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燕昀
傅洌甩袖而去,谌玉自顾自回屋吃药膳看话本子惬意且不说,傅劭这厢却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样风光。
“那个野种性格孤傲,心思亦是太过清高,断然不可能想出让女人冲锋陷阵的办法,你可查出是谁出的主意没有?”傅劭坐在书房桌案之前,一人双手抱拳,立于下首。那人通身一件黑色罩袍,连同首级都一并在内,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透露丝丝的诡异。
“回禀殿下,属下打听到,是宁郡王府一名叫谢子豫的幕僚想出的计策。”那人双手抱拳,恭谨无比,不等傅劭再问,便自己说道:“这谢子豫是前阵子刚进王府的幕僚,先前很不得宁郡王的重视,虽然献出了好计策,可征伐当日却被宁郡王丢下,自己率兵去了坪县,谢子豫知道后快马加鞭赶去的坪县。据回报,宁郡王对此人的戒心相当严重。”
“还有这样的事?本还疑惑他原来的那群草包怎么转了性了,原来是个新幕僚。你可查出他是什么来历?”傅劭的气力不足,只说一会儿话便有些体力不支,一边说着话,一边吸着凉气。
说来自己以一介皇子之身,亲自深入山匪腹地,花了恁久时间才从杨烈口中得知藏宝图消息的所在。原本是想着云坪山易守难攻,肆虐多年也未曾被攻打下来,便带领一众手下抢了不少官员的给父皇贺寿的寿礼,犯了众怒后举荐了傅洌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知这傅洌一改先前老实本分的样子,居然用女人来当诱饵。不仅傅洌得了一回父皇的青眼,原本快要到手的藏宝图的一部分也不见了,好在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
“殿下?”站在下首的黑袍男子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到傅劭面色苍白,体虚气弱的样子,不免感到诧异。
傅劭调整了下内息,感觉胸口的气顺畅之后,才摆摆手,说道:“无碍。你且继续说。”
“说来这谢子豫的来历也是奇怪,除了知道是端王举荐给宁郡王之外,籍贯经历通通都是空白,而且那谢子豫身边的侍卫看身手也像是端王麾下的护羽卫。”
傅劭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十弟为何如此重视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傅劭右手轻轻按住胸口,吩咐道:“你先下去吧,继续打探谢子豫的身份。”
“是!”黑袍男子抱拳躬身而退。
“等等!”黑袍男子在出门前又被叫住,“燕昀如今在何处?”
“探子回报,燕昀在进入上京城之后便销声匿迹了。”说及此,黑袍男子抬头看着傅劭,满眼恳求:“殿下,燕昀此次伤得……极重,还望殿下加派人手,早日找到他为好。”
傅劭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禁不住得烦闷,沉声道:“此事我自有定论,下去!”
黑袍男子这才退出书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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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玉转身进屋,却见一衣着深青色长衫之人,背对着门坐着,半倚在圆桌上,捻着果盘里的葡萄吃,一点不客气,腰间深色的腰带上系着一枚简单的方形玉,上面的“燕”字龙飞凤舞。
谌玉抿嘴一笑:“你怎么来了?看来这宁郡王府的护卫干的都不尽职啊。”
燕十七转身,邪魅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小爷是谁!”见谌玉还是站着,便起身将谌玉按坐在雕花镂空的圆凳上:“坐吧,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了,再养些日子就能完好如初了。”
燕十七似是想到什么,从胸前的衣袋里掏出一天青色的瓷瓶,说道:“这是凝香露,等伤口结痂了,再涂抹到伤处,愈合之后便不会留疤了。”
谌玉伸手接过瓷瓶,故作惊讶道:“怎么堂堂燕楼楼主也怕身上留疤?啧啧~”好像很不齿的样子。
燕十七乜斜了她一眼,说道:“小爷靠这张脸便能让天下众人倾倒,若是身上在没有些丑陋的疤痕,那像小玉儿这样的人不得哭天抢地地抱怨老天不公?这凝香露是小爷路上捡的,爱用不用!”说着,假势伸手要拿回那瓶子。
“用用用!”谌玉连忙收手,招来紫苏顺势递给她。“不闹了不闹了。对了,你不是留书要去很远的地方吗,那天怎么会在云坪山上?”紫苏接过瓷瓶便又退了出去。
“回来办些事情,从云坪山上走会快上许多,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谌大小姐被人追杀,真是不虚此行啊!”燕十七嗤笑了一声,却仔细地打探着谌玉的眼神,趁她还未恼之前赶忙转移话题:“我不是在信上告诉你有事就按照上面写的方法找燕楼的人帮忙么,怎么就自己去了山匪窝了?”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杨烈也说那条密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谁成想会遇上山匪头子呢。”
“说起那刘袭,倒也奇怪。按说云坪山上的山匪都是平民百姓家落草为寇,可刘袭的武功路子却像是有过名师指点的,一般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怎么会有闲财去请名师呢?”说起那日在云坪山上的情形,两人都不禁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说,刘袭可能不是云坪山上的人?”
