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心这一觉睡得很足、很香,以至于艳阳高照了,她也只是不安地转了个身子,紧闭着双眼,不愿意醒来。
祠堂的门锁一阵响声,冷浩风拧着眉,望着在角落睡得安详的欣心,不由得有些恼怒。这个女人,还真是另类,这样都能睡得着,枉费了他因为担心她而辗转难眠。
冷浩风面无表情地朝欣心走过去,伸手直接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掐了一把。欣心吃疼地醒来,望着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脸,神色有些不安,惊慌失措地四处望了望,暗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了。她的心头松了口气。既然没有被冷浩风“抓奸”,她理也直气也壮了,淡扫了眼面无表情的俊脸,恶作剧般地“阿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冷浩风忙急切地往边上闪躲了一下,那张脸立马就拉长,变色了,恼怒地道:“欣心,你一大早就要跟我过不去吗?”
“冷浩风,请你搞清楚,一大早的,到底是谁在找谁的碴?”
冷浩风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干脆地打断,“我好端端地在祠堂反思,你三番五次地过来找碴,打扰我,你是何居心?”
“欣心,你还记得你是在反思哪!”
欣心戒备地望着冷浩风,微微地蹙了下眉。
冷浩风嘲讽地指了指欣心身上的毛毯,“我记得,我们冷家祠堂里,没有这个毛毯吧。”
欣心心理暗叫了声糟糕。果然,冷浩风在看到地上那掉落的鸡腿后,更是笑得让她毛骨悚然,“欣心,看来你对关祠堂反思的概念,还不理解吧!”
欣心吞咽了下口水,强硬着头皮道:“谁规定,反思不能吃东西,不能盖被子了?”
冷浩风怒极反笑,“是没人规定!”
“没人规定,那就是可以了!我反思的是我的脑子,我要吃东西,我要盖被子,那是我的自由!”
冷浩风朝欣心轻扯了下嘴角,遮掩不住地冷嘲热讽,“欣心,你既然那么没骨气,何必假惺惺地拒绝丫鬟给你送来的食物!莫非你就是爱好偷鸡摸狗?”
冷浩风也是气得不轻,他还真担心,欣心绝食两顿,会饿坏肚子,一大早便招呼丫鬟,带了吃的来看她。谁知道,她不但不领情,还处处与他针锋相对,真把他气得快抓狂了!
“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关你屁事!我就是不吃你们冷家的饭菜,怎么样?”欣心气呼呼地回道。
“千面妖姬,果然好本事,想吃南街的包子,便逼着老板半夜起来做,不做还要让那老板脱光了裸奔、游街。”冷浩风面色不善地出声。
欣心在冷浩风说她是千面妖姬时愣了愣。
“可怜那老板,进行到一半的闺房乐趣,就这样生生地被打断了。欣心,你果然很有本事!”冷浩风心里又补充了一句,果然很剽悍!
欣心听了这话,倒是没有马上发作。原来为了她喜欢吃的包子,暗影竟然去逼迫人家老板半夜起来做,还把老板的闺房之乐给打断了……虽然有些荒唐,但是欣心的心里却有着不小的感动!暗影,对她真的好好啊!
冷浩风眼瞅着欣心不但没有发怒,嘴角竟然还挂着让他碍眼的笑意,真是恼怒地恨不得上前将她的笑容给撕下来。“欣心,你到底有没有点儿羞耻心?”冷浩风拧着眉,实在是不敢苟同。一个姑娘家,半夜去打断别人的闺房之乐,还如此沾沾自喜面不改色……实在是无可救药了!
欣心深吸了口气,不想跟冷浩风计较。
冷浩风却不依不饶地说:“你们南宫家的家教,实在让我汗颜!你跟南宫轩实在是天上的云彩跟地下的烂泥之别!”
