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会在哪里呢?欣心还真没想过,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他,一直以来都是暗影直接来找欣心的。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对暗影的了解那么少!几乎除了名字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相貌也那么模糊。欣心想起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心头总是忍不住一番唏嘘!她换上冷浩风的男装,便悄然地出府。当然这次,她学乖了,对小红、小绿两个丫鬟防着一手。兜兜转转几圈后,她抬眼望着“聚钱庄”三个大字。紫衣说过,聚钱庄是神秘门的地盘,暗影有可能在这里!
欣心做了个深呼吸,便抬脚跨进了赌场。这里人声鼎沸,喧哗至极,她微微不悦地蹙眉,拉了个伙计,问了下掌柜在哪里。
伙计伸手便朝二楼一指,欣心仰着颈脖,朝二楼那方位看去,似乎是个包间,但是,貌似人气不错。她掏出碎银给那伙计打赏后,便朝二楼走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冤家路窄!
檀木红桌前,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面戴黑纱,若隐若现。另外一个悠然自得在那儿抿茶的,不是云岭,又是谁?
这个死女人,倒是吃喝嫖赌,样样倶全。
欣心收起之前对她的鄙视。女人能在古代混得这么风生水起,还真让欣心有点儿怀疑,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欣心拉了拉旁边的人,问:“掌柜的在哪儿?”
那位仁兄不耐烦地指了指云岭身边的那位五旬老者,“他就是掌柜的!”
欣心这才发现,这人山人海的,要不动声色地挤进去,还真不容易!
云岭悠闲地扣着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不急不缓。
旁边那位五旬的掌柜,倒是急得满头大汗,弓着身子,不断地朝那蒙面的人伸长脖子望去。
那位面蒙黑纱的男子,一身纯黑色的劲装,如果不是在这赌桌上看到,肯定会以为他是江湖杀手!
欣心被旁边的人挤到边上去,差点儿因站立不稳而摔跤。她不悦,正要朝那人出声谩骂。那人朝欣心竖了个嘘声的手势,神秘兮兮地问:“公子,你要不要也加注,来赌一把?”
“怎么个赌法?”欣心好奇地问。
那人目不斜视地望着桌子,紧张地说:“云公子跟黑纱公子,你赌哪一方会赢,就把银子压哪一边!”
欣心瞄了眼那桌子上堆叠得都快成山的银票,不急不缓地说:“好像赌得挺大的!”
“大,当然大!那银票是一千两一张的,现在两边都下了一百张。而今天的彩头,还有神秘礼物呢!”那人回答得特别兴奋,好像赌的人是他一样。
欣心从怀里掏了几张一百两的银票,朝那蒙面人面前压了上去,银票稳当地落在那黑面的公子面前。
黑面公子转过头,看着欣心的方向,对她颔首,露了个浅笑出来。欣心眼尖地发现,那因为转动而扬起的侧角,黑薄纱巾下露出的小半个侧脸,肤色白皙,轮廓清秀,明显是美男凌云嘛。
这对兄妹在搞什么?
凌云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云岭,淡淡地说:“云公子,我再追加一万两,不知道你还跟不跟呢?”
云岭笑着朝掌柜使了个眼色,没好气地说:“跟,怎么不跟?”
那掌柜明显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不过还是唯唯诺诺地从怀里掏了一摞银票到云岭手里,那哭丧的脸色,实在可怜!
“掌柜的,将神秘礼物拿出来吧!”凌云优雅地朝掌柜笑了笑。可惜遮在面纱下,那表情纯属浪费了!
欣心身边的那男子自言自语地道:“哇,要一把定输赢了!”
掌柜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四个小厮抬出了一个黑布遮住的笼子。众人都好奇地望着笼子里的东西,唏嘘声不断。
掌柜朝云岭跟凌云都点了点头,示意过后,扬手将那黑布给揭开,竟然是个人,还是个美人!而这个被捆绑的犹如粽子一般的美人,正是欣心的好姐妹、金牌大丫鬟、神秘花魁,吉吉!
欣心望着被绑得无法动弹的吉吉,嘴里塞了布,昏睡着,是被下药了!
欣心怒火冲天,“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敢欺负到她的头上,实在是可恶!那桌子被欣心那么大力一拍,四分五裂开来。
“砸场子了,来人!”随着掌柜的一吆喝,欣心被围了起来,一堆打手虎视眈眈地瞅着她,拿着棍子之类的东西,想以多欺少。欣心压根没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冷冷地扫了眼掌柜,指了指吉吉,愤怒地质问:“怎么回事?”掌柜的被欣心的气势吓到,但看着人多势众,又朝云岭看了眼找到了撑腰的主,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今晚云公子跟凌公子下注的彩头,神秘礼物!”
“竟然强抢民女,你还理直气壮?”
“我……我花了银子买来的,你少……少诬蔑我!”那掌柜的被欣心一顶,说话都带着些结巴。
“她是我的丫鬟,识相的赶快把人放了!”欣心抬眼盯着掌柜,那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若不放,她就直接抢!
