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浩大的君国,乃天下四国之首。其皇家乃君姓,代代皆是盛世天下的治理之才。
只不过如今,君国的太子倒是自小云游,其间也传了不少其劣迹,在君国众人眼里,倒是不由失望,心想这君家天下,怕是要出一败类。
另外,昨日那太子甫一回来,虽是暗自行动,却仍有小道消息流出。
一些对君国忠慕之士,则是以为太子殿下终究开窍,欲弃了云游懒,开始心系君国天下,说着,一腔热血的,倒是积满欣慰之情。而一些冷嗤者,则猜定是皇帝心生急迫,特意逼太子回宫,以图严家管教,也许还能将他引上正道。
此刻的君国上京,人来如云。各色小贩喊声伏伏,倒是热了一街。
今日的天色极好,空中万里无云,只是晓风浅浅,似有似无,倒是少了几分凉爽。
这时,街上倒是出现两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稍前的那位男子一身锦缎白衣,面容极为英俊,一双淡眼如风的黑眸随意往周围一扫,便能惊起一些路人的抽气声。然他却对路人的惊震漠不关心,仅是伸手风度翩翩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回眸朝稍落后他半步的黑衣男子,道:“夜央,身上可带了银子?”
那名黑衣男子微微一愣,刀刻般的脸带着一抹隐隐的冷:“出来得急,属下忘了。”
白衣男子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俊美如风的面容浅笑绝绝,他几不可察的暗叹一声,飘渺深幽的眸光往街道尽头一凝,眸色一动,倒是略带几分悠然的笑道:“无妨!”
说着,他便略微加快了步子,宽松清雅的白衣扬着浅浅的弧度,倒是羡煞了路人。
一条不太宽敞的巷子,窜着几抹凉意的风。
这时,一名衣着紫衣,腰间高束的女子入得巷子来,她面容乍看之下,倒是清秀,若是仔细一观,倒是能察觉她有一双妙目,一颦一动间皆是道不尽的风华随意。佳人如华,本是清雅绝绝,奈何她身上却吊满金银玉佩,叮当作响,她脑袋上那宽松挽着的三分乌丝的玉簪尖头,却是立有一只纯金的兰花,如此装扮,倒是瞬时将她打入了庸脂俗粉一类,堪堪多了分令人瞪眼的咋舌。
她身旁跟着一名面容平易的青衣女子,该女子面上无笑,亦步亦趋间,实中却带着几抹不畅。
青衣女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紫衣女子,贝齿一咬,挣扎良久,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道:“小姐就非要惹王爷生气?若是小姐今儿真将逸品楼那如轩公子赎回去,此番可不是跪祠堂这般容易应付了。”
这话一出,前方的紫衣女子倒是慢腾腾的驻足,而后极为干脆的转身,笑盈盈的望着青衣女子:“流朱倒是放心,我与我爹好歹也两看相厌了十八年,今儿再惹他一回,依他的子,此番应不是跪祠堂,而是罚我十大板子便可了。”
她如是说着,清润的嗓音,却带了几分与她嗓音不符的直气与痞。
青衣流朱当即瞪眼,气不打一处来,“十大板子!小姐舍得为那个丝毫瞧不上你的男人挨?”
提到那逸品楼,她流朱倒是心火直窜,只因那逸品楼,名字优雅,但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京都人都知晓,那是青楼,是比怡红楼还火热的青楼。
逸品楼全然不若怡红楼,只因怡红楼内全是女妓,而逸品楼内,却是男女妓子皆有,而且容色全数上乘,女子柔媚,男子俊美。京都作乐之人,大多乃逸品楼常客,一些丧夫寡妇或名门不太规矩的千金,也要数度流连该楼,迷离沉醉。因而,说它的京都最大的销金窟,倒是名副其实。
说来,自家这小姐倒是也不开眼,偏偏瞧上一个冷漠的男子,那男子虽说长相俊美,但却是个冷主,他能朝相府千金淡然一笑,却在为他砸了大把银子的小姐面前冷眼睥睨,从不施舍一颦。
如今,自家小姐竟拿了王府银子势要为他赎身,名曰要美男感动,她流朱是气得浑身发烟,有怒难言。
“自然舍得,娘说过,要让男人对自己心生好感,首先就得让他感动呢。”清凌凌的言语,带着几分笑意,似是有些畅往,但此刻闻在流朱耳里,却是极其刺耳。
说着,紫衣女子便勾着唇瓣转身,一脸快意。
见状,流朱顿时暗翻白眼,努力的压制着心头的不畅。
又是‘娘’说!王妃的话,岂能随意相信?