冷浩风的话有些刻薄,听着就不舒服,但是欣心还是没有动怒。夸南宫轩,贬低她,她都无所谓,反正哥哥将她当珍宝,她在心头还偷乐着呢。冷浩风以为欣心没听明白,所以才没动怒,又刻薄地补了句:“欣心,你就是那堆,地上任人践踏的烂泥!”
欣心淡扫了眼冷浩风,风轻云淡地说:“是啊,我跟哥哥就是天上的云彩跟地上的烂泥,不过,云彩就是爱围绕着烂泥转呢,看来这团烂泥,也是很珍贵的!”
冷浩风被欣心气得无话可说。
“冷浩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我相公吧?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是同类,我是烂泥,那么,请问娶了烂泥的你是什么?”欣心嘴角竟然挂着玩味的笑意,问着他。
“欣心,你竟然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冷浩风满脸的不可思议。
欣心嗤笑一下,从容地道:“还好,我算不得什么,因为跟你比起来,我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的!”
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欣心虽然也不想这样,但只能怪冷浩风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冷浩风被气得俊脸都扭曲了,满面青筋突兀。
欣心倒是淡定地拨弄了下手指甲,等待着他的反击。冷浩风手指关节都“咔咔”作响,真恨不得将她捏碎了。
欣心淡扫了眼冷浩风,不怕死地继续道:“那个,浩风哥哥啊,你想好了没?你到底算是哪块地方的烂泥呢?我有哥哥这片云彩围绕着,不知道你这堆烂泥,有没有人罩哦!”
冷浩风面色阴沉地道:“欣心,算你狠!”
欣心嘴角得意地弯弯向上扬起。
冷浩风一把拎着她的衣领,口气冷冷地道:“欣心,你果然是被南宫轩给宠坏了!”
欣心趁冷浩风不注意,手里抓着毛毯,就朝他的头上盖了下去。冷浩风防备不及,被罩了个正着。他狼狈地揭开毛毯,发丝有些散乱开来,形象有点不雅,怒瞪着欣心。
欣心出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补了句:“有些福分,别人嫉妒也嫉妒不来,有些恶人想做烂泥都没资格,只是堆狗屎!”
“欣心,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的魅力那么大,竟然能把你哥哥都迷得团团转,怎么不来场突破世俗的兄妹乱伦之恋呢!”
欣心一听这话就怒了,眼直冒火地瞪着冷浩风。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冷浩风这会儿早被欣心千刀万剐了!
冷浩风嘴角的嘲讽更浓,“怎么?你那么厚颜无耻,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也有羞耻的时候?”
欣心咬着唇,冷着脸,对冷浩风一字一句地说:“姓冷的,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要乱说!如果你再敢拿我的哥哥开玩笑,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们冷家上下,一个都不留!”欣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冷浩风那句话的时候,情绪波动会那么大,仿佛,心底有个未知的黑洞,等待着欣心沦陷,掉落下去。
冷浩风看着眼前的欣心,浑身散发着惧人的寒意,仿佛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还真有点儿意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欣心,不过他可不怕,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冷冷地回道:“欣心,你的情绪好像太过激动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怕我知道呀?”
欣心冷冷地扫了眼他,“冷浩风,你果真是俗不可耐的浑蛋,越来越让我感到恶心了!我为之前看上你而感到汗颜!”
“欣心,你终于承认看上过我了!”
欣心扯了扯嘴角,清冷地道:“冷浩风,下次请你注意一下措辞,我不介意你贬低我、侮辱我、谩骂我,但请你不要扯上我哥哥,也不要带上我任何的家人。因为,他们没有欠你什么,没必要承受你这疯狗的乱咬!”
冷浩风淡定地接受了欣心那凶狠地瞪视,淡淡地说:“欣心,你这样盯着我看,我会误会你对我有企图!”他也意识到了,刚才的话或许是过分了,赶紧转移话题。
“很好,你的理解能力不错,我确实对你有企图,因为我现在很想揍你!”欣心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磨了磨牙,手非常配合地朝他俊美的脸上挥了一拳。冷浩风防备不及,那漂亮的桃花眼被欣心直接敲成了熊猫眼。欣心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还真挺疼的!