“你说是你的丫鬟,便是你的丫鬟吗?”云岭吹了吹指甲,要多管闲事了。欣心不悦地扫了眼云岭。
云岭轻笑着说:“我还说,她是我的小妾呢。掌柜的,你肯不肯就这样,让我把人给带走啊!”
掌柜对云岭“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又看了眼满是怒火的欣心,从容地说道:“这位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如果是来我们赌坊闹事的话,我立马报官处理!”
欣心默不作声地看着那掌柜,只见他从怀里拿了张纸,对众人扬了扬道:“我这里有这位姑娘的卖身契,这位姑娘是自愿做彩头的!”
欣心扫了眼那红手印,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吉吉都被整昏了,别说一张卖身契了,即使要吉吉承认是杀人犯,都能签字呢。不过有了这张该死的破纸,欣心还真不能直接将吉吉给抢走!
凌云轻咳一下,不动声色地走到欣心身边,凑在她的耳边提醒道:“这会儿,你要砸场子带人走的话,有难度了!”
欣心看着凌云,不满地把头扭向另外一边,朝云岭挑了挑眉道:“今晚的彩头是吧?我也要赌!”
云岭十指朝欣心伸着,轻摇了一下,拒绝道:“此彩头,只赌一次,而我跟凌公子已经开赌了,你下回请早!”
看着云岭那嚣张的模样,真让欣心恼恨得牙都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看你这么可怜兮兮的,真是大快人心!我就不跟你赌!”云岭欠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阴柔俊美的脸上尽是得意。“凌公子,我再追加一万两,看你的底,揭底吧!”随后云岭又甩出一摞大面值的银票。那些围观者不断发出抽气声,闹哄哄的场景,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屏气凝神地望着桌子上那两个盖着的蛊钟。
凌云淡扫了眼云岭,又将眼光看着欣心,淡淡地说:“你替我赌吧!”
“凌公子,你什么意思?”云岭不爽。
“没什么意思,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她的!”凌云从容地说。
欣心也不客气,几步便蹿到了那桌前,大方地落座。云岭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冷哼一下。
欣心悄然地拿起盖着的蛊钟瞄了眼,有好奇者也都伸着脖子望了过来。她迅速地将蛊钟盖上,“啪”地扣在桌子,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今天,新仇旧恨,外加众多不爽、怨气,通通要朝云岭出个够!
云岭挑了挑眉,催促,“开吧!”
欣心摇摇头,转过脸对凌云道:“慢着,我要加注!”
凌云抿唇一笑,对欣心赞赏地点了点头,又自觉地从怀里掏了一沓银票出来,规矩地排放在那叠银票上。
云岭疑惑地看着欣心,面色有点不自然,那掌柜的则在一边拼命抹汗,神色焦急至极。
欣心瞅了瞅银票,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刚才一揭开那蛊,欣心入眼的是三个六点,比大小,还有比三个六点更大的吗?
“这些是凌公子的加注,我也要加注,云公子!”欣心看着云岭说。
云岭一扫之前的悠闲淡然,朝欣心问:“你加什么?”
“赌我自己!我要赢了,一把火将你的群芳阁烧了;我若输了,送给你为奴为婢,任凭你处置!”欣心淡定地将话说完。众人的抽气声更大了,这不是押身家性命赌吗!
欣心看出了云岭的犹豫,不由得笑得更加灿烂,“云公子,你可要快点儿想好啊,到底跟不跟?”
“云公子,我劝你别跟了!”已经有沉不住气的,开始在那里嚷嚷了。
欣心淡定的双手环着胸,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云公子,我赌的是自己,你只是赌个群芳阁而已,加不加,一句话!”
“欣心,没想到你赌起来,也挺狠的嘛!”凌云嘴角挂着纵容的笑意。“我只是比较喜欢那群芳阁而已,其他的我还看不上!”欣心回眼朝凌云笑了笑,完全势在必得。
云岭咬了咬牙,准备跟,被掌柜的拉了拉衣袖。他擦了一下汗道:“公子,今天别跟了,这个彩头,送给他们得了。”
云岭歪着头想了一下,为了吉吉这么一个美人,赔上整个群芳阁,似乎有点儿不划算。而且,欣心那么淡定的表情,是吃定了激自己下注,不行,一定不能中了她的激将法!
“欣心,你不催云公子下注了?”凌云忍不住问。
“急什么呀?你等着收银子就成了,我还要群芳阁呢!”欣心朝凌云信心满满地说。
云岭咬牙切齿道:“不跟了!”
欣心看着云岭,落井下石地嘲讽,“不跟了?云公子,你是不想跟呢,还是不敢跟呢?”云岭被欣心一激,拍案而起,揭开那蛊钟,没好气地道:“我输了,但是不服气,我要看看你的点数!”