这王府之中,谁人不知王妃是什么二十一世纪的未来人士,一举一动毫无端庄可言不说,王妃当年红杏出墙与当今皇帝传出的那段至今还脍炙人口的韵事,那也是令天下之人提及都能目瞪口呆的。
所以,王妃之话岂能随意听信?想来即便是正常人,也得被磨灭了神智,听出几分魔障来。
一想到这儿,流朱暗自一叹,面色郁郁,想来自家小姐也是可怜,竟被那样的王妃荼毒这么多年,如今她声名狼藉,流连青楼,也是拜王妃所赐,当真是怜人。
“小姐觉得好就好。”流朱微微敛神,道了一声。可她心头的无奈,倒是难以消缺。
前方的紫衣女子,面上的笑意倒是更甚,她微微捏了捏胸口衣物间鼓起来的银票,眸色却有过一闪而逝的得逞与灿烂如华的笑意。
这条巷子极长,但也是通往逸品楼的捷径。
待刚走到巷子一半时,紫衣女子二人倒是不期与两名身材修长的男子面对面迎来。
路窄,相逢。
紫衣女子略微驻足,倒是引得身上的金银环佩叮当作响。她似浑然不觉,扬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往对面男子一望,倒是见其面容精致俊美,三分柔笑印在他那白皙面颊,一缕风华的飘逸之气流过他那双修长的双眸,这般乍然一瞧,倒是让她忆起了母亲说过的四字:公子如玉。
如此美男,当真是甚少见过,就连逸品楼的如轩,若是比他比起来,怕是也得少几分这般随意清雅的如华。
“哪儿来的俊鲍子啊?”紫衣女子顿时双眸泛光,头上玉簪尖头那只鎏金兰花更是在阳光下泛着几抹的光泽。
这话一出,流朱倒是顿时有些白脸,不由上前一步扯了扯紫衣女子衣袖,紫衣女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面上的痴笑也敛去几分。
可正待流朱心生一抹释然,以为自家小姐终于记起‘端庄’二字了。然她的眉宇还未舒下去,却不料自家小姐竟突然往前靠了一步,面上像变戏法似的再度痴笑出声,并朝面前的白衣男子问道:“请问公子年方几何,乃何许人士,家中可有姬妾,双亲可尚在,是否有上进心?”
这繁琐冗长的话一抛出,在场之人无不闻之色变。
此刻的流朱,倒是差点想寻个地洞钻进去,此番当真是老脸丢尽。
她略微小心的抬眸朝小姐面前的男子望去,却见那白衣男子面上未有怒气,仅是眼角似乎僵了几许。她暗自一叹,更是差点捂脸,看来自家小姐,定是将这俊美公子吓傻了。
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奈何自家小姐岿然不动,仍是痴笑盈盈的望着那白衣公子。流朱脸色变了变,再动了几分拉力。
奈何自家小姐却不耐烦的一把拂开她的手,朝她道:“流朱一边去,别碍着本姑娘搭讪。”
一闻这话,流朱颓然放下手来。看来,自家小姐被王妃荼毒得厉害,已然分不清羞耻礼法了。
此刻的白衣男子,却是微微收敛住眼角的僵。方才也本是不愿瞧她一眼,可她这惊世骇俗的话,却令他抽了眼角,增了好奇。深幽的眼光从上往下,他将她随意打量一番,最后评出四字:俗不可耐。
再瞧她一脸花痴,似乎恨不得立即扑上来随他回门,他心头顿时涌出一抹鄙夷,面色也稍稍多了一分轻视。
“好狗,不挡道!”他微微错开神,嗓音温润如三月朗风。虽说是一句骂人之语,但此番自他嘴里道出,却多了几分清雅。
紫衣女子微微一愣,而后瞬间反应过来极没形象的掳起袖子来,歪嘴怒眼的朝对面男子瞪着,极有气势的吼了声:“丫的,竟然骂本姑娘是狗!”
话还未落,她顿时朝面前的男子扑去,白衣男子措手不及,错愕间被她扑倒在地,可他还来不及回神便见那庸俗不堪的紫衣女子已然坐到了他的身上,挥着一双秀拳就朝他胸口揍来。
他顿时一愣,幸得他身旁的黑衣男子立即劫住那紫衣女子的手,他才免于受痛。
紫衣女子的手中道被劫,不由怔了一下,转眸往那黑衣男子瞥去时,却眸光一狠,吼了声:“丫的,竟还有只陈咬金!”
这话一出,白衣男子的眉眼再度一僵。竟有些忘了反应。
而那黑衣男子,则是蹙紧了眉,伸手用力一把将紫衣女子自白衣男子身上扯了起来,但他却未料到那紫衣女子竟趁机握住他的手,他顿觉手掌一阵剧痛,而后急忙放开了紫衣女子。
丝毫不顾紫衣女子极为狼狈的踉跄落地,黑衣男子杀气盈盈的垂眸一望,却见自己手掌心,竟赫然刺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
“今儿本姑娘有事,不愿与你们多做计较,不过,你们今后若是见着本姑娘了,记得绕道走!”一道嬉笑中略带几抹不屑的嗓音响起。
在场两名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白衣男子顿时自地上跃起,黑衣男子也顿时出手朝紫衣女子袭去,奈何紫衣女子似是早知晓他们会这般似的,话还未落音就扯着身边的青衣女子避过他们就往巷子深处狂奔。
“死女人!”白衣男子此番脸上的清雅之色也挂不住了,不由沉着脸动身跃去,而那黑衣人也雷厉风行的踏步,可他还未跑几步,却顿觉头晕发,他暗叫一声不好,却连出声唤住跃在前方的白衣男子都来不及,最后身倒下,人事不省。
这深巷不仅窄,弯角岔道也多,白衣男子追了良久,却不见两名女子踪迹。刹那,他终究是停了下来,心生低怒,想来定是在岔道口追错了方向,竟让那女子逃了。
他面色郁郁,方才本是在街上瞧她身带金银环佩,便暗自跟来,欲顺手拿一个以当玩乐资本,可他却未料到,他君逸殇这么多年来,竟是第一次在人前栽了跟头,而且还栽在一个庸俗恶气的女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