冷浩风疼得蹲着身子,在那儿龇牙咧嘴地叫了几声。
“冷浩风,如果你想吵架,今天我们已经算吵完了,下回请早,你滚吧!”冷浩风捂着被欣心打肿的眼,恍然起身,俊脸更是浄狞,扭曲地皱在一块儿了。
欣心面不改色地站在冷浩风面前,做好随时跟他打架的准备。
半晌之后,冷浩风认命地叹了口气,冷冷地丢了句:“一会儿,爹要你去背书!”
欣心蹙眉,望了望那堆被撕成碎片的纸,这个背书,该不是要她去背这些该死的《女诫》、《女则》吧?
冷浩风一只桃花眼顺着欣心的视线,望着那堆废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欣心目不斜视地对冷浩风丢了句:“我换身衣服就去背!”
“果然丑人怪事多!背书还要换衣服,笑死我了!”
“果然丑陋的男人说话刻薄!真是越看越恶心,倒胃口!”欣心倒是从容地回敬了一句,要比骂人、耍泼、无赖,冷浩风不是她的对手。
冷浩风没好气地撇过头,哼了哼。
“让开,姑奶奶赶时间换衣服去!”
“欣心,就你这副尊容,换什么衣服都是浪费!”冷浩风刻薄地出声打击道。
欣心转过身子对上冷浩风嘲讽的眼光,风轻云淡地道:“那是本姑娘天生丽质,那些俗气的衣物穿在我身上,只是用来保暖的。”
冷浩风气恼地转身便挡住欣心的去路,脸上尽是怒火。
“怎么,羡慕我天生丽质,还是嫉妒我长得比你漂亮啊?”欣心没好气地将冷浩风一推。
冷浩风捂着眼睛,没好气道:“欣心,你还是不是女人?”
欣心朝冷浩风挺了挺傲人的胸部,直言不讳地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欣心这个动作,让冷浩风哑然失笑道:“欣心,我还真见识到了,原来,你的自我感觉是那般良好!”
“必需的,我可不像某些人,没有自知之明!”
“你就继续逞口舌之快吧,我看你背不出书来,还能不能那般嚣张!”冷浩风幸灾乐祸道。
欣心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满脸的不以为然。
“如果背不出来,可是要罚抄的哦。你撕掉的那些,通通要你抄回来。”
冷浩风阴魂不散的声音,继续骚扰着欣心。
“冷浩风,别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着你就讨厌!”
“欣心,你讨厌我,也得称呼我一声相公!”冷浩风再一次欠扁地说着。
欣心终于知道什么叫作爆发,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握着拳,朝冷浩风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眼睛打了过去。熊猫要两个黑眼圈才对称!她成全他,让他做国宝去!
冷浩风再一次被欣心闪电出手击中,疼得龇牙咧嘴,暴怒道:“欣心!
今天我非掐死你不可!”
欣心快速闪身,躲过冷浩风朝她伸来的爪子,嬉笑道:“相公,我去公公那儿背书了,您自便!”
“欣心!”冷浩风发狂般暴怒。
欣心已经快跑到了祠堂门边,一出门便朝冷浩风扮了个鬼脸,手快速地拉上了门,“咔嚓”一声,利索地上锁了。冷浩风,你欺我一尺,我定要还你一丈!这些都是你逼我的!
跟着冷浩风而来,在门口等着的那几个丫鬟,目瞪口呆地望着冷浩风被锁在了祠堂内。几人面面相觑,这少爷跟少奶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感情莫非真那么好,连关祠堂反思都是一个接一个?
欣心冷然地扫了眼那几个丫鬟,严正地说:“你们少爷为了跟我同甘共苦,决定今晚也体验一下关祠堂的乐趣,所以没事的话,你们不要来这边了!”那几个丫鬟虽心里有疑虑,但是少奶奶如此说了,就都识相地转身下去了。
欣心对她们又补了句:“一会儿饭也不用留了,更不需要送过来!你们少爷不吃!”