欣心瞅着云岭那两个一点,一个两点,乐不可支地狂笑了起来,才四点,就出来赌,简直就是没脑子!或许,欣心笑得太过张狂了,众人对她手底的点数更加好奇。“欣心,你给我揭开,别给我装神弄鬼!”云岭恼羞成怒地对欣心吼道。
欣心笑而不答。云岭被欣心笑得恼羞成怒,一拍桌子,“我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今天还非要看看你是什么底!”
欣心朝云岭摇了摇头,比画了个嘘的手势,“我怕你看见了,会更加激动,还是不刺激你了!”
云岭懒得跟欣心废话,一个箭步飞身朝她面前的蛊钟揭去。凌云快一步伸手按住。
欣心刚伸手想揭开那蛊,气死云岭,凌云急切地打断,“欣心,不给云岭看,急死她!”欣心一听,也对,看不到,心痒死云岭。于是伸手,用力地朝那色子捏去,她吹了吹手上的粉末,“毁尸灭迹”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凌云跟云岭交手,打了一会儿,不分上下。凌云分神地对欣心道:“彩头,我送你了,后会有期!”
欣心知道这个地盘是神秘门的,虽然不知道云岭跟神秘门是什么关系,但从掌柜对云岭那么恭谨的态度来看,云岭定然也不是简单人物。要把昏迷的吉吉带出去,还真不能惹事!
欣心见云岭跟凌云打得难舍难分,便朝那笼子走过去。那些个打手都戒备地望着欣心。欣心理直气壮地对那掌柜说:“愿赌服输,这个彩头是我的,莫非,你们想赖账不成?”
掌柜的点头哈腰道:“没有,这个彩头,公子你尽管带走。”
“你那卖身契还不给我撕了?”
那掌柜倒也识相,忙将那张按着吉吉手印的破纸给撕了。
欣心在众目注视下,打开笼子,将吉吉往背上一驮,便大步地出了聚钱庄。
刚迈出门口,便有几个人挡住去路,欣心不悦地蹙了下眉,看着这几个华丽衣衫的公子,不像是打手,于是口气缓和道:“麻烦让让!”
那几位显然有话要说,依旧占据着门口。其中一位跨步出来,朝着欣心鞠了个躬,发问:“这位兄台……”
欣心不悦地扬手,直接将那公子给扇到一边去了。“砰”的一声,那公子直接撞到门帘上,晕乎乎地转了几个圈,其他几位面面相觑。
欣心挑眉,冷然地问:“莫非,你们想讨打?”
“兄台,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拿了几点。”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有一位不怕死地挡着欣心问。
“赢都赢了,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再不让路,我一个一个打趴你们!”
欣心的话一出,他们都识相地让出一条道路来。她也不想在这地方多耽搁,带着吉吉快速地离开。
欣心刚走过拐角处,凌云已经浅笑着站在那里,还风度翩翩地拿着把扇子在那儿扇着。欣心将吉吉往凌云身上一推,嘲讽道:“这么冷的天,拿着扇子也不嫌冷!”
凌云面色浮现了一丝尴尬,不过稍纵即逝,扶着吉吉,对欣心夸奖道:“说真的,欣心,我真佩服你!”
“别太崇拜我了,小心爱上我!”
凌云愣了愣,接着“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有个性的女子,不止我妹妹云岭啊。欣心,你也算得上奇女子了!失敬,失敬!”
欣心自我感觉良好地朝凌云浅笑一下,对于奇女子这个词,非常受用,“一般,一般!”
“欣心,像你这样豪气的女子,实在不多见,刚才我都替你捏了把汗!”凌云嘴角挂着笑说。
“你急什么?三个六,这么大的点数,需要急吗?我还嫌押得少呢!”
“咦?”凌云的脸上挂着明显的疑惑。
“不是我说,云岭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四点都出来了,还押那么多,钱多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啊!”欣心鄙夷地说。这兄妹俩是嫌家里银子多得没地方放吗,需要这样来败家?
凌云不可思议地望着欣心,半晌才说道:“欣心,你不知道赌什么吗?”“知道啊,赌大小嘛!”欣心接得理所当然。
“问题是,我们刚刚那把是,比小。”凌云面色不太自然地说。
“什么?比小?”欣心脚底一软,差点儿摔倒。
凌云严正地点了点头,“我跟云岭今天比两把,一把大,一把小!第一把大,我赢了。刚才那把是比小,我以为你知道呢!”
欣心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对凌云不满地瞪了两眼,“晕,你怎么不早说?”
凌云尴尬地笑笑。
“凌云,你是不是早知道,你是大点数?”
凌云面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他摇的色子,当然心知肚明。
“你知道你大点数会输,竟然还叫我去赌?你实在太恶毒了!”欣心激动地说,“真怀疑,你是不是跟云岭下的圈套,等着我傻乎乎地往下跳。”“欣心,你救过我,我怎么可能害你呢!”凌云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你刚才的行为,明显就是坑我!”欣心用事实指控着凌云。
“错有错招,你不知情,竟然那么气势凛然地将云岭给吓退了。欣心,你很了不起了!”
“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欣心没好气地斜睨了眼凌云。
凌云笑而不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