“很有可能,听你说刘袭身为二当家地位却在杨烈之上,倒像是慢慢架空了杨烈的权力,将整个山寨收为己用。而且近年来云坪山寨劫取的财物极多,一个山寨的财物无非是用在粮食和武器上,你说你曾听到有婆子抱怨伙食越来越差,可见这钱不是用在粮食上,而山寨众匪手上的刀剑有些都已经卷刃了还在使,可见,这劫来的钱大部分都没有用在山寨里。”
谌玉原以为只是一个山匪窝,端了也就端了,可看样子,云坪山寨竟是刘袭用来圈钱的法子,这刘袭背后,一定还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否则足够一个人花几辈子的银两不可能消耗地如此之快!
谌玉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若真的得罪了一个如此庞大的势力……
燕十七伸手握住谌玉的手,“别担心,你是谌玉,给宁郡王献策和去云坪山上的是谢子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等你办成了你想做的事情,做回谌相府的千金,不管是谁,都再也找不到谢子豫这个人了!”燕十七看谌玉脸色剧变,心下猜测,谌玉始终还是个未及笄的女子,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谌玉缩了缩手,眉头紧皱,说道:“不,对方既然势力庞大,想必已经知道了谢子豫这个人,我倒不怕他们找上门来,不过就是一条命。但现下离我要办到的事情时日尚远,有了这个敌对的势力,恐怕事情会更难办!”
燕十七听了,暗暗惊叹,忍不住问道:“你要办的什么事,竟比你的命还重要!现下有个现成的苦力你不用,非得要以身犯险么!”说道最后,燕十七都被自己的语气吓住了。
谌玉却是嘿嘿一笑,也不生气,燕十七话语间的关心以为那么浓,任凭傻子都听得出来。只是,这件事确实不能牵扯太多人进来,她相信傅洌的野心,自己能够打动他去争夺大位,可前途凶险,一个不慎就将万劫不复,自己是个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鬼,就算再死一次也已经拉上了卫源和谢兰芝垫背,不算太亏。只是,若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沉默间,忽然在窗扉出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嘶嘶声,只见一条通体碧色的小蛇沿着窗柩爬进来,速度极快,眨眼只见便已见它绕上了燕十七的手臂。
燕十七安抚好小蛇,抬头看向谌玉:“小玉儿,我该走了。好好休养,小爷有空再来看你!”见谌玉点了点头便起身往外走,快到门槛出又转身回来,只说了一声“给你,有事用它找我。”,便出去了。
谌玉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手心温润,低头已见原在燕十七腰间的方玉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
谌玉握住温玉,手指细细摩裟,眉梢眼角也都沾染上一抹笑意。
燕十七刚走不一会儿,绿芜便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绿芜,此时还未到喝药的时候啊?”谌玉喝了恁久的药,现在见了汤药嘴巴就发苦,颇有些嫌弃的意思。
绿芜笑了笑:“公子,这可不是什么药,这个呀可是刚才那塞玉给公子的人送来的血参熬得补药,说是专门给您补身子用的呢!”
谌玉瞪了她一眼,嗔道:“现在连你也敢来打趣我了!”绿芜可不怕,谌玉愉悦的神色可没多少威慑力呢。
紫苏进门时,便看见这主仆两人言笑晏晏,心下叹了口气,面有难色地问道:“公子,这燕十七到底是什么人?他会不会……”
谌玉放下空空的药碗,坦言道:“我只知道燕十七是燕楼的楼主,至于他做的什么事我是不知道的,只是紫苏你放心,燕十七不会伤到我的。”
紫苏见谌玉信心满满,也不再说那日在云坪山上所戴人皮面具的事,只是心下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禀报主子。
另一边,燕十七小心翼翼地出了宁郡王府,弯弯绕绕转过几条街,直到甩掉身后那些烦人的“尾巴”之后,才一跃,进入另一个富丽堂皇的宅邸。
“属下燕昀,参见卫王殿下!”