“欣心,你闹够了没?”
欣心漫不经心地回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冷浩风眯着被打肿的桃花眼,拉了拉门,没好气地道:“欣心,你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欣心凑着门框对冷浩风甜腻腻地道:“相公,我真感动,你为了跟我同甘共苦,特意跑来祠堂住。我现在就去找公公。”欣心一溜烟就跑了。当然,冷浩风那狂暴的咆哮声飘在耳边,“欣心,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好看!”
欣心走了一段路,便随意地将那钥匙往草堆里一扔,“找不到最好,冷浩风,今天就奉还你气我进祠堂、饿肚子的仇!”
“欣心,你好厉害啊!”吉吉的声音从欣心身后冒了出来。
欣心听到忙惊喜地转过身子,果然看到吉吉利索地翻身跃下墙头。“吉吉,想死我了,你最近都死哪儿去了?”
吉吉淡笑不语,朝欣心竖着手指,“欣心,没有想到你现在那么牛啊,美男的面子一点儿也不给,竟然下得去手,把冷浩风打成那样!”
欣心撇了撇嘴,有点儿气恼地道:“吉吉,我跟你说,那是因为冷浩风实在太欠扁了!说话尖酸刻薄,实在很讨厌!”
“当初,不知道是谁死活要嫁冷浩风哦。”
欣心一听这话,笑脸垮得更加难看了。“可是后来我也强烈要求不嫁了。”被爹娘绑上花轿的苦楚,她算是吃尽了!
吉吉浅笑着摇了摇头,对欣心道:“欣心,你既然嫁给冷浩风了,就不要带着异样的眼光去看他。用平常心去对待他,或许你会发现,你还是喜欢他的!”
欣心意外地看着吉吉,有点儿惊讶吉吉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她还是认真地对吉吉说:“吉吉,我觉得我是真不喜欢冷浩风了。”欣心现在越看冷浩风越觉得来气,果然,一定程度上,为啥喜欢一个人,要倾向喜欢心灵美,因为皮囊的魅力,总归有审美疲劳的时候。现在她对冷浩风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对这个曾经心动不已的大帅哥有免疫力了!
吉吉拉着欣心的手,认真地说:“欣心,其实冷浩风,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你既然已经跟他结婚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我跟冷浩风说好了,只维持三个月的婚约!”
吉吉目瞪口呆地问:“还有这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欣心蹙眉,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对吉吉问:“你今天怎么来了?最近家里人还好吧!有没有我哥哥的消息?”
吉吉望着欣心,淡淡地说:“没有少爷的消息,现在季田师父已经去灵山查看了!”
欣心撇了撇嘴,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确定地问吉吉,“吉吉,你说,哥哥会不会出什么事?”
吉吉摇摇头,安慰着欣心,“没事的,倒是你,天天跟冷浩风吵架,我们跟着天天看戏和担心!”
“你们担心什么?”欣心不解地朝吉吉反问,莫非是怕他们俩闹出人命?
吉吉心知差点儿说漏嘴,忙捂着嘴,含混不清地解释,“你们天天吵架、打架的,我们当然要担心你们两个哪天会不会失手,谋杀了亲夫或者亲妻的。”
欣心嘴角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就知道,吉吉逮着机会就会打趣她。
“欣心哪,你刚才在祠堂干吗又跟冷浩风吵架啊?冷浩风不是一大早特意叫丫鬟做了粥跟点心、小菜去看你了吗?”
“冷浩风会那么好心?”欣心听了吉吉的话,疑惑地问。
吉吉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欣心心头这才微微浮现了一丝内疚,看来冷浩风也不是真的无药可救。
“那我是不是得去找钥匙,让人把冷浩风给放出来啊?”
“那倒不必了!”冷浩风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欣心的耳朵内。
欣心一个激灵,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后脑勺,对吉吉惊呼道:“糟糕了!”
