厉老头儿真是管不住他这个孙子了，找人来替他管。”
“是啊。还找了个女的，叫什么……流苏。”段君毅也觉得好笑：“不过那丫头的身手很厉害！”
“Liu？”段振义微惊：“哪个Liu？”
“我也不知道。”段君毅只听人这么叫，还真没注意是哪个字：“好像是厉老爷子找的安信的安总要的人。”
“难道是流川的女儿？”
“流川？”段君毅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却想不起来了。
段振义问：“你说她身手很好？”
“是啊。一个打四个不在话下。”
段振义沉思道：“看来是女承父业了。”又叮嘱：“有机会还是多探探厉晙烨，还有这个流苏。”
“爸，你好像对厉少有些忌惮，为什么？”段君毅不解。
段振义往沙发背上一靠，道：“说不定哪天他就成了厉氏的总裁，多亲近些没错。”
“厉老爷子不是已经取消他的继承权了吗？就连股份都收回了？厉老头儿不是说一不二，还能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
段振义冷笑：“跟那么大的集团比起来，一句话算什么？厉家一直当厉氏是他们的，又是厉老头儿一手创建的，他们怎么可能会交给外人？可你看厉家还有别人吗？”
“那……那我们的那些事……”段君毅有些惊慌地问。
“慌什么？什么事也没有！”段振义轻斥：“记得以后说话办事小心些。”
“是！”
晚饭时，厉晙烨坐在餐桌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根筷子，修长的手指交替，雕花筷子在指间飞快流畅地转动着，渐欲迷眼却又赏心悦目。
老爷子看得眉头越拧越紧，终于咚地顿了下拐杖，喝道：“筷子是让你拿来玩儿的？坐好！”
筷子停在指间，厉晙烨挑了下眉，放下了筷子，但至于后面的坐好象没听见。
老爷子瞪了他，居然没象往常那样大动肝火，反而扭头对流苏道：“丫头，教他怎么坐好。”
“啊？”流苏突然被点名，愣了下，才对厉晙烨道：“坐好！”
厉晙烨手托下巴轻笑：“那你告诉我怎么叫坐好？”
说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流苏干脆站起来，绕过餐桌，一手扳住他的肩膀，一手推腰，将他的身体扳直。桌子下面还翘着的二郎腿也扳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小学生坐恣。
“就这样，不许动！”流苏命令。
厉晙烨轻笑，不动。可等她转身走回去时，他又盘起了双臂。
流苏瞪他：“手放下！”
厉晙烨轻笑：“手放下，能吃饭？”
流苏真心觉得教他比教一百个保安都心累，懒得废话道：“我怎么做你怎么做！”
厉晙烨嗤笑不动。
流苏瞪他，握了握拳头。
厉晙烨哼了声，倒是把手放下了。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冷眼瞧着，目光闪烁，有些复杂。混小子不听他的，倒是对一个小丫头不说是言听计从，却也肯听话，这心理落差，不是一般大的。
老黄带着丁嫂把饭菜摆上，主汤是炖了一下午的老鸭煲，一揭开盖子就是香气四溢，汤清色白、肉酥骨烂。
“老爷子，这是小烨给你买回来的，你可要多喝点儿。”老黄说着，先给老爷子盛了碗汤。
老爷子哼了声，怒道：“他少气我一回，比喝十全大补汤都强。”
厉晙烨轻笑：“您还是多喝点儿汤，补补气。”
“混账！”老爷子怒道。
一只白底青花的盖碗摆在了厉晙烨面前，其他人都没有。
厉晙烨挑眉，问：“什么？”
丁嫂揭开盖子，只见里面一团白色的象豆腐一样的东西。厉晙烨看那形状差不多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老黄笑眯眯地道：“小烨你下午不是昏倒了吗？我特意嘱咐丁嫂给你做的天麻炖猪脑，好好补补。”
厉晙烨似笑似恼，表情精彩，瞟了他一眼问：“补什么？”
老黄笑眯眯地道：“吃啥补啥。”
厉晙烨轻嗤：“补猪脑？端走！”
流苏有些忍不住，低头偷笑：想不到某人也有吃憋的时候。
见混小子吃憋，老爷子心情也好了不少，仍板着脸喝道：“混账！谁准你浪费？给你做的，都喝了。”
厉晙烨不以为然地挑眉，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喝那东西。
“老黄，你也坐下吧。”老爷子道。
平时家里没人的时候，老黄也常常陪老爷子吃饭，所以听了这话也就自然而然地在厉晙烨左手边坐下来。
“来，小烨，先喝点儿汤。”老黄笑着把那碗猪脑汤朝他推推，明显就是故意为难。
流苏忍不住仔细看厉晙烨，看他什么反应。
只见厉晙烨面不改色地举起手里的手机给老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