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平！”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重复了一句。

　　“嗯？”他说这个字的时候把尾音拖得很长，眯起眼睛笑着看我，就像是察觉到猎物在恐惧的狐狸。“难道你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冷了，冷到我觉得自己呼出来的都是冷气。“你是私藏枪支的那伙人中的一个！”

　　“世界真是小得可怕啊，小唯。”从一堆排放整齐的器官瓶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女生，不用去看脸我都知道是谁。“我们又见面啦。”张琪芯讪笑着走了出来，向我挥了挥手。

　　我苦笑地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或者说不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我给你们带来了饭，吃一点吧。”她一边说，一边打开她手中的塑料袋。塑料袋打开的那一刻我闻到了及第粥的香味。

　　我倒不是怕他们在食物里放奇怪的东西，只是在这个充满奇怪味道的地方实在是没有食欲。“谢谢你的好意，我从来不吃宵夜。”

　　“那真可惜。”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中的光芒就像是等待着火锅里的食材煮熟。“食客看到食物的眼神”我只能用这样的描述去形容。

　　“机会难得，”张琪芯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插在腰间的口袋里，说：“不如让你看看我们的收藏品吧。”

　　“收藏品？”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不知名字是真还是假的刘国平开始推开一个个下面有轮子的架子。轮子滚动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回响，每滚动一下就刺激一下我的耳膜细胞。

　　最后，在层层叠叠的铁质架子后面还有一个木质架子。那个架子上面有钩子，可以将改装过的肢体悬挂在上面。他们把木质架子推到我的面前，好让我看清楚上面的每一处轮廓，每一处纹理，还有仔细处理过的保存完好的肢体。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收集尸体的肢体，或者人体的骨架之类的东西，但是后面发现还是活生生的人体才是最具美感的。”刘国平抚摸上了离他最近的一条手臂，眼睛里泛着血色的光：“你看看这个形状、光泽、柔软度，无论哪一点都是精品啊。”

　　看着他这个痴迷的样子，我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在呐喊，一股寒意从头顶传到脚底下。在我看来，刘国平脸上的表情比被他处理过的尸体还要恐怖百倍。

　　突然，他将眼光投向了我。“很快，你身体的一部分也会在这里存放。这样，它也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我哆嗦着嘴唇，我很想大喊大叫呼救，可现实是我就连说多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这里寒冷的空气已经透过我的皮肤和肌肉，渗进了骨髓里。

　　“国平，你不要吓她。你看，她那可爱的脸蛋都没有血色了。”

　　“你在说什么，她天生就一张没有生气的脸。现在这个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人。”

　　“你看，她都生气了，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我们呢。”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那张扭曲的嘴脸就像是两只猫在玩耍到手的猎物。

　　“真可悲呢。”我倒吸着冷气说了这一句话。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们听到这句话之后看我的眼神也和刚才不同。

　　张琪芯伸出手用力抓住了我的下巴，用看着讨人厌的虫子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修长的指甲甚至刮到了我的脸颊。

　　我就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坏笑了起来。“你之前的指甲有这么长的吗？”

　　我认识的那个张琪芯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长相普通，打扮普通，藏在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的普通女孩子是不会留这么长的指甲的。因为，我认识的人之中根本就没有人会留比手指尖长出0.8公分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很显眼的存在。

　　我突然觉得脸颊上一凉，然后热热的。

　　“对不起，一不小心就。”她的手已经离开了我的脸，而食指和中指的指甲上挂着细细的血色水珠。“原本我还满喜欢你的脸的。两颊的肌肉很柔软也不会肉肉的，嘴巴也好，眼睛也好，鼻子也好，是一张会被人瞬间遗忘的脸呢。”

　　“姐姐你真的很厉害呢。”我苦笑着说：“就算我的耳朵算不上多灵敏，但是你的声音真的模仿得十分相似。老实说，我刚才真的信以为真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我在心里想，“你会告诉我这个频死之人真相吗？”

　　“阿拉阿拉，你真的很有意思呢。”刘国平走到我的跟前，笑着说：“换做是其他人早就是被吓得满面都是眼泪的丑相了。”

　　接着，他坐了下来，打开饭盒盖子勺了一匙粥送到嘴边喝了下去，然后一边搅拌里面的伴料一边低头和我说话。

　　“你现在是不是还留有一丝希望他们会过来救你呢？”与他现在平静的样子相比，刚才的变态模样就像是假的一样。“但是不会的，他们不会来救你的。因为救了你就表示他们自己会死，而且死得很难看。”

　　将所有伴料都搅拌均匀之后他用勺子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太天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已经和李思哲那班人走在了一起对不对？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恶魔啊，你怎么就那么容易就被他们的外表所蒙骗了呢？”

　　“太天真了，王唯小朋友。”他像是自言自语那样摇摇头。“为了让自己家族传承下去，他们可是将你们这些人的生命视作工具啊。”

　　“什么？听不懂。听着。一座围城乱东城，九九劫难渡奈何。八方出格红彼岸，斯人断肠恨此生。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我机械性地摇摇头。

　　他也摇了摇头，并且耸了耸肩，瘫坐在椅子上。“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们比他们好多了。你看。”说罢，他开始去掏自己的脸，然后，慢慢地，撕下了一张人皮。“为了不让别人卷进来，我们族中人都会在原本的面貌上戴上一张人皮面具。不过，现在撕下来的这张暂时是不能用了。”

　　看他把面具撕下来了，我反倒是不惊讶，只是现在说话都难免变得有气无力：“你就不怕，因为为我撕下了面具而被警察抓住了吗？”

　　刘国平现在的容貌，便是真正的张琪芯在调查的男子那张脸。

　　“不会的，因为在世界上没有关于我的任何信息。”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个，张琪芯，额，我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张琪芯，她，你认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