吉吉目瞪口呆地看着欣心转身就跑,那速度叫一个快!
“怎么了?”吉吉忙快速地追了上去问。
“公公要我去背书。”欣心边快速地跑,边朝着一头雾水的吉吉解释,其实她是在躲冷浩风。拜托,冷浩风这样阴沉着脸出现在她的身边,她能不怕吗!
“不是吧?”吉吉傻眼。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要求背书?
吉吉跟着欣心跑了大半个冷府,却见她跑进了卧室,不由得急喘了几口气,道:“我说欣心,你要背书,怎么跑到房间里来了?”
欣心随手将门拉上,对吉吉面不改色地道:“我要去见公公、婆婆,当然得换身衣服。要不,这么糟糕的形象,我走得出去吗?”
吉吉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欣心换了一身艳红色的纱衣,外面披了件珍珠流纱,得意地转了个圈后,对吉吉道:“来,给我化个妆!”
“欣心,你到底是去背书,还是选美?还化妆!”
欣心熟练地在脸上抹了点儿粉,来不及接吉吉的话。吉吉又道:“欣心,你该不是想去勾引冷然吧?”
欣心的手一抖,粉盖了大半个脸上。
吉吉大呼小叫道:“欣心,你可不能这样糊涂啊,虽然冷浩风跟你关系不好,但你不能因为报复,去勾引他爹啊!怎么说,冷然都是你公公。”
“停!”欣心忍无可忍地打断吉吉的臆想。
“吉吉,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要去勾引冷然了?”
吉吉“呵呵”地干笑了两声,“你去背书,换那么红火的衣衫,还要化妆,又跟冷浩风不对盘。众多理由,可以看出来,你是想去勾引……”
“好了,好了,吉吉,你不要说话了!”欣心闭着眼睛,任由着吉吉给她上妆,才淡淡地说,“我身边有两个眼线,我得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绝不会因为在祠堂待一宿而狼狈了!而且,我还要气气冷浩风,姐姐我关完祠堂,不但不沮丧,反而更风采照人,清丽脱尘!”
吉吉撇了撇嘴,原来说到底,欣心还是在跟冷浩风伛气!
欣心风姿绰约地走到正厅时,屋内人的目光都毫不意外地落在她的身上。也是,欣心那么醒目的妆容、衣衫,回头率高也不算怪事!
冷浩风寒眼中意外之色一闪而逝,接着便是淡淡地嘲讽跟鄙夷。
欣心不以为然地朝冷然跟冷夫人甜甜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道:“爹,娘,早啊!”
冷夫人热切地起身,拉着欣心的手,就差泪眼婆娑,道:“孩子,可苦了你了!”
欣心尴尬地笑了笑。
冷夫人没好气地扫了眼冷然,口气不善道:“你们父子两个昨日乘我不在,竟然让欣心去祠堂,一点分寸也没有!”
冷然的面色尴尬了一下,带了几分委屈。他本来就不知情,等知情的时候,欣心已经自愿去祠堂了,他劝都劝不住!
冷浩风倒是风轻云淡,“娘,我跟我娘子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
冷夫人没好气地扫了眼冷浩风,气恼道:“冷浩风,我可没让你说话,没大没小的,怎么跟娘说话的?一会儿给我去祠堂反思去!”一听冷夫人这话,欣心嘴角便克制不住地挂着笑意,隐忍得浑身一抖一抖的。
冷浩风满面的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我去祠堂?娘,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冷夫人严正地转过身子,一字一句地道:“你看,娘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
冷浩风撇了撇嘴,识相地保持沉默。冷然轻咳了一下,想出声帮冷浩风解围。
冷夫人厉眼淡然一扫,轻柔地说:“相公,莫非你是怕浩风一个人关祠堂寂寞,想去陪陪他?”
冷然被冷夫人这么一堵,面色立马就转变了,谄媚地对冷夫人道:“夫人说笑了,即使浩风真怕寂寞,也轮不到我们两个操心啊!”
