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贺兰明珠抬手敲了门，很快一个小书童就来开了门：
“是贺兰大夫吗？”
贺兰明珠点点头：“张夫子在吗？”
小书童点点头：“请贺兰大夫随我来吧。”
路过的景物大多有些衰败，明明是盛夏时节，这院子里的花草疏于打理都荒废了许多。
老夫子的病据说是见不了风，大白天的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贺兰明珠进了屋子就感觉到了一股子霉味。
“张夫子？”屋子里光线太暗，贺兰明珠的眼神一时适应不了没有看到张夫子在哪里。
“是贺兰大夫吧？”一道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传过来，贺兰明珠顺着声音努力看过去，依稀看到了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在椅子上躺着，头却是扭向窗子外那一点仅有的光线。
“是，晚生来给您把个脉。”
贺兰明珠说完就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踌躇了会就试探性的往前走去。
搭上了张夫子的脉，贺兰明珠挑了挑眉，这老夫子的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长久不见阳光，有些虚弱罢了。
贺兰明珠照实说给张夫子，张夫子倒是有些意外：“老夫的身子感觉很是不爽利，其他大夫都给老夫文绉绉的说一大堆，唯恐在老夫面前失了礼数，你这小儿倒是干脆利落。”
贺兰明珠挑眉：“晚生是一个大夫，大夫只管对症下药，力求让患者明白所得病症，又不是上京赶考的秀才，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做什么？”
“哈哈哈哈。”张夫子笑了两声，看起来精神尚可。
“不知夫子何故不见光？”
“哦？不是大夫说老夫这病最好不要见风，恐加重病情的吗？”张夫子抬眸看想贺兰明珠。
贺兰明珠心里一动，像张老夫子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眼睛总是有些浑浊的，可是张老夫子的眼里不见一丝浑浊，满是清明。
“这……”听了张老的话贺兰明珠细细一思量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张老夫子年纪大了，大夫也不敢开激进的药，只能用温补的法子慢慢调理，当然不可以见光见风了，唯恐染上其他病症。只是，贺兰明珠有着不一样的见解：“张夫子，晚生陪您在外面走走吧，今日阳光明媚，何故辜负了这美好的阳光呢。”
张夫子点点头：“我可以出去吗？”
“自然可以。”
打开房门的时候，张夫子的眼睛一时受不了强光眯了起来，但是精神状态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看看阳光了。”
贺兰明珠扶着张夫子在院子里随便走走，只是张夫子毕竟身体虚弱，走了一会儿就累了，贺兰明珠看了眼时辰，张夫子也该睡午觉了。
等书童侍候张夫子睡了去，贺兰明珠就细细交代了书童张夫子在饮食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已经窗子要开着通风，室内一定要保持清洁等等。
看书童一一都记下了，贺兰明珠点点头，告别了书童表示明日再来。
老夫子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贺兰明珠诊脉发现张夫子有些忧思过甚，可是张夫子身上偏有一种看破生死的感觉。与张夫子这几日的接触下来，贺兰明珠的细心照顾张夫子都看在眼里，病一日一日好起来，张夫子的孤寂也因为有了贺兰明珠的陪伴消散了很多。
贺兰明珠与张夫子的交谈之间发现张夫子的学识果然渊博，就想拜他做老师。
等张夫子的病好全了，贺兰明珠就提出了想拜师的想法。
张夫子沉吟一会儿就同意了。
张冰得知这个消息很是惊讶却也觉得意料之中，他总有种隐隐的自信，觉得贺兰明珠不论做什么都可以成功。
在和张夫子的交谈中贺兰明珠得知，他的老伴早些年就因病亡故，而两个儿子都因为战乱牺牲，贺兰明珠这才知道为什么张夫子会忧思过甚了。
“老师，你恨吗？”
贺兰明珠看向别处，轻声问道。
“恨？”张夫子好像是被问到了：“为什么要恨？”
贺兰明珠一时语塞，为什么要恨？
“如果没有这个战争，您的两个儿子尚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孝敬在您的膝下，您又怎么会孤单一人？”
张夫子摇摇头：“小毅，战争本身就很可怜了，谁也不想死，只是这就像一个避不开的劫数，没有办法，迫不得已。”
“怎么会是没有办法呢？如果不是那些统治者挑起战争，就不会生灵涂炭，我的母亲和哥哥，老师的儿子，就都不会死了。我也不会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我还要好好的活着，我的身上，背负了十几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贺兰明珠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张夫子拍拍贺兰明珠的头，发现了贺兰明珠积压心底的仇恨和愤怒。
“孩子，逝者如斯，活着的人不该背负逝者的苦痛，我们应该带着他们对世界的希望以及美好活下去。
如果沉迷于仇恨中，你的母亲和哥哥希望你这样吗？”
贺兰明珠愣了愣：“不希望吗？我活着的最大动力就是想给我的母亲和哥哥报仇。”
张夫子沉默了。贺兰明珠的仇恨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消。
“将军，贺兰明毅一直在山上隐居，最近新拜了一个老师。”
“那老师的底细查了吗？”
张晗之走在窗前问道。
“查了，就是一个单纯的教书先生，只是学识格外渊博。”
“好，我知道了。”张晗之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半跪着的人原本该离开了却也一动没动。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张晗之头也没有回的问道。
半晌没有回应，张晗之终于将目光移在半跪着那人身上：“赵倚楼，你跟了我这么久，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气的人。”
赵倚楼踌躇半晌，终于问了出来：“不知主子为什么对贺兰明毅这般上心，还将黄老遗书放在他身边？”
张晗之摇摇头：“你犹豫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问这个？”
“贺兰家族是什么你知道吗？”
赵倚楼摇摇头，当初查贺兰一族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主子不说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