欣心一听这话,面色马上严正了起来,因为冷然下面肯定要说她了。
果然,冷然狡黯地朝着冷夫人笑了笑,朝欣心努了下嘴道:“浩风现在可是有欣心陪着,小两口感情好得很呢!”
冷夫人面色缓和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对了,你说的改造欣心跟浩风的计划是什么?”
冷然不断地朝冷夫人使眼色,无奈冷夫人的眼光就是围绕着欣心在转。
冷然只能“咳咳咳咳”地不断出声,冷夫人这才讪讪地保持了沉默,拉着欣心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欣心哪,我听说,你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女诫》、《女则》是吧?”冷然朝欣心温和地笑了笑,完全是一副慈祥家长的样子。
欣心优雅地帮着冷夫人倒了杯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还算看过一些!”“爹,你何必跟欣心绕圈子呢,直接说要她背就好了!”冷浩风幸灾乐祸地说,“欣心率性惯了,我们说话不需要那么含蓄的!”
欣心不悦地扫了眼冷浩风,真是幼稚,小人得志!
冷浩风倒是从容地接受了欣心的怒瞪,嘴角挂着冷笑。
冷然摸着光滑的下颌,笑眯眯道:“欣心,实不相瞒,我觉得吧,浩风这个孩子太严肃了,缺乏亲和力!”
欣心被冷然话题一转,好奇地把眼光对上了他戏谑的笑意。刚才不是还在扯背书的话题,怎么这会儿扯到冷浩风的个性上去了?拜托,冷浩风不是拘谨,而是会装!再说了,冷浩风拘谨关她什么事?缺乏亲和力都能招蜂引蝶的,要是亲和力够的话,冷家有那么多门槛给人踏吗?欣心心里的鄙夷,毫不遮掩地挂在脸上。
冷然显然一眼就看出了,忙严正地朝欣心道:“欣心,你在听我说吗?”
欣心撇了撇嘴,点了点头:“在听啊,爹,你说吧,我听着呢!”就是听得有些郁闷!
“所以呢,我就想啊,帮着浩风改变一下,免得你天天对着一张冰块脸,看着心烦!”冷然这次倒是实话实说,没有拐弯抹角。欣心更加茫然了,改造就改造吧,跟她说有啥用?
“爹,你改造去吧,我没意见!”欣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反正折腾冷浩风,好坏都跟她没关系!
“你是没啥意见,不过浩风就有意见了!”冷然话锋很自然地一转,直接引出冷浩风。
欣心吸吸鼻子,“冷浩风有意见,那爹爹要跟他好好沟通,找我来是没用的。我可没那本事去改造冷大少爷!”
冷然不以为然地干笑了两声,“实话说了吧,浩风说你的礼仪、举止不够大家闺秀的标准,尤其是还做了一些不得体的事,若要改造他,先得改造你!”
冷浩风不悦地扫了眼冷然,这个爹真是会挑拨离间,这会儿把事情全推到他的身上了。他背了黑锅,接受了欣心的怒瞪。
欣心风轻云淡地扫了眼冷然,问:“爹,你看我的行为哪里不得体了,哪里失仪了,哪里不够优雅了?”
冷然被欣心问得哑口无言,“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那是,那是!”
冷浩风的嘴角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欣心果然牙尖嘴利,不过,她张牙舞爪的,真是可爱!
欣心顺着阶梯往上爬,认真地对冷然、冷夫人说道:“爹、娘,不瞒你们说,我从八岁起就窝在闺房,熟读四书五经、《女诫》、《女则》!像我这样,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出失礼的事?我需要改造什么呢?”
一时之间,冷家的两尊家长被欣心问的无话可说。
欣心进门没几天,谦卑有礼,还真说不出来有什么出格的事。要说有,那也是之前她追冷浩风时所留下的剽悍印象。不过,年轻人的男欢女爱,激烈点儿又何错之有?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眼瞅着,爹跟娘被欣心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冷浩风不由得有些急切,“欣心,你说你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女诫》、《女则》,那一定记忆犹新吧?”
欣心默不作声地扫了眼冷浩风,浑蛋,看来今天不背书,他还真没完没了了!
冷浩风又接口道:“即使你有些淡忘了,昨日我拿了那么多本书过去给你温习,你也应该能背点儿吧?”
冷浩风明明就知道,那些该死的书都被她撕碎了,这会儿提起来,明摆着是找碴!
欣心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问冷浩风,“能背又如何?不能背又如何?”她的口气,让冷浩风更加确定她完全是在逞强,根本背不出来。
冷浩风嘴角挂着嘲弄的笑,“如果你能背出来,并且是不需要改造的优雅千金小姐,我愿意去学笑来讨好你!”
欣心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以为我稀罕看你冷笑?皮笑肉不笑的,看的我心头发毛!”
冷浩风被欣心如此一顿抢白,面上有些挂不住,气恼道:“欣心,你就是嘴皮子厉害了点儿,真要你背,你能背得出来吗?”
欣心竟然不稀罕他的讨好,简直太伤自尊了!
冷然跟冷夫人面面相觑,这对小夫妻,好像吵斗得更凶了!他们夫妻俩识相地闭嘴,任由年轻人吵去。其实背不背书,学不学笑,都无所谓,小两口能找机会擦出点火花来,早点让他们抱上孙子就行了!
“能不能背那是我的事,想不想背也看我心情,你爱不爱学笑跟我没啥关系!”原本欣心就奇怪,冷然竟然要她背这些东西,原来怂恿者是他这个浑蛋。既然冷浩风非要如此,那么她就陪他好好地玩玩。他不是利用她赌气心理,把她关在祠堂反思吗?这笔账,她要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哼!吉吉,亲爱的,你看看,这个女人写得多好:‘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祖宗,是谓继祭祀也。三者苟备,而患名称之不闻,黜辱之在身,未之见也。三者苟失之,何名称之可闻,黜辱之可远哉。’”
吉吉嘴角无奈地抽搐了一下,“我说欣心,你心情大爽,也不用一天到晚念这玩意儿啊,我听着就头大!”
欣心哈哈大笑了起来,“光想想冷浩风在祠堂抄写着这些玩意,我的心就莫名地解气!对了,这可是冷浩风的手迹哦!”说完,又“哈哈”地笑了几声,“真想拿到大街上卖钱去!”
“可是,你已经笑一天了,就不能正常点儿?”
“我要笑到冷浩风抄完为止!”欣心朝吉吉明媚地笑了笑。
“欣心,你这个样子,其实也很猥琐。”吉吉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欣心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朗,心情大好地一把扣上那本书,书皮上写着几个大字“女诫,著者:班昭”。而那些刚劲有力的字,为冷浩风的笔迹。风水轮流转,冷浩风找碴找到自己身上,也算牛人一个了!要怪,只能怪他遇到的对手,实在太过剽悍!
想跟她斗,没门!早上的背书事件,最后是在冷浩风跟欣心的打赌中完成的!
若是欣心背不出来,就主动禁足在家,哪儿都不许去。反之,如果欣心背出来了,那么她撕的那些书,就由冷浩风在祠堂抄完。结果,欣心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而冷浩风呢,她落井下石地给加了一堆罪名:对欣心公报私仇,冷家祠堂大门被他拆了,她撕的那些书都算到了他身上。结果,冷浩风背下一系列的黑锅,灰溜溜地去祠堂面壁思过了。
当然,他在抄写完这些四书五经后,还得找个花姑娘学笑,欣心负责验收。欣心有的是机会恶整冷浩风,心情能不爽嘛!冷浩风那么一板一眼的冷脸,以后见到欣心就得给她笑,想想就觉得好笑!
“好了好了,别笑了,我去睡觉了!”吉吉终于受不了欣心的傻笑,摇了摇头,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